正文 第 14 章
青春血泪史:血色黄昏 作者:老鬼
第 14 章
互相抱好,他的两个大胳膊从右肩上和左腋下勒住我,两腿马步蹲裆,撅着腚, 小心翼翼。我脖子被他夹在腋下,耳朵给他的头骨挤压得生疼。他身上湿淋淋,散 发着浓浓的雄性动物特有的味儿。
据说王连富一个胳膊能夹200斤麻袋上拖车。 (拖车起码有1.5米高) 夹我这 140多斤,却累得满脸通红,鼻孔喘粗气。任凭他铁钳一样的胳膊怎么夹,怎么拧, 怎么勒,却无法把我抬高半尺——我一条腿死死缠在他腿上。
王连富累得张大嘴乱喘,不得不直起腰歇口气。这下轮到我的机会,左腿跳了 一下,右腿猛上前挑,“大炮”往后一顶,转体变脸,双人凌空,把他砸在下面。 耳朵被他头狠蹭一下,特疼。站起来接着摔。他脸色铁青,小眼睛里闪着火,咬牙 切齿,额上滚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
不到两分钟,一个搓窝儿,又把他拧倒。这汉子真有股顽强劲儿,爬起来,连 汗都顾不上擦,抓住我又摔。他总以为我赢他是蒙的,凑巧了,总以为能捞回来。 他力气是不小,但太死,用的力都是直出出的,对会摔一点儿跤的人毫无威胁。
我信心十足,绊子用得更加准确大胆。第五跤,又来一波脚。这壮汉好像脚没 根,使一个吃一个。一直摔到第学视界(<B><a /<B>" target="_blank">/<B></a>) 下一章 回目录
第学,刚开始对我相当友好。但总觉得他是冲着母亲才对我 好的。他浓浓的,黑油油的小分头和大胡子里深不可测,似乎每一根毛儿下面都隐 藏着一分圆滑世故,故我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一次他来到我蒙古包,到了开饭时 间,也没给他做饭,只熬了锅小米粥,把他气得够呛,他少不了在指导员面前说我 坏话。
楚继业,连部文书,能说会道,知识渊博,脑子聪明,记性特好。你跟他辩论 时,他能把你过去说的话全都翻出来,用你自己说的话攻击你自己,这一招儿相当 厉害。对事物的分析,逻辑清楚,一针见血。在校时,曾是个造反派的小头头,醉 心于当领导,善于在当权派中穿梭斡旋,可惜脸上有不少麻子,影响了他升官儿的 道路。
郭北,宝昌的小县官儿出身。瘦长个儿,爱聊天,爱热闹,爱和人开些黄色玩 笑,爱交际各种各样的人……有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你时,赤诚得像一头忠实 的狗。他能当面对你很好很好,背地里却狠狠骂你。我一直很感激他,因为我一人 在牧区生活时,对我热情又关心。可后来,发现他整个一两面派,汇报了我,还让 我察觉不出来,认为他对自己很好。他表面上直爽,有股豪气,也能说瞎话,这一 切的后面是精于对自己利益的权衡……特会跟领导搞关系,兵团一接管就当上了胶 轮拖拉机司机,在不影响自己的利益下,能热情帮助别人干事。
小四川虽属于锡林浩特知青,其实没有文化,等于是四川农村的农民,到内蒙 投奔他哥。这是个浑球儿,谁也看不起,谁也敢骂,自己瘦得像瘪三,还老爱跟人 动手打架,挨了无数次揍,嘴头子还硬,关键是他有个哥哥在盟军分区当营长,使 他耀武扬威,牛得不行。
我们北京知青爱提意见,不盲从,敢说敢干,锋芒毕露,跟锡林浩特知青的作 风迥然不同。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我们对小地方人的那种敬畏权势,崇拜权势, 阿谀权势,成天围着当官儿的转,很看不惯。你没事就往连部跑,泡在那儿干什么 呢?除了天南地北地聊,肯定要谈连里的人,肯定要说自己不喜欢人的坏话。否则, 若不向指导员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指导员能那么信任你们吗?
我不在乎谗言坏话,不在乎当班长排长,不在乎进不了那一帮常去连部人的小 圈子,就希望能发我一支枪,能上战场,这是从童年就开始有的梦想。
可惜我这嘴皮子不顶劲,没法找指导员说说,把自己对枪的热爱,对保卫祖国 的热情,向他倾诉倾诉。
你看看四周吧!……为了能得到枪,知青们都纷纷鬼鬼祟祟地找指导员央求。 说是鬼鬼祟祟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怕别人也学会了这法子,增加了自己竞争的 难度。
天津女知青李晓华晚上赖在指导员家不走,软磨硬蹭,嘻皮笑脸,非要指导员 答应给她枪;山顶送给指导员小孩一特大个的主席像章,通过指导员小孩,迂回地给指导员 拍马屁,还替指导员刻了一老大图章——他有刻章技术;雷厦将自己从北京带的治风湿性关节炎的药丸送给指导员,希望指导员高抬贵 手,照顾一下,他出身不好,希望渺茫,格外卖力争取;金刚以为就要打仗了,把自己带来的一些书给家里寄去,结果被恨他的人抓住, 说他害怕了,苏修还没过来,就坚壁东西,准备逃跑……把他气得说不出话。马上 写了血书,表示要战死在内蒙疆场,恳求授给他枪,要与苏修决一雌雄。
现在沈指导员那凶恶的外表,也觉得可以容忍,溜他、舔他都认了。指导员走 出屋时,根本不用开门,早有知青腾地从后面蹿到前面,躬腰为他打开。男女战士 们都千方百计地找机会跟指导员套近乎,谁都明白,连里指导员一人说了算,只要 他点头,不愁发不上枪。
珍宝岛开战,中苏大战一触即发。身处祖国北疆,没有枪怎么保卫祖国?
在大战前夕,能被授枪,说明你忠诚可靠,特有光荣感,告诉父母、同学、朋 友也风光,回想自文化革命以来,我为了搞枪,花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代价! 却屡屡惨败,现在,战争乌云密布,无论如何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嘴巴太笨,说话直楚楚,毫不可爱;我的性格太个色,孤僻,欠柔和,对有 权者俯首贴耳不了。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没别的法子,只有写血书。听说志愿军 战士为了申请战斗任务,有人敢把自己小手指给剁下去,献给领导。我虽还没有这 么大决心,写个血书总能做到。
反正我们北京知青从没跟指导员发生过正面冲突,他不至于为我们和锡林浩特 知青关系不好,而无缘无故地拒绝我们。
我钻进一刚盖好,还没人住的空房里,站在满是碎土坯的屋中间,用杀羊的电 工刀给自己左手指头割了一刀,把血洒在事先写好的纸上:
敬爱的连党支部:我噙着眼泪向领导恳求:请发给我一支枪吧!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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