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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万朵 作者:子泽
的面色已有些难看,他原本想斥责管怀,可他知晓管怀所言是正确的,他也没有缘由去斥责他。
毕竟当年对不起安阳国公的是他,而非旁人,非朝廷,此次严括生死不明,乾城外强敌环伺,乾城危在旦夕,乾城的主帅人选便也尤为重要,而放眼朝中,有如此能力与威势的,只怕当真只有偏居淮安的安阳国公了。
只是……提起安阳国公,昭元帝便想起过世多年的已故皇后安阳氏,也想起当年因埋怨自己不曾照顾好皇后的安阳国公愤怒之下一族迁徙至淮安而从此不过问朝中之事,昭元帝便觉得心口疼。
因为当年那件事,多年来,他从未与安阳国公有过联系,如今边关危急才想起安阳国公,他又有何脸面请安阳国公出山?
留意到昭元帝面色的赵权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沉吟稍许,忽然道,“陛下,管大人推荐的人选,老臣也认可。如今放眼朝中,只怕也只有安阳国公能够堪当主帅一职了。如今当值国难之际,不论何人,皆有保家卫国之心,何况安阳国公身居公爵之位,又是太子殿下的外祖,边关有难,安阳国公又怎会坐视不理?”
闻言,昭元帝的面色更加深沉。沉默了一瞬,道,“安阳国公避世多年,姑且不论他是否有退敌的能力,他如今已是年迈之人,千里迢迢赶赴战场,他的身子只怕也吃不消,此事容朕仔细思量,二位卿家暂且退下吧。”言罢,昭元帝朝二人挥了挥手,而后抬手抚额,满面忧心之色。
管怀见此,不在多言,正欲跪安,却见赵权岿然不动,瞧了一眼昭元帝的面色后,忽然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向陛下禀明。”
昭元帝愁容满面的扫了他一眼,道,“何事?说罢。”
“还请陛下,看完此奏章后,万望保住心神。”言罢,赵权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双手奉上,道,“这是从祁州城送来的一封奏章,因事关重大,呈到老臣手上时,老臣便将他压下了。可正是因为事关重大,老臣不敢久留,也不忍陛下不知祥情,思虑甚久,终是决定将此奏章呈交陛下。”
赵德胜上前接过赵权双手奉上的奏章,放置御案前让昭元帝亲览。昭元帝听闻赵权的言语心底隐约有了一丝不详的思虑,略见灰白的眉峰沉沉蹙着,将奏章上所述内容收进眼底后,面色骤变。
再次望向赵权时,昭元帝满脸震惊之色,沉声道,“丞相大人,这奏章上内容是否属实?”
赵权拱手道,“回陛下,此事属实。太子殿下那日出兵前去追袭戎狄人,便再也没回来。一同随行的军中将领亲眼见到太子殿下中了敌军的飞箭,但战场战乱之事太过混乱,他们四下搜寻未见太子殿下的踪迹,祁州守将将领未免影响军心,便将此事压下令全军禁言。”
“但太子殿下安危一事事关重大,祁州城守将不敢欺瞒陛下,便将此事写成密报传入京城。传到老臣手上时,老臣也大吃一惊,然而此事太多危重,老臣不忍陛下听到这个消息,可也不能压下不报,思量许久,决定还是禀告陛下。请陛下保重心神,万望节哀!”
管怀同样满脸震惊之色的听着赵权说出这个叫朝堂震荡惊骇的消息。有一瞬间,他以为这是赵权胆大包天想出来的阴谋,毕竟那位太子殿下多年隐忍一朝现身朝堂便表现出其惊人的才智与卓绝的政事手段。他是被陛下寄予厚望的储君,下一任的君主,怎会突然冒出此恶讯,而且这个消息他竟丝毫不知?
可是事关太子殿下的生死,这等消息赵权怎敢轻易伪造?难道,真如奏章所言?太子殿下被飞箭射杀,说是生死不明,只怕早已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陨落?那么如今朝堂之上,便只有三皇子一人可以继承皇位了。
若是三皇子继承皇位,那么扶持三皇子的丞相大人又该是怎样的位高权重?只怕放眼朝堂乃至整个天下,也无一人能够制衡他了。想及此,管怀面色骤变,再次看向赵权时,面上的焦虑之色已掩藏不住。
留意到管怀面色的赵权面色不变,波诡云谲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暗流。连严括都败在他的手下,御史大夫管怀,手下只有一群言官,与他而言没有丝毫威胁。此刻,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了御案前的昭元帝身上。
因为在听闻赵权方才所言后,昭元帝的面色已是压抑不住的难看。
良久,昭元帝长叹一声,“修儿,朕的修儿――”话音稍落,昭元帝面色瞬间苍白,喉咙一阵发痒,蓦然吐出一口血,鲜红的血在御案之上描绘出花卉般的弧度,明亮的色泽叫人怵目惊心。顷刻间,昭元帝瘫倒在了御案前,昏迷不醒。
见此一幕,议政殿内的众人面色骤变,赵德胜急声喊道,“陛下――!陛下――!快传太医――!”
第105章 封城
突然的变故叫人措手不及,赵德胜急忙让人宣来太医时,昭元帝已被宫人抬进了乾元殿内。
彼时,赵权与管怀一同候在殿外。听闻消息的温贵妃与晋妃不多时也神色匆匆的赶来,晋妃身后,还跟着三皇子容景。一行人经过殿外时,容景与赵权的目光交汇而过,瞬间移开。
赵德胜正候在殿外,神色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温贵妃与晋妃一行人到来,连忙上前行礼,“老奴参见贵妃娘娘,晋妃娘娘,三殿下。”
“不必多礼。”温良宜上前扶起赵德胜,道,“陛下如何了?究竟出了何事?”
“回娘娘,陛下方才与诸位大臣在殿内议事。突然听闻太子殿下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太医院的太医们此刻皆在殿内,救治陛下。具体情形暂时不知,但太医院令严令不可入内打扰,请二位娘娘和三殿下在殿外候着罢。”
温良宜颔首,面上焦急的神色丝毫未缓,道,“太子殿下的消息?是何消息?”
赵德胜面露踌躇之色,为难的目光看向了赵权。赵权见此,忙躬身向温良宜行礼,道,“回贵妃娘娘,老臣收到从祁州城传来的书信一封,书信上言明太子殿下派兵前去追袭戎狄人,被飞箭所伤,现下落不明。”
“祁州守将为防扰乱军心,便将此事压住,暗中传来书信禀明此事。老臣知晓此事事关重要,不敢隐瞒不报,便将奏章交给了陛下,未曾想陛下一时受了刺激,竟急火攻心。”说及此处,赵权面色羞愧的双膝跪地,“是老臣的过错,才会让陛下急火攻心,伤了陛下的龙体,请娘娘责罚!”
闻言,温良宜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权,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微波,快得不留丝毫痕迹。
在她身后,晋妃与容景二人听到这个消息,目光微变,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一丝喜色一闪而过,而后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旁观眼前一幕。
“太子殿下失踪一事,仅仅只有从乾城传来的一封书信?”温良宜秀眉微蹙地望着跪在身前的赵权,“是何人的传书?丞相大人,可否取来让本宫一观?”
“这……”迟疑稍许,赵权踌躇道,“并非老臣不愿,只是有关朝政与边关安危一事,贵妃娘娘身为后宫中人,若贸然查看奏章,只怕陛下醒转过来,老臣无法向陛下交差。”
温良宜被赵权看似为难的言语惊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险些忘了,后宫不得干政,只这一条,她便不能过问朝中的任何事。可眼前这位丞相大人的手段有多厉害温良宜了然于心。不论太子是否当真失踪,赵权在这个时候告诉陛下此事,摆明了就是心怀不轨。更何况太子是否失踪一事还有待察明。
管怀旁观此幕,垂眸敛首,默然不语。
就在气氛一阵尴尬时,乾元殿的大门开了,太医院令面色沉重的迈步而出,见到候在殿外的温贵妃与晋妃三人,连忙上前行礼。“微臣参见贵妃娘娘,晋妃娘娘,三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温良宜道,“院令大人,陛下如何了?”
院令吴琮拱手道,“回贵妃娘娘,陛下先前缠绵病榻一载有余,龙体早已亏空,这段时日又操心国事,连日劳累,加上方才突然的急火攻心。陛下的龙体,只怕撑不久了。是老臣无能,不能救治陛下,老臣愿意请辞太医院令一职,请娘娘成全。”
温良宜望着面前诚惶诚恐的太医院令,面色微微一白。怎么会?陛下好不容易摆脱文氏一党的势力,与她琴瑟和鸣不过数月,转眼间,竟然活不长久了?
“院令大人,陛下现今正病重,你怎能请辞?”晋妃蓦然开口,道,“偌大的太医院就属院令大人医术最好,本宫请问大人陛下现下如何了?陛下可曾醒转过来,可有何旨意?”
“陛下醒转过来还需数个时辰,在此期间不得被惊动,太医们皆在殿内候着,稍有动静可随时侍奉,老臣这便要去太医院为陛下煎药了。二位娘娘若想进去探望陛下可直接入内,莫要惊动陛下即可。”言毕,吴琮行礼告退。
温良宜的面色有些发白,在听到昭元帝活不长久的消息后,一阵晕眩感从脑海直直冲起,可她却不能表现丝毫。如今,昭元帝病重在床,她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龙嗣,眼下强敌就在身旁虎视眈眈,她不能露出一丝怯色。
“丞相大人,管大人,此处有本宫与晋妃照看,二位大人年事已高,不宜太过劳累,朝中之事还需二位打理,陛下一时醒转不过来,二位大人也不必在此候着了,各自回府吧。”
闻言,赵权与管怀朝温良宜躬身道,“是,贵妃娘娘,臣等告退。”
离开时,赵权隐含一丝深意的眸光不经意朝晋妃身后的三皇子容景扫了一眼,见到容景几不可见的微微颔首后,赵权收回目光,与管怀一同转身离开乾元殿。
二人一路并肩而行,在踏出宫门的那一刻,赵权忽然开口,“陛下垂危,朝局即将大变,却不知管大人,对即将到来的朝局,作何心思?”
管怀骤然侧头看向赵权,明明是问话,却见赵权面色淡然的扫了他一眼,也不等他答话,抬脚大步往宫门外而去。
望着赵权步履沉稳,并未因陛下垂危而有丝毫焦灼的背影,管怀的一颗心已沉至谷底。
他已看出,今日赵权的举动是刻意的,若非他拿出那封奏章,陛下不会急火攻心,龙体垂危。而今太子殿下在外下落不明,朝中只有三殿下,一旦陛下羰牛能够继承大位的非三皇子莫属。而赵权一直是扶持三皇子的,所以眼下的这一幕,赵权乐见其成,更有甚者,或许正是赵权亲手造成的。
一旦三皇子继位,以赵权的权势与心计,朝中再无人能与之抗衡,届时,只怕这大昭的朝廷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想及此处,管怀的脸色已极为难看。
他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皇宫与朝廷一步步落入赵权的手中。那么当下之急,便是要找寻太子的下落。
思及此,管怀不在停留,而是勉强撑起老迈的身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
前脚踏进府中的赵权后脚便召来了沈泽,将昭元帝垂危一事告之了他,沈泽听罢,朝赵权拱手道,“恭喜大人,大人的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大人打算如何做?”
赵权落座书案前,古井无波的老脸并未因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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