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节
梓童 作者:绿油油
第44节
梓童 卷四:东溯城·情释 第63章 永无休止坠落的雨丝
章节字数:7187 更新时间:071110 13:14
雪色的杏花和着那斜风细雨,漫天飞舞着……
公子……
树下两条雪白的身影纠缠在一起,细碎而暧昧不情的呻吟声……
公子,还没好吗……
其中之一的人影回过头冲这边看来,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有种温和的残忍,和胸有成竹的淡定,眼睛深处藏血色的邪魅与愚弄,似乎在说,“苏三,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公子,公子?姬公子派人来催了,快到时间了……
姬公子?姬怀姜?对啊,我还要去参加勤王的夜宴。我一下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浮在水面上粉色的花瓣,温热潮shi的水气迷漫,自己正赤裸裸地半躺在浴池之中。
回到别院的时候,我让希儿准备好沐浴的衣物,然后就泡进浴池里,不知道怎么洗着洗着自己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如果不是希儿唤我,估计要一下子就睡到天黑才起来。只是,怎么会梦见这些,难道莫欢不在身边让我自己不知不觉间软弱很多?
一想到居然在那么意外的情况下发现自己对姬怀姜居然有不一样的欲望,心中就烦躁和郁闷。
自己并不是完人,从现代仅有几次的经验和来这里后,最多的和莫欢的相处之下,根本就没有自己所能想象地能坐怀不乱。不,应该说,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坐怀不乱,只是一直以为内心只要对莫欢有足够的爱,那就有可能应付任何的事情。想不到这种一相情愿的想法却是最大的错误。
姬怀姜很出色,无论是机敏还是谋略,或者为人和处事,都让人敬佩。除了他比较风流外,他那狂妄自大的个性在我看来却是很可爱,还有死要面子的骄傲也同样的让人会心一笑,如果他能专一一点,真诚一点,估计没有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如果我没有遇见莫欢,可能会被这人所吸引。可我毕竟经过了很多,也终于明白到一件事情,就是千万不能和官府或者有势力的人有任何纠葛,否则的话,到最后别说是自己一直向往的自由不可能得到,怕是连性命都难于保证。
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越是畏惧,越是躲避,反而越是在心底埋下一个又一个暗雷,越是要自己对对方别在乎,反而越是让自己在意对方的行为。这算不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知道了。”心中暗自苦笑着,我随口应了一声,还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擦拭干净身体,拿起希儿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套上,匆匆走出浴池。
希儿捧着几件雪色的衣服站在外边,早就等得不奈烦了,见我出来一轮声地埋怨说,“公子,一直喊你都没应,如果不是公子一向不让希儿服侍你沐浴,希儿真要闯进去。姬公子派来的人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了,听说姬公子等得不耐烦正往这边赶来呢……”
“这是什么?”我打断希儿的话,撇了一眼他手上的衣物,站在镜子前,另一个侍从已经开始用干净的软布轻轻地擦干我的头发。
“是姬公子命人送来晚上宴会的衣服和首饰。”希儿笑得眼睛迷成一线,挑出一件扬开,意犹未尽地感叹道,“看这件,应该是从云天运来红颐楼出品的衣服耶,再加上最ji,ng致的苏绣……这件呢,是天涯阁出品的衣服,手工ji,ng致得很,上面的云纹朵朵都不一样呢……哎,公子穿上一定很美。”
突然觉得面前这白色太耀眼,象今天看到杏花树下那两条白影……
心一寒,赶忙把满头的胡思乱想打住,我镇定心神,淡淡地说,“今晚勤王小女儿的满月之宴可是喜事,怎么能穿白色?希儿,你去给我挑几件颜色鲜艳一点的衣服过来。”见他发呆,清哼一声,说,“还不快去,不是说时间不多了?”
挑来挑去,最后我还是选了件深紫色锦袍,放低胸口的衣襟,露出内边几层雪紫色小小荷叶花边的丝衣,我又在外边罩着绣满云纹紫色的轻纱,头发披着,挑起后脑的一小撮简单地用黑玉簪子别起,一条黑紫色的腰带紧紧把宽松的衣服束起,勒出小小的腰身。
深紫色的锦袍衣袖很宽,袖口和衣领边沿交织着镶满小小粉色珍珠的细带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更显得镜中的人脸色出奇的柔和,看着面前的艳美出尘的面容,我满意地笑了出来。
宫廷的宴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今晚,又是会怎么样的一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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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王的府邸,位于东大道的明显的位置,我和怀姜的轿子快到时候,就远远见到门口早就停满了或豪华的马车,或华丽的轿子,数十个衣着简便华丽的仆人,正忙碌着。
还没到门口,估计早有人进去通报,不多时勤王姬重年和绎王姬怀意,带头领着一帮东盛的臣民出来迎候昭明王的到来。
三呼万岁,声隆悦耳。搂着我,为君者,一脸的声色具佳,演的一出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戏玛。弓着腰,为臣者,满面的慈眉善目,口吻亲切而恭敬,既为王叔又是臣子。而跪在地上的各人,更是众生百态,或微笑或鄙视,或观戏或守备。
进去大堂,当中是姬怀姜的座位,旁边的是我,再下一左一右分别是勤王姬重年和绎王姬怀意。冠冕堂皇的话说了几句,大家都知道也只是表面功夫,各自的心怀叵测,说得越多越是危险,话越说到后来话题越是无聊。不多时候,夜宴开始,各人也暗自松了口气。
声竹丝乐,优美而撩人动情的舞蹈,活泼而层出不穷的杂耍……大臣们轮番上前恭贺祝酒,也有些颇感兴趣地上前与我倾谈。
怀姜若有所思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的身上,又闪开。
举杯看去,怀意似关切又象似揶揄的神情,让人分外不安。他知道这天我意外地反应,聪明如他,不知道又猜到了什么?
再看坐在旁边的勤王,嘴角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充满了暗藏着的危险感,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像是落入捕者的猎物,混身的不自在。
堂中灯火突然暗了下来,有几个仆人抬来桌子一般高的圆台放在大堂中间,小皮鼓低低的一声声响起,圆台上一物慢慢地伏动着,细看却是一个穿着五彩霓衣的舞者。
大堂中众人都安静下来,估计知道这是勤王安排的重头戏。鼓声越急,那人的伏动越大,由伏到支起一脚,再慢慢地跪起,他的头依然低垂着,露出细长的胳膊和长腿,腿和细腰上系着几圈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可以看出是一个瘦小的少年。
鼓声尽,少年抬起头来,却是美得妖艳。只听到一阵又一阵清脆的铃声随着少年的动作响起,却原来他那腿和细腰上系着的是几圈铃铛,随着男孩舒展而又带着媚惑的动作,五彩霓衣飞舞着,忽快忽慢的铃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住了。
跳到最后,少年猛然顿住身形,伏在台子之上再也没有动作。只见他细腰和身体上布满点点汗珠,顺着白玉般瘦小的躯体滑落,暧昧地让人心慌意乱,我偷偷见堂中几人早就眼带掩饰不住的欲望盯着那台上的少年,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这是本王细心调教的小东西,希望皇上笑纳。”勤王不出我所预计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着,边说还是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边。
勤王啊勤王,你当着我的面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转头看看姬怀姜,见他依然带着那种揶揄的微笑,眼睛里杀机一闪而过,却带着笑看着我不语。怀姜你是希望我出面阻止?
我有些淡然。我知道姬怀姜是希望我来拒绝,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却犹疑不决,是因为少年明知到自己将来命运而身体不住的颤抖让我心生怜悯?还是因为堂上几人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欲望让我觉得恶心?
“勤王殿下费心如此,皇上又怎么会拒之门外呢?”我轻笑着,在众目睽睽下上前依靠在姬怀姜的怀里,捂着嘴笑着说,“只是子涵很喜欢这少年,皇上……”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皇上把这少年赐给子涵好不好?嗯?好吗?”
疙瘩,疙瘩。
“难得子涵喜欢,朕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怀姜眼中带着笑却犀利无比,手上一紧已经把我紧紧搂住,转头看着口瞪目呆的众人,嘴角带着惯常的揶揄,口气却依然充满傲慢,“王叔,你也听到了?晚上把人直接送到别馆吧。”
“……是,皇上。”勤王面无表情上前应了一声。
堂中各人面色各异,又一次证明我这情人,在姬怀姜眼里是份量不轻。某些看来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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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继续。
我觉得有点郁闷,趁没人觉察偷偷走出大堂。外边是几道回廊,估计是通向后院和花园。我随意地选了一条走了一会,夜色昏暗,看不清四周的状况,刚喝的酒气上涌,只好坐在围栏上倚靠着柱子等酒气过去。
天空飘着细雨,不远处大堂那边传来喧闹的声音,回廊屋檐上的雨水一滴一滴慢慢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听到。在这寂静中,平时压抑着的思念疯涌而至,伴随着种种乱无头绪的想法及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绮思,一时间脑海里混淆乱作一团。
莫欢啊莫欢,你抛下我和锦州的事情,回云天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这里是度日如年?不单是昭明王姬怀姜别有用心的接近,还有勤王这边也同样是虎视眈眈,我一个人,又能支持住多久?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无力伸展般感觉的境况?
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飞翔在自由的天空之中?
什么时候……
夜色下,稀疏的雨丝闪着微弱的银光,不断地坠落,仿佛是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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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很轻的脚步声靠近,头顶一黑,被来人的黑影笼罩住,就算没有回头,也能闻到那一身的特有的龙涎香味道,还有强压着怒火厚重的呼吸声。
是姬怀姜。
“苏三……”声音很低,象过了水的沙包一样沉甸甸的,带着莫名的伤感和无奈。
风夹带着雨丝滑入夜色之中。
“这几天的雨好大……”我幽幽看着回廊外雨下的绿柳,沉默着,良久才慢悠悠地说,“奉辰你看,柳树枝条柔软,连日的大雨,反而越加的生机勃勃。再看其它树木,不是断枝就是花色零落,看来这刚易折,柔难断说得真对啊。”
“什么意思?”
“苏三在反省对奉辰的态度,有时候会不会太过于固执了?”我站起来靠近过去,淡淡笑着,伸出手轻佻地顺着他的脸型而下,滑落,“或许,苏三应该安分守己好好的做一个棋子才好,你说是不是,奉辰?”
怀姜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狠狠地盯着我,一道猛力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叹息一声,低声在我耳边说,“我没有把苏三你当成棋子,从来没有……”顿了一会,好象明白了什么似的,猛然惊喜地叫道,“你生气了?是不是?”他的语气透露着一点点的喜悦,手上却不知不觉用力。
“什么生气不生气的?”好疼,我皱着眉。
“别装胡涂,今天杏花……林里的事,我知道你生气了。”固执得可怕。
“呵,越说苏三越不明白了?”我笑了起来,推开他轻轻摇着头,说,“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弄得奉辰你硬要说苏三生气?我究竟该生什么气呀?”
“这……”怀姜轻咳几声,神色有些尴尬,吱唔着说,“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苏三你只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姬怀姜会利用很多人,也不会利用你;会为了王位采取一些手段,但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我猛然扬手,啪一声,声音很响,生生打断了他的话,他惊愕地看着我。
看见他俊美的脸上浮起一团红荤,再扬,啪啪,他已经伸手把我抓住,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打我?”顿了一会,眉头紧锁,神色变成y云遮盖,眼睛迷成一条线,压抑着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你--打--我--?”
我冷哼一声,淡笑着说,“这三下,是帮真卿、云溪、还有岫衣打你的。处处留情,用情不专,原本以为你只是生性风流,起码是用了情,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无情无心。在你心里,爱你的人,除了利用,还有什么?”
他瞪了我半晌,良久怒极反笑,说道,“苏三,你就会说我?你自己呢?除了那个一点都没用的莫欢,你不是一样用你自己做诱饵交换你要所谓的自由?你敢跟我说,你对爱你喜欢你的人,不是一样的利用?”
“……这不同的。”我有些不自然地反驳着。自由,一个向往以久却在这时空根本难以得到的东西。以我一个无权无势,却好象站在路边的带着千两黄金的小孩子,我又怎么能保持自己,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不同!”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着我从来没见过的不屑,“我姬怀姜起码珍惜喜欢我的人,就算是利用对方,我也不会让对方伤心难过。而你,是一边说不需要别人的感情,一边的利用。以前是晋王,太子,莫鸣,现在是我……”
“……我没有。”我咽了一下口水,带着被对方看破的慌乱。不,不是的,起码我对李祚就没有利用过他!
“苏三,在你的心里,真的认为除了莫欢给你的爱,其它人的爱就不是真的?全是用来骗你的吗?如果莫欢因为爱你看见你喜欢上别人而心疼,那其它人看见你在别人的怀抱里就不会心疼?其它爱你的人在你眼里,除了利用就没有别的?”他的神色已是有些凛然,目光锐利地象要冲过来把我活生生地砍成两半。
“……怎么会?”别再说了!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难道我就能冷眼旁观喜欢我的人的痛苦吗?可是,我又怎么能不让别人继续误会下去?抽刀断水水更流,自己处处忌讳,我只是想把事情分个清楚而已。
“怎么不会?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晋王为了你搅得全云天都乱了,太子为了你差一点带兵闯进深宫救你,等到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不一样把对方抛开。现在轮到我了……”
“想不到我姬怀姜,居然也落入这般的地步,真是报应!”他说着说着,仰天闭上眼睛,沉默好一会,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直愣愣看来,咬牙切齿般低声说,“苏三,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和他们不一样。你只是一直逃避不想去付出,然后心安理得地利用别人。”
“……我只喜欢一个人,难道这也有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苦笑着。
“那我要问你了,就因为我们爱你,你认为利用我们就可以了?”他微微牵起嘴唇,露出惯有的揶揄,那几分又是讽刺又是伤痛的表情,让我不由地心中发疼。
“我无意的,真的,我无意伤害你们……”我无力地喃喃着。
“无意?在你自己看来,当然无意!你就这么继续心安理得吧,我倒看你能逃避到什么时候?”他冷冷地看我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我错了?难道我又错了吗???
风很冷,带着雨丝飘落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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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那不远处大堂那边传来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响,估计快要结束了吧?怀姜呢?不知道是不是早就已经回去宫里了?
我调整呼吸,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整理一下身上丝毫没有乱的衣服,缓缓向大堂走去。
“子涵。”转角的y影处转出一个人影,却是勤王姬重年。
见对方笑得象逮住猎物的狐狸,头疼,我淡淡地上前行礼,“王爷,怎么来这里?”
“呵呵,刚巧来寻你,结果却……”勤王迷着眼睛,一脸的祥和。
我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依然保持着笑容,淡淡笑着说,“多谢王爷关心,子涵酒量太浅,喝多了出来赏赏这雨景。”
“唔,这雨是不错,这柳树也不错。”
“王爷……”想必刚才我和怀姜的一番话都听得一字不漏了。
“哈哈,子涵想说本王应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惜啊……”老狐狸笑眯眯地看来,慢悠悠地说,“可惜本王来不及回避,这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什么来不及,根本是故意的!
“……”无言。
“其实,子涵你误会怀姜了。你知道东盛为什么一直没有皇后,大臣都没有上奏呢?”他观察着我的反应,顿了一下还是说,“因为这是东盛国的传统。姬家的人生性风流不假,不过实际每代都会出一个情痴,如果爱上一人后专心一意,永不反悔。所以就算是皇上,只要他没爱上人,皇后的位置就悬空着,如果一但皇上立了皇后,这后宫就要把妃缤全部遣散,皇后所生之子会立为太子。”
“怀姜他把同心盅种到你身上,就说明他早就认定你。”他意有所指的看来。
我低着头,专注而仔细的看着袖口那边沿交织着镶满小小粉色珍珠的细带子,过了一会笑了起来,转而大笑,弄得勤王一时间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一回事,疑惑地看来。我深吸口气,笑着说,“王爷和子涵说了这么多,是想拉拢子涵?还是想通过子涵接触云天的势力?”
他一愣,意味深长地说,“那要看子涵的啦。”
“呵呵,不是吧?王爷的目的只是想把子涵的注意力引开而已……”我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轻笑着,“子涵虽然身为云天的华乐侯,可就算背后怎么有晋王或者太子支持,不过对于勤王来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呀……还不如最近带着人马进入溯州城的上官云溪吧?”
“你……”勤王变色。
“今天的事情其实你都很清楚吧?包括杏花林里的……”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淡淡地说着,“岫衣是你的人?所以才会让我去看到那一场戏?为了什么?想要昭明王为了我提前和云溪了断吗?然后乘机拉拢云溪?”
“……呵呵,子涵比本王想象中还要聪明百倍!”老狐狸摇着尾巴。
“不敢当,王爷的才智实在令子涵心生佩服。”我暗自在心里补充一句,这全部都在勤王你算计之中,我又怎么敢当王爷你的夸奖?
“呵呵,彼此彼此。”勤王依然笑眯眯的。
“不过,王爷似乎是看错了一件事情。”我见勤王的眼睛迷着看过来,笑着说,“王爷似乎是太抬举子涵了,子涵没那么大的本事,昭明王也没他所想的那么爱我。”
“……如果那小子不喜欢你,我倒觉得他错过了最宝贵的东西。”勤王一点也没在意我的讽刺,反而轻笑着说,“苏三也想知道自己在那人心目中的位置吧?会不会很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一点也不。”我不是谁的东西,我只是我!颜子涵。
梓童 卷四:东溯城·情释 第64章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章节字数:7397 更新时间:071110 13:17
小船在轻轻摇晃着,我依坐在船头。
雨水霏霏,岸上三三两两撑着油伞的路人慢悠悠地行走着,临河而建各式各样的江南建筑全部笼罩在那雨雾之中,河上晃动着的绿柳或者乌檐雪壁的倒影,还有点点雨滴落下来激起的一圈圈渏涟,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河道中穿梭不止,不时越过旁边,留下一连串软语轻侬的话语。
“公子,还是进去蓬里吧,虽然说这雨不大,可是淋久了还是会生病的。”希儿在旁边劝道,他撑着把乌骨油伞,一直坐在船头陪着我。
“放心吧,这毛毛雨倒不会伤人。”我随口回了句,声音很轻。
“公子……”希儿知道我的脾气劝是劝不住的,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说,“公子是怪姬公子不再来别院了?那算什么呀?就算姬公子不来了,不是还有姬二公子一直来陪公子你吗?加上莫公子不是一直在锦州等着办完事情后就回来吗?”
“呵呵,希儿,你倒是知道什么啊?”我笑了。
“公子不是一直怪姬公子不来吗?看这十来天公子你的脸色都快变成一个表情了,希儿怎么不明白?”希儿一撇嘴,有些悻悻地说,“希儿觉得公子摆出来的脸色也够气人的,莫说心高气傲的姬公子,希儿想如果莫公子肯定也是受不了公子你这番的无情。”
“那希儿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对?”我不经意地摸着衣袖藏着的一块牌子,微笑着问道。
“希儿不能替公子做主,不过……”希儿顿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说,“希儿从小就被卖入宛竹院,尝尽了人间的酸苦。每个恩客在情浓之时,说什么都是好的,只盼得去摘了天上的月亮送到面前……可有几个在月下西头,缠绵之后,会记得恩爱一夜的情人?”
“希儿……”我伸出轻拍着他的肩膀,他顺势就隈在怀里,低声又说,“只有后来,崔叔收了希儿进房,再也没让我做那迎来送往的事情。崔叔大希儿很多,却对希儿处处护卫。希儿年纪大了,他却从来没有嫌弃过,反而更加的体贴,老是说自己老了那方面也没什么欲望,只想找个人来陪他而已。”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想必是想去逝去的崔叔心里难过,过了一会扬起头,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说,“公子,希儿不知道公子究竟喜欢哪一个,不过希儿却是知道很多人喜欢公子。公子啊,就算那个身份再卑微,心地再坏,可这心付出却哪能以尺度去衡量?这爱,哪有早晚之分,或者对错之分?”
“没有早晚之分,也没有对错之分?……”我想不到希儿的想法居然会是这样,真是大吃一惊。
“希儿觉得,这世上已经够无情了,能真心去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不管是爱的人还是被爱的人都应该珍惜,不是吗?”希儿有些感慨,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说,“何况姬公子和莫公子都是真心爱你,想必他们也不会介意分享公子的爱。”
“你不明白的,爱一个人的心,怎么可能分开两份,或者几份?那样子还算是爱吗?”我摇着头喃喃地说。
“希儿只知道,只要对方曾经有一丝真意,而不是欺骗,那就是爱,”希儿想了一会,说,“何况现在公子孤身一人身在东盛,太子也没在身边,如果没有姬公子护着你,估计早就有其它企图不良的人来伤害公子你了,哪里还容得了公子象今天一般的逍遥自在呢?”
“可,这不是利用对方吗?”我有些不悦。
“希儿不会说话,惹公子生气了。”希儿一惊,忙说,“公子一向通达,怎么一说到感情就绕不过弯来?何况如果这些事情只是因为姬公子爱你而担心,那怎么算是利用呢?按目前状况,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我陷入沉思,不在说话了。希儿撇我一眼,叹了口气,还是静静坐在旁边候着。
呵,是啊,我现在又有什么能力和对方对抗?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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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从勤王夜宴,一个月过去,我每天早出晚归,和希儿乘着小船到处游玩。
姬怀姜开始几晚还等着,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而我懒得理他,经常是夜不归宿,或者跑到醉杏楼,或者回到院子里把房门一关,熄灯就寝。怀姜本来就自傲得很,这回见我不理不睬,就算有满腹的话要和我说也下不了这面子硬闯进来。
这样过了十来天,姬怀姜知道我不愿意见他,也就不再出现。
反倒是姬怀意,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就算泛舟河道之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船到了哪一个位置,可他就是有本事找到我。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表明来意,看来也不像是当怀姜的说客而来,不是拉着我到处游玩,就是陪着我无所是事地消磨一天的时间。
从他嘴里,倒是听说了很多目前的状况。这段时间发现勤王和高丽的特使暗中来往,看来是准备借助高丽在东面的威胁。东盛的三朝元老,淑妃的父亲杨伟宁,涉及草菅人命、以权谋私等等罪名给关押在刑部大牢,而淑妃则被贬入冷宫。易真卿因为争分吃醋被姬怀姜一怒之下打了五十棍木奉,送回易家责令好好“管教”……
前几天的晚上,怀意意外地来晚了。
我那时候正在房间里,闭着门,忽然听到窗子几声奇怪的声音,犹豫一会还是推窗往外看去,却是怀意捡着小石头扔来。呵,真象个小孩子一般。
“堂堂绎王,居然做这种小孩子的举动,真是……啧啧!”我笑眯眯地步出房间。
今晚没雨,月色象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围着一圈淡淡的月华。
怀意的表情藏在y影下看不清楚,只是那和怀姜很神似的眼睛s,he来,亮亮的,没有那种锐利却带着莫名其妙的伤感。
“怀意今晚来,只是想告诉苏三一件事情……”我们对望一会,他还是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他是怎么了?我收起笑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黑夜中,他的眼睛里还是淡淡的,凝视着我一会,说,“王兄这个月把所有的情人都谴散了,包括上官云溪。还从守在云天边境抽调了五万兵马回来。”什么?这怎么可能?别说其它人,这时候上官云溪可是关键,怎么能让他走开?那不是生生把云溪往勤王那边推吗?
他看了我一眼,深吸口气,缓缓说,“东盛准备和云天联姻,怀意我,我要娶云天的六公主。”他顿了一下,扯着嘴笑了起来,说,“苏三,如果你一定要离开的话,那一定要留下来参加我的大婚之后再走。”
“……怀意,难道你愿意?”我立刻明白其中的关键。损失了上官云溪那边的帮助,那就只能从云天和北溟边关抽调兵马回来,而保证云天不会趁机入侵,就是政治上的联姻了。
“是喜事不是吗?”怀意轻轻地笑着,嘴角拧起一个醉人的笑意,突然转了个话题,“苏三,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王兄当时下盅强迫留你下来?”
我没说话。说不怪那是骗人的,我最恨就是别人强迫自己,而这下盅留人,真是件下作的事情。
他轻笑了一会,凝视过来,那眼睛里分明隐含着什么隐隐不发,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说,“其实……”他又笑了,顿了一会说,“其实苏三你那同心盅是我下的,王兄也知道。所以……大婚后我会给你解盅,这是怀意唯一的条件。”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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