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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姻缘果报 作者:妖三

    孕,身子不适的份上,大师莫再同他斗气。爱也好,不爱也罢,横竖也就这不到七个月的功夫了。大师与世子,千年的磨缠都过来了,最後这截路,安安稳稳走过不好麽?”

    晋息心张了张嘴,居然给这伶牙俐齿的丫头说得哑口无言。

    诚然,他再别扭,再心里熬煎,撑死也就七个月。想要跟陆子疏桥归桥路归路,等陆子疏产下麟儿便能两不干涉。

    枉费他千年修行,竟然还没有这个小姑娘看得透彻。

    “我明白。”他不禁垂了眸,轻轻答道。

    师仇,赌约。这七个月内,便暂时不去思虑了罢。

    原以为拜帖之事已然过去,谁知没过几日,言溪竟然当真登门拜访来了。

    晋息心接到袭烟通知时,愣了愣神,转目看向正闭目让侍女梳头的人。

    那人分明是听见了袭烟通报说言府千金来了,却阖著眼,无关紧要的模样。手边端著一碗银耳莲子汤,递到唇边抿了一口,又悠闲放下。

    晋息心只好跟袭烟说:“请言姑娘稍坐,我一会就去。”

    袭烟领命离去,晋息心又看了看陆子疏,轻喟一声,步出寝房。

    正襟危坐在厅里的少女,听见脚步声,很快的站起身来,唇边一抹羞怯笑意:“圣僧……”

    她正要三两步到他身边,晋息心已快速开口道:“言姑娘,当日只是举手之劳,不劳挂心,登门言谢未免过重了。”

    他只想快些把她打发走,袭烟还在旁边看著,他不想和陆家未来的媳妇纠缠不清下去。

    言溪愣了愣,虽然早已明白这位佛门高僧不喜与人过多交道,也看得出他希望她快快离去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死心。小姑娘春心萌动,纵然对方是出家人,到底还是掩不住眼底倾慕。

    她自水袖中拿出一幅画卷,微红著脸,看著晋息心。

    晋息心起初以为是陆子疏画他的那幅丹青,心头一跳,“你怎会有这幅画卷──”边说著,边接了过去。

    展开一看,那画卷之上确然画的是自己,凤眸星目,长发垂腰,却并不是当日陆子疏亲笔的那幅。

    言溪抿著唇,小小声道:“言溪……回府之後,挂念著圣僧,不知别後圣僧去了何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思量间,不知不觉便将圣僧眉目描画了下来……”

    袭烟在一旁听著,暗想世子预测果真没错,丞相府千金果然是对救了她一命的晋息心一见倾心。说来也难怪,换做任何凡间女子,遇到贼匪又孑然一身无处求援时,忽然天降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拔刀相助,哪怕是和尚也会怦然心动罢。

    她看了眼晋息心有些意料之外的表情,拿著那幅画卷好像收也不是,退还也不是。便盈盈笑著走上前去替他接过了,笑著对言溪道:“多谢言小姐好意,这份谢礼,奴婢就先替大师收著了。”

    她不说是含蕴了言溪情意,而是极其巧妙的把之转化为谢礼,晋息心立刻长松了口气。

    赶紧接著话题道:“息心谢过言姑娘厚爱,礼数已尽,言姑娘还请回府吧。”

    袭烟道:“既然言小姐远道而来,已近午时,如果不嫌弃,可愿留在陆府共进午膳?”笑吟吟瞟了一眼微愣的僧人,“世子正好也有话,要同言小姐当面言说。”

    言溪比起寻常大家闺秀,多了一份天真无邪的劲头,亦没有那麽多拘泥的规矩。见袭烟留她用膳,开开心心的就留了下来,缠著晋息心说话。

    晋息心心不在焉的同她有一句没一句搭著话头,眉峰却微微皱起。

    他虽是红尘外人,但在陆府长大,也听说过本朝婚制。按照风俗,订亲过後直至成亲当日,男女双方是不宜见面的。

    那麽子疏此举何意?

    素果摆了满满一桌,清粥、糕点、斋菜间次著呈放在筵席各个角落里,红绿交错,水嫩嫩一片,看起来颇惹人食欲。

    晋息心不食荤腥,陆子疏有孕後也对油腻之物反胃,於是只有言溪面前摆了一些清新爽口的荤菜,用精致碟盏盛放在她右手边。

    避在书房中一上午没有露面的人,此刻手心擎了一杯清酒,向言溪抬了抬手腕。

    唇角含笑道:“陆子疏本来该亲赴贵府致歉,却延宕至今日言姑娘亲自登门,实属陆子疏之过,还望言姑娘不要挂怀。”

    言溪红了红脸,摇了摇头道:“是言溪没有福分。”眼神却飘向端坐一旁的晋息心,垂了眸道:“其实哪怕圣上不出面,言溪亦……亦是不能接受这门亲事的。”

    “哦,为何?”陆子疏唇边带笑,明知故问。

    言溪脸红得更厉害,咬住唇,不再回答,只拿筷箸拨了拨面前的菜色,不吭声了。

    陆子疏慢悠悠道:“是因为坐在我旁边这位大师麽?”

    晋息心一惊。方才听他俩之意,婚约竟是已经通过皇上斡旋而取消。他正在诧异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一股淡淡喜悦,却忽然听见陆子疏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

    “子疏,你在胡言什麽。”

    “可惜这位大师,说是说身处三丈红尘之外,情心不动,实则早已暗地里犯了色戒……”陆子疏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噙笑表情,一抬手,手中两根银筷飞射而出。晋息心就坐在他左侧,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侧身避过一边,另一边肩头却著实给银筷击中。

    僧衣一角顿时裂开一道缝隙,一块衣帛生生撕裂开来,露出昨夜给陆子疏指甲划破得有些触目惊心的肩背。

    那些猩红指痕,清晰浮现在晋息心裸露的肩胛上,即便不通人事,听得陆子疏那番含义深长的话,再亲见晋息心背後痕迹,自然也晓得了这些红痕代表了什麽。

    是云雨交欢时,另一个人在这位银发僧人身上留下的专属印记。

    言溪捂著唇,目不转睛的盯著晋息心後背片刻,眼泪慢慢掉落下来。猛然间一推桌子,站起身。

    陆子疏平静的拿起桌上一块蜜饯纳入口中,眼皮都不抬,道:“亲见此景,你还相信这位道貌岸然的圣僧麽?”

    少女的玻璃心哗啦啦碎了一地,夺眶而出的眼泪止也止不住,转背便跑出门去。

    袭烟还在她身後追了几步:“言小姐,稍等,让袭烟送你──”

    晋息心苦笑:“你这又是何必?”

    薄唇轻轻咬著粉甜糕点,陆子疏依然不看他,淡淡道:“还有七个月,你好自为之。”

    ☆、(13鲜币)第四十九章难测的心

    第四十九章 难测的心

    自从陆子疏搬进这所偏宅,陆佑和陆吟樱几次想来看望,都给袭烟挡了回去。陆蝶心中有鬼,不敢跟著一同来探望,他俩被挡驾回去,陆蝶反而大松口气。

    不过也从回返的王爷和王爷夫人口中,获知了晋息心竟然没有和陆子疏算师仇那笔帐,反而堂而皇之在陆子疏寝房中同他一并住下。

    她原本以为,以这二人前世纠葛和今世仇怨,理应打个天翻地覆才是。谁知道那个看起来正气凛然的和尚,居然这麽轻轻松松就放过了陆子疏?两人还同寝同食,同进同出?

    陆子疏玩了什麽手段?

    陆蝶心里万分焦虑,不仅怕陆子疏未死,後患难除;也唯恐晋息心说漏嘴,告知陆子疏当日是她拿了了觉的信笺给他看。

    这样疑神疑鬼、辗转难眠的情况下,很快消瘦了下去,平时喜好的那些珠宝首饰,也不怎麽有心思穿戴了。

    袭烟有时返回王府拿些衣料细软,若在中庭遇见陆蝶,会似笑非笑的提醒她:“蝶夫人要注意身子呐,这天干物燥的,莫太过操劳心事。”

    陆子疏的这位贴身侍女,精细得跟只猴儿似的,一双水蒙蒙的眼睛里总是闪耀著冷静机智的光芒。陆蝶给她这麽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的提醒,总觉得话中有话,愈加的食难下咽、睡不安寝。

    “袭烟……疏儿……疏儿他有没有说过什麽?”有日找了个机会,在王府正门前拦住了袭烟,试探著想套话。

    袭烟凤目微动,笑嘻嘻的说:“世子身子好得很,时常跟袭烟说惦记著蝶夫人。世子说多次蒙蝶夫人照顾,日後必要好好报答的。”

    听得陆蝶起了一身冷汗,还想再问下去,那红衣少女已向她微鞠一躬,翩翩然转身离去了。

    这种仿佛不带恶意的威胁,才是真正要人性命,可怕到了骨子里。

    陆蝶越发形销骨瘦,重病一场。

    她当然不甘心束手待毙,病中仍然不断思索反击之策。

    与皇帝约定回宫的日期一到,一大早,宫中来的软轿就停在了宅邸门外。

    陆子疏嘴上说著不在意外人眼光,到底还是个注重华丽形象的主。清晨起来,对著铜镜看了看自己微挺的肚子,二话不说就换下了薄衫,披了件宽松样式的长袍。腰间松松系了个活扣,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他的异样。

    晋息心比他起得早,做完早课回来,陆子疏刚刚把发髻梳好,正捂著嘴在干呕。

    “……能不能跟皇上说再延缓一些时日上朝?”晋息心快步走过去替他拍背,无可奈何的问他。

    三个月,胎息稳是稳了,这害喜症状却丝毫未减。大热天的,穿得衣冠齐整,在宫里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给他拍背顺气的同时又看了眼他身上穿的长袍,虽然是质地上乘兼轻薄透气,毕竟比不得单衫凉快。

    “恶……呃恶……”陆子疏吐得头昏,没有心情搭理他。

    宫里来的轿子都停在外面大半天了,说不去就不去,他真当自己是皇帝?

    不做官不知道宫里风云,要不是另有目的,他陆子疏才没有兴趣趟这种浑水。

    袭烟递上青梅,他含入口中,好不容易才把那烦闷感压了下去,缓了缓神。

    眯著眼吩咐道:“将药丹都带上,折扇凉椅绣枕软被那些随身物件,包裹捆捆都让他拿著。”

    袭烟答应了一声,掩唇忍笑下去了。不一会儿,几名家丁进得院来,在院内放下一大堆生活用品用具。

    晋息心无语的看著那些所谓的“随身物件”,默默斟酌了一下大概有多重。还没计算完毕,袭烟抱著目测超过三十支的药瓶,走到桌边,按照药性分门别类一支支摆放整齐。

    转了身,指著那些药瓶,认真叮嘱晋息心:“息心师父,这些药都是世子每日要服用的,用量和服药时辰袭烟已写好在纸上,息心师父切记要嘱咐世子按时服用。宫里不能带女眷进入,世子在宫中的衣食起居,就烦请你多多留心了。”

    三十多支药瓶颜色各异,晋息心看著那些药瓶发怔,陆子疏在一旁优哉游哉的摇著扇子。

    僧人忍不住问:“他一天要服这麽多……?”

    “嗯,这个是保胎的,这个是安神的,这个是顺气的,这个是补血的……”袭烟一本正经的娓娓道来,晋息心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默了。

    其实宫中自然有太监侍女服侍,皇上还特意给陆子疏辟出一间单独别苑,让他在上下朝的间隙里休憩,别苑里自然也有皇帝安排的照料他的人手。

    可陆子疏偏生不要那些人侍奉,对皇上声称用不惯宫里的下人,把人都退了回去;皇上恩准他带陆府下人进宫,他又推三阻四说不能坏了宫里规矩。

    晋息心心里明白得很,归根结底,这人就是想折腾他而已。

    真是孩子气……

    但他也不能不仔细听著袭烟的各项叮咛,陆子疏现在身子不比从前,所谓神龙之体,怀孕後功力却大打折扣,还因为被胎儿吸食元气而加倍虚弱。不夸张的说,如今宫里大内侍卫级别的卫士,大概都能把陆子疏打趴下。

    尽心照料他,是他应尽之责。

    僧人心里这麽掂量著,认认真真的听完袭烟每一句嘱咐,比幼时听师父传授佛经还要用心。听完後,跟著袭烟重复一遍,再在心里默记一遍。他那专心致志的样子,看得原本带著调侃眼光看他的陆子疏,都有些心软起来,把目光又调转开去。

    袭烟道:“嗯,大致上就这些了。世子受不得太烈的日光,午时过後一定要午休;还有,胎动得厉害时,世子体温比常人容易下降,息心师父一定要留意。”

    晋息心郑重的点了点头,忍不住看了眼掩藏在陆子疏衣袍下那个微微隆起的地方。

    那个流著龙与人之血脉的孩子,竟然是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难缠。不仅长势比寻常胎儿要快,精力也远较寻常胎儿旺盛,两个月就开始动弹,其後更是日日在陆子疏腹中大展拳脚。有一次陆子疏正要解衣沐浴,孩子没有征兆的就忽然踢打起来,没有防备的他险些脚底一滑摔入浴池之中。

    所幸当时晋息心正站在一旁,眼疾手快把人捉回怀里,两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七个月的孕期,看起来没那麽容易过……

    况且,就连陆子疏也不曾见识过同族人如何生产。活了上千年,修炼成道,以人类男子之身要怎样诞下子嗣,这个问题在目前看来,根本是无解。

    宫里的人又到府门前催了一遍,袭烟再做了一番检查,确认没有东西遗漏,陆子疏便上了轿。

    指了指身後正要跟来的晋息心,对宫中来人道:“留一个人给这位大师带路即可,他另有东西要拿,不便乘轿。”

    说完就嘱咐起轿进宫了。

    袭烟同情的看了眼给抛下的银发僧人,不由得想起当年世子千哄万哄他同他一并乘轿时的苦心。

    风水轮流转啊。

    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恃宠而骄麽……

    偏生世子行事,还总是让人没有反驳的借口。她不无快意的想,叫大师失落一阵子也好,瞧他以後再不把世子的体贴放在心上!

    她向僧人盈盈一拜,“请息心师父随世子进宫吧。”

    晋息心微微苦笑,这回真正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沈默认命。僧袍一卷,放在庭院中的“随身物件”与袭烟多方叮嘱的药瓶,悉数卷入身後打捆背好,随著领路的宫人尾随陆子疏而去。

    ☆、(16鲜币)第五十章选妃风波

    第五十章 选妃风波

    皇帝允诺给陆子疏六部尚书中任一职位,这个风声早就在宫中盛传,文武百官们纷纷猜测著年轻有为的陆府世子会挑选位高权重的吏部或兵部权位。毕竟这两个官职,一个主管官员,一个主管军权,都是众官员趋之若鹜的好位置,炙手可热。

    可是陆子疏居然挑了六部中最清水衙门的礼部尚书,摆出不愿争权的姿态。

    这种姿态一做出,朝廷内外不少人暗暗松了口气。

    陆佑本来就是边关驻守大将,他儿子若是还把持著宫中那两个要职之一,这两父子一旦有反心,只怕党同伐异起来,朝中动荡不说,这皇帝指不定还要换人来做。

    他没有那个要权的心就最好了。

    陆子疏其实不是不想要权,只是他的身体状况,暂时不允许他花费太多功夫在宫廷争斗上。

    他嗜睡严重,白日里赶早起来上朝,站在前列有时眼睛都睁不开。百官议事时,声音如果小一些,嗡嗡如苍蝇,他听著听著就会站在那里瞌睡过去,直到皇帝开声询问他的意见,才强打起精神应对。

    下了朝,跟一帮大老爷们挤得熙熙攘攘的出宫门,又会让他本来就反胃的状态更加不佳。陆子疏总是磨磨蹭蹭等到人散光了才动身,站得久了,腰酸得不行,一回到皇帝为他准备的别苑就直接瘫倒到凉椅上去。

    这种要死不活的状况,他能够勉强支撑住不要露馅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闲事。

    礼部尚书看起来比其他五部清闲,实则也有不少琐事要应对,皇帝又喜欢有事没事来找陆子疏。一来二去的,自家府邸回得少,在宫里居住的时日反而长了。

    晋息心起初还只是在别苑里等他,後来眼见著陆子疏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要麽渴睡得很,要麽在回返的路上不住停下干呕,脸色惨白的回来别苑,便无法再安然等在原地,直接到金銮殿外去接人。

    当然,这种举动只能是暗地里进行,不能给皇宫守卫察觉,否则就算他有十张嘴,也洗不脱非法潜入的刺客罪名。

    这日到了下朝时分,百官们却久久没散,仍然聚集在金銮殿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著什麽,隐约还有争吵声传来。

    晋息心盘膝坐在宫门旁一棵大树上,这里视野良好,能够从下朝的各色人群中迅速发现陆子疏的身影,两个多月来他已经轻车熟路,哪怕是坐在树上念诵经文都能面不改色。

    他把经文念完,睁眸看看,竟然还没有散朝。

    再看看天色,日头快移到正中,──商议什麽大事,要耗上一上午的时辰?

    僧人微微皱了眉,想著那有孕在身的人,站在殿中只怕很是受苦。

    他耐著性子又等了一刻锺功夫,比平时下朝时分已晚了一个时辰,殿门口依然不见有大臣走出来。

    晋息心从树上跃下,借著林荫隐蔽,闪身到殿门口去。

    只听得殿中传来陆子疏的声音:“此事上月已议定,宦官已从全国各地寻访到了适龄少女,初、复选业已结束。臣不过恳请皇上过目众佳丽的画卷罢了。”

    皇帝的声音则添了气恼:“陆子疏,你……你动作何必这麽快!”

    陆子疏道:“为充盈後宫,替皇上开枝散叶,是礼部重大职责之一。”

    皇帝道:“朕当日是说暂缓办理!”

    “皇上亦亲口答允此事由微臣及礼部操办。”

    “你──!”

    百官们的窃语声又响了起来,很明显,这场早朝之所以拖到现在迟迟不散,就是皇上跟陆尚书两人杠起来了。

    晋息心掩藏了身形,担忧的看著站在最前列的人。陆子疏脸色很不好看,手指无意识的总去扶住腰部。这一上午站下来,其他大臣都觉得有些吃力,五个多月身孕的陆子疏就更加撑不住了。

    为什麽都没有人察觉他面色不好?

    他强撑著挺直腰板站在皇帝面前,即便皇帝看不出他藏在宽厚衣袍下的异状,至少也能看出他面上的冷汗吧?

    手心紧紧攥住,从侧面角度,僧人能清晰看见陆子疏身前的隆起,那些文武百官,那个皇帝,是瞎了吗?

    一片喧嚣中,陆子疏冷静地道:“後宫不能长期无主。臣斗胆直言,皇上金口玉言,既是已让天下女子参与了选妃,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画卷,还请皇上早日阅览为上。”

    给陆子疏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皇帝腾地从龙椅上站起,秀眸瞪著陆子疏,恨不得跳下殿台去摇晃他。

    火发不出来,又说不过陆子疏,皇帝气得一跺脚:“哼,好、好!陆子疏,你随朕来!”

    闷头就往金銮殿外走,听见陆子疏应了一声,对旁边小太监吩咐:“麻烦公公将礼部呈递的三十幅美人图一并带上。”

    从晋息心的视线范围看得出,皇帝快气疯了。

    其他大臣陆续散了,僧人身形飘忽,悄然混入人群中,逆著人流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内,风波依然没有平息,皇帝在雷霆大怒。

    “朕不要娶妃!!!!”

    摔了镇纸,砸了琉璃盏,扔了茶杯。皇帝手里又拿起一个价值连城的珊瑚树,看也不看就往地上摔去。

    太监侍女们噤若寒蝉,一个个垂著头跪在地上发抖。

    陆子疏倚在梨木书桌旁,借著桌角支撑自己已然疲乏不堪的身子。

    紫眸凝视著发火的皇帝,不见丝毫惧色,而是看待孩童闹别扭般的冷静。

    他亦不理会皇帝在那边砸东砸西的发泄,一手摊开桌面上卷束起来的美人图,一一指著画卷中云鬓高钗的女子,道:“江南望族的名门闺秀,豆蔻之年,善琴艺,举止落落大方。”

    “此女虽出身贫寒,但容貌极佳,有‘小貂蝉’之称,其勤勉好学,不输男子,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王大人的幼女,聪敏善察,绣得一手精美女红,京城远近闻名……”

    忽然一只手压在他翻动画卷的手背上,皇帝带著怒意的眼眸逼近他:“不过就是朕曾在你府邸中想触碰於你……子疏,你私底下避朕就够了,用得著这麽心急著将朕推出去?”

    陆子疏笑道:“皇上言重了,为人臣子,当效犬马,何来逃避之说?子疏确然是心忧皇上後宫,朝中那麽多双眼睛看著,礼部不能不办事呐。”

    皇帝贴著他耳鬓,压低声音,气恼:“缓个一年半载有何要紧!等朕根基稳了,大可不用……”

    她贴得太近,御书房又紧阖著门,空气难以流通。

    陆子疏胸口憋闷之气愈重,想伸手将人推离一些,又不好当著一干侍女太监的面以下犯上。只得努力向後仰了仰身子拉开跟皇帝的距离,一边还噙笑道:“早日将後宫之事落定,皇上更可安心处理朝政,不必做无谓拖延──”

    为了不在上朝时给同僚及皇帝看出腹部异状,他其实是使了点障眼法的,遮住了日渐隆起的肚子。但障眼法只在於视觉混淆,若是给人接触到他身子,立刻就会给察觉出异常来。

    皇帝又要靠近他,他侧过身,巧妙的从桌角旁转出皇帝手臂可以触及的范围内。

    刚移到靠近房门附近,突然腹中一阵搅痛,陆子疏脚下一软,踉跄著捂住小腹,脸色陡然雪白。

    “子疏?”

    “子疏!”

    两声惊唤,前者来自终於察觉他不对劲的皇帝,後者来自正从御书房外闪身入内的晋息心。

    皇帝伸出的手臂扑了个空,僧人远比她快捷灵活,揽住陆子疏的腰将人扶稳。

    低头就去看那人面色,急急道:“子疏,你怎样了,是不是腹痛?这里有药,你快些服下。”

    陆子疏抓住他手臂,倚在他怀中,咬牙忍著腹中波动。

    “拿……那枚紫色药丸,唔……”深吸了一口气。

    银发僧人立刻伸手入怀拿出几个药瓶,倒了几十粒药在手心,从中挑了一颗紫色药丸纳入他唇间。

    药丸入口,陆子疏喘了几口气,冷汗不觉间已浸湿了颊边鬓发。无力的伸手抚摸了一下犹在躁动的小腹,低声道:“吾乏了……带吾回去。”

    “嗯。”晋息心颔首,竟是全然无视这时还在帝王面前,二话不说就将人打横抱起。

    陆子疏伸手圈住他脖颈,微微偏头倚在他肩窝处,慢慢平缓著呼吸,也没有看呆若木鸡的皇帝一眼。

    他俩之间旁若无人的气场太强大,何止藐视了御书房里的一众侍女太监,藐视了当朝天子,甚至藐视了全天下,俨然睥睨众生的味道。

    皇帝迈前一步,一时想拿皇帝的威严,压一压这股让她莫名有逼迫感的场面,但迈出去的步子,却在陆子疏隐隐的咳喘中又止住了。

    子疏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这麽想著,可是再细看,陆子疏虽然神情痛苦,晋息心将他抱起来後,他倚在他怀中,眉眼间却放松了许多,整个人像忽然松懈下来。

    ……即便痛苦,只要有晋息心在身边,他还是觉得幸福的吧……

    忽然间,皇帝明白了一直以来这两人间叫人难以猜透的情感纠葛是什麽,也明了了陆子疏令她选妃的真意。

    再回想当日,他推却陆佑替他订下的同言丞相千金的婚事,也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晋息心──

    ☆、(16鲜币)第五十一章情劫已生

    第五十一章 情劫已生

    顾不上宫里有无闲杂人等看见,晋息心抱著腹痛的人,径直化光奔回别苑。

    小心翼翼将陆子疏放到软榻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还痛不痛?”边问,手心就想往他腹部摸去。

    陆子疏圈抱著他後颈不放,晋息心俯身的姿势正压在他小腹上,间接感觉到薄薄肌肤下胎儿有力踢动。陆子疏呻吟了一声,不回答他的话,反而发狠把人搂得更紧。

    ……想来是还在痛了。

    只好哄他:“子疏,你先松手躺下来,不舒服的话我给你揉揉,再喝些汤药可好?”

    他这样半俯著身,陆子疏半坐半抱住他肩背,两人都极不好受,可是陆子疏就是死死抱著他不愿意放。挺起的肚腹顶在晋息心下腹处,柔软隆起里胎儿每一次小小的踢打都令陆子疏难耐不已,却给银发僧人带来难以形容的奇特感受。

    就好像,隔著陆子疏的身子,真正感受到了一个新生命的存在。

    这样的感受太暧昧,也太奇妙,晋息心内心受到强烈震动,一时竟由得陆子疏紧紧抱著自己,默默体味著即将为人父的真切。

    ──不动心,焉知众生之心;不动情,焉知众生之情……?

    他这边思绪万端,茫然中似有所悟;那厢陆子疏却终於脱了力,松开手臂,身子软软向後倒。

    晋息心一惊,即刻闪身到他後方把人扶住:“子疏。”

    “吾好累……”那人浑身无力的倒在他怀里,一手按在腹间,姣美眉形紧紧蹙起,“汝混账,汝的孩儿也跟著一同混账,唔……”

    “你莫在朝堂上同皇上争那些立妃立後的事,皇上爱怎麽做,便由得他去了,那般认真作甚。”

    桃花眼一眯,扫了个不悦的眼风过来。正要开口说什麽,忽然又转了念,懒懒道:“嗯,吾是该依了皇上,不让皇上娶妃,不立後宫,索性就自个儿做了龙床上的娈人。”

    晋息心沈了脸色:“你又在胡言乱语。”

    “吾是不是胡言乱语,当日在书房中,汝不是亲眼所见?”轻笑,“晋息心,汝把吾当草,可有的是人将吾当成宝。”

    睨了眼僧人脸色,当真沈得像古井水了。

    晋息心抱著他,沈默了许久,慢慢道:“我并不曾把你当……”

    当什麽,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吞了回去。

    瞅著僧人一时木讷的表情,陆子疏忽然心情大好。腹中那不乖顺的小冤家胡乱折腾,好似也没先前那般痛得难以忍受了。

    他推开晋息心,摸到软枕垫到自己腰後,倚著榻沿慢慢躺下。

    半阖眼眸吩咐:“汝替吾打扇。暑热得乏力,孩子还左右闹腾,吾快受不住了。”

    僧人依言替他拿了扇子来,规规矩矩坐在榻旁扇风。

    他掌控力道很好,既不过分用力,吹得陆子疏长发乱飘;也不会动作幅度过小,而让人感觉不到凉意。

    陆子疏阖著眸,眼皮微微颤动,原本微乱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若是此刻别苑中另有他人,就能看见一幅静谧美好的绝佳画面。银发如月的僧人,眉目温柔的给侧躺在榻上的华美男子打扇,专注而凝神的注视著长睫微颤的人,目光瞬也不瞬。而紫发垂地的美貌之人,手心抚在身前隆起小腹上,神色倦怠中带有风流自生的绰约,隐隐透出一股无声胜似有声的温存委婉来。

    清风吹起陆子疏长长衣摆,似水中莲荷迎风微曳。

    晋息心垂眸,看著那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的人,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小心。目光从陆子疏沈睡的面庞,缓缓移到那肉眼已清晰可辨的腰身,再把目光移回到他脸上。

    那人额间还渗著细汗,即便在睡梦中,也会偶尔皱一皱眉,发出一两声轻吟,孩子还在闹腾他。可他的手,总还是珍而重之的护在小腹前,一副护雏护到底的样子。

    晋息心看了他良久,出神了良久。

    那总是喜欢吐露刻薄嘲讽言辞的薄唇,那总是针锋相对、锐利冷静的紫眸;飘扬而绵长如锦缎的长发,像主人一样缠住了人便不肯甘休;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总是胜券在握、又气死人不偿命……

    他是这麽完美无瑕,天生的傲然,天生的目空一切,却偏偏要为了他,吃尽万般苦头。

    晋息心平稳无波的面上,露出一丝痛惜神色。带著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柔情,他俯低了身,轻轻在那昏睡之人的额间,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不知心不知情,如何自渡渡人?

    吻落下的顷刻,他忽然间有了那一瞬间的醍醐灌顶,佛家所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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