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节
霸道皇姐爱上我! 作者:墨染萧绯
第20节
元姝虽是初次,可这几年,除了最后一步,元漓是什么都没落下,这具娇躯早已被调的不是那般生涩难动情了她甚至比元姝还了解自己的身体。那急切的力道早已勾起了一切,时而温和挑逗,又磨的她心痒难耐,时而粗暴大力,让她抵抗不住。
“姝儿现在的样子真可爱,好甜……”
两人摊在榻沿的青丝纠缠一处,分不开,缕不清,发狂的侵占,让元漓前所未有的欢畅。看着身下迷离几许的人儿,她是越发的不舍放手了,感受着她临近的紧致,毫不停息的就再加入了一指继续使力。
那极具熟捻的动作,哪是元姝能抗住的,搂着元漓肩头的手越收起,饱满的五指掐在了雪肤肩肉中,留下几道肆虐的红痕,无以言语的快感,让她绷紧了身体。什么都不想了,也想不出,只能跟着元漓去,接受那份愉悦。
“唔……啊……”
速度越来越快,两人已经缠在了一处,紧紧的拥着,感受彼此。终于,元姝再也受不住了,咬着唇弯挺起了腰肢,一泄而出。
已是午后时光,一身空乏的元姝无力的虚着眸,微舒的眉头还有未褪去的情姿,面颊飞霞,粉光若腻,结在长睫尾的一滴清泪缓缓滴落。亦是喘着长气的元漓,正欣赏着少女娇身上布满的爱痕,那都是她留下的。
轻慢退出,当着元姝的面,元漓将满是湿滑的手指放入了丹唇中,极是妖娆的舔了舔,看着元姝蓦然瞪大的眼睛,她勾唇一笑。
“姝儿的这个更甜……”
元姝忍无可忍,委实受不了元漓贪足后,还做出那样病态的动作来,尽管嗓子哑了,她仍然是红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一连好几日,元漓都没个好面色,整个禁宫一片低压。只因为这些年很少再病的元姝,又病了,昏迷榻间多日,御医却告知心病难医,气煞了元漓。
赶走了一殿宫人,元漓挽了衣袖,从盆中捏了巾帕起来,替元姝细心的擦拭渗着冷汗的额头,沉寂的面上多了几分病白。到底是脱不出元姝的心牢,这小人儿一病,她也无心任何事了,向来不易生病的体质也没抗住,喉头一阵干痒便抑不住的咳嗽起来,又怕将病传给了元姝,忙转过了头去。
其实元姝早已有了知觉,只是一直睁不开眼睛,一身滚烫难受,若非元漓听了御医的话,拿冰水给她擦拭,她也没多少感觉。这几日,她清楚知道元漓就在身边,她的气息早已浸入了她的五脏六腑,拨除不去。迷蒙睁开了重压的眼皮,却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素面朝天的元漓正侧首咳嗽着。
元姝有些恍然,她说不出话,却还不至于认不清人。可榻沿上那真是元漓?向来注重仪容的女皇,竟然成了一副堪败的模样。
元漓并不曾发现元姝的异样,握着薄毯上软而无力发烫的小手,紧紧的攥在她冰冷的手心中。缓缓说道:“真想就这么喂你一剂让人假死的药,然后告诉所有人,你死了,这样就可以将姝儿关在地宫里,永永远远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或许连元漓自己都不曾发现,病白的龙颜在说这些话时,有些扭曲的姿态,渗人的森寒阴鸷。
知道禁宫之下有地宫,那地方是历代帝王才能进入的,开国皇帝筑来藏身之地,虽在地下,却华丽奢靡,元漓曾带元姝去过。尽管夜明珠照亮了所有,可一道门便能断绝一切,那地方是元姝的心病。委实没料到,元漓会在她病重时打这样的主意。
元姝是又气又怕,在元漓手中的指头都颤了几下,大抵也是察觉到了,元漓甚是欣喜的说道:“姝儿能听见是不?乖,快些醒来吧,漓姐姐真的等不下去了。”
软了声的些许哀求,是以前元姝不敢想象的,素来姿态傲人高贵的元漓,竟然也会忍声下气,只为了求她醒来。恍然忆起多年前,那个生疏却不敢接近的冷面公主,不得不说,元漓变了太多。
“我不后悔以那样的方式得到你,这么多年,我也不信你没感觉,好好看清楚你的心,元姝。我喜欢你,便是事情漏出,我会接下所有,护你平安,早些醒来吧,等人真的好辛苦……”
元漓絮絮叨叨的说着,自打元姝病后,她就开始有些不正常了,每每看着榻上毫无声息的元姝,她便心痛难忍,无数次想过如果元姝就这么去了,她该怎么办?她不会跟着去的,只是那一颗会跳动的心,也会随着元姝而葬入土中,或许,她可以留下她的骨灰,一口一口带着自己的真爱食下……
那样,元姝一辈子就能跟她在一起了。不过这种疯狂的念头,她是不会告诉元姝的。
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元漓自己也不知道了,曾经那个心冷的公主漓是一去不回了。如今她坐拥天下,唯一的软肋便是元姝,一个比她小几岁的堂妹,乱了她的心。既然元姝怕人说,她便抗下所有,只要她肯打开心来,元漓什么都会做的。
“我爱你啊,已经发了狂。”
发了狂,入了骨,便是挫骨扬灰,也磨不掉对她的深深执念,生死不渝。
好在回了天方谷的国师万逐渊归来了,拿了一颗药给元姝喂下。方过几日,人便大好如常了,再加之珍贵的药物养着,引用万逐渊的话,就是已无大碍。
如是劫后重生般,元姝不愿再想起元漓对她做过的事情,可那刻在心上的疼,永远是忘不掉的。她这是难得好了,可前些日子天天来的元漓,却不再来了。
七月流火,宫外护国王府为她备好的生辰礼物都一一送进了偏殿,看着忙碌的宫人,燥热的午后,元姝经不住叫来了米音。
“她……她呢?”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出口,扭捏了半晌,终是小声问出,不敢看米音一眼就侧首看着池中的红尾鱼儿,面上隐约发烫。
僵着脸多日的米音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她是一心向元漓的人,总见不得元姝委屈元漓的事情。
“郡主是在问陛下吗?陛下已经病了多日起不来了。”
嘲讽不喜明显表露,惊的元姝侧眸看来,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她,她病了?”
☆、第103章
在元姝的记忆中,她从没见过生病的元漓,尽管她们认识不过五六年。她还以为她那样的人,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陛下也是人不是神,照顾了郡主您多日,自己病了也不曾在意,如今倒好,病倒在榻多日,也无人问津。”
米音是不怕元姝的,所以话里话外都是冷嘲热讽的紧,那个所谓的无人问津,责的也自然是元姝了。不得不说,她的话还是给了元姝一些排头,让她久久不曾抬头说话。
更叫元姝想不到的是,多时不见的元颖找上了她。
一殿沉寂,靠在圈椅中,元姝认真的捻茶轻沏,散着热烟的碧水清香,夹了小块白冰放入龙盏中,葱白的手节优雅有序,鬓角碎发落下,帘下微风而过,那张倾城的娇容是动人心魄的美。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看来我今日是有口福了。”
接了元姝递来的茶杯,元颖不曾急着入口,只拿着那明黄飞龙的小盏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成套的玉胎龙杯,这天下只怕也就元姝敢这般拿着泡茶了。
瞧着对面与她同龄的元颖,元姝便是诸多感慨。但见她一袭大红牡丹宫装金线滚边,章之华美,梳着时下流行的美人高髻,如柳轻眉淡舒,去了一份少女青涩,多了上位者的风度,到底是元漓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举手投足间,和元漓有太多太多的相似。
“我日日都在这殿中无事,闲来学学茶艺,也不精通,你莫要趣我了,快些尝尝吧。”喝着加了冰的香茶,元姝晶眸弯翘,这也都是她打发时间的学艺罢了。
浅呷一口,入喉馨香令人回味,元颖不禁眯了眯眼眸,笑道:“这还叫不精通呢,可惜了这么好的茶,皇姐是喝不到了。”
元姝夹着冰块的手蓦然一僵,元颖那有意的话头,无疑挑明了此行目的。这些年,元漓和元姝如何,看的最清楚的便是元颖,向来为国为家的七公主,自然也少不了给元姝开通,只为了让她的皇姐能畅顺些。
见元姝不说话,元颖也叹了口气,明明两人是同年的,却偏偏都是她来以长辈身份论头。放了茶盏便曼声说道:“有些事情确然是皇姐做的不对,可到底是情字伤人,她这些年待你如何,想必你自己个也清楚的,摸着良心来说,这世间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愿意给你捧心的人了。”
藏了一季的冰块放入热茶中,瞬间便化的无影无踪,却遮了些许热气,捏着浸水泛凉的玉杯,元姝恍然愣神。
知道她是在听,元颖也就继续往下说去:“还记得昭化二年,那时你身子弱的很,皇姐还冒着大寒天的去猎雪狐,就为了给你弄件大氅,后来出了事,还不敢告诉你。”
昭化二年的事情,元姝自然知道,那时她惧寒镇日是藏在殿中,便是有地龙也怕冷的很,时常生病。元漓悄悄带着亲卫出宫去围猎,后来遇上大雪封山,带去的人都冻死了好几个,等她自己被元颖找回来的时候,也冻伤了双腿,却在回宫的第一时,让人瞒了元姝。
“前些年,有一次秋猎,你不过是泡了凉泉水,她就急的抱着脚往怀里放生怕你受凉。堂堂帝王,身后还那么多亲卫守着,也就她能做的出来,你莫这般看我,我也是路过不小心看见的,这事一直都忘不掉。”
元颖向来视三皇姐元漓为重,却不曾料到,人前高贵心狠的皇姐,在元姝的跟前是那般的低声下气。那日她是巧合赶着去寻御驾,看见元漓跪在地上给元姝捂脚的情形,是久久震撼,一直到现在都是忘不了那样的画面。
敛了酸涩的眸眼,元姝握着玉杯的手都有些发颤了,元颖说的事情,她都记得。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元漓做过的自然也不止这些,那样骄傲的人,却只为了一个她,变了太多。
“还有很多的事情,我也就不一一说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元姝你也能分辨个好坏来。过两日我就要带兵去西州了,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皇姐,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元颖不愿多说了,这些年她是离元漓较近的人了,天家人本就情分淡薄,可到头来本是最心冷的三皇姐,却转变速度。想想这个她敬重心畏的皇帝姐姐,有时能因为元姝的一个笑容而开心很多天,就觉着好笑的很,还当真是每个人都有天敌。
估计谁也想不到,元漓的致命天敌,便是眼前这个弱弱小小毫无威胁的元姝。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元姝。看着杯中被眼泪激出圈圈涟漪的清茶,便咬紧了唇。没有元漓的日子,她以为自己是能忍受的,可每夜入睡,摸着身旁的空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心总是不自在。元漓的可怕,就在于她耐心用了时间,慢慢的进入了元姝的一切,侵占了她的所有,在她蓦然退开时,有些人已经不知觉的中毒了。
喝下那杯香茶,只觉苦涩难咽。
“她,可还好?”
那婉转怯怯的柔音让元颖好笑的抬了眼,她还以为到自己离开,元姝都是不会说话的呢。一直都以为是她的皇姐在唱独角戏,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嘛。
“她好不好,你自己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下,元姝有了难色,这些年什么事情都是元漓在主动,她从来都处于被动中。便是当年元漓冻伤了腿,也是没养好,就咬着牙故作轻松来找她,现下要她主动了,到底是有些下不了心。
元颖何尝不知道元姝的心态,两人缠了这几年,元姝一直都是个木头人样,也亏得她皇姐愿意用心思,不禁挑眉说道:“有些事情你总是要去面对的,皇姐的为人你该比我还清楚,她用过心后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放手的,你与其被动受伤,还不如试着去接受,少了一分彼此的折磨,说不定会很快乐呢。”
诚然,元漓那样的人,一旦惦记上了,是什么都不会在意的。若非实打实爱元姝深入骨,也不至于还能让人活到现在,早就一副棺木给埋皇陵去了,能控制极端的想法让元姝活到现在,还不就是个舍不得的原因。
元颖把话说的直白,元姝若是不想一辈子都是受伤被折磨,那就只能冲破心房去试着爱。否则,元漓迟早有一日是会忍不住下杀心的,爱而不得,只能用尸体来留住,那才是元漓的作风。
元姝不是不懂这些,多少次午夜梦回,对上元漓那偶有杀意的偏执眼神,她都是心惊胆颤的。望着珠帘外,一苑盛妍的百花,是那样的自由绽开,千姿百态的美。
“你以前不是说她拘了你的自由吗,她为何这样做,想必你也清楚。你心不在她身上,她怎么可能放你自由,你若能对她敞开了心,你看她待你如何,只怕是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
近些年,元漓总是在元姝这里碰壁,少不了叫上元颖这个唯一能说上话的妹妹一起喝酒,喝多了不免就会吐露真言,过的不是一般苦,这也是元颖为何总给元漓当说客的缘由之一。
“这世间也没规定个说法不许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便是觉着大逆不道,那也不过是脑袋迂腐罢了。皇姐说你曾对她言过,人于世间情爱难定,爱一个人大概是不在乎一切的。所以,血统身份乃至性别,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曾经元姝确实跟元漓说过那样的话,那时她还不知道元漓的心思,只知道她在听见那番话后,是异样的开心。很多事情,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总是说起来冠冕堂皇,等自己遇到了,不免世俗的坠入人言中,几多顾忌开来。
又饮了盏茶,元颖才将身旁的小锦盒推给了元姝,笑言:“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便是,人活一世,日子都是掐着来,怎么快乐怎么过,何必在意他人之言不是。”
元姝不知可否的点点头,静美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恍然,看着送来的锦盒不免有些迟疑,抬眸问道:“这是?”
“西州战事紧急,虽不曾昭告出来,却是一触即发。我这次领兵前去,估计要些时日才会回来,中旬就是你的生辰了,这便是给你备好的礼物。”
自二公主被赐死后,大公主带着阖府人去了封地,五公主六公主亦是前往各自的封邑,独留了元颖于朝中掌权协助,偌大皇室空乏冷清极了。有空之时,元颖便会找元姝说说话,不过碍于她家皇姐的独占欲,也不敢过于频繁的来。
而在元漓授意下很少接触外人的元姝,对于这个愿意来跟她说话的人儿,自然是敞开了心,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加深了堂姐妹的情谊。
“听说失了一座城池?你此番前去……”
那会儿元颖就提过要走了,可惜元姝在想事情,没放心上。这会听的真切,不免心下一乱,西州那地方人多地广很是复杂,偏偏作乱的人还是自家姐妹。
倒是元颖甚不在意的摇摇头,道:“早年便想带兵过去了,可皇姐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拖至今。失了城池事小,只是朝野内外都叫嚣着活捉元岚,你说我该怎么办?”
元岚……
☆、第104章
元颖这几年除了朝前行走,也随之握了兵权,元漓的器重,无疑成就了第二个三公主。在提及发兵西州活捉元岚时,元姝是将她那眼中满是戏谑期待的意味看的清楚。
以前元岚就看不惯元颖,常使些小绊子,如今若是知道了昔日那个看似柔弱的七妹,今朝会领兵企图活捉她的话,不知该是怎么样的表情了。
“那是你的事情,莫要问我。”元姝赶紧给她撇回了话,当年被元漓从南边接回来后,她就不敢再想元岚的事情了,她留给她的几样东西,也被深锁入了箱底。
元颖掩面轻笑,看着元姝是愈发无奈道:“我不过是问问,你急甚,以前你只同四姐玩,感情比谁都深厚,如今她走了歪道,真是世事难料。”
“世事又岂是我们能预料的。”元姝半嘲讽半感叹的说了一句,可不是,她这半生若是要形容起来,也就世事难料四个字了。
宫檐下夹着热气的夏风吹过,金玲叮叮脆响,动了两人思绪。见时候不早了,元颖也该是离开,元姝送她出去时,知道这一走就要很久才能见着,不免有些伤感。
“好了,瞧瞧你这模样,真是见谁都心软,有这个舍不得,还不如花到皇姐身上去。”受不的元姝那快要哭的架势,元颖就逗她,果不其然气的元姝就搡了她一把。
“你这人……我这是担心你!”
元颖躲闪着接住了元姝的手,那暖暖的温软,无疑是让人心悦。轻轻的摩挲几下,秀丽容颜上难得出现几分正色来,缓缓说道:“这宫里,也就她和你会担心我了,不过我似乎比她还幸运些。”
落寞孤寂,是她在仅剩的几个天家人眼中常看到的。元颖早年丧了生母,成长如今,起码有元漓护着,又得了元姝这个好友,也觉大幸。可是元漓呢,为了元姝,她将穆太后移在了行宫,多年不招见一次,那可是一心捧她上位的生身母亲;先帝那薄情人不消说,余下的几个姐妹,以元岚为榜就是背叛,论说起来,元漓除了占着元姝,还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元姝敛眉低垂了头,有些事情一旦想清楚了,这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隐隐有了个定向。元颖不是个急迫的人,随着元漓多年学的是舞弄皇权,看人的眼光早是炉火纯青,知道元姝也不是个没主见的。
“她一直在等你,去看看吧。我明日便走,希望等我凯旋归来之日,能看到你们一起来迎我,皇姐可不是随便能动的人,姝儿你得好好使唤她,给我长长脸。”
元颖笑的模样是极好看,少了人前的煞气,倒是真心实意的待元姝,替元姝顺发的手,微微颤了几下,顺带擦拭了那精致小脸上的眼泪,有几分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哭什么呢,我这好好的去个把月就回,赶紧别哭了,要是眼睛肿了,不定皇姐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你别说了……”
元姝是哭着声囊了元颖,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知道元颖是要去西州,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临近分别更是不舍。她本就是个心软的人,但凡上了心的人和事,总是难免悲春伤秋一番。
“好,好,我不说了。你早点把你那些小心思想开咯,皇姐之前无论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别总较着往事不放,人要往前看,她过得也苦,别熬她了。”
两人磨了这么多年,中间少不了个人来加些油润润,元颖担了这个担子,知道元姝是心动了,也就为她家皇姐松了口气。想想等她再回时,两人或许就能在一起了,那样的情形,真是怎么都觉得甜。
元姝暗了眼眸,元漓为她做过的事情太多,却有一件她是到现在都放不下,那便是先帝。
“可还是惦记那事?”元颖也是精明人,元姝一个沉默,她就能懂是为了什么,登时叹了口气续道:“别想了,皇姐当年若不那么做,你父王早逼着她册立骁叡为皇夫了。”
想起那事,元颖也觉得不过如此,元漓和元姝之间本就隔着千山万水,若再参个骁叡在里面,何止个乱字,元姝对骁叡是什么心思,懂些内情的人都清楚。她家皇姐能对自己父皇下狠手,就为找借口送走骁叡,便是不想断了自己跟元姝的后路。说来,她皇姐的杀伐决断,还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顶佩服。
元颖走了,留给元姝一句——天家人不需要善良。
然后,带着三万兵士发往西州做先锋军去了。
生在天家,有太多无奈,只有无情和心狠,才能博的一席之地安身,外人都只看见他们的繁华高贵,谁也不会懂那内里风腥。元颖悄悄的告诉了元姝一个秘密,一个让她为何能随着元漓支撑这么多年的秘密,那也是消磨了她最后一丝善良的秘密。
——我知道母妃是怎么去的,所以天家人不需要善良。
元姝就站在重华十二楼上,看着元颖的轿撵一路出宫。当年缪妃被先帝拉着挡了致命一剑,死的何其惨然,博个皇贵妃的名头,埋入黄土无人记起,百日夫妻又如何,也抵不过负心人的一拉推。
元姝能得元漓以心相对,此生足矣。或许她们的情爱不容于世,可却比任何不负责任的爱来的高贵真实。
让米音去备下轿撵说是去龙殿时,元姝没错过那姑娘一脸错愕转惊喜的表情,活灵活现。
“好勒!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主子你等等就好!”
看着比平日活泼太多的人儿,元姝就有些无奈,看开一些事情后,才发现身边的人竟然都是观局者清,弄得就像她一个人是迷糊。
华纯殿到龙殿本就不远,只是素日元姝从不会主动过去罢了,今日一走,才发现两个地方真不是一般的近。以至于她那抹不开面的忐忑心思还没上来,人就被抬到了龙殿前。
看着处处金龙腾飞的大殿,元姝就有些发怯,元漓那日强她的事,可还没忘呢。正举棋不定,就见余尚宫出来了,在看见不得传召,从不踏入此地半步的元姝时,余尚宫也同米音一般错愕,过后……惊喜。
“郡主殿下终于来了,陛下那等的可是望穿秋水呢。”
元姝面浅,这些人都是元漓的身边人,自然是知道她们的关系,她还是头一次这般面对她人视线,没想到却是她人的激动,和她所预料的那种异样目光,真是天差地别。
难不成真是世道变了?留下她这个迂腐之人看不开?
“余尚宫可别跟主子诉这个,快说说陛下如何了吧。”米音看出了元姝的不知在,便跟余尚宫使了个眼色去。
“瞧瞧奴婢这嘴,陛下那见好了些,国师方才送药离去,只说要多养几日,郡主快些进去看看吧,前些日子可凶险了。”
说起元漓这病,还真全是因了元姝,这大不生病的人,一旦没抗住就是病来如山倒。偏偏元漓还能坚持着不吃不喝守在元姝跟前,所以元姝一好,她人就倒了,前几日病的狠,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却又不敢放半点消息出去,好在是国师万逐渊回来了。
龙殿这地方,是历代帝王的寝宫,天子之气较为煞人。元姝来过几日后,就不愿再来了,每每被那些赤目金龙盯着,就觉得后背发凉。入了内殿,再上了玉砌,掀开明黄蟠龙纱幔,入目便是大的离谱的华丽龙榻。
由宫人伺候着用药,还依在雕栏上批阅奏折的元漓并未抬头看来。元漓是个勤政的帝王,虽不是什么爱民如子,却也看重黎民百姓,元姝见过很多时候一心批阅奏折的她,却不想她生病了,还得看这些,一时间心头有些酸涩发愣。
“陛下,快瞧瞧谁来了。”余尚宫可没元姝这么扭捏,知道自家主子一直盼着人,如今来了,也该开心了,这一宫的人总算是要解放了。
元姝被这一蓦然一声唤回了神,转来就有些面红,看着元漓迟疑抬头的动作,便是忐忑不知如何做好。可是万万不曾料到,元漓抬头看向她,才一眼就低下了头,继续批文去了。
当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元姝眉头一锁,视线落在了那拿着蟠龙御笔的发抖的手,果不其然,便听见元漓低着头在不停呢喃。
“又是做梦了,她怎么可能来这呢……”
龙颜苍白,失了往日的霸气,愁在眉间,冷艳风光早是磨尽,却舍不去最后的高傲。不敢抬头再来确认,只以为自己又是发梦了,这几日她总能梦到元姝来看她,只是今天有些或许真实了些。
一瞬间,元姝忍不住落了泪……这人真是,不知如何言说。
身边的宫人又怎不知,陛下那是等太久了,等的心灰意冷,待等来了,竟然已是分不清真假,不敢确定。
世间情爱啊,便是如此伤人磨人,纵然身为帝王,元漓为了一个爱字,付出了太多。
“郡主近些去看看吧,陛下前几日都是病的糊涂,今天好不容易才起身批折子。”余尚宫轻声在元姝旁边说到,转首便对一周宫人使了眼色。
待一殿人都散去了,元姝才蹒跚走近了些,心里早没了对元漓的畏惧,伸手取过那只快要握不住的朱砂御笔,清声唤道:“漓姐姐。”
一如当年吃醉了果酒,窝在元漓怀中,娇声婉转,堪堪挠人心扉,只是如今带了哭音,倒显得几分真实。
☆、第105章
一声清音恍若隔了千山万水,穿越时空才飘飘渺渺由远而近,元漓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瞳孔对上了元姝,不甚明亮的金殿中,站在层层纱幔前的人儿,是那般的不真实。
“姝儿……”
她还有些不确定,浮肿多时的凤眸敛了煞气,瞧着竟还有几分不知所措,激的元姝心头又是一酸,将御笔放了下,又拿了元漓手中的奏章放开。
“你,你都病成这幅模样了,作何还看这些东西,先喝药吧。”伸手端了宫人放在案几上的药碗,搅了搅,元姝便学着以前元漓给她喂药的动作,往榻沿上一坐就要给她喂去。
元漓尚呆愣着,第一口药也就由着元姝喂了进去,好半晌没一点反应,待口中药味散开,苦不堪言的回了神。看着眼前低眸细心搅着墨黑药汁的元姝,终于是知道梦醒了,在元姝又喂药来时,什么也不顾的就抱住了小人儿。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姝儿,你来了。”
那是元姝从未见过的懦弱,是元漓素来嗤之鄙夷的心软。这一刻,她不再是坐拥天下高高在上的帝王,她只是个久爱而不得的伤心人,搂着自己心爱的人,元漓落下了第一滴泪。
她的骄傲,她的皇权,她的嗜杀……统统都比不过元姝的一颦一笑,这个身为她堂妹的女人,已经掌控了她的人生。而元姝呢,何尝不是被她掌控了一生。
她这动作来的突然,吓的元姝打落了手中的药丸,好在是落了地,只溅在了她的裙摆上。元漓抱的委实紧,勒的元姝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遂试探性的推了推。
“你起来,药都撒了。”
“不!我不要放开你,我一松手,你就会不见了。”就跟她这几日的梦一样,病的糊涂时,元姝一直都在跟前萦绕,一旦清醒,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样的无数次失去,她不想再承受。
元姝从没见过这样的元漓,居然还有些撒娇的意向,吓的元姝都有些手足无措了。鼻息间都是两人相缠的熟悉香味,混合在一起是别样的温暖,暖的元姝心都有些疼了。
“我,我不会走,你起来,勒的我都喘不过气了,咳咳!”
大抵是意识到手劲过头了,元漓就松开了些,却依然是拽着元姝不肯撒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元姝,渗的她整个人都是毛骨悚然。
她总觉得元漓这样的眼神,就好似要生吃了她一般。
“我等了你好久,可每次都看见你跑开了,跟小时候一样,不要怕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好想好想……”
她好想做什么,元姝是不知道了,因为元漓笑着敛了后面的话,神神秘秘的抱着元姝就颤颤的亲了一口。确定是真人后,就拽着怎么都不愿松,也不知道是元姝过于敏感还是如何,隐约察觉元漓那欣喜的话语中,怎么有些癫狂呢?
元漓的病只去了一半,万逐渊送来的药是大大起了作用,可惜方才就打掉了一碗,元姝只好唤了宫人再端一碗来。被元漓那灼灼的目光盯的发毛,元姝有些不悦,嘟囔着嘴说到。
“你别这么看我,快些吃药吧。”
抖着手,这还是元姝第一次给人喂药,而且对象还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元漓,不免有些唏嘘。在来之前确实是忐忑尴尬,可现在被元漓一缠,反而更紧张了,这人平日也腻她,却也不曾这般作法。
她的声音软又糯,听的元漓一阵荡漾,毫不顾忌的就张着嘴,作势要元姝来喂。亏的是跟前没人看见,否则都要吓掉了眼珠不行。
连喝了好几口,元漓的笑意是愈发浓,她不是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可到底是想太甜了。一心怨恨她的元姝,又怎么会这般细心的待她呢,而现在,她似乎真的没有做梦了。
喂完了药,余尚宫进来时,还好心的告知元姝,她家陛下尚未用膳呢。实在是被元漓盯的有些窒息的元姝,心下一动,放了碗便起要起身。
“你去哪里?!”元漓不依,下意识的扼住了她的手腕,拽的元姝生疼。
倒吸了口冷气,元姝有些不自在了,不甚愉悦的说道:“自然是去给你煮些米粥来,饮了药不用膳,会伤身的。”
元漓不信,有些好笑的问道:“你会煮粥吗?”
这下轮到元姝沉脸了,她虽然平日瞧着就是养尊处优的郡主,确实没去过膳房,可那煮粥的活她也没忘记,不免哼道:“一碗粥还是煮的来。”
元姝走的很快,小小的倩影一点点消失在了元漓的眼帘中,待人远了,方给余尚宫使了眼色。膳房那样的下地,若是伤了她怎好,须要人去伺候着方行。
“陛下您就放心吧,郡主既然能应下,就说明是会的,您先歇着,奴婢这就过去侍候着。”余尚宫何等精明,怎会不知今上那一个眼色的意思,立马就回了一声,往殿外去了。
人都走了,空气里残留的馨香,是元漓肖想太久的味道,贪婪的多呼吸了几口,终于是确定了这一切,她的姝儿终究是想开了。
纤长的玉指从龙枕下便拿出了一枚小锦盒,打开那明黄的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红色的药丸,似鲜血般红艳。两指轻轻捻起,对光凝视良久,元漓方才缓缓露出一个深意的阴森冷笑来。
她记得献药之人是如何说来着?见血封喉?对——陛下,此乃见血封喉的至毒药物,食之无味无痛,入喉必殇,三年内还可定其生颜不腐。
知道元姝怕疼,所以她备下的毒药都是即食即毙命的,那样,她的姝儿就会什么都感觉不到,不会再想任何人就乖乖躺在她的身边,永远是她一个人的了,她仍然还能守住她最美的容颜。
病了这几日,始终抓不住元姝的影子,她就疯魔了。强要了元姝是她走了极端,如果元姝再不看清些,元漓知道自己是不会再等下去了。
开始,病的厉害时,她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弄死元姝,合葬皇陵去。
后来,人逐渐清醒了,便一直等,告诉自己静静的等,若是真等不来的话,就把药送过去,亲自给她喂下。
还好,今天她的姝儿来了,来看她了……
这厢,正在膳房煮着米粥的元姝,蓦然便是一个冷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身边的余尚宫还一个劲头的跟她说着元漓的近况,无非是近来饮食不善罢了。
“御厨是变着法子的改单,可陛下那是怎么都吃不下,还好郡主您会煮东西,今日可得让陛下多吃些,都瘦了好多呢。”
有人在身边陪着说话,元姝也算是舒了口气,堂而皇之来龙殿,在和元漓抱了那么久后,她到这会还有些恍惚。搅着手中的银勺,不禁问道:“陛下生病的消息可传出去了?”
余尚宫虽是新晋的,年过四十不算老,却也是在宫中爬模滚打多年的老人了,前朝什么事情也是有个度量的,身为帝王的身边人,嘴巴严不严实才重要。
“左相来了几次,陛下好些时日不曾上朝,大家都在猜事,奴婢也就跟相爷透了个底。好在陛下今日恢复了,大概过几日就能上朝去了。”
元姝点点头,她比谁都清楚元漓的这个皇帝,坐的不似表面安稳。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多的是人想要这个位置,她的风吹草动便是一个无端的信号。
因是在御膳房里,元姝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外间天热的很,这里面也不好受,很快便是香汗淋漓,从不入膳房的她却是咬着牙坚持住了。一旁的余尚宫想接了元姝手中的扇子替她煽火,可是元姝却不愿。
“无事的,等会沐浴一下便好,早些弄好了粥送过去,免得饿着人。”
都说元姝是个美人,汗水打湿了鬓角碎发,沾在光洁额角,露出一张魅人心房的花颜,连伺候过多少宫妃美人的余尚宫也不觉感叹。这温温柔柔,毫不娇作的身段,可不是一般天家郡主能有的,换了别个被帝王宠爱的人,估计早是压多少人去了。
“那奴婢给郡主擦擦汗吧,若是叫陛下知道了,可不得心疼了。”
元姝敛眉不语,只轻笑着便继续搅着砂锅中的米粥,这可是十几年来头一次煮东西,万怕弄砸了去,也就由了余尚宫替她擦拭。
“有劳尚宫了。”
待元姝煮好了粥端到龙殿时,元漓已然批好一大堆的奏章了,又是一箱被抬了上来,瞧的她都有些欷歔。都说帝王是最享乐的,在她看来,天下苦不过的便是那皇帝。
刚煮好的米粥舀入玉碗中便是香气扑人,元姝盛好了递给元漓,便准备去偏殿沐浴,一身汗渍难受的紧。偏偏元漓拉住了她,又甚是紧张的说到。
“又去哪里?”
“去沐浴,我这一身脏的很,你快松手啦。”
实在是有些受不来元漓的腻腻歪歪,元姝捂着鸡皮疙瘩渐起的手臂,便跟着余尚宫往偏殿去了,独留下元漓又再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愣。
☆、第106章
待元姝沐浴更衣出来,才发现元漓并未用膳,黄底龙碗中的米粥已然凉透仍搁置不动。秀眉轻皱,瞧了瞧碗便不大善的说道:“怎么还看这些,粥都凉了。”
元漓这才放了手中的奏章,一脸期翼的看着她,腆着脸就说:“你好了?我不饿,在等你喂我呢,你以前可从来都不关心我的。”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不自觉的就低了下去,有些失望却又按捺不住看向元姝的期盼,那两眼就差冒光的动作,惊了元姝一跳。是啊,以前便是元漓不吃不饿在她面前待几天,她都不会说一句话的,可如今,看着面色苍白有意撒娇的她,登时就不好意思了。
心道,这人前后差距怎生的这般大!
无奈,只好端起了碗,不甚情愿的往龙榻上一坐,银勺慢动舀起粥来,便往等待良久的元漓嘴边送去,动作秀气却带了一丝缓慢。元漓知道她有些难为情,可却还是正襟危坐着等起,一双凤眸写满笑意,吃下第一口粥时,整个人都幸福的笑了
眯着眼回味,这便是元姝亲手做给她的粥,只做给她吃的。
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多么吓人,饶是见过她双重人格的元姝,都有些撑不住了,这哪还有半分帝王的样子,素日的天家威仪荡然无存。
“味道可还行?”元姝实在是找不到话了,便随口问了问,以缓解两人间的寂静。
“甜的,好甜好甜。”
“甜?”元姝有些迟疑的皱眉,这粥好了之后,她也是尝了的,一个字就是淡,淡而无味只有点米香,为此她才碎了点花生粒进去。不禁续道:“怎么可能是甜的呢?”
瞧着她瞪着眼睛,虎头虎脑的瞪着碗,元漓无声息的一笑,抢了元姝手中的银勺,便舀了粥往她嘴里送,边说道:“你试试,真的很甜。”
毫无防备的元姝也就真顺着她的话,张嘴用她吃过的勺子含住了米粥,入口便是花生粒的清香,磨了几下却仍然是她之前尝过的淡味,这哪来的甜?
“你骗我。”
元漓笑出了声,伸手戳了戳元姝不悦鼓起的小脸,那粉粉嫩嫩的着实惹她爱,难得戏谑道:“就是甜,都甜到心里去了。”
一愣,元姝这才明白,哪是粥甜,分明是人心甜。
面色立时大窘,将瓷碗往元漓的怀中一放,就起身不依她了,嚷着:“你怎么能这样,骗我好玩是吧?自己吃去,我不伺候了。”
那元漓怎听得这话,她可是好不容易跟元姝这般温馨逗乐,算算时间,光等这样的时光,她足足用了五年的时间啊!忙余出一手抓住人,玉指紧扣着元姝白皙的细腕上,就不饶。
“不行,姝儿终于肯这般待我了,我还没享受够呢,乖,快些坐下来喂朕。”
她的接受能力比元姝高出太多,纵然是几年从来都不爱搭理她的人,突然转了意,说不吃惊是假,可人到底是真的站在她跟前。与其吃惊不确定的怀疑,还不如实实在在的搂住人好好享受一番才是。
耍起无赖的人,元姝可是抵不住,拢着裙摆睨了元漓一眼。这人的厚脸皮,这些年她都是适应了,每次两人一言不合翻了脸,哪次不是元漓装这扮那来博她欢。不过,她也只会在她跟前才变个人,在别人的跟前,元姝可是见过的,所谓冷酷无情就是指她了。
再次坐下,接过元漓手中的碗,促急的就给她喂去,这次也不矜持了,只求尽快搞定她,早点回华纯殿才是。
“咯,你多吃些,余尚宫说你最近什么都不吃,怪折腾人的。”不消余尚宫说,元姝第一眼看人,也觉得是受了很多,单披了一件龙袍的身姿清离了些许,果真的大病消人瘦。
正荡漾在无尽满足中的元漓,一听元姝话中有责怪之意,就忙不迭解释道:“病的难受,实在吃不下,知道不怪他们。说来,以前行军打仗时,我这身子便是睡野外都不曾弱过,如今当了皇帝,锦衣玉食倒是受不得了。”
忆起当年事,元漓是感慨颇多,身为天家公主,她实在是大不相同,一步一步都是靠着实力从鲜血里游过来,人堆里杀过去的,踩了多少人的白骨,连她也记不清了。
元姝撇嘴,她不曾去过军营,也不知道其中寒苦,很久之前就好奇元漓一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待过去的,所以现在敢问了,就抓住了机会。
“听说你十三岁便随我父王入军营了,那时候都想着什么呢?”元姝很聪明的避过了元漓为何去军营的问题,知道这事跟先帝脱不了关系,就换了个话头来问。
想想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若非元漓的出现,她估摸着仍然过着平平淡淡的郡主生活。想起自己十三岁的生辰都还是元漓给过的,便有些惆怅,到底是被她从蜜罐里泡大了。
元漓吃粥的动作不自然的慢了些,倚在靠栏上,难掩眸中的灰暗,她实在不愿在元姝的跟前忆起那段血腥往事。迫不得已的人生被安排下了,她不过是顺从着走下去,执着一个念头,就那么走下去。
“想什么啊?当然是想着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呗。”她满是笑意说的风轻云淡,看着元姝的目光愈发温柔,只是那偶尔掠过的僵硬,藏的太深。
元姝才不信了,嘟着嘴就清声道:“骗人,你一个女人作何建功立业去,这么多公主里,就你一个人去了。”
想起同样是公主的元岚,她十三岁的时候,还正带着□□岁的元姝满宫跑着玩呢,日日是好不乐乎。其他公主更不消说了,听闻二公主元琚那时都开始迷恋男色享乐了。
那软软绵绵的话语听在元漓的耳中,悦耳的很,捏了捏元姝的小鼻头,便笑言:“就骗你,我若不去的话,如今还怎么坐在这里同姝儿说话呢。”
是啊,她若不随元智行军,便不会被封为大将军,更不会有自己的兵权,亦不会得到护国王的拥护,也不会扬名天下。或许,她会像大公主一样,十里红妆选个世家驸马直接出嫁,又或者像二公主元琚那般辗转草丛,博个妖名。要以她的西宫庶出身份,若干年后,坐在这龙榻上的,就该是中宫嫡出的元岚了。
不过,人世无常,或许她又能用别的办法上位也说不定。可那个或许,又有多少人说的定呢。
元姝稍是低下了头,如果元漓不曾做过这些,那么她们还会有所交集吗?还会像现在这般纠缠吗?她这兀自出神想着事,元漓迟疑的唤了一声。
“怎么了,想什么呢。”
一惊回声,随口便是一句:“想你呢。”方说完,便对上了元漓揶揄的眼神,瞬间便红了脸。她素来不会说谎,可刚刚却是真话,可不是想着她吗。
“你看我作甚,我是真的在想你!”
“哦……”
元漓故意拉长的音,挑的元姝脸更红了,连她自己也发觉了刚刚的话中怪异。忙端着碗给元漓喂粥去,企图掩饰自己的窘色。
“你快些吃,都凉了,凉了会……”
“凉了会伤胃子不是?”她一言未罢,便被元漓抢了话头,抬眉便瞧她蕴着贵气的柳眉一挑,喜道:“这话可是我以前说给你的呢,还记得那时你理都不理我。”
说起往事,元漓虽是埋怨,可到底也带了玩笑意味,终究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也没过多的往元姝身上怪。如今人就在跟前,那来的太快的幸福感,让她什么都不想去计较了。
元姝一恍,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记得有次是她生病了,那几日元漓却仍抱着她上下乱手,她气不过便不吃不喝的。元漓给她喂粥,说这话时还祈求着,可她硬是看都不看一眼,败的元漓砸了华纯殿好多东西。不过转日,更好的东西又络绎送入了。
难怪她刚刚说那话时,总觉得耳熟。
“吃你的吧,别老说有的没的,我不愿听。”过去的事情,她不愿再提,有些东西回首时,她真的还不能接受。
元漓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膈应什么,心叹道,几年都等过来了,这一时半会还真就不急。于是,就着元姝的手,又开始装乖吃粥了,她可是惦记着吃完元姝为她做的东西呢。
“姝儿做的东西真是难得好吃,我喜欢。”
受不了她的亲昵,元姝只能在心里想着,去掉中间的‘得’跟‘好’字,只怕她更能习惯些。不过,看元漓这架势,元姝猜想便是她炒一团黑炭来,这人也能嚼着说是香喷喷的。
“喜欢就好,那还有很多,你都吃了吧。”撑不死你。
她这是恶想,元漓却眯着眼笑,那妖艳的面上是红光熠熠,发自内心的美了,抱着元姝的腰肢就腻着声道:“吃完,都吃完。”
便是撑死了,也要把这场梦做完。
却不曾注意到,元姝又出神想别的事情去了。
如果元漓和她没有交集,她的人生一样会是这般,元岚合她撕破面皮时,那惊心动魄的计划,可是自小就开始了。明明是最好的闺蜜,到头来却藏着那样的险恶用心,还不是按捺着心思等做了皇帝再变化。
奈何,中间跳出了元漓这个变数。
所以,多少的或许,她不愿去设想,最要的是当下,她和面前这个女人,再也分不开了。
☆、第107章
总算是伺候着元漓用完了粥,元姝刻不容缓的便要回华纯殿去,可元漓又怎会轻易放人。拽着元姝便带上了龙榻去,压在怀中便央着。
“不走了,留下来陪陪我,你瞧瞧还有这么多的奏章,陪我看完吧。”
这也不是元姝第一次上龙榻了,每每元漓带她来,她只一想到这是历代帝王居住过的寝宫,便膈应的慌,从不愿多留。
“你松开我,做正事别掬我。”有各地上来的奏折,也有朝堂百官的上请,一抬又一抬,也不知元漓要批阅到何时,要元姝一直窝在这陪她,那怎么成。
元漓才不理会她的反抗呢,抱着人就是死不撒手,亲了亲就抬手去拿了御笔过来,拉过一旁的小案几,又将一本暗色的奏折塞到了元姝的手中,便挤眉弄眼的对说道:“乖,快些帮我打开,我来批。”
抱着折子,元姝气的欲言又止,元漓是生怕她撂下走人,忙取了一条披帛入手。捉过元姝的小脚,丈长的纱绸便缠了上去,在元姝还不曾反应之际,速速将两人的脚腕拴在了一起,打了个结,任由元姝气闷。
“这样姝儿就走不了了,乖乖的打开吧,别拖时间,我可是想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元漓咧着嘴就笑,丹唇勾勒煞是得意,将元姝那气的没法子的模样一一收在眼中,欣喜非常的说道:“朕只对姝儿耍无赖。”
罢了,元姝是彻底没话说了,素手轻动打开了折子,大力的就给元漓甩到了案几上去,那人却巧笑倩兮的一把按住,略微一览便用朱红御笔批上了字。
“来,继续。”
期间,余尚宫端着果盘入来,便瞧见榻上的两人,一个是风轻云淡笑的深沉,一个却是咬牙切齿隔一会扔奏折。偏生,明明是那般无理的动作,女皇是半点都不在意,一来二去,两人这一番小情趣还真是别样和谐。
元漓不曾问过元姝为何突然来了,元姝也绝口不提因何而来,两人小打小闹着,暖意在四处蔓延,再没有一触即发的争执,余下的是浓浓情意,两人似乎很久之前便这般熟稔了。
“汀州府官张极中饱私囊,以奴隶偷换死刑犯……”元姝打开那本云纹底的暗色奏折,才读了几句,便深皱了眉。再往下一看,全是那府官作恶的事迹,条条桩桩无不恶极。气的她赶忙把折子放到了元漓的跟前,嚷着:“你看看这个!”
元漓就着她的手往折子上看了看,一目十行后,虽不是元姝那般气愤,却也蹙了眉,冷笑了一声:“这人倒是个胆子大的,看来是不曾见过活剥人皮的过,就该送来天都长长见识。”
谁人不知当今女帝最厌恶朝廷出败类,每每抓住一个便是当众严惩,斩首车裂都算是轻的了,却不料还有人敢顶风作案。若非元漓早年私下暗插各州使者,恐怕还真叫人钻了空子去,如今抓到这个张极,也算是那人好到了头。
“你抓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人还敢这般大胆,也不曾被捅上来,可见背后势力挺大的。”元姝随口便说了出来,这些话她还不至于不敢说。
元漓甚是赞同的点头,看着元姝的目光多了一分喜色,戏谑道:“姝儿竟然还懂这些,小妮子还真有你说的中,这人后台厉害的很呐。”
“你知道是谁?”元姝不禁瞪了眼,好奇的甚,不自觉的就往元漓跟前凑了去,巴巴的就想知道背后人。
“镇海候。”
“不可能。”短短三个字,元姝却扬声不信,镇海候那人她是接触过的,虽不是大善可也非大恶之人,承爵的世家,却跟随的是护国王府前后,很多时候都扮演着出谋划策的角色,甚得元智看重。
元漓稍是回了些血色的丹唇,向上一挑,便捉过元姝的小手握住,道:“有些人不是你看的那样,便是那个样,还有很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更遑论我也不曾说是镇海候指使的不是,别一惊一乍的。”
她能看出有人在后面操控就属不易了,元漓可没指望她能知道更深层次的去,这第一次和元姝说起前朝的事情来,恍然还觉得有趣的紧。
元姝喃嘴,她又不是弄权的人,太多的事情都是凭第一感去确定。就如镇海候那人,西钺乱党暗杀高官时,她父王恰巧离京,跟着元王妃执掌王府的便是他了,万事都事必躬亲,对她这位郡主也是面面俱到,对元王妃更是敬重。
“你说的是,很多人那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看了那么多人,也信了太多人,到头来元姝是被亏惨了,一个元漓不说,还有个元岚,哪个不是把她骗的团团转,果断是表面风光看不得,知人知面不知心。
元漓哪听不出她那阴阳怪气的话头来,伸手揽住她的小腰肢就往怀中搂,大笑出声的说道:“觉着我骗了你?宝贝儿,我可比你厉害呢。”
被她那一声‘宝贝儿’寒的,元姝含娇带嗔的睹了她一眼,撩的元漓心痒难耐,循着气息就咬住了那两片粉嫩的唇,轻咬慢舔,顿时两人便吐气如兰,愈发缠紧了去。
宫人来报,道是卫皇子殿外求见呢。正被元漓圈在怀中,捏着手批阅奏章的元姝瞬间就冷了脸,下意识的抬眸去看元漓,却见她淡然无感的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她这一允,元姝立时就要从怀中退出去,她可忘不得卫旸这个人的厉害,若非他有意从中作梗,元漓那日也不会被惹火了。元漓察觉到她的动作,原本懒懒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立马就加了力道,将人牢牢锁在了怀里。
“不许乱动,就这般坐着。”
元漓打的什么主意,元姝不想去猜度,还想再起可来不及了,殿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只好硬着头皮僵硬的倚在元漓怀中。不一会,卫旸那道清离的玉树身影便出现在了玉砌下,金台飞龙,那可不是他能走上来的地方,驻足便是行下大礼。
龙榻四角的纱幔珠帘是直接升起的,卫旸只消抬首一看,便能轻而易举的瞧见中间亲密相拥的两人了。
“臣卫旸请陛下万安。”
分明是静雅悦耳的声音,配以那张诱人的俊颜,大好男儿一个,可元姝和元漓都是和他交过手的人,第一次便因为一个他,爆发了最大规模的争执。所以,这人的厉害,那不是肉眼能看出的。
“卫皇子多礼了,起来吧。”
元漓可不怕一个卫皇子,敢于算计她的人,只要有那个胆子设计,就要有那个本事来承受后果便是。原本她不过是碍于百官压力,才允了人入西宫,算好了不出一月就打包送走。奈何这人不若她计划中听话,想要翻起波澜是吧?她会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元姝没错过卫旸抬头后的第一眼错愕,尽管这人表面风淡,何事似乎都不在意,可到底是看见了两个女人的亲密,眼见为实,可比传闻中的真实了去。
他的惊,他的措,都被元漓看在了眼中,冷冷一笑,这男人也不过如此。将元姝拢了拢,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且看着。”
“你要做什么?”元姝压低了声,有些警觉的瞪了瞪她,她可是知道元漓这人的狠。这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搂着她给卫旸看,绝对是没安好心的。
元漓不答,唤了卫旸上来,一直她都考虑着元姝的顾忌,但凡外人在场,绝不多手多脚。忍了这么多年秘而不发,正好在最甜蜜幸福的时候,能有人来让她炫耀下,可是大好事一件。
“陛下……”
卫旸上来了,更清楚的将两人的动作看了个遍,心下一片骇然。如他同元姝所言,像元漓这般耀目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住,其中便有他倾心。尽管知道流言如何的可怖,可也抵不过亲眼所见不是。
两个倾国倾城的女人,便这般亲密的抱住一处,他首先的感觉不是恶心,而是异样觉得挺唯美好看。等转过了神来,才知道女帝这是在给他敲警钟了。
“不知卫皇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呢?可是安掖殿住的不适应,说来朕的南宫那地方倒也不错,若是要搬回去,就早些说便是。”
若迟了,只怕连南宫都没得给他住的了。
卫旸听出了,却全然不在意的笑了笑,鞠身扫过窝在元漓怀中的元姝,那手中握着的蟠龙御笔可当真是刺眼。好在他卫皇子功力高深,不会这般轻易被元漓挑了现行。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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