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如果我撬了我哥的女神 作者:七只瘦牛
第6节
“哦。”
你哦个头啊!这种时候像你这种不帮助别人就会死的物种不应该立刻掏出铅笔橡皮来供本大人驱使吗!?
男生说着:“那你等一下要好好画哦。”然后便又转回去了。
剩下袁溪一个人在那儿内伤。等了半天,那个借东西的女生一脸歉意地把铅笔橡皮还回来了,袁溪把坐标纸扯过来,一边比着示波器描点一边画图。
唐僧又过来了,垂着头的袁溪感觉到有个影子罩在她头上,吓得一抖,就听见那个让她恨不得一铅笔戳上去的的声音又在发问了。
“你怎么不用直尺画图啊?”
袁溪都被气笑了,“因为我没有。”
男生没听清,“嗯?”
“因为我没有!”
“嗯?”都吼出来了他还是没听见。
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袁溪现在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因为我觉得用手比着画比用直尺画得好。”
唐僧正色道,“我不这么觉得!还是用直尺画图比较好,我们画出的图形都要求横平竖直,平手画怎么可能达到这种要求呢?”
袁溪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直接背过身不理他,自己画自己的纯手工波形图。
后来等老师走到她这边的时候,袁溪赶紧让老师检查了,又风一般整理了桌面后搭电梯下了楼。
大哥,i ball ball u啊,您下次千万别来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第 16 章
当天晚上,袁溪和孔若愚跑步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吐槽这件事。
“……哎学姐我说真的,我真就没见过话这么多的男生,你不知道,我当时都想把手上的电笔直接插他嘴里了。”
袁溪翻了个白眼,孔若愚则只是低低笑了两声,才问:“要我陪你去上实验课吗?”
袁溪偏过头去,看到学姐在昏暗不清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的笑容,她有些紧张,忙转回去看向前方的跑道,“不用了啊……不想太麻烦你。”
跑完一圈后袁溪在沉默中突然开口,“学姐,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不过你一定一定要诚实地回答我,千万不要顾及我的感受。”
孔若愚挑了挑眉,“嗯?”
“就是吧…你觉得我烦人不?”袁溪解释道,“因为我听他一直在那边哔哔哔,觉得简直烦死了,然后刚才一想,我在你面前不也是一直在说话么…还短信扣扣轮番骚扰你…你不要管我的想法,认真地回答我,你是不是也很不喜欢我话这么多,只是不好意思提醒我……”
孔若愚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诧异地侧头望向她,而袁溪的表情已经委屈得快哭了。
孔若愚伸出手薅了两把她的头发,又生出一种想要叹息的欲/望,“绝对没有,你想得太多了。跟你聊天我很开心,而且我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下周末我和一些朋友要去爬后山,你愿意来吗?这是邀请。”
袁溪立马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眼睛倏地一闪,“后山?好!我想去!下周周末?”
“对。”
“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到时候跟着我就行了。”
袁溪慌慌张张地左拐右拐,怎么也找不到实验室,急得满头大汗。
在她不知第几次跑过相同的路口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她一看门牌,舒了口气,几步冲过去跨进了门槛。
实验室里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大家没注意到她,均埋着头自己处理手中的器件。
袁溪知道自己肯定迟到了,正要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讲桌旁的老师翘着腿喊住她,“喂!签到!”
她忙苦着脸跑过去输指纹,输了好几次,机器一直在报错,老师不耐烦嚷道,“换一只手指!”袁溪赶紧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试过去,最后验证终于通过了。凶得跟虎姑婆似的实验老师这才一摆手让她下去了。
她坐在高脚凳上,刚松了一口气,从包内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原件,已经有同学举手检查了。
袁溪心里咯噔一下,不要啊!我刚来啊!
她赶紧站起身来,依次把实验台上各种仪器打开,开始双手颤抖地连接电路。
身边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在实验室里只剩下不到五个同学时,袁溪顾不得自己乱七八糟的实验结果,把手高高举起,“老师!”
满脸严肃的虎姑婆瞟她一眼,手里夹着一张表,慢吞吞地踱过来。
“实验报告?”老师扫了一眼桌面。
袁溪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没预习这次的实验,只好哭丧着脸翻出空白的报告,“老师,我忘了写……”
虎姑婆老师冷笑一声,“29号是吧?预习未完成,扣10分。”
见袁溪还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老师敲敲桌面,“愣着干嘛?还查不查了?”
袁溪连忙让出位置,突然又觉得有个地方没对,便迅速在试验箱上□□一个小电阻。
“带电操作,扣20分。”
!!!!
袁溪白着脸把试验箱的电源关了,然后把万用表的红黑表笔伸到直流电源……
“测电压你调的电阻档!蠢货!扣30分!”
袁溪浑身一抖,简直要虚脱般地倒地不起了。
深吸一口气,她放下万用表,把试验箱的电源打开,结果只听到下方的机器发出一声凄厉婉转的哀号,袁溪多一秒的考虑都没有,直接拔了总插头。
芯片上方冒出一阵白烟,又随风散开了。
过了一会儿,试验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袁溪捂着耳朵后退到安全距离,然后又听到“砰”“砰”的闷响声此起彼伏,过了良久才安静下来,袁溪绝望地睁开眼睛,发现实验桌上已经只剩下一片狼藉,而实验老师则痛心疾首地捡起一块残骸,一手的食指戳着她的鼻子,“我要给你零分!零分!期末考试和补考都不准考!下学期直接给我重修!还不准选我的课!要不我见你一次挂你一次!”
袁溪被吓醒了,摸出手机一看时间,7:08。
在下边涂涂抹抹的齐恬甜回过头看见她已经坐起来,吓了一跳,“哇,今天起得这么早?”
袁溪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妈哒做噩梦被吓醒了……”又把手机举在眼前按了几下。
to kry:学姐!你今天下午第二讲课陪我去做实验吧t_t求你了我好担心呜呜呜呜
她在床上发了两秒呆,然后感觉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kry:好。
袁溪放下心来,烦躁和恐惧褪去后,心腔满满都充斥着感动,嘤嘤嘤,就知道学姐最好了。
下午第一讲课还是电磁场,下课后袁溪和孔若愚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隔着不算近的距离朝6号实验楼走去。
袁溪选的这讲实验课和班里的人都错开了,所以她在实验教室里根本没有认识的人,每次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忍受煎熬。这次把亲爱的万能学姐拉上了,她觉得自己立马有了底气,走在路上腰板儿都挺得直了些。
袁溪偶尔微微回头,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隔着一段路程、走在后面的孔若愚,却总能看到学姐了然的温和目光对上她的。几次之后,袁溪都不敢再转头了,她感觉自己的脸多半已经红成了热腾腾的大闸蟹。
进了6号实验楼,袁溪在拐弯处等了一下学姐,然后拽着她的手把她拖进了电梯。
孔若愚:???
孔若愚不解地问:“怎么?楼层很高?”
袁溪伸手按下了【3】,然后回过头咧嘴一笑,“不高,只是这边一上去就是实验室,我们要是走楼梯还得转一下,不爽。”其实就是懒。
刚说完就听见“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了,袁溪拉着孔若愚的手带她走进实验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停下,“喏,我就坐这里。”
门口又有两个人进来了,袁溪差点跳起来,凑到孔若愚耳边咬牙切齿地,“就是那个人!那个戴眼镜儿的就是唐僧!他居然还敢来?学姐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他真的超级啰嗦!”
孔若愚安抚了激动的袁溪,不动声色地掏出包里准备好的姜汁撞奶递给她,“我们一定不理他,你先喝点水。”
自从袁溪坚决表明自己要杜绝任何可能得老年痴呆的食用相关商品后,孔若愚每次课间在阳台上递给她的,就变成了各色diy的神奇饮料,例如清淡的花茶,什么玫瑰花茶茉莉花茶蜂蜜柚子茶,养得袁溪自个儿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有些自带腮红了。
袁溪泄愤似的灌下一大口,唐僧刚好走到她的位置边,正准备跟她打招呼,突然又发现了在旁的孔若愚,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还是对袁溪笑了笑,“嗨~”
袁溪把水杯搁在实验台上,“咕咚”一声把嘴里的液体咽下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作对他的回应。
男生看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去寻他的同学了。
孔若愚摸了摸她的背,袁溪悲愤地说:“我就不懂了,他就不能换个人骚扰吗?我看上去就这么好欺负?”
她叹了口气,把实验元件从包里掏出来,趴在实验台上准备选芯片,挑电阻。孔若愚接过她手里的实验报告,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然后在她还笨拙地使用万用表测量电阻阻值时,就已经替她直接把电阻挑出来了。
袁溪:=_=
“学姐,你怎么这么快!?”
孔若愚把芯片插/进面包板里,“1k的是棕黑黑棕,10k的是棕黑黑红。你看你又不乖了,你们模电老师上课讲过的哦。”
袁溪:orz
连电路的整个过程中,唐僧还是不厌其烦地过来问袁溪:“你电路连好没有啊?”
袁溪每次都在心里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忽视他,默默跟孔若愚一起做手头的工作。接上示波器后,结果简直完美,把袁溪给激动得不仅想啃示波器,都想啃闪闪发光的万能学姐了。
该画波形图时,袁溪觉得可能刚才自己水喝太多了,现在有种想去厕所的冲动,那是先画图呢还是先去厕所呢……
唐僧又走过来,“同学,你——”
先去厕所!!!
袁溪立刻转身对孔若愚说了句,“学姐!我去下卫生间!”然后头也不回地逃了,跨过门槛的一刹那,她的余光似乎瞟到孔若愚在对唐僧说些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懒得再回头去看个究竟。
大概是看错了吧,她想。
等到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袁溪小声问孔若愚,“唐僧没骚扰你吧?”
孔若愚指指身后空空如也的座位,“他们做完实验已经走了。”
哦,走了。袁溪都想在原地唱首歌儿了,“太好了,终于走了!”
在等老师过来检查实验结果的过程中,孔若愚看袁溪看得有点儿勤,袁溪挂着一脸呆样问她,“怎么了?看我干嘛?”
孔若愚摇摇头,收回了视线,“没什么。”
☆、第 17 章
到了约好的爬山这天,袁溪才知道一起的人那么多。
孔若愚牵着她的手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这是信息大二的学妹袁溪,以后有帮忙的时候你们可不要推辞哦。”
众人都笑着揶揄孔若愚,“这么可爱的小学妹来找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拒绝呢?不过人家要找帮忙的肯定也是找你啊,您的差事我们就不抢了啊。”
袁溪害羞得不行,一直躲在孔若愚身边,简直有种跟男朋友见家长的错觉。
坐在动车上的时候,袁溪小声问孔若愚,“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
孔若愚笑着说,“对啊,做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也能认识一下。”
“女孩子挺少的哈……”
说完袁溪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什么鬼问题=皿=?
孔若愚淡淡一笑,“女孩子很少有乐意跟我一块儿玩的。”便不再开口。
袁溪想起了自己跟她的第一次见面,想起了过去对她的种种误解,想起了学院里流传的流言蜚语,想起了曾脱口而出却不知伤人的那三个字。
她想道歉,想对孔若愚说,学姐,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温柔最漂亮心地最好最善解人意的女孩,以前是瞎了我的狗眼我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那些不了解你的人永远不知道她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但嘴边似乎挂了千斤重的秤砣,说一个字都太难。
孔若愚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小憩,袁溪睁着眼发了一路的呆。
半个小时后他们一行人到了山脚下,米娜和她男朋友两人收了大家的学生证去买票,只一会儿就回来把门票和学生证交到每一个人手上。
米娜清清嗓子,“咱们人挺多的,一起走不方便,就自己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咱们中午12点半在山顶上集合吃饭,怎么样?门票上有地图,按地图走就行,一定要注意安全哈,你们手机都充好了电的吧?”
大家都应和着同意了,米娜率先跟她男朋友腻腻歪歪地检了票进山。有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女孩子过来叫孔若愚,孔若愚回头对她说,“你们进去吧,我跟袁溪一起。”
那个女孩子便跟另外两三个男生女生一起进去了。
现在才早上七点半,袁溪哪那么早起来过,打呵欠打得眼圈儿一片红。
孔若愚看她萎靡不振的样子,问道:“要再休息一下吗?”
袁溪拍了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不用啦,走吧,他们都要走远了。”
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去,冬日的清晨里,抬头是鱼肚白的寥廓苍穹,周身环绕着间或响起的鸟啭与虫鸣。
袁溪深吸一口掺杂着花木芬芳的清新空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他们来得太早,山路间几乎没有其他行人,特别是袁溪和孔若愚还落后了大部队不少,就更看不到除了她们俩之外的其他人了。
袁溪每到一个竖着牌子的景点,就兴冲冲地跑过去,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孔若愚忙着拽她,“小心点!地上滑得很!”
袁溪则笑嘻嘻地糊弄说她自己身形矫健,不怕的。
结果爬了一会儿就不行了,气喘吁吁地开始背书,“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争,哎呀争什么来着?”
“争喧豗!”孔若愚无奈地扶了她一把,“你别背了,节省一点体力。”
袁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不背书也爬不动了,这山怎么那么陡啊!我们现在爬到哪儿了?”
她把头伸过来和孔若愚一齐看向门票背面的路线,再回头看了半天身后牌子上的字,转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我们现在连1/6都没爬到!?”
孔若愚点头,“对。”
太阳慢慢从云层中显露出来。袁溪已经不行了,但还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叫了孔若愚一声。
“学姐你看——丁达尔效应=皿=”
孔若愚:……
她们俩磨磨蹭蹭爬到一半时,米娜打了个电话来催,“老孔,你们还要多久?我们基本上都快到齐了,现在正在喝茶,快点儿哈!”
孔若愚沉默地挂了电话,跟袁溪对视一眼,“……要不我们就坐缆车上去?”
袁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诚恳脸看她,“我都听你的。”
被工作人员打仗似的塞进缆车车厢里,袁溪揉揉胳膊,“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学学学学姐,你坐过来点好不?”缆车沿着轨道缓缓上升,下面的行人纷纷兴奋地抬头注视上方这些车厢,袁溪头皮发麻,整个人已经完全瘫软在座位上,“我…恐…高…啊……”
孔若愚皱了皱眉,向袁溪那边移动,结果带动车厢也开始轻微地摇动,袁溪像只受到惊吓的猫,自始至终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孔若愚,直到光芒万丈的女神坐过来紧紧地贴在她身边,她才无比缓慢地伸出手抱住学姐的手臂。
“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你恐高啊?”
袁溪胆战心惊地看着窗外连绵的枯败的群山,“本来就是因为我咱们才迟到的……要是我连缆车都坐不了……也太矫情了吧啊啊啊啊可是学姐我真的怕t皿t!”
孔若愚把她的脸掰过来,“你别看外面,看我,就不会怕了。”
袁溪本来就因处在高处而心跳加速,此刻再被半胁迫般地直视着学姐近在眼前的柔美面孔,她几乎立即就要窒息了。
孔若愚的鼻尖差几毫米贴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倒映着她的影像,就连学姐耳畔的发丝也不听话地时而扫到她的脸颊上,萦绕在呼吸间的依然是那股熟悉又馥郁的香气。
袁溪止不住地指尖发颤,汗水快要透过孔若愚薄薄的大衣浸透到她的皮肤上,胸腔内也开始一阵一阵绝望地悸动。
天哪,我不会因为心动过速而死在这里吧?
孔若愚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又把袁溪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还是闭着眼睛好了,现在还紧张吗?”
袁溪嗅着学姐的发香,深吸了几口气,反复地确认身边的人是谁,终于感觉自己好多了,“嗯……”
“没想到你居然恐高,你不是还参加过跳高吗?”
“你觉得我能一蹦蹦十米吗=_=?”
学姐的笑声透过身体紧紧相贴的部位传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是自己取笑她,袁溪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漫长的八分钟,她们在车厢里时不时说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则是彼此沉默着,安静地听着外面广播里放的诸如东方红,军中绿花之类的主旋律歌曲。
袁溪靠在学姐肩上,居然觉得,这样也很美好。
到终点时,工作人员又毫不怜香惜玉地过来把她们俩拽出来,袁溪重生似的高举双手大叫了一声,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学姐,我们现在可是过命的交情咯。”袁溪一脸严肃地看着孔若愚。
“生死之交?”
“咳咳……语文学的好就是不一样哈。”
踩着点儿吃了饭,大家已经在准备回程了。下山又拖拖沓沓用了一下午,这回袁溪和孔若愚没坐缆车,乖乖用两条腿走了下去。一群人在山下吃了饭,然后坐上了回学校的动车。
在校门口道别后,大家分成去往不同方向的几堆散点,孔若愚陪着袁溪走到了寝室楼下。树影隔断了光线,挡住了他人窥伺的视线,可袁溪站得离学姐太近,竟然足以令她看见孔若愚眼底汇聚的那些细碎星辰。
孔若愚看着她,正在微笑的样子,“那…明年见了?”
袁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居然是12月31号。
她的胸口陡然发出地震一样的剧烈震动,嘴里也像风干的沙漠一样苦涩,她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找到自己的声音,“好,明年见。”
“再见了,袁溪,好梦。”孔若愚倾身搂了搂她。
“学姐,晚安。”
失了魂儿一样飘回寝室,结果居然仍是一个人也没有,袁溪脱了外套扔到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还没等她将自己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整理干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是齐恬甜打电话来说她今晚又不回宿舍了,结果懒懒拿起才看到上面的“妈”,赶紧跳起跑到阳台上去接起电话。
“妈妈,怎么了?”
“袁溪,怎么才接电话啊?”
袁溪正待开口,电话那头已经开始说其他事情了,“我刚给你哥打电话,你哥说你都好久没联系他了,你说你这孩子,你哥都快毕业了,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他工作找得着怎么样了,你就给他打个电话呗。”
袁溪沉默了半晌,“好。”
“那好……你最近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儿吧?生活费不够了就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啊。”
“嗯。”
“那好吧,就这样。”
“嗯。”
手机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袁溪坐回椅子上,好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 18 章
“既然面试通过了,我就想着还是先在这边干两年吧。”
袁溪贴在玻璃上,失焦地盯着楼下来来回回的背着包的同学,“爸妈知道吗?”
“知道,我跟他们说过了,”袁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沙沙的,“他们也说先积累两年经验,再想办法调回去,或者直接在这里安家也成。”
袁溪翻了个身,背靠着玻璃墙思索了片刻,“…真没想到你会决定待在这边。”
那头的袁齐笑了笑,“待在这边多好啊,等我工作开始挣钱了,就每周都提着一大包零食来看你。”
袁溪的嘴角撇下来,刻意对着手机干笑两声,“…嗯,好啊。哥,那个,我要期末复习了,现在在图书馆呢,那就这样?”
“嗯,快去好好复习,我下次有事再给你打电话。”
“好,拜拜。”
“拜拜,这几天冷,别着凉了。”
“知道了。”
袁溪挂了电话,在原地立了良久才进去。
轻手轻脚地把椅子拉开坐下,对面的孔若愚抬起头来露出疑惑的神情,袁溪笑着摇摇头,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孔若愚一手抚着额头,一手递过来几张作业纸。袁溪接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整整齐齐地写着模电的期末考点和重点公式。
过了一会儿,学姐又传过来一张小纸条。
【你先复习模电,我现在正在总结其他科目。】
袁溪的心啊,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个滋味。
复习了一上午,快到12点的时候,袁溪头晕脑胀地写了张小纸条递给孔若愚。
【学姐,去吃饭吧,我坐不下去了=_=】
两个人为防被扣上“占座”的帽子,去了离图书馆最近的清真食堂,准备速战速决。孔若愚吃牛肉面的时候,看见袁溪端着盘拉条子坐到她对面。
“学姐我问你哦,拉条子用英语怎么说?”
孔若愚一看袁溪那个欠抽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犯病了。
“哈哈哈哈哈你肯定不知道,drag police!!”
孔若愚瞪了她一眼,袁溪立马收了口,低眉顺眼地乖乖吃饭。
说是最近,其实从清真食堂到图书馆的话,慢慢走还是得走上小半个钟头。袁溪把双手揣进衣服兜里,踢踢踏踏走得极不安分,偶尔向大路另一边的人行道偷瞄几眼。孔若愚感觉到她的目光,每次回头都能看见袁溪故作镇定地迅速把视线投向正前方,露出的耳廓却已经开始发红了。
两人中间隔了一条宽阔的大道,表面上是陌生人,其实却保持着相同的频率向同一个目标进发。偶尔有同学骑着单车“咔嗒咔嗒”地开过去,卷起一阵打着旋儿的冷风。
一掀开图书馆大门前的帘子,就能感觉到一阵融融的暖意扑面而来,袁溪和孔若愚刷了一卡通进去,再上楼找到之前的位置。
不过刚过饭点儿,图书馆里的自习座位已经又快坐满了,袁溪看了看她旁边的一个正在画图的男生,隐约觉得上午的时候这里坐着的似乎是个女的,可也没太在意。
结果才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女孩就过来吵架了。
“同学这是我的位置!”
周围本就一片安静,这下大家都纷纷抬起头看戏。
那个女孩子格外愤怒的模样,指着男生座位前的两本书大声道:“这两本书是我放的!我是用它来占座的!你明知道这里有人为什么还坐?”
男生举着铅笔,皱着眉头道:“楼下告示牌说的…不能占座……”
女生一听,气势汹汹地,“可是大家都这样啊!我之前把书放在座位上,也没有见到有谁直接把我的书推到一边自己坐的啊!”
“你、你你不要吵,声音太大,我们出、出去说。”
女生还是一副我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样子,“为什么呀,我就该坐这儿啊,我不是想跟你讨论,我是想坐回我的位子,你知道期末的时候图书馆的位置有多难抢么?你中午才来就坐了我的位置,你自己不劳动还想窃取我的革/命果实。”
周围的真学霸们被吵得不行,有人不耐烦地说,“要吵出去吵。”
那个男生站起来示意女生跟上他,两个人出了阅览自习室去外面干架了。
后面一堆长颈鹿伸出脖子也想看热闹。
袁溪瘪了瘪嘴,继续复习。
过了一会儿,女生带着一身低气压把书收进包里走了,男生坐回位子上八风不动地继续看他的材料力学。
晚上袁溪送孔若愚回寝室时按惯例在楼下聊了会天。
袁溪对那个男生简直敬畏得五体投地,“他太牛了啊,坚决不让步,就应该这样。”之后又话锋一转,“不过还有一个很现实的社会问题,就是——我觉得他多半找不到女朋友了。”
“学姐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袁溪歪着头发表评论,“我们图书馆本来就规定了不能占座,离开座位45分钟后别人就可以占用‘你’的座位,可是大多数人其实都不会去坐有书的位子,所以大家都觉得可以占座,可其实有很多人都觉得不爽,因为有人占了座却不用。
“然后现在有个人出来用实际行动重申了‘不能占座’这条规定,然后被侵犯到利益的人居然开始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来反驳他,太可笑了吧。
“我觉得那个男生做的很对啊,就应该坚持正确的事,哪怕对方是个女生,欸不对不对,性别不应该成为姑息的借口,不管那个前主人是谁,就算他缺胳膊断腿的,都不能藐视规则,那个男生也都不该退让,不应该助长那种不良的风气,而且我觉得对这个男生挺不公平的,他明明做的是正确的事,可他却似乎会被很多当时在场的人认为‘小气’,甚至还会说什么‘不体贴女生之类’的蠢话……”
袁溪看是自己一直在高谈阔论,而孔学姐只是沉静地侧耳倾听,不由得有些羞涩,但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反正我假如说吃了一顿饭回去,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其他人坐了,我就会乖乖地另寻出路,本来嘛,没被占是运气,被占了才该是常态,不能因为一直运气好就把非常态当作常态啊……话说,那个男的居然还一紧张就结巴,太可爱了吧,祝他早日找到一个欣赏他的女朋友。”
孔若愚看见她突变的表情,哭笑不得,“你应该专心复习的啊,怎么不光看戏还有那么多观后感啊?来我问问你,你今天做了模电和电磁场前两章的课后题吧,有什么结论或者感想吗?”
袁溪想到自己当时抓耳挠腮的惨状,哭丧着脸道:“我的出的结论就是——一切问题都是数!学!问!题啊啊啊啊!可是我高数真的学的好烂t_t学姐……”
孔若愚好整以暇地微笑以对,“猜到了。明天开始高数特训,不准带计算器,只准带一张a4草稿纸和一支黑色签字笔。”
“哦,还有——”
袁溪发誓自己在学姐脸上看到了堪称“促狭”的表情。
“别忘了带上脑子。”学姐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经过学姐的一番魔鬼训练,袁溪终于能在考场上不冒冷汗地答题了,而且居然还都在规定时间内把试卷上的题都从容写完了,实在是堪比火箭升空一样的上升速度。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校还非常不人道地安排了专业实习课程,袁溪看到放假日期时都快疯了,学校这是打定主意让他们先适应一下工作时大年夜才能回家的场景了吧?x。
幸好上课的实验室里还开着暖烘烘的空调,不至于让他们这群怨声载道的学生们除了冷面冷心之外还多个冻手冻脚。
带实习的老师也惨,放假晚不说,还得遭学生在背后的一通骂。老师也知道下面假装听课的孩子们个个都归心似箭,哪儿能学到什么东西啊?所以这个名存实亡的实习也真的是水得一x,只要你最后交了完整的实习报告又没犯什么大事儿,不管你是怎么借鉴拼接的,实习老师最后给的分数往往都还是十分可观的。
可包括袁溪在内的这批大二的经验太少,现在还并不知道这项潜规则,于是乎实验教室里一望进去还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
袁溪一手托腮,另一手操纵鼠标在面前的电脑上懒懒地扫雷,偶尔抬头望一眼老师在投影仪上展示的诸如什么利用xx软件制作小游戏、记事本、多功能计算器的步骤。
袁溪心如死灰地叹了口气,向旁边扫了一眼,她的难姐难妹徐芳洲正在玩十滴水。袁溪哀号一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徐芳洲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趴在桌上偏过头,“你也快别玩儿了,咱们俩都不听,到时候怎么写实习报告啊?快收了听听课,我靠你了。”
学霸齐恬甜携家属去参加a了,由辅导员特批可以不用来参加这种低级的基础实习课程,而女强人罗琳永远工作在各种大小比赛的最前线,老早就得到了实习的豁免权,就剩她们俩还在这苦水中慢慢溺亡。
“你妹啊,你怎么不去听课,让我玩儿呢?”
“我这不是相信你的智商吗?大头哥,求你了~罩小的一回吧~”
经过她们俩的一番激烈争论后,最终还是决定——各玩各的,到时候拖几份班里其他大神的报告来借鉴借鉴。
定下通关路线后,袁溪继续不得劲地扫雷,摆在桌前的手机突然就开始震动,顿时吓得她手一抖,然后屏幕上的那张笑脸瞬间哭得惨不忍睹。
妈呀,都最后几步了!居然踩雷了!
袁溪气得摔了鼠标,翻过手机才看到“xj”,炸起的毛又耷拉下来。
“学姐——刚在玩儿扫雷呢,你一打电话来我就把自己炸死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认真听讲。”
袁溪的老脸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敢情这是来查岗的啊?
她正想开口说哎呀我刚开始玩就玩儿了一把,就听到孔若愚又在电话那头说:“你假装去卫生间,然后出来吧,我在你们楼梯口等你。”
袁溪激动地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把手机揣进兜里,跟徐芳洲说了声“去厕所了哈”就贴着墙蹑手蹑脚地出了教室。
沿着走廊一路小跑,一拐弯就看到了屈着一条腿靠在栏杆上的孔若愚。
孔若愚穿着那件初次便惊艳了袁溪的粉色大衣,手斜斜插在兜里,长发柔柔散下来垂在背后,露出一只精巧的耳朵。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的瓷砖,侧脸在黑发的衬托下更显得白皙如玉,面颊上健康的红晕和衣服的颜色也相得益彰。
袁溪心脏漏跳了一拍,骤然停下了脚步。
孔若愚循着声音抬起眼帘,见是袁溪便笑了一笑,朝她招手,“过来吧。”
袁溪瞥她一眼,垂着头慢慢踱到艳光四射的学姐身边,“…你要…给我吃的?”
“啊?”孔若愚想自己果然还是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你叫我出来不是为了给我东西?”都好几天没花茶喝了呢。
孔若愚一手挽过她的胳膊,“我想你肯定不好玩,就说带你在学校里没去过的地方逛逛,不想吗?”
袁溪啊了一声,“可是…我们实习老师会不会点名啊?”
“你们太老实了,我们当初都没有几个人准时去上课的,不碍事,安心吧。”
于是袁溪就晕头晕脑地跟孔若愚上了另外一栋从外表上看去就足以傲视群雄的教学楼。
“欸,这是哪个学院的楼啊?之前怎么没看到过啊?感觉好高端的样子。”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们俩的交谈声和脚步声在四壁回响,袁溪颇觉有些诡异,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小。
而学姐就像一个称职的导游,不遗余力地为她排疑解惑,“这是医学院刚建成的实验楼,校领导花了大价钱,是不上看上去就和其他的不同?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不到冷?这里还有中央空调呢,待遇快比行政楼都好了。”
“医学院!?”袁溪只听到了这三个字,一瞬间大惊失色,“那这里岂不是…有!尸!体!?”
袁溪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跳起来冲到学姐身边死命抱住她,“学姐t皿t我怕!”
孔若愚没成想袁溪胆子那么小,完全没准备地被她一撞,然后她侧面的那扇门就被撞开了一条透出耀目光线的细缝。
孔若愚、袁溪:……
孔若愚在袁溪叫出来之前一把捂住她的嘴,袁溪的两只眼睛湿漉漉的,求救般看着她。
学姐!别捂了!我们快跑啊啊啊!t皿t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然后那扇门猛地被拉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女生一手扶着门把手,不客气地望过来,“你们是谁啊!?”
袁溪突然瞪大了眼睛。
我x!这是——无穷女!?
孔若愚愣了半晌,而后松了口气,“崔思研吗?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建筑的孔若愚。”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崔思研】已上线。
=皿=我不知道评论回复不动是咋回事儿,我是想回但貌似会消失不见啊……
再次谢谢来看的旁友们~
☆、第 19 章
说起崔思研,袁溪的印象就十分深刻了。
因为这位崔大大是工大足以媲美孔女神的传奇人物。在各种奖项的榜单上,她们俩的名字永远都如连体婴一般紧紧贴在一处。
可对于这位崔大大,袁溪并未有过多的了解,她只是在开始关注孔若愚之后,顺便地、不经意地瞄过几眼崔大大的名字。
然而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非常丢人的原因——因为她此前一直以为崔大大叫的是“崔恩妍”这种棒气十足的名字,她甚至屡次扭头跟寝室里的损友吐槽道:“俺娘咧,居然有人想不开叫‘崔恩妍’这种名字,她咋不直接叫思密达啊!?”
而她那群大锑室友——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损友——则只是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开始发紫光了,“对对对,大人您说的是~”
她当时还傻乎乎地以为她们仨是在笑这名儿呢,敢情是在笑她老人家这个睁眼瞎啊?
所以在孔学姐刚叫出“崔思研”三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熟悉,但踏进实验室里一个不小心瞅到崔大大的胸牌,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再三确认之后才凑过去跟学姐咬耳朵,“这个就是那个经常得奖的崔大神!?”
学姐淡淡一笑,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在袁溪耳边,弄得她缩了缩肩膀。
“她经常和我一起在颁奖现场遇到,而据我所知,在咱们学校里,似乎没有跟她一样或比她优秀的人也是姓崔的,所以我觉得她应该就是你口中的‘崔大神’,怎么了?”
没事儿,我只是一不小心又被自己蠢到了=_=。
学姐和崔大大本身也不算太热络,但鉴于实习期间孔若愚和袁溪两个人本来就是准备到处乱逛的,而崔思研一个人守着实验室也不好不让这俩来蹭空调,再加上三个人都过于无聊,反而只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就一定程度上加深了革命友谊——当然这或许只是袁溪一厢情愿的想法。
孔若愚总是挂着微笑,对谁都一副温柔又耐心的模样,而崔思研则总皱着眉头,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俩人都是不好揣测真实想法的典型对象。
但好歹到实习结束时,崔思研还是跟她们俩交换了联系方式。
当时崔大大掏出直板诺记的时候袁溪都呆了,直到互相道别后她才收了脸上白痴一样的吃惊表情,在心里默默感叹,艾玛,这才是真学霸啊,耐得住寂寞,抛得下荣华,既然学问欺富贵,朕便改用诺基亚!大大您真乃学霸之典范啊,小的再也不敢叫你思密达了。
作别后千里归家,过了三四天便是大年。孔家四口围在火炉边磕着瓜子看春晚,11点三刻时,袁溪溜进房间给学姐拨了个电话过去,等得都快自动挂断了那边才接起来。
袁溪本以为今天是和学姐说不上话了,都准备编短信去也,没想到电话那头突然就传过来了学姐的声音。
“喂?怎么了?”
学姐似乎在空旷静谧的某处,袁溪甚至清晰地听见了回声。
她胸口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了速度。
袁溪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那种不真实的紧张感,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学姐。
“没事啊…就是马上要过年了嘛。”
孔若愚又发出了那种让袁溪肾上腺素激增的低沉笑声,袁溪甚至可以想象学姐在这样笑的时候,眉梢眼角所透露出的那种与她素来的形象格格不入的“不温和”,那种可以说是模糊的挑衅和恶作剧般的狡黠。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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