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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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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撬了我哥的女神 作者:七只瘦牛

    第7节

    “我刚才也想着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呢,又担心你跟家人在一块儿会打扰你们。”

    袁溪想起客厅里正抱着抱枕歪坐在沙发上的袁齐,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哪里会…你在什么地方啊?好安静的样子。”

    学姐迟疑片刻,“在…医院。”

    袁溪吓了一跳,“医院?学姐你怎么了?”

    “不是我,是家里的长辈。”

    “啊,没事吧?”袁溪靠在窗边,想,大年三十了都还在医院,怎么可能没事?

    “其实也还好,没什么大问题的,是医生说可能在医院比回家要好看护一些,初三就能出院了。”

    “哦。”袁溪想着远方此刻还呆在医院的的学姐,心中有些闷闷的,“那你等一下还回家吗?”

    “看情况吧。”

    “…你看春晚了吗?”

    “没呢。”

    “要我给你讲笑话吗?”

    “……”

    袁溪总觉得学姐应该在那头勾起了一个笑容,她伸出手接住窗外一片飘然落下的雪花。数朵灿烂的烟火齐齐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中,而后化作闪亮的星辰悄然坠落,楼下有成群的小孩子举着仙女棒,不知疲倦与伤感地嬉笑追赶,隔壁有户人家突然传来激动的倒数声,“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袁溪,”电话那头的孔若愚说,“新年快乐。”

    袁溪的胸腔倏然就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

    雪花一落在她手心就化成了几粒晶莹的水滴,她握紧了拳头,正准备向学姐也送出同样的祝福。

    门蓦地被推开,袁溪屏住呼吸,一回头就看到她哥两步跨过来,用手中的红包拍了拍她的额头,“找了你半天。”说着袁齐眯起眼睛,“今年连红包也不要了,忙着跑过来打电话…小溪,怎么?电话那头不会是你交的男朋友吧?”

    袁溪心中本就有鬼,当下也顾不得孔若愚是不是还在通话中,慌慌张张按了锁屏键,将手机塞进裤兜,“你才交男朋友了…快把红包给我!!嗯!?怎么就这么点儿!?你是不是吞了!?”

    守着看完春晚最后几个节目时,她避过一旁爹娘和老哥的视线,偷偷给孔若愚发了条短信。

    【学姐,抱歉啊,不小心把电话挂了…刚才那个是我哥。】

    孔若愚早在跑步期间就将她的家庭成员构成情况了解得透彻,所以也知道袁溪有个小时候总受她欺负的哥哥。但袁溪此时想着这件事,却有种不太痛快的烦躁。

    指尖动了动,袁溪又发出一条。

    【还有,新年快乐晚安~】

    袁溪一直心不在焉地等着短信通知的震动,然而直到她上床睡觉的前一秒,才看到来自孔若愚的回复。

    【晚安。】

    第二天一早,袁溪睡醒后一看闹钟,八点都不到,骂了几句这该死的在学校养成的生物钟,就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只粽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玩儿。

    百无聊赖地自娱自乐了会儿,又把床头的手机拔下充电线拖过来,两肘顶在床上抬起上身俯趴着刷微博。

    界面上尽是些抢红包啊,春晚段子什么的,袁溪大早上刚醒,看什么都觉得无趣,打了个呵欠想了想,动动手指切换成了另一个只有唯一一个关注对象的伪僵尸号。

    孔若愚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原创微博,就连转发的也好长时间没更新了,袁溪跑到最近的那条下面发了个:新年快乐:)

    把乱糟糟的头发用手刮两下,然后用手腕上的头绳绑成一个揪揪才重新拿起手机。她惊奇地发现,孔若愚居然跟她互!粉!了!

    她在心里呐喊,学姐学姐学姐!是我啊!!

    可最后还是按捺住中奖一般的心情,把手机果断丢在一边去洗漱了。

    她一边刷牙一边傻笑,笑得口吐白沫,往镜子里随意一瞄的时候,被自己这副癫痫患者发病状态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嘴里白花花的牙膏沫给吐了。擦嘴的时候她想着,这大年初一运气就这么好,今年一年得多顺啊?

    寒假实在太短了,要在以前,袁溪又得好一阵抱怨,可这回呢,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学姐啦她就恨不得胁下生双翼飞回去。

    她跟学姐在不到一个月的寒假期间也没怎么发短信聊扣扣,主要是学姐那个患病的长辈应该对她来说还挺重要的,所以学姐经常很晚才能看到她发出的信息,最后还得跟她说句抱歉没看到之类的。

    袁溪纵使没皮没脸,也觉得不该打扰孔若愚,便只等着学姐主动找她,可人家是真的有要事在身,她便遭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几天前说到【快开学了哦~】

    学姐也只是淡淡回了句,【嗯,等你。】

    可袁溪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袁溪提前了两天到校。久违的室友还算有良心,等在地铁站接她回去,四个人交换拖着行李箱一路打闹着,吃了饭才回宿舍楼。

    袁溪当晚躺在床上给学姐发扣扣。

    下雨不愁:【学姐,我到学校了哟~】

    孔若愚过了一会儿回道【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想问你一件事。】

    下雨不愁:【啊?好…那你明天早上告诉我时间和地址?】

    kong:【好的,快睡吧,晚安。】

    下雨不愁:【( ̄o ̄)z z晚安】

    第二天袁溪骗室友说有个老乡会要开,便依着学姐发过来的信息跑进了校外的一家豆花牛肉店。

    学姐坐在角落的位置,正盯着眼前锅里升起的袅袅白烟。

    袁溪蹑手蹑脚跑到她背后吓她,“学姐!”

    孔若愚呆了一瞬,随后有些疲惫地现出一个笑容,“你来了?快坐。”

    袁溪狐疑地在她对面落座,“学姐你怎么了?不开心?”

    孔若愚摇摇头,一只手撑着额头,“昨晚上没睡好,有点累…不说这个了,我想问你一件事。”

    袁溪昨儿个晚上就被这句话弄得大晚上的心头发慌,辗转反侧的想着,学姐该不会知道我哥暗恋她了吧?那我……

    而今又听到这句话,眼皮顿时就是一跳,她赶紧拿起手边的水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定了定心,才掀起眼帘,忐忑地发出一个单字:“…嗯?”

    孔若愚把头发撩到耳后,歪头道:“我弟弟马上就初三下学期了,想找数理化家教来补一补知识方面的漏洞,你愿意当他的家教吗?”

    ☆、第 20 章

    等一下,学姐啥时候从石头缝里蹦出一个弟弟?

    袁溪的脑子转不过来,眼看着就要烧。

    还有那是亲弟弟吗?从遗传学角度上来说,她亲弟弟怎么可能需要家庭教师这种东西!?

    而且,学姐干嘛要舍近求远,不直接自己上呢!?她是觉得初中的东西太低级了所以才不屑于给她弟弟补课吗!?

    袁溪表面上居然还能维持着一派冷静,“你…弟弟?”

    “嗯。”孔若愚一手托腮微微颔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我爸爸的儿子。”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表述?你确定你弟不是捡来的?

    “额,那你怎么,嗯?”袁溪用眼神传达自己的疑问。

    服务员说着“打扰了”端着牛肉过来放了一部分进已经开始冒泡的锅里。

    孔若愚等她走了才跟袁溪说:“我怕自己教不好,然后我又很相信你,所以就来问你了啊。”

    袁溪从来都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一听到学姐说“我又很相信你”就霎时充血充到了天灵盖,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就拍着桌子豪气干云地应了下来,“好!”

    孔若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讶然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的,不用急在这一刻。”

    袁溪心说既然你连亲弟弟都舍得送上门来让我糟蹋…啊呸!教育,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她就一挥手,“不用考虑了,初中的数理化…我应该还是能对付得了吧。”

    “你不用都教,选一科就行,另外两个我再找。时间都是在周末,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来配合你,我会按市场价格给你工资。”

    袁溪听到后面那句话都有点生气了,“什么工资啊,学姐你也太那个我了吧?而且哪用得着请三个家教?我初中这三科都挺不错的,你给我几天看看书,我肯定行的。”

    “其实那个钱也不是我出,反正是我爸给,你不拿白不拿。至于你一个人教三科…你不会累吗?”

    “这有什么好累的?我平时很闲、很闲、很闲。”袁溪的表情仿佛在说着:学姐信我。

    孔若愚扑哧一声笑了,此刻才真正显现出喜悦的神色,“那好,我让我爸给你拿三人份的工资,”看袁溪满脸不忿要发火的样子,她又话锋一转,“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个钱出去吃喝玩乐。”

    袁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还可以嘛…诶不对,这不相当于你请我吗?不不不,我还是不要了。”居然又被学姐绕进去了,实在是失策。

    “那我们就先不说这个话题,嗯…啊呀,牛肉都快老了,快吃快吃。”

    袁溪一段饭吃得小肚子都腆出来才跟学姐手挽手出了店门。她注意到孔若愚手上提了两袋特产之类的东西。

    学姐把自己的一只手套递给袁溪,袁溪拿着那只毛茸茸的手套又是那副懵然不知外物的呆样,孔若愚用下巴点点她的右手,“戴上。”

    袁溪乖乖把手套戴上,然后孔若愚就顺手牵起她没有保护的那只手,再用了自己戴着手套的左手提着两个袋子,“走吧。”

    袁溪觉得自己真不能在孔若愚身边呆久了。

    难道肾上腺也有记忆功能?自从那次遥远的运动会之后,她在学姐面前脸红心跳、呼吸加速的次数多得她想以头抢地。如今就连走路牵个手都能忸捏一把,实在远不是她的风格,以往跟手帕交好姬友出去的时候,互坐大腿和亲吻脸颊她都没这么放不开,现在怎么还别扭上了?真是怪事儿……

    胡思乱想了良久,都走出去老远了,她才想起来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要问。”学姐挑着眉,“我们呀……现在去拜访一下崔思研,打扰了她那么久,总不好一开学就不见人影了吧?我带了特产给她。”

    “啊!”袁溪懊恼地皱起眉头,“可是我什么都没带。”

    “我猜到你应该忘性大,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带两包?”

    孔若愚举起手里的袋子示意她。

    袁溪心里满意得不行,本着一贯傻大个子出力气的原则,忙去抢学姐手里的“重物”拿过来提。

    最后一人拿着一包站在实验室门口,袁溪又震惊了,“她还在里面?”

    袁溪其实是想说,她走的时候崔思研就在里面,怎么她回来了,崔思研又在里面啊?小龙女也偶尔下山找个过儿吧,崔大大不会抛却七情六欲不说,早就连肉身都炼化了,五谷杂粮都不吃了吧?

    孔若愚屈起两指敲了敲实验室的门,才偏头简洁明了道:“她的习惯。找她一般都在实验室。”

    我懂我懂,学霸本色嘛。

    崔思研过了几秒后把门拉开,想是学姐提前告知了,她并未出现什么讶异的表情,只冷淡地点点头,侧身让她们进来才把门又关上了。

    袁溪不止一次怀疑这实验室压根儿就是批给崔思研的,因为她们每次来时,不算大的实验室内都只有一两处稍显凌乱,其他地方都保持着高度的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崔大大这种洁癖于强迫症患者的水准。

    她们俩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崔思研整理好了东西抱胸立在一旁,“什么事?”

    崔思研有点下三白,是个在炎炎夏日也能给人冻出好歹的冷漠面相,兼之她又爱蹙眉,袁溪平时还是挺怕她,不常与她说话。

    孔若愚笑说:“我和袁溪给你带了特产,不知道你的口味,就一样拿了些,你喜欢哪样就告诉我们,下次就只带你偏好的。”

    崔思研不解似的将眉头皱的更深了。袁溪看她这表情,生怕她拿起手边的利刃扔过来大骂,“老子是要修仙的人!饮的是坠露,餐的是落英!你让我吃的是啥!?嗯!?”

    结果崔大大只是缓缓将双臂放下,道谢般矜持地微微颔首,“谢谢。”

    孔若愚也微笑道:“客气了。”

    袁溪直觉崔思研应该挺高兴的,毕竟今天她偷偷在实验室里东窜西窜的时候,崔大大也没不客气地轰她走人。她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好青年,便趁机踱步蹭到崔思研身边,没成想入目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袁溪先前离远了没看清,还当这不过是一大团培养基上生的细菌,此时看得真真切切,吓得一蹦三丈高,拼了老命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

    崔思研轻蔑地斜了她一眼,嘴里发出啧的一声,“这就吓到你了?”

    她慢条斯理地把沾着斑驳血迹的柳叶刀搁在手边,固定了一下橡胶手套,“我们平时对小白鼠呢,就先抓住它的尾巴,做定轴圆周运动把它甩得晕头转向,趁此机会将它固定在实验台上,扎破它的两只眼睛,再……”

    孔若愚从后面捂着袁溪的两只耳朵,苦笑道:“思研……”

    袁溪气得想吐血,她不就是没防备才被惊了一回,崔大大真以为她是弱柳扶风的晕倒体质女?孔学姐也是的,居然还过来蒙住她的耳朵……好吧也许她刚听到的时候是觉得有些瘆得慌=_=不过那也不代表她怕了!

    崔思研对袁溪做出一个嘲讽的笑脸,回头继续未竟的事业,“骗你的。”

    开学后第一周周末,确切地说是周六上午七点,袁溪和孔若愚冒着寒风走向学校大门。袁溪一路都在呵欠连天地问问题,比如什么“我到时候要是突然卡壳了能不能来问你啊?”、“你说我这技术真的行吗?万一把你弟弟耽误了怎么办啊?”、“你弟弟是不是叛逆期少年啊?万一他啥都不听呢?”,直到出了校门才住口。

    学姐牵着她的手立在校门左手边,袁溪眨眨眼睛,把呵欠激出来的的两丛泪花眨回去,“学姐,公交站在右边啊……”

    一辆低调的黑色车子停在她们前边,孔若愚拉开车门把尚不明情况的袁溪塞进去,然后自己又坐了上来。袁溪一惊,刚要趴到学姐耳边说“老师说过的坐黑车不安全啊!!”,就听到孔若愚笑着对司机道:“李叔叔,辛苦你了。”

    那个“李叔叔”挺乐呵的转过头来,熟络地跟孔若愚搭话,“小愚啊,挺长时间没见你了。听袁总说,这次回去是给弟弟补课的?”

    “不是我,我找了我的同学给他补课。”

    “哦。那以后也是每周周六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过来是吧?”

    “嗯,以后也要麻烦李叔叔了。”

    “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现在太早了,估计到家还得用一个多小时,你们俩先在路上补补觉,到了叫你们啊。”

    孔若愚应了声好,又凑到袁溪身边,“困吗?睡一会儿吧。”

    袁溪刚从学姐真是富家女这事实中恍过神儿来,愣愣点了点头,孔若愚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也开始闭目养神。

    ☆、第 21 章

    袁溪一下车就被眼前一座带花园的小洋房闪瞎了眼,学姐拉着她的手带她走进去,门是开着的,客厅里一个优雅又漂亮的阿姨正端着茶杯看电视,袁溪猜这多半是孔若愚的妈妈,同时酸溜溜地想这哪叫母女啊?分明就是姐妹…天生丽质难自弃就算了嘛,还不显老,这还要她们这些凡人怎么活?她都可以悲催地想象到多年后她跟孔若愚一齐逗一个小孩,小朋友叫孔若愚姐姐,叫她阿姨的景象了。

    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的阿姨看到她们险些打翻了茶杯,有点慌张地站起身,“若愚,回来了?这是袁溪吧,快来这边坐,呵呵,小崧正洗漱呢,马上下来吃饭,你们也没吃饭吧?我让王阿姨煮了粥,等一下跟小崧一起吃好吗?”

    袁溪见身旁的学姐神色淡漠,心道,学姐跟她妈妈不会关系不和吧?她妈妈刚才明显是被吓了一跳啊,也没多惊喜,而且学姐这种见人三分笑的人面上都没什么喜色,这隔阂得是有多深啊…话说学姐都大四了还有个上初中的弟弟,该不是当年生二胎时,没处理好和老大的关系遗留下来的问题吧…哎……

    耳旁突兀地传来下楼梯下得地动天摇的声音,学姐传闻中的弟弟人未到声先到。

    “妈!”男孩子正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听上去实在不太动听,“饭好了没啊!?饿死我了。”

    孔妈妈蹙起眉头,扬声道:“声音小一点!你姐和家教老师到了!”

    原先咚咚咚的声音倏地便几不可闻了,袁溪察觉到“弟弟”对学姐的忌惮,几乎立刻肯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看来学姐小时候真是记仇啊,不仅跟妈妈闹掰了,连弟弟都被她一视同仁了。

    良久,袁溪才看到一个男孩硬邦邦地转过楼梯口,有些尴尬地朝她们挥手,“姐,老师,来了?”

    男孩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最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眉眼有些像孔若愚,个子高挑,行动间带着少年人的漫不经心。

    袁溪没想到规整如孔若愚会有这么一个…平凡散漫得就像大多数男孩的弟弟。

    这事实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想要亲近这个“小松”的冲动,她此刻就如同发现了学姐可能存在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并且这个“表现形式”还几乎可以算得上单纯,他正处于一切都未定型的年龄。而她是没有可能穿梭时空去见一见初中时期的孔若愚了,可这个血管里流着与学姐相似血液又长着一副与她相似面孔的少年,自己将要作为他的前辈教导他知识,看着他走出一条和孔若愚完全不同的道路了,在他今后的人生里,她将成为一个埋在他记忆深处,一想起便是漫天白雪和悠长喟叹的人了。

    她想着这一点,亢奋得难以自持,指尖都已开始不规律地颤动。

    此刻她才明白,自己确实是太想在孔若愚的人生中留下痕迹了,并且那痕迹必须足够深、足够大,才能让她按着胸口抒出一句安心。

    说白了,在思想已然成熟的大学时期,谁交朋友还计较一个志同道合?不过是作息相同,才能在无事可做时彼此作个伴。她也理解这一点,宿舍里的同学,她也喜欢并欣赏着,同时默默忍耐她们那些微小的瑕疵,可也止于此了。

    到了毕业时,她也许会跟她们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在各奔东西尘埃落定为人妻为人母时拨上几个偶尔的寒暄的电话,可她们永远不会出现在她最深沉的回忆里,那些在漆黑夜色下与她一起奔跑在停电的小城里,那些在天台上跟她分享午餐、嬉笑怒骂、为了某件事彼此拥抱着痛哭失声的人,永远不是她们。

    感情需要两个人来维持,而记忆只会尘封在一个人的马里亚纳脑海沟里,你也许会跟一个人失去联系,可若是他对你来说足够重要,那你几乎不要想逃过你们之间回忆的牢笼。

    越长大人的记忆就会越懒,在童年时期,“蜗牛爬过花坛边”这样一个画面也能在你记忆中待上十年八年,可到了20岁以后,就已经很少有人有耐性或是新奇心记住自己昨天看到的那场话剧的内容了。

    袁溪不知道自己对于孔若愚来说,是否就是所谓的快餐朋友,但她实在是想要一直同她保持着这样亲近的密友关系,她很多时候都在叹惋,遇到孔若愚的时间太迟,要不然她们一定可以分享一切青春期的小秘密,手拉手背着书包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一起吃同一根冰棍,看同一部准点播放的动画片。

    可惜。

    她最初是想着满足袁齐的愿望才来到孔若愚的身边,可现在,似乎早已变了初衷,她想与孔若愚亲近,仅仅是她们两个情意相通,而不是通过另一个人拴起来的姻亲关系。

    她偶尔想着怎么能更了解一点学姐的往事,却被孔若愚用温和的笑容包裹起来的厚茧拒之门外,她颓丧不已,又开始扼腕叹息,为什么不能让我早点认识她呢?

    这时出现了一个“小松”,即使那不是孔若愚的童年,也足以给心灰意冷的袁溪带来极大的安慰。

    整个用早餐的期间,餐桌上都没有说话的声音,小崧眼观鼻鼻观心几口把粥喝完,开始吃包子,孔妈妈全程沉默着端坐在小崧身旁的座位,既不吃饭也不动作,而孔若愚则是沉默惯了的,仪态万方地吃着早餐,袁溪端着粥碗,眼睛骨碌碌来回转动在这心思各异的母子三人身上。

    吃过饭后,孔妈妈以目示意小崧,他朝自己母亲点点头,转过头对着孔若愚和袁溪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老师,姐,咱们上楼吧。”

    说完一刻也不能多待似的径自在前方带路,孔若愚过来牵着袁溪的手带她走在后面。小崧打开自己的房门,一声不吭地等她们俩先进去,袁溪走过他身边时才发现这个小朋友的个子比自己和孔若愚都要高一点,不知今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房间里还算整洁,袁溪把自己带来的在图书馆借的几本书放在书桌上,同时问向孔氏姐弟:“现在开始?”

    孔若愚点点头,“好,那我先出去,有事叫我。”

    袁溪其实心里还有些紧张,但还是扯着嘴角笑笑,再重重点头,“嗯。”

    “小松是吧?”袁溪摸着书皮定了定心,“我叫袁溪,是你姐姐同校的同学,因为不知道你这三科的具体状况,所以我就笼统地列了一遍提纲,看你是需要侧重性地先挑出来让我给你补习一下,还是先从头过一遍,到了你不太能熟练掌握的地方再着重讲一下?”

    小松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懒懒将手枕在脑后,“从头吧,反正我什么都不会。”

    “…那从哪科开始?数学?”

    “听老师你的,反正我什么都不会。”

    嘿这是怎么回事?

    “小松,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你姐姐给你找家教?”

    少年愣了一瞬,眨眨眼睛恍悟过来,忙不好意思地向袁溪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说那个我不会,不是消极怠工,我是真不会…我不晓得我姐知不知道,但看样子她没跟你说,”小松叹了口气,“我喜欢画画,所以成绩一直不好。”

    艾玛,这还是个文艺版的女神弟弟?

    “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些理科的东西,考试前文科我还能背一背,理科就一眼都不想多看,试也不想考,都是睡过去的,要不是爸给学校捐了栋楼,我觉得我们那初中早该把我踢出去了。”

    而且还是个啥事儿都往外说的自来熟……

    袁溪把书放下,“嗯,那好吧,我们先放松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小松你叫什么名字啊?”

    “柏崧,孔柏崧。”

    我x,他叫泊松!?

    袁溪被戳到笑穴一样笑得停不下来,而转身翻课本拿回来的小崧完全处于情况之外。00?

    小崧翻到扉页写名字的地方,指给她看,“这几个字。”

    袁溪定睛一看:哦,不是泊松啊。哈哈哈哈哈哈可是念出来明明就是啊!

    小崧还是不知道她笑啥,默默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袁溪笑够了才捂着肚子告诉他,“我觉得我可以给你讲物理了…你知不知道有个物理学家叫泊松?不知道,没关系,他会出现在你的高中物理课本上、大学数学课本上。嗯我为什么笑呢?就是因为,哈哈哈哈哈!”

    小崧很无语,就看袁溪一边擦泪花一边说:“高中物理书上有一章提到,有个叫菲涅耳的提出光的波动理论时,泊松打死都不承认,他觉得光明明该是粒子。然后他根据菲涅耳的理论,推断出在实验器材有个圆片的阴影中心应该会出现一个亮斑,他说这怎么可能嘛,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过去也没人发现过啊,所以他就想用这个来推翻菲涅耳的波动说,但是但是哈哈哈哈哈,最后他做实验的时候,居然自己把亲手把有这个亮斑的实验结果做出来了,他的计算反而支持了波动理论,后来大家也把那个亮斑称为泊松亮斑…我的妈呀,这人太喜感了!打脸打得好痛!声音好响!”

    回头一看,小崧已经抱着肚子笑得声音都没有了。

    妈呀,这弟弟怎么比我笑点还低!?

    所以孔若愚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她弟弟和她学妹笑得蜷成一团,她学妹还拍着桌子要继续说些什么。

    两个人一看到她进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姐……”

    “学姐,你来了……”

    袁溪心中愧疚,生怕孔若愚会说什么“让你补课来了,不是让你哈哈哈来了!”

    孔若愚将手中端着的果盘搁在书桌上,看到一张纸上写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眉将它用两指夹了起来,“…在写什么?”

    小崧赶紧替袁溪辩白,“溪姐在提高我对学习的兴趣!”

    袁溪呵呵傻笑,“在教生物,生物。”

    “他才念初中,怎么孟德尔的豌豆都出来了?”孔若愚的手指点着纸上画的树状图上的什么绿皱黄圆。

    “溪姐在跟我说教科书上的打脸狂魔,刚把泊松说完在说摩尔根呢,那些人真有意思。”小崧笑得像只米老鼠,而后十分忐忑地试探道,“姐,以后溪姐每周周六都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太晚了。。。而且感觉啥都没写到= =真是凑字数。。。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再有一章,太晚可以不用等

    ☆、第 22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一直跟同学在玩。。。抱歉t t我以后再也不许愿了,似乎每次答应什么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做不到它=_=

    话说我真的吓了一大跳,好像点击和评论的人突然多了好多。。。怎么回事,端午礼物!?不管怎么 (= ̄w ̄=)谢谢小天使们~

    孔若愚和袁溪最近跟崔思研走得挺近。

    孔若愚似乎比较倾向于和各界大神相识,比如上次爬山的众人就是整个学校里各个学院的佼佼者。而袁溪更多的则是当孔若愚的小尾巴,学姐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

    崔思研表面上看着一副高冷样,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没什么朋友的年轻姑娘,认识了这俩跟倒贴似的人后,也不拒绝她们的来往,似乎是冷眼看她们能坚持多久。

    她经常当着袁溪的面挑衅般把小白鼠甩晕,再把它固定在板子上伸刀子戳,袁溪通常在这个时候就转过去一边在心里骂一边玩儿手机。

    只要功夫下得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崔思研已经开始习惯了偶尔跟她们俩去吃个饭逛个街什么的,袁溪本以为她是那种情愿将一切除维持生命基本活动以外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的科学狂人,渐渐才明白,她跟孔若愚骨子里也许是一种人。

    袁溪跟孔若愚很长一段时间都隔着一小截距离形影不离,她感觉自己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摸透了孔若愚的性格。

    学姐看着温和又大方,其实内里根本算不上热络,再加上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会选择跟这样一个完美女神交往,导致学姐从小到大就基本上没几个盆友,要有也是“竞赛朋友”,一起搞学习的,大学玩得好的非“竞赛朋友”就米娜一个,后来又悄咪咪地跟袁溪搭了伙。

    现在的孔若愚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不太会主动挽着她的手黏糊糊地叫她“小溪”了,一般不怎么叫她,非得唤她时就直接连名带姓叫袁溪;不像最初遇见她时那么爱笑了,可也不排斥袁溪那些冷笑话,偶尔还无奈地拍拍她的脑袋。

    要拍傻了啊。袁溪总这样小声嘀咕。

    实际上她反而很适应这种情况,并且觉得这才是学姐的真实状态。一个沉默、并在沉默中井井有条的学姐,更能令她长久地注视。

    崔思研和学姐一样,也是习惯于沉默的人,但并不是不喜欢偶尔放纵的欢乐。

    比如此刻,她们仨就在一起看电影。

    真实原因是袁溪在外面跟室友吃饭的时候抽奖抽到了三张券,明天就要过期了,可齐恬甜要上课,罗琳要开会,徐芳洲找不见人,所以这三张券的使用权就被全权委托给她,她思来想去,实在不想一个人看三场,就扭扭捏捏地约了两大女神一起。

    去的时候挑了一部时间最近的,结果是个乱七八糟的v一样的爱情故事,袁溪又是个去电影院只看美式英雄主义片儿的庸俗之人,所以刚开场半个小时她就睡着了,一只爪子还插/在学姐手中的爆米花里。

    电影散场的时候她被学姐推醒,崔思研转头看了看她,“你是不是上下牙咬合不齐啊?这么大人了睡觉居然还流口水。”

    袁溪:……

    赶紧用学姐递过来的纸把嘴上的口水擦干净。

    坐地铁回学校的时候都快9点了,她们仨都没坐上座位,就抓着地铁上的扶杆一路无言。

    袁溪还迷糊着,额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一条腿也屈着开始无意识地摩擦扶杆。

    崔思研咳了一声,眼睛斜斜望着袁溪。

    地铁终点站离学校西门还要走十几分钟,她们下了地铁后继续沉默无言地在寂静的大街上迈步前行。

    崔思研嘲讽脸看向袁溪,开了腔:“你一定不知道,摩擦扶杆对女性来说是自我性行为满足的一种常见方式。”

    袁溪:wtf!?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注意到?你在地铁上一直用大腿……”

    袁溪快疯了,“你别说了!”

    冷静了一下,“你说…那个摩擦杆子是自我…”实在羞耻地说不下去。

    崔思研挑起眉毛,“不只是用双腿摩擦扶杆,睡觉时夹被子、双腿互相磨蹭、整理底裤、夹腿,有时候甚至是调整坐姿,都是自我满足的方式。”

    天哪,袁溪想象了一下教室里女孩子们交叠着腿的优雅姿态,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她以前一直以为只有男的这种把挂在嘴边的品种才会把脑子长在生/殖器官上地热衷于繁殖行为,现在听崔思研一说,她才发现,男的算什么,女的才是可以每时每刻都聚众行xx之事的突出代表…最可怕的是,参加的人居然都一无所知……

    崔思研乘胜追击,继续毁袁溪已经碎了一地的三观,“自从我知道这些东西是如此…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这些姿势,这也成为了我看一个女性是否足够矜持的重要依据,因为只有无意识的,才是最真实的。”

    孔若愚都挺受不了的了,脸上挂着无奈的苦笑,“思研,你别说了。”

    袁溪被深深刺激到了,步履矫健如飞,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她缩短了一半时间。

    这段时间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可还远远望不见夏天的影子。袁溪愣是在春寒料峭的时节出了一身汗,她用衣袖一抹嘴,又舔了舔唇,只觉得口里咸得发苦。

    崔思研看见她的动作,啧了一声。袁溪有气无力地叫道:“又怎么了!?思密达!”

    崔思研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崔大爷,你能不能有话快说?”

    “我想告诉你:以后别把你的原尿乱擦,知道吗?小同学。”

    我x。

    袁溪决心以后都不要跟崔思研说话了。

    袁溪此前在小崧的强烈要求下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的后备军。

    不过她是个十足的水货,课没正儿八经地上几节,几乎全用来在祖国未来的花朵面前各种黑大大们、黑专业、黑学校了。

    “诺贝尔的老婆被数学家拐走了,所以诺奖没有数学奖……”

    “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前学校里还有跳广场舞的,结果有段时间校长在xx楼留宿,好几回都在大清早的被大爷大妈吵醒,震怒之下加了一条校规,于是我们学校终于成为了最后一片净土。”

    小崧兴致盎然地跟她一起八卦,偶尔在袁溪拓展的时候听听课,收效居然还不错。

    袁溪用电解水给他做过一个氢气球,一边用厨房里的白醋把水壶里的污垢洗净,一边告诉他酸碱中和的原理,还教给了他一首叫爱我中华的歌。

    “高锰酸钾,制取氧气的方法,高锰酸钾,加热要塞棉花,高锰酸钾,试管微微向下,高锰酸钾高锰酸钾高锰酸钾,高!锰酸钾!”

    教立体几何的时候,小崧实在看不下去她画的透视,刷刷两笔勾了个完美的多面体;她借过学校的实验箱,手把手地比着例题给他连好电路看小灯泡是变亮还是变暗;溜到诊所去指着骷髅架告诉他血液循环和肺循环的路线,让他照着自己的想象在纸上画出细胞的结构,再一一矫正……

    过了一阵儿孔妈妈开完家长会回来之后,看到她的时候笑得越发开心,从此更是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袁溪却很不爽快。

    孔学姐这两周都没有同她一起回家,前一天晚上在扣扣上面说有事情,第二天她真的就只能一个人坐上李叔的车颠簸一个小时去给小崧补课。

    平时接触倒挺多,跑步也还在继续,只是自从她开始做家教后,就改成了周末不跑。虽然机会多多的吧,可袁溪一到学姐面前就是个怂货,从来没有什么问题能一次性鼓起勇气问出口的,所以每天都在痛苦地纠结到底问不问啊问不问啊!?然后还没纠结完就跟学姐拜拜了,只好暗自下定决心明天一定得问,结果第二天就是把以上过程再重复一遍。

    袁溪本来觉得,学姐不跟她一起也很正常,学姐是学霸嘛,做比赛之类的很忙,有可能不能及时回家。可她后来发现,学姐似乎一直没有回家的迹象。她隔一段时间说要去下卫生间,然后不辞辛苦地下楼去逛一圈,却愣是看不到学姐的身影,反倒是几次被孔爸孔妈拦住聊上好一会儿。

    袁溪终于憋不住了,支支吾吾地问小崧:“你姐啊,她怎么这几周都没回家啊?”

    小崧把笔帽在鼻尖上刮了刮,不解道:“她回了的啊。”

    袁溪一脸震惊,“啊!?那我怎么一直没见到她?”学姐什么时候学会的隐形术……

    小崧:_嗯?

    他想了想,才皱着眉头侧过头,“你是说…在这里?”

    看着袁溪明显状况外的呆样,小崧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溪姐,我姐她……跟你说过她的事情吗?”

    他有些难以启齿似的抿了抿唇,“我的妈妈,不是她的妈妈。她从小被姑姑带大,不在这里住的。”

    袁溪脑袋里“轰”地升起一朵蘑菇云。

    这是什么情况…难怪啊学姐从来没叫过小崧的妈妈…怪不得学姐要说小崧是她爸爸的儿子怪不得学姐要找我来给她弟弟补课怪不得小崧这么不亲近学姐,连他妈都对学姐十分忌惮的样子…妈呀我居然看了一出豪门大戏…学姐……

    袁溪不可控制地在脑内发展了一部小三上位的狗血剧。

    小崧紧接着说:“不过你不要误会,姐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好像从姐特别小的时候就是姑姑在照顾她,后来爸和我妈认识了又结了婚有了我,加上姑姑一直都把姐当成自己的女儿养着,姐也不想回来,只偶尔回来看看爸……所以姐的家,是姑姑家才对。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你会知道……”

    袁溪一直将呆滞的状态持续到了晚上回学校。

    小崧的话还在脑袋里弹来弹去,“姑姑很早之前就生病了,爸爸送她到外面治疗,手术之后据说恢复得还可以,就在年前转回来了。”

    所以过年时那个在医院的亲戚就是学姐的姑姑兼养母?

    袁溪的心情十分复杂。

    为了避免谈起这件事情太过尴尬,袁溪一直在孔学姐面前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因为上学期厮混了相当一段时间,孔若愚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逐渐迈下神坛,成为了一个活在现实中的触手可及的万能学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她现在看着学姐,偶尔居然会生出自古红颜多磨难的怜惜。

    她居然胆敢“怜惜”孔若愚。真是想想就觉得可笑。

    ☆、第 23 章

    上学期期末由于有学姐护体,袁溪考得十分爽利,过得更爽利。室友看到成绩单的时候都震惊了,质问她考试是不是作弊了,她则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群凡人,高深莫测地长叹一声,缄口不言。

    这学期齐恬甜和男朋友在学校外面租了间房子做srtp,袁溪她们得知后,一脸猥琐地问:“哦,就做srtp啊~?”

    齐恬甜翘着腿把她们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而后把一杆笔拿在手上转得飞起,深沉道:“知道你们关心我,放心吧,我很爱惜自己的。”

    大二下学期是建模狗的天堂,志愿者的地狱。罗琳上学期已经累得差点吐血,这学期一来就跟室友们交代后事:“要是哪天打我的电话不是关机,不是正在通话中,而是没有接,请你们一定要来青协办公室抬我的尸体!!!”

    她们纷纷表示如果有那么一天,她们仨一定面向全校筹款,给她整个最贵的水晶棺。

    徐芳洲这学期行踪越发诡秘,谁问也不说,只说以后告诉她们,袁溪她们暗中琢磨着她该不是入什么邪教啊传销组织了吧?随后又一一否决了,因为她们觉得徐芳洲要入了这些坑,发展下线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仨。

    幸好她老人家晚上还是回窝住的,所以那三个才稍微安了心。

    这学期对袁溪来说也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学期。

    去年最后一段时间,她跟孔若愚同进同出图书馆、吃喝玩乐大商场。

    孔若愚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她不仅不怎么喝水,还不怎么把吃饭当回事儿,一天到晚都挑最简单的食材,什么面条啊各种饼之类的换着来,问她她就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食堂太难吃了。”

    这学期又认识了个营养不良的崔思研,孔若愚实在看不下去了,在自己寝室里开了小灶天天煮饭煲汤。

    米娜呆在寝室的时间也挺多的,特别是知道孔若愚要给俩“外人”煲汤之后,她就几乎不在周内跟男朋友去吃饭了。

    她敲着碗等汤,一本正经地站在椅子上,义正言辞道:“我要捍卫自己身为孔鳄鱼室友的正当权益!”然后抢着把第一碗汤喝个底儿朝天。

    崔思研端起碗,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再用唇贴着碗沿小口咽下去。

    袁溪一口把骨头汤灌下去,反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问崔思研皱眉干嘛。

    上学期的实习期间,孔若愚陪着袁溪买衣服看电影逛书店,她们坐在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实验室里,以不会打扰到崔思妍的音量,小声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外面是不发一语的数九时天寒地冻,屋里是意趣盎然的三月间冰雪消融。袁溪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所谓“如坐春风”。

    她觉得人生太不真实,在不久之前,她还是个把“你当你孔若愚啊”挂在嘴边奚落她人的anti女神党,结果现在,她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早已投诚,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孔女神门下一走狗。

    袁溪觉得——认识孔若愚——真是自己大学…不,是从出生到现在,遇到过的最好的事。她从里到外,从学习到生活,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笼罩在了学姐的光芒之下。她的语言贫瘠,有太多复杂的激动心情都无法宣之于口,可她知道,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幸运得都快有些不真实。

    空气中漫天飘飞着杨絮,袁溪轻轻用手捏住落在她眼前的一团,然后呼出一口气让它飘得更远。

    她拍拍手,收回视线继续望向眼前的宿舍楼。

    袁溪在孔若愚楼下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今天孔若愚打电话说要去领个奖,让下午没课的袁溪去图书馆坐会儿,晚上再去接她去吃饭,可袁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说陪她去,顺便见识一下学姐领奖时的英姿。

    她刚换了条腿做支点,就看见学姐推着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了。

    袁溪惊了一瞬,然后赶紧迎上去帮学姐把它抬下了阶梯。

    孔若愚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只手把鬓间的碎发拢到耳后,另一只扶着自行车的把手,“久等了,刚在擦它,太脏了…”接着她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报告厅太远了,咱们骑自行车去吧,我载你。”

    袁溪瞪着眼睛,“我从来没坐过别人的自行车后座!”

    学姐笑了,“我也从来没载过别人,刚好。”说着她跨上自行车,向后招呼袁溪,“上来吧。”

    袁溪美滋滋地横坐在学姐的自行车后座上,一手环着学姐的腰身,“学姐,我这样你会不会不舒服?”

    孔若愚安慰似的捏捏她的手,才搭上自行车把手,“怎么会…坐好了?我们要出发了哟。”

    “嗯!”

    学姐蹬着自行车轻轻松松绕过楼下的花坛,一路平稳地驶向学校对角线上另一头的报告厅。

    袁溪的面颊因激动而微微发烫,她抱着孔学姐,却觉得热度正从那只手臂传到她全身各处,让她的指尖又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于是她只好垂着头将侧脸贴在学姐的背上。

    如果…如果学姐是学长的话,不不不,哪怕是学弟,她大概也早就喜欢上她了吧?现在或许甚至都到蜜月期了…如果学姐是个男的,她们这样应该都已经算蜜月期了吧…或者她是个男的?跟学姐来一段刻骨铭心的姐弟虐恋……

    妈呀学姐要是和一个跟自己一样渣的dior丝男在一起,她大概会选择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或者是直接提一把菜刀把那个男的给剁了吧…话说现在学姐不就是正在和这样渣的自己做朋友吗?其他学姐的仰慕者会不会也想把自己这个学姐身旁的猪队友给剁了=_=……

    袁溪傻笑了一阵,又恍然间觉得有些落寞。

    孔若愚听见她叹息的声音,“怎么了?”

    袁溪将脸埋进学姐的脊背,摇摇头,“没事。”

    她们俩手牵着手踏进报告厅。上次那个一起去爬山时,那个过来叫孔若愚的女生本来在布置场地,看见孔若愚了便跟身边的人交代两句后走过来,“好久不见。”

    孔若愚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臂,以示亲昵,“嗯,确实,还没恭喜你呢,会长大人。”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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