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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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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爱为名 作者:吐维素熙阿素Tsuhimetoweimy

    第42节

    “前辈……”纪岚叫了一声,却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反抗。

    聿律压抑著呼吸,压低嗓音,如果连心跳也可以压抑就好了,可惜不行。

    “你没有不正常。”

    他想了很久,出口却是这样一句话,“别觉得自己不正常,懂吗?”

    纪岚没有答他的话,身后传来计程车司机催促的声音,聿律松开手,纪岚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聿律读不出来的迷惘。

    聿律于是凑近他,抓起他的手背,“可以和我约定一件事吗?”他笑笑。

    纪岚困惑地点了下头,聿律就说:“明天如果胜诉的话……如果我们一起打赢这场官司的话,那么从今以后,把我当做可以平起平坐的朋友。别再叫我‘前辈’了,叫我聿大帅哥或是小律什么的都可以。”

    纪岚浑身震了一下,在聿律提到“朋友”二字的时候。聿律实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他感觉得到,纪岚正在望著他。

    “我明白了。”半晌纪岚终于开口,聿律总算松了口气。

    “我会遵守约定的……如果胜诉的话。”

    聿律绽出一抹笑,往后退了两步,举起手来挥了挥,“那么,明天法庭上见了,纪律师。我会睡得饱饱的看你大显身手的。”他提高声量。

    纪岚挺直了身躯,宛如身处辩护人席般,露出神采羿羿的笑容。

    “嗯,明天法庭见了。”

    ***

    聿律对著镜子,推高了领带的结。

    他再一次检视镜中的自己,确认全身上下都打点得很完美,衣服也没有漏一角没扎进去,从墙边拿起柺杖,穿起早已准备妥当的皮鞋,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昨天晚上聿律半夜还接到槐语打来的电话,询问了一大堆案件相关的事情,一直回答问题到半夜才被聿律紧急喊停。

    而且不只槐语,昨天晚上聿律一回家电话就没停过。艾草、甚至连无关的纪化都打电话来,但聿律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断了。

    还有记者,聿律礼貌说明了案件尚未辩论终结,不便透露太多之后,他还锲而不舍地打了七、八通,到最后聿律不得不拔掉家里的电话线了事。他不知道他们国家的记者什么时候如此勤奋了。

    因此他开车的时候还有些睡眠不足状态,对著后照镜打了个大呵欠,但很快又提醒自己要振作精神,用手掌用力拍了两下脸颊。

    到了法庭后,聿律更是吃了一惊。虽然知道最近这种案件很受嘱目,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旁听,多数是以团体的形式,聿律看见法庭门口有一群头戴白布条、看起来像一般民众的人在静坐,还有记者在访问他们其中一个。

    他问法警,法警便说:“好像是被害者协会的人,就是强暴的被害人组成的团体,他们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了,还要求要在法庭上拉白布条,不过当然是被拒绝了。”

    聿律不禁啧舌,他很卒仔地绕过人群,先钻进走廊旁的律师休息室里,还听到背后有法院义工在叫著:

    “请按照顺序入庭,媒体朋友请坐第一排,其余请尽量往后坐。此外,请详细阅读法庭旁听需知,审判中切勿喧哗,并将手机关机。法庭中严禁任何摄影、拍照、录音及不当抄录行为……”

    聿律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一下。

    他稍微张望了下,纪岚还没有到,不过他今天本来就提早了半小时,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早就来准备开庭,让纪岚看看他认真的英姿也不错。

    而且他一大早就接到了叶太太打来的电话,表示她恐怕无法来开庭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聿律吃了一惊。

    叶太太听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小季在学校里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摔伤了脚,已经去医院治疗过了,没什么大碍,我婆婆现在正在照顾他。”

    聿律吃了一惊,“被推下来?为什么?”

    “有同学知道阿常的事……他妈妈对这种事好像很反感,也表达过希望导师让小季转班,但导师不肯,前几天小季和同学起冲突,就被推下来了。导师要小季暂时不要去学校上课了,芝芝也已经请了两个月的假了……”

    叶太太又说:“请别告诉阿常,我不想让他为了额外的事情担心。”

    聿律理解地点点头,“嗯,我会的。”

    他又补了一句,“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纪岚对这次开庭很有信心,如果今天顺利的话,叶先生说不定今天就会被当庭释放了。”

    聿律挂断电话,心里还有几分遗憾,这么一来,能为叶常加油打气的人就又少了一个。现在这个法庭上站在他这边的,恐怕就只剩下他和纪岚了。

    离庭期剩下二十分钟,聿律从沙发上起身,想先去报到准备。他一步出律师休息室,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正是这个案子的公诉检察官艾庭。

    相隔一个半月不见,聿律觉得他看起来又沉郁稳重了几分。他身后跟著书记官,一如往常高大威武,踏著沉重的步伐,今天这个庭期对艾庭来讲,恐怕也是他检察官生涯中的一大难关,聿律看他眉头都快皱成了一条线。

    而且说实话,听过艾庭一家人的故事后,聿律对这个检察官从原本的惧怕,现在竟多了几分怜悯。连那些虬结的腹肌,在聿律眼里都变得忧郁起来。

    聿律站在原地不动。艾庭经过他面前时,却停住了脚步。

    “纪律师呢?”聿律听见艾庭问他。

    以爱为名 三二

    “纪律师呢?”聿律听见艾庭问他。

    聿律不自觉地挺了一下背脊,“喔,唔,他待会就到。”

    聿律看艾庭抿著唇,好一阵子没有说话,脸上表情像是便秘了十天一样。聿律正想干脆劝告他:“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去厕所嗯嗯看,搞不好有机会”时,艾庭才终于开口了。

    “我也调查了那个人。”他像小孩一样扁著嘴说。

    这回换聿律愣了一下,“那个人?”

    “你们跟记者讲的那个人。”艾庭说,聿律才反应过来他是指陆行。

    艾庭说完这句话,又露出那种便秘的表情好一阵子,这才松开嘴唇,“我不认为我的起诉有错。”

    他说,好像特别强调似的,语气下得很重。聿律没有插话。

    “但我必须说,我佩服他,那个姓纪的律师。”艾庭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著。

    他看了眼已经傻在那边的聿律,哼笑了一声,“算了,法庭上再说吧。”说著便迈开脚步,和书记官往走廊末端的法庭走去。聿律看媒体立刻淹没了他,但都被艾庭的阎罗王力场一一弹开,一个个飞到法庭外去了。

    聿律在律休室的镜前又整了一下领带,拿起卷宗和电脑。离庭期还有十分钟,聿律这才发现,纪岚竟然还没有到。

    他拈手拈脚地钻到法庭那头看了一眼,纪岚也不在法庭里,录事的签到单上也没有已到的章。他还去看了眼离这里最近的男厕所,同样也没有纪岚的身影。

    聿律不禁紧张起来,虽说晚到的纪录,纪岚也不是没有过,上回感冒那次,还差点把他吓得连魂都吐出来。纪岚昨天晚上用认真的神情和他说“明天法庭上见”的场景也还历历在目,不可能是他在瞑梦。

    可能是路上塞车了吧……聿律一边想一边摸出手机,拨了纪岚的电话。但仿佛呼应聿律的预感,纪岚电话竟然没有开机。

    聿律在律休室徘徊了两圈,眼看著时针一分一秒地接近,旁听的民众也一个一个入了庭,连在门口静坐那些人也被驱离了,还是没盼到纪岚的影子,他听到录事拿著签到单,点呼他和纪岚的名字,感觉肾上腺素饱涨到都要流出耳壳外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先到法庭门口报了到,他还不死心,到法庭外绕了一圈,期望能看见纪岚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身影,但什么也没有。

    聿律抓著额发走回法庭外,再度拿起手机,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聿律喜出望外,忙回过头来:

    “纪岚!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纪律师?我不是纪律师啊。聿大哥,都快要开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然而出现在他身后的却不是纪岚。聿律看见一个小个头的身影,正是穿著一身洋装、脸色疑惑的艾草。

    聿律整个人都消下气去,艾草似乎刚到法庭外,手上还提著小包包。他看聿律的神色惊慌,又问:“纪大哥怎么了吗?”

    艾草的话让聿律的心底慌成了一片,心脏跳得比法庭时钟的秒针还快上两倍。离开庭时间只剩一分钟了。比起单打独斗的恐惧,聿律还比较担心纪岚,以这认真魔人青年的个性,一定是发生什么足以媲美世界毁灭的事,才会让他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

    “法官快到了,旁听民众请尽快入席。律师,你不进法庭吗?”录事催促著聿律,艾草这时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纪律师不来了吗?”

    这时聿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聿律差点没跳起来,他用发抖的手摸出手机,一看是不认识的号码,聿律按下了接通键,就听见了救世主的声音,“喂?前辈?是前辈吗?”

    “纪岚!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就快要开庭了,你——”聿律又喜又急,喜的是纪岚平安无事,但他回头看了眼法庭,连书记官都已经就定位了。

    “抱歉,前辈,是我太大意了。”

    纪岚一开口就道了歉,聿律这才注意到他嗓音虚弱,还带著喘息声。他忙握紧手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一早就围在我家门外那个公园口,就是我常搭计程车那个地方,似乎是看了新闻来抗议的团体。”

    纪岚的嗓音力持镇静,“我和他们发生一些推挤,结果一不小心被他们推倒,失去意识了一阵子。之前明奈明明有和我说过的,我应该多注意一些的,真抱歉。”

    聿律听纪岚说的轻描淡写,但会严重到失去意识,肯定不是单纯的“推挤”而已,聿律越听越是月光光心慌慌。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好在不是什么大伤,我让医生给我包扎过,马上就能赶过去。只是医院离法庭有点距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纪岚压抑著喘息道,这种时候聿律实在很想帅气地说句:‘既然受伤了就不用来了吧,天塌下来都有大叔我帮你扛著!’但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聿律只觉自己手脚冰冷,出口的话也变成:

    “那……那庭期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纪岚似乎顿了一下。

    “到法庭还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而且我昨晚才接到一通电话,可能有新的证据能够在法庭上提出来,也需要时间安排。”纪岚含糊地说著。聿律的脑袋已经乱成一团,也无暇再进一步追问。

    “所以前前后后恐怕会拖到一小时,前辈,在那之前就拜托你了。”他说出了聿律最感害怕的话。

    “但是、但是我几乎没有在刑庭交互诘问过……”

    “前辈看过所有的资料,我在遗留给前辈的资料上,看到很多前辈的笔记,前辈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并不亚于我。在整个过程中,前辈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所看见的、听见的,前辈也一样经历过,前辈并不比我少知道什么。”

    纪岚平静地说著,“好在之前的电子档都有备份一份给前辈,前辈应该有带在身上才是,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就行了。”

    “我们的策略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案子除了叶常以外,还有其他的嫌疑人,我们必须证明那个人的嫌疑远大于叶常,打击检察官原本的立证,把倾斜的天平扳正回来,只是这样而已。”

    聿律听纪岚说的简单,但他脑子里嗡嗡嗡地乱成一团,根本无法好好听话。直到电话那头的纪岚再次开口。

    “前辈,没有问题的,你要相信自己。”

    纪岚顿了一下,“我也相信前辈。这个案子是从前辈开始的,理应在前辈的手上终结。把叶常带回家去吧!聿律前辈。”

    通话戛然而止,不知是讯号不良还是怎么样,纪岚竟切断了电话。聿律后来再怎么回播,那头都再也没有讯息了。

    聿律听著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嘟电子音,心头一片茫然。

    不……不会吧?真的要上?现在是真的要他上了吗?

    开玩笑……的吧?

    录事又在门口催了一次,聿律像得了失智症一样,在无行为能力之下走进了法庭,呆滞地在辩护席上落坐。

    他回头看了眼法庭,旁听席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头,记者、妇权团体、被害者协会、议员、大学生……满坑满谷地坐了一片。超过五十双眼睛在法庭里张望著,窃窃私语声都快盖过了书记官打庭前纪录的键盘声。

    聿律觉得自己恍然回到二十年前,在那个男人为他奋战的法庭上。法官、检察官、被告、旁听民众,不足的空调、燥动的空气、振振有辞的抗辩、盈耳的讨论声。那时他站在被害人席上,无助得只能仰望身前男人的背影。

    而现在,他自己取代了那个背影。有另一个人站在他身后,等著他带他回家。

    聿律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他看见对面的艾庭也对他抱以意外的目光,似乎对他支身坐在那里感到疑惑。

    法庭后的门打开,叶常被法警带著押进法庭来,在被告席上站定。聿律看他气色仍然萎靡,但这回却抬起了头、挺直了背脊,直视著法庭正前方。

    聿律忽然觉得空气重了起来,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忽然明白什么叫做使命感,原来那是这么沉重的东西,而那个单薄的青年却一直独立支撑著这些,不曾向任何人推卸过。

    不知道为什么,聿律觉得心有些酸。原本紧张兮兮的神经,仿佛也跟著稍微松弛下来了。

    法警吆喝声起立的声音传进耳里,法官们从门后出来,在席位上落坐。法警半掩了庭门,站到法官席下就定位。

    聿律坐进辩护席里,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耳边响起纪岚的嗓音。

    前辈,你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你。

    “被告叶常强制性交一案,本席宣布,现在庭期开始。”

    中间的老法官敲下法槌,同时也敲开了聿律周围的空气。

    属于聿律的战役开始了。

    ***

    “辩方律师有一位缺席吗?”

    一开始聿律就就听见右首的张法官问,她和艾庭一样,看著空了一块的辩护人席,问得很含蓄。

    聿律忙润了润唇,“抱歉,庭上,纪律师临时有急事,可能会晚一点才能入庭。辩方在此致上最深的歉意。”他发觉自己嗓音在抖。

    旁听席上立刻骚动起来,纪岚的名气显然不小,聿律听见旁听席上传来,‘什么?恶狼律师不来了吗?……’、‘临阵脱逃吗……?是不是觉得打不赢……’之类的私语声。连被告席上的叶常也往他这里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掩不住的惶恐。

    “有需要延庭吗?这是强制辩护的重罪案件,辩方律师如果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无法充分到庭,我不是不能考虑同意延庭。”

    艾庭抱著臂在那头说。聿律有些意外,他看了眼已经望向别的地方的艾庭,差点就要脱口答:“那就延庭延到纪岚来吧我爱你艾检你真是太上道了——!”但他看著桌上那叠充满他血尿的资料笔记,又看了眼被告席上惶惑不安的叶常,最终吸了口气。

    “没有这个必要。”聿律望著法官席,“请继续下去吧,庭上。”

    张法官和中间的资深法官对看了一眼,聿律看她点点头。

    “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庭期。”

    张法官用清朗的声音说著,“首先,关于上次言词辩论庭中,辩方声请的证人陆行,经本院多次传唤不到,我们函查入出国及移民署,发现他人已出境,因此目前无法强制拘提他到庭为证人。关于这一点,辩方有什么意见吗?”

    聿律站出辩护席一步,发觉整个法庭的目光都浇灌在他身上,这种压迫感还真不是盖的。聿律平常开庭,旁听的人了不起十多个,像这样满满都是人的状况,不要说他,多数律师恐怕一生也遇不到,压力也不是寻常律师可以抗得起的。纪岚真是非常人也。

    聿律用手压住辩护席的桌子,让自己镇定一些。

    “这正是辩方今天想在法庭上说的,呃……等等、等我一下。”

    聿律一边说一边匆匆忙忙打开电脑,找寻纪岚做的关于陆行资料。好在昨天早上和纪岚深刻交流过案件的心得,否则聿律都不敢想后果了。

    萤幕上跳出陆行那张警卫名册上的帅脸,聿律回想著和纪岚讨论的过程,缓缓开口。

    “在辩论之前,辩方想向庭上、向在座的各位介绍一个人。”

    聿律吞了口口水,“这个人在之前开庭过程中仅仅只是路人一般的角色,从未正式站上这个案子的舞台。但事实上,他就像是幕后黑手一样,在不起眼的角落,推动著事情的发生。而本案的被告叶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一无所知地推向待罪羔羊的位置。”

    法庭上安静下来,聿律看艾庭交抱著手臂,一脸专注地瞪著他的脸。

    “这位陆行,案发时是二十八岁,是被告叶常的同事。被告和陆行的感情相当好,经常一起执勤。”

    聿律说到一半打住,看纪岚准备的资料,似乎打算连叶常爱慕陆行的事也一起说出来的样子,但做为一个同道中人,聿律实在不太忍心。

    “但这位陆行,之前其实并不是警卫,从我们向他祖母打探而来的资料,这位陆先生毕业于一所大学的电子工程系所,毕业后在一间颇富名气的科技公司担任工程师,年纪轻轻就名利双收。”

    “一直到三、四年前,陆行忽然从这个前景看好的职位中辞退,从公司同事的面前消失,自此之后行踪几乎不可考,连与陆行同居的祖母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频频更换各种工作,店员、酒吧、派遣员工,同一个职位甚至不会待超过六个月。本案的青年活动中心警卫,已经是他三年以来从事最久的一项工作。”

    “异议!”

    艾庭在对面举起了手,聿律吓得差点没尿出来。

    呜……可以不要这么快吗?他还没心理准备啊……

    “辩护人讲的这些个人隐私资料,和本案的关联性是什么?如果辩护人无法证明关联性,这些资料和废话无异,只是拖延诉讼时间而已。”艾庭苛刻地说。

    “异议成立。辩护人,请你释明陈述这些个资的理由。”

    聿律按住辩护席的一角,试著缓住突突乱跳的太阳穴。“这些资料和本案当然有关,陆行之所以频频更换工作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三年前发现自己感染了一项不治之症。这个病症我想大家都听过,但却都不真正熟悉,那就是aids,中文俗称爱滋病。”

    “我们调查过陆行在柏斯诊所的看诊纪录,证明他这些年一直在接受相关治疗。当年他在电子业的同事也盛传这样的风声,我们询问过好几位陆行的同事,陆行曾沉迷于网路一夜情的性交行为。当然,他选择的对象全是男性。”

    法庭上一阵骚动声,聿律看最惊讶的莫过于被告席上的叶常,聿律听他喃喃念了声:

    “骗人……”

    “所以呢?”艾庭毫不客气地扬声,完全没有因为他不是纪岚手下留情。

    聿律看他表情一点也不惊讶,想起他在庭前和他说的“我也调查了那个人”,检方的侦查资源比辩方充沛得太多,显然艾庭对这些情报也早就知之甚详。

    “那个陆行在三年前得了爱滋,那跟本案有什么关系?辩护人还是没有说明清楚不是吗?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

    对啊,这件事情和本案有什么关系啦……聿律表面上镇定,脑袋里的逻辑思维已经晕成一团,昨天和纪岚访谈吴女士的情景还留在脑海里,但聿律却完全不知道纪岚发现了什么、又领略了什么。

    呜……早知道昨天就不要色欲薰心,多问个几句和案情相关的问题就好了。做什么以后要当好碰友的约定啊!

    “当、当然有关系!”

    聿律看整个法庭都在等他说话,只好硬著头皮说。

    “所以我才问你有什么关系啊?辩护人,还是你要打电话问一下你的同伴?”

    艾庭调侃地说,聿律脖子根都快发红了。

    “这个……总而言之就是有关系嘛,等一下、啊!”

    聿律忽然福至心灵,“因为陆行感染了爱滋,所以我们认为,本案被害人也有感染的风险,这就是它和本案的关系!”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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