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节
[陆小凤]当原著遇上苏文 作者:绯瑟
第26节
岳洋这才将目光投向花满楼,白小恬则往旁边一躲,然后懒洋洋地靠在了树边,像是个小猫一般缩了缩身体,眯着一双清凌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们露出甜甜的笑。
他的笑的确很甜,只是甜得有些不自然,甜得令人有些发腻。
花满楼并没有偷听他们讲话的意思,所以只是在远处静静站着。
他低垂着眼,轻敛着眉,慢抚着大理石的栏杆,就好像上面的清凉之意能透过他的指尖传到心底似的。
花满楼是个看不见的人,所以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中没有一丝光彩。
但他的面上的那抹清润的笑容,却比任何人都光彩照人。
他的确与岳洋记忆中的那个花满楼很是相像。
可越是相像,就越是让他想念自己的老友。
另外一个世界的花满楼又在做什么呢?他听到自己失踪的消息又会如何反应?
岳洋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道:“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花满楼转过身来,面上好似含着一丝歉然的笑意。
“我一直想问,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岳洋忽然掀开了袖子,然后瞅了瞅手臂上的那些伤疤。
伤口本来不应该好得那么快,但是岳洋的这具身体简直健壮得像头豹子,再加上舒秦的医术的确高明,所以他其实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
所以他迎上了花满楼那双无神的眸子,放下了袖子,笑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花满楼仿佛这才舒了口气,道:“最近我好像做过许多荒唐事,而让你受刑,好像是我做过的最荒唐的一件事。”
岳洋轻轻揉搓了一下手指,眼底里带着星子般的光。
“其实这件事不是很荒唐,只是由你说出口,才显得有些荒唐。”
花满楼道:“无论如何,我都想问你一句话。”
岳洋只是笑道:“其实你不必问。”
花满楼道:“我为什么不必问?”
岳洋忍不住摸了摸唇上本该是胡子的地方,然后轻轻一笑道:“因为我早就原谅你了。”
花满楼先是一愣,唇边的弧度瞬时扩大,如有一朵白玉兰般在唇角徐徐绽开。
“谢谢你,这对我很重要。”
岳洋笑道:“其实你也不必多想,因为我知道那绝不是你的错。”
然后他忽然看了一眼白小恬,却发现白小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得远远了。
他这是要走?他到底是没有耐心听他们说话,还是不愿意打扰他们说话?
岳洋的眉头向上一挑,然后他马上发现白小恬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因为他忽然在远处停了下来。
“这样的话陆小凤也和我说过。只是现在想来,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花满楼的口中溢出了一丝烟雨般凄然迷蒙的叹息。
“难道他们真是那样的人吗?”
岳洋的眼底却仿佛闪烁着异样的光,道:“这世上的确有些人与事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比如说那些人诡异的能力,比如说他和西门吹雪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也比如说,这个离奇荒诞的世界,和那些相似却又不同的人。
花满楼的面容在沉静显现出如丝如缕的悲哀
“如果你遇到了这样的事,你真的能接受吗?”
岳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若是接受不了,只怕我就变成疯子了。”
他只想当陆小凤,可不想当疯小凤。所以他笑得开心,可这话说得仿佛却并不开心。
浪子本没有家,但至少浪子在熟悉的地方能遇到熟悉的人。
可如今这个浪子却连熟悉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过幸好他有西门吹雪。
幸好西门吹雪也有他。
花满楼又笑道:“你这话也不错,我的确是该学着去接受一些事。”
岳洋却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放心了。”
花满楼清莹一笑道:“放心什么?”
岳洋笑盈盈道:“你既然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大概就不会再轻易地受人影响了。”
花满楼只是轻轻笑了笑。
而这个时候,白小恬似乎是见他们聊得开心,便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
花满楼立刻无奈地笑了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在那边对手指啊?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小凤弟。”
等等,花满楼能看见人对手指吗?
岳洋本来还觉得前半句话有些不妥,听到后面半句话忽然愣在了原地。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花满楼。
小凤弟?
他说的是谁?
白小恬也有些疑惑地看着花满楼,道:“七童,你是在说陆小凤吗?”
花满楼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如鸽子蛋般的脸庞,那如同涂了润滑油一般的皮肤简直令他悸动不已。摸完之后,他才亲切地说道:“是啊,小笨蛋,一起走吗?小凤弟或许还在等着你呢。”
“嗯嗯。”白小恬笑得几乎合不拢拢嘴,如同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挽着花满楼的手臂一起走了。可白小恬回过头去看着岳洋,却发现他还是有些死死地瞪着花满楼,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似的,走也走不动,面上则是青白交加,霎是好看。
白小恬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叹息的意味。
看来眷恋花满楼的温柔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可惜花满楼的心注定是不能同时交给两个人的。看来岳洋只能被辜负了。
花满楼不经意间碰到白小恬那如女子皓腕般润滑无比的手臂,心底一颤,心底又是一阵波动,连舌头都有些发干了。
他们这便告别了岳洋,沿着湖边一路走下去。
期间白小恬的肚子便开始叫了,花满楼便忍不住大笑了几声,然后带着他一同去找了家面馆。那面馆的生意实在好得很,听说老板是退下来的御厨,想要进去吃面还得排着队,可见里面的面食都是顶级的。白小恬闻着香味越发馋了,便叫花满楼排着队,自己去里面看了看。
他的轻功本就好,从人群里挤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能找个人迅速地交上朋友,那排队的事就解决了,反正他总是能向对方讨点面吃的。
白小恬本就长得可爱,又一向能说会道,他已经凭着这些占到了很多小便宜。
所以他觉得这次自己要讨人开心也不是困难的事。
而他一钻出人群,便看见一个青衣人正看着自己。
那个青衣人的眼角已生出了些许皱纹,仿佛岁月风霜留下的痕迹。
咋一看他看起来已至少有五十多岁,可细细一看又好像只有四十多岁,反正他的一双眼睛还是充满了活力和朝气,仿佛还是年轻人的眸子。
他朝着白小恬笑了笑,又招了招手,等他靠近了,才指着桌子上的面,道:“小娃娃,是不是想来讨碗面吃的?”
白小恬激动地拍了拍手,道:“是啊是啊,你能让我吃一口吗?一口就够了,我实在饿死了。”
青衣人笑了笑,把手里的面往前轻轻一推,面上含着慈爱的笑意,道:“吃吧,这碗面我可还没动过。”
白小恬连忙道了声谢,然后狼吞虎咽了几口,青衣人还忍不住笑道:“你这吃饭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白小恬笑着擦了擦嘴角,道:“吃货嘛,就是这样的。”
青衣人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眼底里流出一些感慨伤怀的样子。
“你这小娃娃和我儿子小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
白小恬忍不住笑了笑,却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年龄。
对方应该是看他小,又长得可爱,才肯让他吃面,若是说了自己已经二十岁了,他怕是没有那么客气了吧。
青衣人笑道:“你很爱吃面吗?”
白小恬笑道:“好吃的东西我都爱吃,我是吃货嘛。对了,大叔,你叫什么,有什么很爱的东西吗?”
青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温柔地握住了他的小手,摸了摸他的头,白小恬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对方忽然出了手,迅疾无比地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
然后他不顾白小恬面色大变,只是一脸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叫戚长明,平时最爱的,以前喜欢的是七八岁的小娃娃,现在喜欢的,大概就是像你这样的小娃娃了。”
第67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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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小凤发现花满楼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忽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而当花满楼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更觉得自己的预感没有出错了。
“你认识白小恬吗?”花满楼满似乎是赶了很久的路,满面忧虑之余更是倦色连连。
“我发现他被人带走了。”
陆小凤先是吃了一惊,问道:“难道你遇到白小恬了?你是不是还和他成了朋友?”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可现在他已没有办法去阻止什么了。
花满楼的眉头如远山般叠起,口中急切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怕是有性命之忧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忍不住捏了捏扇柄,几乎要将玉骨扇柄给生生掰断。
陆小凤听得糊里糊涂的,便先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先别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小恬不是在万梅山庄吗?怎么会出去找上花满楼?
为什么他会被人带走了?难道带走他的人又是宫九?
花满楼终于吸了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我和他原本就是打算来找你,但是中途他饿了,我就带着他去一家面馆。那面馆的生意实在太好,需要排队才能等到位子。他让我先等着,自己钻进去看看,可没想到我等到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后来小二告诉我他好像被一个人带走了,而且那个人还在桌上留了书信给我。”
陆小凤惑然道:“书信上写了什么?”
花满楼道:“我让掌柜帮我看了看,书信上写了‘我会照顾好他,不必担心’,署名是戚长明。”
刹那间,陆小凤诧然无比地睁大眸子,道:“戚长明?是那个畜生中的畜生,禽兽中的禽兽?”
花满楼面色一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事情,开口说话的语调开始变得低沉而又喑哑。
“落到他手里的人几乎没有活口,我实在是担心……”
陆小凤疑惑道:“可他不是只对七八岁的小孩子下手吗?白小恬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但也比他的目标要大得多了。况且白小恬实际上的年龄已经有二十岁了。”
花满楼叹道:“也许是他觉得白小恬太过可爱,所以就把他带走了。”
陆小凤听完只是皱了皱眉,然后平静无波地问道:“你来找我就是希望我和你一起去救他?”
花满楼面色真挚地握住了陆小凤的手,叹道:“光靠我一个人是找不到他们的,你说呢?”
“我还能说什么呢?”陆小凤苦笑了一声,然后轻轻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覆上花满楼的手,道,“你知道我是没办法拒绝你的请求的。”
花满楼莹然一笑,恍如秋风过湖,激起粼粼点点碎金般的波光。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来找你之前,我还去了趟万梅山庄,通知了管家。所以到时候,西门庄主应该也会赶过来。”
陆小凤听完之后也只是笑了笑,然后什么也没有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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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洋一直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浪子虽没有家,但至少还有个熟悉的地方,若是呆在这里呆得久了,只怕连自己是谁都要忘记了。
想回家的人也肯定不止他一个。
而且他也并不想一个人回家。
而想回家除了在白小恬身上找线索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法子。
人若是在一条死路上走到底,是绝不可能找到回家的路的。
所以他去找了戚鸣雁。
天色已经晚了,但戚鸣雁还是在那家客栈里和舒秦喝着酒,说着话。
瞧他们谈话的兴致,岳洋实在很难想象当初他见到的那个舒秦为何会对戚鸣雁生出杀心。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太过奇妙。或许在人心百转千回之间,一个念头沉了下去,又有千百万个念头浮出来,而在那些念头之中总有一两个会带着匪夷所思的恶意。而不经意间,恶念在心中扎了根,发了芽,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幸好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他和他的朋友身上。
不过这些也不是如今的他该想的事。
岳洋该想的是如何回家,就算前路渺茫无光,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这才是最让他欣慰的事。
“你来找我是想讨杯酒喝吗?”戚鸣雁笑着看了看他,然后举起了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
酒水在酒壶里碰撞的声音实在是悦耳动听得很,似乎可以打动这世上所有的男人。
岳洋朝着戚鸣雁和舒秦笑了笑,然后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椅子上,道:“有酒不喝那可是混蛋,所以我当然是得讨杯酒喝的了。不过,我还想问你些问题。”
戚鸣雁的眼里掠过了丝丝缕缕的笑意,道:“你想问的问题大概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但我想这个问题只有你能回答。”岳洋叹道,“惠州有个能要人性命的山洞,你听过吗?”
戚鸣雁眉头一皱,道:“你是说……沉玉河边的那个山洞?”
岳洋摸了摸酒杯,像是闻着酒香似的,道:“我对那山洞实在好奇得很,不知你是否知道一些那山洞的事?”
戚鸣雁的目光倏然一跃,像是烛火灿然一爆。
然后他含了一丝恰当的微笑在唇角,从容不迫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托我的朋友去查。”
他到底是已经调查过了却不肯说,还是真的没有调查过,所以才这么说?
岳洋喝了一口酒,然后才满意地笑了笑,道:“你若是肯帮忙,那我就欠你个大人情了。”
戚鸣雁爽朗地笑了笑,道:“人情的事以后再说,先好好喝上一壶子好酒吧。”
岳洋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他还得去找人,而那个人或许也有话想对他说。
舒秦在一旁已经喝了半天的酒,这时也忽然道:“我想我得走了。”
戚鸣雁叹道:“你们一个都不能留下吗?”
舒秦朝着他笑了笑,眼底里却仿佛透着寒水般的悲哀。
“今天是师兄去世的日子,按理说,我本来不应该喝这些酒的。”
戚鸣雁叹道:“你们既然要走,我又何必留下?我还是第一个走吧,反正我还得去替岳兄查些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便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淀金子,映得小二的脸都黄起来了。
舒秦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眼底里显出一股寂寥萧然之意。
然后他开了口,说了一句令人觉得很奇怪的话。
“他好像对所有人都很好。”
他的语气幽眇而又淡然,带着几分梦呓般的不真切感。
岳洋瞥了他一眼,道:“他看上去的确是这样的人。”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舒秦苦笑道:“是啊,可是对所有人很好,也或许是因为他把所有人都不放在心上。”
岳洋淡淡道:“他或许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但也未必像你想的那么差。”
舒秦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并没有说他差,我甚至觉得他除了这一点以外,几乎是个完美的人。”
岳洋的唇角忽然含了一丝苦涩的笑。
“完美?我想他是离完美最远的人。”
舒秦沉下脸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洋沉声道:“他的确离完美要远得很,你若和他走近了,就能看得他身上处处都是裂缝…”
舒秦不由得沉下脸来,冷冷道:“他为人豪爽,又仗义疏财,武功极高,他甚至可以为了你这个只见了一面的朋友就急着去查东西,你却还在这边说他的坏话。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岳洋无奈道:“你真的那么相信他?”
舒秦冷冷道:“我若连他都不能相信,就谁都无法相信了。”
“目前为止他还是值得你相信的。”岳洋苦笑道,“只是永远都别觉得他是个完美的人,否则你到最后一定会失望。”
而失望得多了,就会转化为怨恨。怨恨得久了,就会生出杀心来。
这世上从来没有完美的人,只是抱着的期待过高了,那个人就会在你心中成为完美的人。
可当你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抱有过高的期待的时候,你本身就已经输了,输给了自己的期待。
舒秦眼中掠过一丝幽深的光,眉间聚起了刀锋般的冷厉。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岳洋淡笑道:“那或许是因为我本就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也或许是因为他在心底里并不想见到舒秦和戚鸣雁变成日后那般对彼此互相算计提防。既然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又为何不能保持原状?
舒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他走上楼梯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岳洋一眼。
岳洋也只是笑意盈然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便带着酒,唱着歌,出了门。
可没想到出门没多久,他就碰到了行色匆匆的陆小凤。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岳洋疑惑地朝他问道。
“总算找到你了。”
陆小凤见他还在这儿,也是又惊又喜,然后便对着他把事情说了一通,只是越说到后面,岳洋的面色便越是古怪。
“怎么了?”陆小凤疑惑道,“你这是在担心白小恬?”
他不会也喜欢上白小恬了吧?
岳洋却没有回答,只是轻笑道:“既然是花满楼去找你,为何他没有和你在一起?”
陆小凤笑道:“我们半途上走着,结果遇到了西门,管家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情报,反正西门似乎知道戚长明在哪里,所以花满楼就和他一块去了。我想既然他们都去了,戚长明应该是死定了,那应该是没我什么事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找岳洋一起去会更为保险。
岳洋却面色大变道:“你是说万梅山庄的那位也去了?”
花满楼在或许还会无人死亡,可若是那位也在,戚长明算是死定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疑惑道:“怎么了?”
岳洋赶紧拉过他的手,急切道:“他们在哪里?”
陆小凤还是惑然不解道:“到底怎么回事?杀个戚长明又不算什么大事,你急个什么?”
岳洋急得直跺脚,恨恨道:“如果你不希望你的朋友在决斗之前出事的话,就赶紧带我去!”
陆小凤这才觉察到事情的紧急性,连忙带着岳洋去寻他的两位好友。
戚长明似乎是躲在郊外紫竹林旁的一间房子里。而当他们赶到的时候,他们发现白小恬已经被花满楼抱在怀里好生劝慰,而白衣剑客正举着剑,准备杀了站在一旁面如死灰的戚长明。
剑起之时,陆小凤发觉身边的岳洋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蹿了出去,迎向了那剑锋。
他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大叫道:“回来!你疯了吗!”
陆小凤一开始的确是对这个人看不顺眼,但几番相处下来,他发现对方实在是个很难令人讨厌的家伙。而且他身上的气质让人有种古怪而又安心的熟悉感。
可如今他却要命丧剑下,血溅五尺了。
但是下一瞬,陆小凤想象中血溅五尺的情形却没有发生。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岳洋居然夹住了白衣剑客那惊天动地的绝杀一剑。
他出手只在瞬间,但只是短短的一瞬,就惊心动魄到了极点,因为这两根手指在瞬间就决定了生与死的距离,他若慢上一步,死的便是他自己。
而那鬼神般悍然无比一剑,就被他牢牢地夹在指间,仿佛是陷入了岩浆铁水里,一动都动不了。
白衣剑客的瞳孔猛地一缩,面上是寒人心肺的杀意。
“灵犀一指?你是偷学陆小凤的,还是他自己教给你的?”
岳洋苦笑着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陆小凤,道:“都不是。”
白衣剑客冷冷道:“你可知道阻止我杀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岳洋放开了他的剑,无奈道:“我不想阻止你杀人,这个人本就死有余辜,可他不该死在你的手里。”
白衣剑客冷然一笑,道:“那他该死在谁的手里?”
岳洋却苦笑道:“他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那些孩子的父母一定对他恨之入骨,不如把他交给他们好好折磨一番。这难道不比直接杀了他更好?”
他只想把这个人交给戚鸣雁,也算是还他的一份人情。这虽然不是实话,但至少可以拖上一段时间。反正他可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否则他可不知要怎么说戚鸣雁和戚长明的关系。
白衣剑客却冷冷道:“若只是这样,你根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挡下这一剑。你最好和我说实话,因为我不是叶孤鸿。”
岳洋的眼角微微一跳,抿了抿唇,道:“如果是叶孤鸿想杀他,我也一样会阻止。”
陆小凤看得越发不解了。
岳洋执着于这个是做什么?戚长明就算被杀了,那些孩子的父母也只会欣慰,不会遗憾。
岳洋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去看向戚长明,发现他已经被吓得面色铁青,便毫不费力地点了他的穴道,然后转过身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难道就不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一剑杀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白衣剑客举剑而立,声音冷然道:“那你难道就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
岳洋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若是想杀他,最好先把你的后事准备好。”
岳洋眼前一亮,立刻朝着声音的来源找去,结果发现了西门吹雪和他身边的戚鸣雁。
岳洋的面色微微一变,发现戚鸣雁自来了之后就死死地瞪着戚长明,眼底似要滴出血来。
等等,戚鸣雁怎么会和他一起来这里?
白衣剑客微微眯眼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西门吹雪先是迅速地瞥了岳洋一眼,然后才冷冷地看了白衣剑客一眼,容色淡漠道:“因为如果你想杀他,得先问问我的剑。”
第68章 杀意
白衣剑客冷冷地瞥了西门吹雪一眼,道:“他算是你的什么人?”
西门吹雪淡淡道:“朋友。”
白衣剑客的双瞳眯成一线,道:“若你的朋友要为不义之事,你也会护着他?”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岳洋,见他正朝着自己微笑,眼中的冷意在刹那间消散了不少。
然后他转过头,容色淡漠得宛如一缕轻烟,道:“我相信他不会做不义之事。”
白衣剑客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冷然道:“你真的这么信他?”
然后垂下了一泓秋水般的长剑,剑上映射出透人心扉的冷光。
西门吹雪的眸子里映着琥珀似的光芒,远山积雪般的面容仿佛不含一丝感情。
然而他周身的杀意已如潮水般弥散开来。刹那间,剑气汪洋成海,凝聚如山。
然后他看了一眼岳洋,又看了一眼白衣剑客,淡淡道:“信他总比信你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轻轻地瞥了一眼白衣剑客。
白衣剑客的眼角微微一跳,复又平缓如初,握剑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愈发苍白了。
然后他忽然收起了剑,再抬眸看向岳洋,眼底里已恢复往日的波澜不惊。
“但愿你对得起他的信任。”
而一边的岳洋朝着白衣剑客友好地笑了笑,道:“我要是对不起他的话,他肯定不会饶过我。”
然而白衣剑客忽然目光一转,射出幽幽剑意。
“和上次相比,你好像变了很多。”
岳洋暗自揉搓着有些发烫的手指,唇角却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人总是会变的。”
“上次你还不敢对我动手,这次你却已经能接住我的剑了。”
白衣剑客顿了一下,又淡淡道:
“天底下能接住我的剑的人并不多,你却能接住。看来这天下能杀你的人也不多了。”
岳洋只是笑道:“好像是的。”
西门吹雪却淡淡道:“如果他的手指还能动,就几乎没有人能杀他。”
白衣剑客敛眉道:“几乎?”
西门吹雪却没有继续解释。
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能够逼着他说话。
岳洋目光炯炯地看向西门吹雪。
“他这样说,是因为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的剑,我没有把握接住。”
然后他揉了揉下巴,唇角的笑容越发地深了。
瞧他那样子,仿佛是觉得接不住那个人的剑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或许他的确是在骄傲的,只不过不是为自己骄傲,而是为了别人。
而关于那个人是谁,陆小凤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白衣剑客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被花满楼低声安慰着的白小恬,眉头微微一皱,仿佛不想看见他们如此这般似的,他迅速地转过身去,迈出了大门。
西门吹雪只是迅速地瞥了白小恬一眼,看到他的肩膀在抽动的时候,他就走了出去,而且走得很快,仿佛是为了避免看到某些让他恶心的东西似的。
这个时节外面的风刮在人脸上,就恍如刀子一般,可他宁愿迎向这刀一般的冷风,也不想在屋内等候。
因为宫九前手下的这个身份,岳洋要得到白衣剑客的信任,要比以前难上许多。
但他相信过不了多少时间,他还是能赢得他的信任的。
而当他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往往都能做到。
陆小凤摸了摸脑袋,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让我搞不明白。”
岳洋笑道:“我有什么让你搞不明白的?”
陆小凤疑惑道:“你何必为了这么个人挡下他的那一剑?而且你是怎么学会灵犀一指的?我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用过。”
岳洋笑了笑,道:“这天底下除了陆小凤,还有谁能用灵犀一指?”
他觉得这句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明白了。
可还是陆小凤苦笑道:“可你是岳洋,不是陆小凤。”
他不明白对方在暗示些什么,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岳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从头到尾都不是岳洋呢?”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过身去,留下愣在原地的陆小凤,把目光投向了戚鸣雁。
戚鸣雁还在死死地瞪着戚长明。
从他看到戚长明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牢牢地钉在了这个人的身上,外界的一切事物仿佛已都与他无关了。而刚才的那些对话,他仿佛也一点兴趣也没有。
而戚长明也眯起眼睛看着他,好像是认出了他,但又好像有些不确定。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观察着戚鸣雁。
岳洋忍不住叫道:“戚大侠。”
戚鸣雁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语调中带着异样的冷漠,道:“你有事想问我?”
岳洋问道:“你是怎么和西……叶孤鸿一起来这儿的?”
戚鸣雁低头道:“他想来找你,我碰巧遇到他,所以我就跟着他来了。”
岳洋笑了笑,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能不能麻烦你把他交给那些孩子的父母?”
戚鸣雁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那么一眼,就让岳洋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然后他忽然微微一笑,仿佛刚才那森冷的目光只是错觉而已。
“他害过的人那么多,我该交给谁呢?”
岳洋凝眸看着他,苦笑道:“那就交给……最恨他的那个人吧。”
他只希望对方能够自己去了结心中的恨,省的终生遗憾。
其实这本不是他该管的事。
但如果有机会这样做却不这样做,他总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戚鸣雁却淡淡道:“你觉得最恨他的人会是谁?”
岳洋忍不住皱了皱眉,道:“我不知道,但你一定能想办法查到。”
戚鸣雁自然是不肯承认他和戚长明的关系的,而岳洋也没指望他能承认,刚才他盯着对方看了那么久,就已经是最大的情绪外泄了。
白小恬这个时候却忽然从花满楼的怀里挣了出来,然后抹了抹眼泪,气呼呼地跑到了岳洋和戚鸣雁的面前,恨恨道:“我的贞操差点就不保了,你们先别送走这个人渣,我还得问他几个问题。”
花满楼叹了口气,岳洋则神情复杂地看着戚鸣雁转过身找陆小凤聊天。
这个时候没有人关心白小恬想问什么,但他的下一句话马上就把两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是因为我长得和你儿子像才把我抓来的,那你那个儿子呢?他在哪儿?”白小恬气得跺脚道,“你是个变态老色魔,你儿子肯定也是个变态小色魔。”
岳洋眉心一颤,连忙看向戚鸣雁,却发现他还和陆小凤说着话,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到似的。
可这么近的距离,他又怎么会听不到?
戚长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他……他和我不一样,而且他早就走了。”
岳洋忍不住道:“你还是别再问了。”
白小恬还是不依不饶道:“为什么不能问?被他抓来这儿受罪的人可是我哎,我连问问的权力都没有吗?老色魔一定是在偏袒他的儿子,这家伙说还对我说他还等着他儿子回来呢。搞不好是想等他回来然后父子一起对那些孩子下手。”
然后他跺了跺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兴高采烈地朝着岳洋笑道:“你们不是愁怎么处置他吗?我有法子了。”
岳洋的心中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立刻正色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刚刚脱险,先去休息。”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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