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皇上,臣知错了 作者:上凰
第8节
楚香阳在一间房前停下,笑意盈盈地推开门,“请进吧。”
令羽踏进去,看到正中间的座位是空的。旁边站了三个女人,先前的南烛,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不过长得很漂亮。而剩下的那个,却让令羽失态地喊出声来。
“啊啊啊!你是庭花。”
第50章琼山青裳
“哟,没想到公子还记得奴家。”那人果然是庭花,还是和在媚阁一模一样的做派,她用手撩了撩耳边的发,用有些嘲讽的语气道,“奴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呢。”
令羽一阵无语,原来自己落到庭花这群人手中了么,想想前些日子他还很潇洒地带着人去揍了庭花一顿,果然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今天不是正栽进来了哈哈哈哈。
苦笑,还是苦笑。原来迷迷糊糊听到那个要打他的就是庭花啊,还好楚香阳替他挡过一劫。想到这里,令羽感激地冲楚香阳笑了笑,这个女人看起来最好相处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一身的棱角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楚香阳也温婉一笑,比之张牙舞爪的庭花和冷酷逼人的南烛不知道好了多少。令羽自顾自想着,突然目光又转到那个不知名的女人身上。
刚才进来的时候,令羽就是被惊艳了的,现在靠这么近,更是无意识地被吸引着。不同于楚香阳的高贵之美,或是庭花张扬的美,或是南烛冰冷的美,这个女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把所有的好都集中在身上了。
五官精致得不像话,浑身上下的气质更是让人折服。岁月赋予她山河的颜色,增之一分则太多,减之一分则觉无味,她就那样静静站着,似乎把时间都融进去了。令羽是个断袖,却也楞楞地看着她,眼珠子都仿佛不会转了。
也许是见惯了这样的情景,楚香阳和庭花都笑起来,南烛还是那个样子,冷得惊人。庭花道,“看吧,又一个被我们锦觅美人迷住的男人,也不知道如果那日的是锦觅,你还狠不狠得下心去叫人动手呢?”
庭花说到后面直接是不屑的语气,可令羽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她说的话。当然,也不是被锦觅迷得七荤八素了。而是,锦觅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啊。
锦觅,谁叫锦觅啊。令羽绞尽了脑汁,记忆中才闪现过一个东西,三大美人。对了,就是这个,江湖三大美人,商西跟他说过的,其中一个便是叫锦觅。琼山教的锦觅。
当令羽意识到这个现实的时候,骤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琼山教,西凉的门派,那个全是女子的门派,怪不得媚阁里面的装扮就是西凉的常见风格。西凉与这里相距甚远,她们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还有那个什么教主,找他做什么。
令羽看着面前四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突然又觉得也没那么惊为天人了,反正他不喜欢女人,美人计什么的,对他没用呵。
“怎么了?”楚香阳见令羽脸色变了许多,探过头来关心地问道。
装得真像啊,老子差点就要被你给骗了。令羽看着楚香阳甜美的笑容,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觉得有此时的憋屈,竟然被一群女人给俘虏了,真特么地丢脸。就算有武功,也还是女人啊。
“教主到了。”庭花收敛了刚才的轻挑,正声道。而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只有楚香阳依旧脸上挂着笑。
门口进来一个中年女人,面色冷峻。虽是中年,却仍然风姿绰约,乌黑的发髻盘在脑后,表现着一种干练。最显眼的应该是她左半边脸上一大块红色的印记,待她走近了,才看清是一朵琼花。那朵琼花从发际线一直盖到颧骨上,但却让人生不出厌恶,她丹凤眼上挑着,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她直直从令羽面前走过,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等她坐到那中间的位置上时,楚香阳笑着迎上去,站到她旁边,指着令羽道,“教主,人在这里。”
这个女人他不认识,令羽很快地确定了。可是再仔细看看,那个长相又有些奇怪的熟悉,红色的琼花张牙舞爪,一直阻碍着令羽的思路,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别人看了很久的时候,那个女人开口了,“我叫青裳。”
听到她的声音,令羽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他不但没有收回那对别人说来是冒犯的视线,反而更加好奇,他在自称青裳的女人脸上仔细地查看,仿佛在辨认着什么。
“喂,你真是大胆,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看着我们教主!”庭花脾气火爆,见令羽如此动作,眉头已经皱紧,隐隐有要发怒的征兆。
“娘——”
谁也没想到,令羽开口竟然喊的是这个,一句声泪俱下的“娘”把在场几个人的心都吓到差点静止,她们的教主什么时候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而令羽却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她们的反应,他看着坐上的那个女人,再次叫了一声,却换了称呼,“母妃。”
青裳依旧坐在那里没有反应,而令羽站在下面都快急哭了,但心里却一直在说,他不会认错的,他一定不会认错的。就算她脸上有了一块莫名其妙的印记,掩盖了大部分的样子,过去的容颜已经很难辨清,但是她的声音他记得。
那个虽然冷酷却包含了关心的声音,那个别扭地让他照顾好自己的声音。令羽的亲娘不是她,可是她却也承载了令羽儿时的很多感情。此刻见到,真是悲从中来。
“教主?”几个人都没说话,还是庭花问的,她看到令羽的模样,有些不确定了,难道他真是教主找的那个人吗?可是教主又为什么不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青裳几近四十,细看眼角也有了密密的皱纹,她看着令羽,良久,眼眶才终于红了。
“翎儿。”她轻轻唤道,人已经站起来了。
就是在等这一句,令羽激动得无以复加,他急步向青裳走去,站在她面前,看着这张自己以前日思夜念的脸。
其实他对薛青琼的感情有些复杂。以前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以为薛青琼就是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的记忆有些残缺,他记不得薛青琼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只记得有过这样一个女人,手把手地教他批阅奏折,声音严厉地让他背完治国兵法,板着脸让他下令杀了一个犯了宫规的内侍,她教给他独立,她把他送上皇位,然后就只字未留地消失了。
后来令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原来薛青琼与他并无关系,那个时候,他是恨过她的。她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他从叶家换走,强迫他坐了别人的皇位,而她的亲生女儿叶重欢,却在叶家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么多年。自己从小爱戴的母妃,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可是现在见到,令羽心里似乎没了那些情绪,就像最开始的一样,他感谢薛青琼,她是在为自己打算,可也把他保护得很好,她强制他学的那些东西,也许原来的自己是无法学到的。如果命运注定交织,那他最多的应该是感恩。他的两个母亲,他都感激。
“翎儿,你还好吗?”青裳伸出手,把高了她半个头的令羽抱住,她的声音颤抖,哪里还有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冷酷的感觉。
第51章两难境地
母子相认总是让人感动的,青裳,也就是薛青琼,抱着令羽这个自己离别了十多年的养子,在几个属下的面前,泣不成声。
令羽心中这么些天来的痛楚,也终于因为这意外的重逢有所减免。
可是眼下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对于青裳的突然出现,令羽不是不好奇的。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消息,如果不是他亲爹叶老爷,他恐怕就会永远地以为以前宫里的那个薛青琼已经死了。
当令羽问起的时候,青裳没有多少意外,她秉退了左右,才缓缓地道,“这次我正是为了英雄大会而来。”
令羽当然知道青裳的目的不是琼璧,如果她爱慕荣华富贵的话,那么当年就不会消失得那么彻底了。所以说究其原因,就只有一个,令羽他自己。
果然还没等令羽开口,青裳就带了点责备地瞪了令羽一眼,“怎么这么蠢,好好的皇位都能坐掉了,你以为云疆那老东西是好对付的吗?”
“……”令羽一阵无语,果然骂得好。不过他的心里同时也泛起感动,虽然青裳在责备他,可是那语气里包含的关心是掩饰不了的。
“琼璧是什么时候不在的?”青裳摇摇头,坐下来。明明已经过了好多年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想到这次会因为这种事回来,还一回来就阴差阳错地碰到令羽,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带娃的时候了。
“很久以前宫里发生过一次失窃,我们都怀疑是那次不见的。”令羽如实说了,可是当他话出口后,却发现青裳的脸色有些不对。?青裳问,“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令羽忙说出了具体时间,然后惴惴不安地等着青裳的下言。许久之后,青裳才道,“那次是我。”
“什么?”令羽愕然,那次失窃是青裳吗?可是琼璧呢?
青裳知道令羽心中的疑惑,她摇摇头,“我不知道琼璧的下落,我那次去是拿我以前留在宫里的东西,两枚可解百毒的解药。”青裳说到这里低了头下去,有一点点惭愧的意味,“然后我给重欢送去了一枚。”
这一刻,令羽的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对啊,叶重欢是青裳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是什么都要先替她考虑的。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如果青裳没有拿走琼璧,那它就还在宫里。
“娘,琼璧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你见过吗?”令羽已经改口叫青裳“娘”了,要是还叫“母妃”的话太引人注意了。
闻言青裳又是一怔,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当初她扶令羽上位,也知道令羽手里根本没有象征国家大部分权利的琼璧,可是她以为坐上了皇位就没事了,所以她匆匆从宫里消失,根本没有去想会有什么后果。现在想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啊,是她低估了琼璧的意义。如果令羽真是皇家血脉,那琼璧在手上也没有多大用处,可是令羽根本就是个假冒的,琼璧就相当于一块护身符。没有了琼璧,他的身份迟早会被拆穿。
当初是她一意孤行将令羽拉上云家的皇位,这么多年令羽承受的也有很多,失去皇位对他不只是心理上的打击,更会有生命上的危险。固然云疆以前对皇位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后面的事谁又说得清呢。如果他发现令羽根本就不姓云,谁也说不清楚他会对令羽做什么。
王者为天,他如果知道自己被一个外姓人压在头上这么多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的。
青裳当初一走了之,忽略过去的隐患果然太多太多,更甚至,她连提都没有跟令羽提过琼璧的存在,如果不是苍术的意外发现,恐怕令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琼璧,青裳是见过的。于是她很快取来了纸笔,根据记忆里的印象画出来。
待画到一半,令羽的脸色就变了,这东西他好像见过,但他没有吭声,继续等着青裳动作。等所有的笔画都完了,令羽终于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可以确定了,原来这个东西就是琼璧。
原来琼璧在他身边晃了那么多年,是他一直视而不见的。传说中的琼璧,实际上是云瑶光脖子上挂了十多年的一块玉。
琼璧的名字里有个“琼”字,可是它的样子却与琼一点联系也没有。云瑶光脖子上的那块玉,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外面是透明的,内中的瑞兽麒麟张牙舞爪。
这块玉,令羽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云瑶光从小戴到大,令羽只以为是她母亲萧皇后给她留下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原来那个就是大名鼎鼎的琼璧。
听了令羽所言,青裳脸上划过一丝阴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算她亲手把那个男人杀了,可是心里有的那一份执念,还是存在的啊。
对于皇位上的人来说,琼璧是非常重要的。她当年在宫里重获圣宠的那些日子,也有幸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先帝,那个负心的男人曾抱着她柔情蜜意,说以后把琼璧传给她的孩子。可是一转身,这些说过的话都烟消云散,直到先帝死在青裳的手中,他也再没有说过一句有关琼璧的话。
原来他还是把那个东西留给了他的女儿啊,他和萧皇后的女儿。青裳心里掠过一阵阵冷意,她手上的人命很多,那夜带着恨意的屠杀,先帝的很多妃嫔子嗣都没能逃过,可是云瑶光,这个先帝的嫡公主,却活了下来。青裳也记不得,自己怎么就漏掉了这个,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她也没那个心思了,她觉得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不会构成什么威胁。
可是照现在看来,云瑶光却是最大的阻碍。她作为先帝唯一存世的子嗣,如果她知道了令羽的身份,难免不会倒戈相向。就算她没有那种想法,可是还有一个云疆在。云瑶光如果乱了阵脚,那皇位一定会落在云疆的手里。对于云疆,青裳清楚得很,利用云瑶光是他一定会做的事。
“那怎么办,难道我要现在赶回长安去吗?”琼璧在云瑶光那里,令羽知道了,那云疆应该也不会还一无所知,他要做的,就是抢在云疆面前拿到琼璧。可是去与不去,似乎也很难了。这次的英雄大会,令羽更多的是为了商西而来。就算是碰运气,他还是想看看。
青裳摇摇头,“你不用去,长安已经很危险了,你找一个熟悉皇宫地形的人,我派南烛一起去。”
也没有办法了,令羽只能点头。放下商西,他还是做不到。
第52章 神秘的她
要派人去宫里的话,令羽就只能通知琅华了。琅华现在还和慕容棠酒在一起,令羽只能让前去寻琅华的南烛小心避开慕容棠酒。而令羽,则跟着青裳她们继续向昆仑行去。
此次青裳从西凉来到中原,带了教众三十余人。令羽每日和一大堆女人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西凉民风开放,男女之别什么的根本不在她们考虑之内,令羽每天和她们朝夕相对,就差同吃同睡了。
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上,令羽甚至学会了在大家兴致盎然的时候出去透气。
是夜。
在一家客栈的后院,令羽独自望月哀愁,顺便思念商西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说话声。声源离他不远,但他此刻站在阴影中,别人也看不见他。
是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女的那个令羽认得,是锦觅。
当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令羽有些兴奋。要知道,锦觅可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就算她没有那个“江湖三大美人”的名头也是如此。南烛冷傲,庭花妩媚,楚香阳高贵,而锦觅却是无法形容的美。虽然令羽已经很确定自己对女人没有感觉了,但还是会被锦觅不经意间惊艳到。
锦觅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深闺里养出的小姐,兰心蕙质,知书达理。令羽不想把她和叶重欢比较,但两人确有相似的地方。锦觅会武功,而且仅次于南烛之下,令羽也能看得出来,青裳最疼的是她。
这样的一个女子,就像一个谜,一个美丽的吸引人的谜。多看一眼便会陷进去。
“觅儿,这次去昆仑和我一道吧。”
锦觅似乎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个男子的声音一下子就低落了许多,他拉着锦觅的手,说“觅儿,你放心,等我掌握了大权,我就娶你为妻。”
锦觅还是没说话,她一身月色的衣裳在夜风中说不出的飘逸。
“觅儿你一定要等我,不会太久的。”那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又坚定,说不出的自信。
锦觅轻轻地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个男子莞尔一笑,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抱锦觅一下,可是却被锦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月光下影影绰绰,令羽努力在看却也看不清那个男子的面容,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过了一会儿男子便走了,轻功很好。
锦觅还站在原地,令羽也不好出去,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在阴暗的角落里等着。
“觅儿。”另一个人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锦觅的面前,是青裳。
“教主。”锦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声音平稳。
“他又来找你了吗?”青裳问。
锦觅点头,没有半点隐瞒。青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过了一会她又道“可是他的身份……如果他不做那件事,倒也是可以的,可是他又怎么放得下,而且那明瑟妖女也忒讨厌了,总是来扰你。”
锦觅微微低下头去,“教主不用担心,锦觅不会跟他走的,锦觅不会离开琼山教。”青裳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
两个人相对无言,没过一会儿便一起走了。
等完全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了,令羽才重见天日地走出来。心中的疑惑也一重又一重,锦觅私见的男子是谁,而且好像这个人青裳也认识,还有明瑟妖女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可是他什么都还没想起来,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惊得愣了。
“你怎么来了?”令羽觉得自己问的纯粹是傻缺问题,可是他还是问了。
慕容棠酒看着令羽的眼睛,沉声道“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令羽突然就有些心虚了,他被南烛不动声色地带走,事后也没有派去消息,他本来是不想让慕容棠酒卷到这件事里来,可是却忽略了他的感受。
“那个,我不是忙坏了嘛,我忙着赶路呢。”令羽头皮发麻地打着哈哈,怎么感觉这个样子的慕容棠酒有些不对。
“你也知道此去昆仑艰险重重,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我怎么跟璃儿交代。”慕容棠酒眼睛里仿佛有生气的小火苗正在燃烧。他看着令羽一个劲想忽悠自己的样子,想到这几天来夜以继日地找他,心里的气简直是不打一处来,但似乎一些其他的因素也有。
“慕容啊。”令羽挑挑眉毛,心情放松不少,“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话题跳的……慕容棠酒有些无奈,那股无名火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了,他问“什么问题?”
令羽正了脸色,严肃地道,“你明明爱的是叶舒璃,可是当初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娶叶重欢?”如果不是后来的一切变故,叶舒璃在成亲宴上闹的那一出,那么现在的慕容夫人可能就是叶重欢了。
闻言慕容棠酒是沉默了的,他不想说,可是无奈令羽望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太炽烈,他承受不来,便道,“那是因为我早就在怀疑叶重欢的身份了。”
晴天霹雳啊,就算是在晚上,令羽也觉得自己脑袋里像炸开了一样,什么叫怀疑叶重欢的身份了?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怀疑她的身份的?
但是令羽知道自己不能问,关键时刻还是装傻比较好,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果然,事实证明,令羽是想多了。慕容棠酒继续道,“那次杀周寄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后颈上有一个琼花印记,我去查了,才知道那是琼山教的标志。这样的印记我后来去叶家也看到了,在叶重欢的手腕上,我无意中看到的。但是周寄芙的印记是后来印上去的,而叶重欢的却是一块天生的胎记。琼花印记很相像,我觉得这不是巧合,叶重欢一定与琼山教有关。果然我后来查到,叶重欢不是叶家的亲生女儿。”
操这个都能查到,你这么神通广大啊,令羽掩饰下心中的悲愤,不动声色地继续问,“然后呢?”
“叶家有个儿子不见了,但是到这里我却再也查不下去了。”慕容棠酒满满的无奈。
还好你查不下去了,令羽暗中松了一口气。
“我需要一个助力,我要当上慕容山庄的庄主,就必须找个有实力的同盟者。与叶家相比,我选择了琼山教,所以这也就是我当初要娶叶重欢的原因。”慕容棠酒全部都说出来了,眉心却是皱着的,“可是璃儿那样,我真的不忍心当做没看见。”
原来是庄主争夺战,所以才选择叶重欢的吗。
渣男。
令羽默默地走开。
“令羽?”
“一起走吧,我不想和她们一路了,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走吧。”
慕容棠酒抬脚跟上去,嘴角竟然有些不自觉地上扬。
令羽也在笑,只不过他想的是,每次都被别人打晕带走,这次劳资也终于试了一回把别人丢下的爽快感觉了。
第53章英雄大会
江湖五十年来都推崇正派,武当、峨眉、少林、丐帮都是武林中最具盛名的门派,此次的英雄大会,与其说是争夺琼璧,不如说是证明门派间的水平高低。
武林正派势在必得,其他门派也不甘示弱,令羽和慕容棠酒一路行去,见到的知名或不知名的门派数不胜数。到了昆仑的那日,他们看到了所到门派前去登记的榜单,除了那些正派,还有南疆的蛊帮,夔州的长虹派。这个时候,昆仑已经集结了许多人了,对于此次的英雄大会,都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已经隐逸多年的景阳山庄竟然也来了,在惊讶的同时也感叹琼璧对于世人的吸引力居然有这么大。
还有人说这次来的门派中最有可能夺魁的门派应该是重欢门,可是就在不久前,重欢门的突然消失却让很多人不知所以然,云里雾里。
听到重欢门的名字时,令羽心里痛了一下,脚步都变得踉跄。重欢门本是红极一时的门派,可是就这样消失了呢。这真是一件让人觉得悲伤的事情,知道真相的他,却只能把难过掩饰在心里。
昆仑本来也是有一个正派的,昆仑派。可是现在取而代之的却是血昆仑,多了一个字,性质却全然不同。若是放在平时,很多人在江湖上见了血昆仑的人都要绕着走,但是现在众多门派集中到了一起,大家对血昆仑的忌惮也就放松了许多。但出乎人意料的是,直到现在,离英雄大会没有多少时间了,血昆仑却还没有露面,仿佛对这次的英雄大会不感兴趣似的。众人心中不免有疑惑。
昆仑山麓有很多的寺庙,众多门派就暂居于此。令羽和慕容棠酒到之后的第三天,琼山教也到了。令羽也没有想要避着她们,只是在被青裳看见的时候,毫不意外地被赏了一记责备的眼神。臭小子,敢随便跑,果然越长大越不听话。
令羽低下头轻轻地笑,心里泛起暖意,被管着的感觉也挺好。
这次的英雄大会是门派间任意派出人,进行车轮战。大门派或者是自认为大门派的都不会先出手,那些三教九流之徒在两米高的台子上厮杀的时候,他们就抱着手在台下装逼。
各门派有各门派的本事,这场英雄大会,自然是都要使出看家的本领,不管用剑用鞭用枪都没有问题,但是有一条明文规定,不能用毒,给兵器上喂毒什么的是最让人不齿的做法。这样一来,蛊帮便是最吃亏的。
他们本来就是靠出神入化的蛊术来取胜,可是如果有了这条规定,便只能赤手空拳地与人搏斗。蛊帮里少有几个会功夫的人,很快就全军覆没,当蛊帮的最后一个人败在杜漠秋的手上时,他倒在台上,满脸的不甘。
杜漠秋一脚踩在他肩膀上,逼他认输。台下的人跟着起哄,都没想到景阳山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多年不见的杜漠秋仍然宝刀未老。
就在台下乱哄哄的时候,杜漠秋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右手一下子狠狠地捏住左手的手腕,靠得近的人都能看见他用了全力,皮肤很快涨红,青筋暴露,那已经近乎紫色的皮肤下游移着一个东西,一条虫子。是蛊。
他眼中厉色闪过,然后很快地松开手,用指甲用力一划,皮肉被划开,刹那间鲜血淋漓,一个小小的虫子从那个地方掉出来,落在地板上。杜漠秋咬着牙,一脚踩了上去,没碾几下就松开脚,那蛊虫已经死了。
“你个狗娘养的!”杜漠秋低咒一声,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剑,毫不犹豫地插进了那个蛊帮弟子的胸口。那个弟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口气没上来便去了。
“我的大徒儿!”台下一个年迈的老人尖声叫,“杜漠秋你个老贼!还我徒儿!”
原来这是蛊帮的帮主,刚才死的是他最看重的大徒儿。他悲痛难忍,恨不得冲上来吃了杜漠秋。
“英雄大会严禁用毒用蛊,他阴险狡诈我杀他是对的。”杜漠秋粗着声音,一脚将那个弟子的尸体踢了下台,自己也跟着下台,“邵掌门,方丈,在下中了蛊毒,需要处理一下,希望为我保留成绩,在下等会儿再来。”他冲着在座最有威望的两个老人说话,武当派邵掌门,少林寺的方丈。
两个老人点了点头,对于杜漠秋的行为,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合情合理。那个蛊帮弟子,虽然死得有些惨了,但的确是他咎由自取。
得到答复,杜漠秋便甩甩袖子走了,仿佛真的是一个很有风度的庄主。他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见蛊帮众人那愤怒得不得了的样子。蛊帮的帮主蹲在自己徒儿的尸体旁,一双老眼都红了。
令羽一直跟自己说要忍住,可是看见趾高气扬的杜漠秋,他还是忍不住地愤怒。这个人,还叫人吗?
“在下慕容长白,请慕容棠酒上来一战。”
就在令羽生气时,突然听到台上传来一个声音,叫的是慕容棠酒。又听名字这么熟悉,他抬头看去,台上站有一个男人,眉目与慕容棠酒有五分像,慕容长白,慕容棠酒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次本是门派间的战斗,可是亲兄弟之间怎么还来这套,众人傻了眼。但是没有人制止,便也就鸦雀无声,都等着慕容棠酒的反应。
令羽扭头看看慕容棠酒,正好看到他皱起眉头,但是他也没有打算拒绝。“你自己小心点,就留在这儿,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慕容棠酒叮嘱令羽,然后便一飞身,上去了。
令羽看着站在台上的慕容棠酒玉树临风的背影,心里暗暗心惊,他和他哥哥两个人关系貌似很不好,这场比拼应该是蓄谋已久的。大家族里的争斗永远都是这样,没有谁会真正地认输,有的只是不死不休,皇宫里如此,慕容山庄亦是如此。
现任的少庄主是慕容棠酒,那就说明身为长子的慕容长白能力不够。一直被自己的弟弟压着,还是一个庶出的弟弟,慕容长白肯定心有不甘,也咽不下这口气。
慕容长白在台上与慕容棠酒两两相望,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凶狠。就算今天慕容山庄家风严谨的名声被毁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让慕容棠酒在这里送命,然后就会取得未来庄主之位。他恨的,只有慕容棠酒一个人罢了。
梦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都是自己认不清自己。慕容长白被仇恨与不甘冲昏了头脑,就这样点名慕容棠酒与之决斗,他也不想想,慕容棠酒能比他名声大,能当上少庄主,凭的会是运气吗?
被打倒三次便是输了,慕容长白上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被众人看出大势已去。只是他仍然不甘心,一双眼睛恨不得要在慕容棠酒身上戳出窟窿来。慕容棠酒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是这次,他始终皱着眉头,到最后,他一柄剑压在慕容长白的脖子上,冷着声音,“你下去吧,我不杀你。”
慕容长白羞愤不已,“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一个周寄芙就让你我的关系坏到这种地步了吗?兄长,我有苦衷,可是我不能说,长老们的命令我不能违背,你恨我也好,但我始终当你是兄长的。”慕容棠酒把剑移开,眼里划过一丝丝悲伤。
慕容长白眼神变得很复杂,他盯着慕容棠酒看了好一会儿,才捡起地上的剑,转身下了台,走了。
令羽在下面看着,心里突然就变得难受,他一直知道慕容棠酒有苦衷,可是却没有立场去问。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又岂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令羽公子,别来无恙?”一个如同毒蛇般的冷冰冰的声音窜入令羽的耳朵,回过头,是杜漠秋。
令羽下意识地走开了两步,对这个人,他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看着令羽的反应,杜漠秋冷笑两声,“当初若不是商西老狗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威胁了杜仲,杜仲不让我出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和你的温香软玉楼吗?”
什么!令羽心里一阵颤,是商西吗?因为商西,所以杜漠秋后来才没有来找他的麻烦。令羽这下简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商西是真的没死,可是他消失前为令羽做的一切又是那些让人痛心。
如果可以,我不要你的一厢情愿,我想和你一起面对啊。
“杜庄主,台上有人叫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慕容棠酒也下台来了,他沉声道,“我已经认输,既然杜庄主回来了,那么现在就是杜庄主你,对琼山教的锦觅。”
令羽因为慕容棠酒的话如梦初醒,抬头往台上看去,那里果然站了风华绝代的锦觅。
可是他心里现在乱糟糟的,好疼好疼。
第54章念念不忘
“天呐,那就是传说中的三大美人之一的锦觅吗?”
“难道还有假的?琼山教只有女子,教主青裳在那里站着,这肯定是锦觅了。只是没有想到,这锦觅居然真长得如此美丽不可方物,惊为天人呐!”
台下这样的议论声不在少数,众人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锦觅,连转都不会转了。锦觅今日穿的是一身绯色的衣裳,质地轻薄,美好的胴体令人浮想联翩,可是她丝毫不在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端庄大方到了极点,场上其他女子与之相比,都显得清淡无姿。
“杜庄主,请先请吧。”锦觅站立不动,挺直的背更添加了一丝风骨,说是女子,却更比男子坦荡。
杜漠秋冷哼一声,迎着便上去了,他最看不惯这些自恃清高的江湖女子,又不是金枝玉叶,偏要摆那些派头。想起死去的自己的妻子杜吟春,他心里又是一阵痛心疾首,以前的杜吟春,也是一个正正经的深闺小姐,可是后来却成了那个样子。
台上两个人动手很快,锦觅的武器是一柄水月剑,女子的灵巧与剑融合,她动作间,在台上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令羽看着看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慕容公子。”
叫的是慕容棠酒,来的人是青裳。她一个人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却像没有看见令羽一样,只单独跟慕容棠酒说话,“慕容公子,我想问问周寄芙的事情,不知可方便告知一二?”
“青裳教主。”慕容棠酒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周寄芙以前是你们琼山教的人,你自然是有资格知道的。”
“以前?”令羽问。
青裳看了他一眼,点头,“是的,以前。周寄芙已经被逐出琼山教很多年了,她心术不正,我留不得她。只是毕竟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人都已经去了,多说无益,我只是想知道些她的事情。”
从慕容棠酒的口中,令羽知道了很多,也知道了原来周寄芙与慕容长白是恋人关系。当年的周寄芙以一句情诗打动了慕容长白,“思念成海,水淹长白。”慕容长白就因为如此,不顾她妖女的名声,与她私定终身。因为周寄芙的死是背在慕容棠酒?身上的,所以慕容长白对他恨之入骨。
得知了大概,青裳就回去了。令羽看见她眼眶有些湿润,心里想,他老娘的确是个很善良的女人。
“其实我也不想的。”慕容棠酒突然又闷闷地冒出一句。
“嗯?”
“虽然周寄芙是人们所说的妖女,她的所作所为也很让人反感,但是我知道,她是真心与兄长相爱。兄长那么爱她,如果可以,我是不想伤害兄长的。可是长老有令,非要让我杀了周寄芙,不然未来庄主的继承权永远轮不到我。”
令羽看着慕容棠酒有些复杂的眸子,问“你一定要当上庄主吗?”就像皇室子弟一定要经过厮杀才坐上皇位,那个位置对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慕容棠酒突然就沉默了,嘴巴紧紧地闭上,说不出来话。良久他才道,“我要为我的母亲报仇,不坐上庄主之位我就没有希望。”
“你的母亲?”果然深宅内院里不为人知的事情是数不胜数的,令羽感叹。
“其实我才是嫡出,母亲当年被人密谋伤害而死,我无依无靠,才沦为庶出。兄长的母亲被扶上了正房,可是她一直担心我与兄长争夺庄主之位,就时刻提防着我。虽然他的母亲这样,但是兄长与我的关系却很好,他母亲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恰逢那时候周寄芙已经把兄长迷得七荤八素,她就去请示长老们,让长老派我去诛杀周寄芙。她就是想要借这件事情,让我和兄长彻底疏远,如今看来,她也做到了。”慕容棠酒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里的悲伤浓重。
“慕容长白的母亲可以只手遮天吗?长老们难道也愿意看到你和慕容长白不和?”
慕容棠酒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愿意看到,而是他们的职责是寻找一个适合慕容家的继承人。如果我通过了他们的考验,那我就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庄主。其实这也只是一场相互利用罢了,他们顺水推舟,我也在借这个机会,所以是各有所得。”突然间,慕容棠酒又冷冽了神色,“如此看来,璃儿所中之毒应该是诱僧借兄长下的手,所以他们才千方百计引我到这里来想要除掉我。只是如今,我放了兄长,希望他也念着进去的情谊不要再做错事,不然我不会再心软的。”
说到最后,慕容棠酒眼里冷酷的光一闪而过。
令羽缩了缩脖子,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可是他能说什么呢?呵呵,什么都不可以。
场上的打斗还在继续,可是水平高低众人已经明了。杜漠秋一如既往地出手又狠又毒,可是没人可以反对,说什么面对锦觅这么个美女也下得去手,这是英雄大会,这是江湖,不是儿女情长、互相谦让的地方。
但占了上风的并不是杜漠秋,而是锦觅。她身姿轻盈,剑法熟练,令羽只知道南烛武功好,却没有想到锦觅也是个狠角色。锦觅步步为营,杜漠秋边退朝躲,他脸上的厉色从上去就没有收敛过。
就在锦觅快要把他逼下台的时候,杜漠秋突然大喝一声, ??“妖女欺人太甚!”他右手很快往怀里探去,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往空中洒去。锦觅反应很快,一下子就飞身让开了,到了台下,只是这样一来,也就失去了机会。下台者,视为认输。不管是被打下去的,还是自己下去的。
“我输了,杜庄主胜。”锦觅道,她回过身,往青裳她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原先众人一直都在猜测为什么锦觅突然自己下台去了,此刻看回去,才发现杜漠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瓶子。刚才洒向锦觅的,正是里面的东西。
“那是毒!你们看杜漠秋的手。”有眼尖的人立刻指出来,杜漠秋拿着瓶子的手已经在泛紫,瓶子里的东西是毒无疑了。
这下可真是一个笑话,先前杜漠秋怒斥蛊帮的那个弟子用蛊,现在自己却对锦觅下毒。旁人议论纷纷,令羽却是知道的,这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就像原来诱僧找上门去,杜漠秋把周寄芙的死全部推在慕容棠酒身上。
台下众人鄙夷的有,不屑的有,更有人大着胆子叫杜漠秋滚下去,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杜漠秋站在台上,恼羞成怒,他也只是想应付一下,只是没想到琼山教那个女人竟然如此阴险,以主动认输来让他身败名裂。他愤怒极了,掌风阵阵,他要朝着正背对他走回去的锦觅下手。
而锦觅根本也没有想到杜漠秋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她完全没有防备的。就在众人提心吊胆之时,一枚暗器以很快的速度飞过来,硬生生卡进杜漠秋的膝盖,他一下子就破功了,狠狠地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这变故真是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千钧一发之时又是谁出的手。
杜漠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脸色凶狠地看了周围一圈,然后大吼道,“商西老狗,你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当初是花影扶那个妖女救走的你,这红花镖便是她的东西。”
“你有本事就出来,我们一决高低,我不信你会比以前还要厉害!”
杜漠秋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已经近乎癫狂,而令羽却什么都再听不进去,刚才的镖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云傅,云疆的儿子。他看到了,就在那边。可是杜漠秋说的是真的吗?商西真的来了吗?他心里巨大的难过,就算刚才发现了云傅的那种兴奋也没有了,他满脑子都是商西,商西,他真的来了吗?
“商西老狗,你的相好就在这里,你不出来见见他么?”杜漠秋无所不用其极,一手指着令羽,一边咬牙切齿。
慕容棠酒急忙用身子遮住了令羽,这里人太多,他怕有不测。
可是令羽已经没心思躲了,他看到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一行人从中间走来。
当头的那个人,一身红衣猎猎,眉眼沉稳。
那个人,他好像姓商啊。
第55章重欢再现
这一刻,令羽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了,整个世界只有那一个人。他迈着步子走来,一步一步,更像是走在令羽心上。
无穷尽的思念迸发出来,迅速积聚在令羽眼眶里,泪水模糊了视线,令羽抬袖子擦擦,继续看,他舍不得错过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还是那样,英姿飒爽,风骨天成,灼灼的红衣衬着他的骄傲,如画的眉眼令人无法移开眼。他是商西,是那个让令羽牵肠挂肚的商西。
场上已经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就算是之前聒噪至极的杜漠秋,此刻也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看着商西,不管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没有几个人能够忽视。
先前重欢门的消失让江湖上议论纷纷,都想不出这样一个红极一时的门派一夜之间遭遇了什么变故。可是现在商西的归来,却真真是震撼了人心。
“杜庄主,别来无恙。”一句轻笑打破了全场的寂静,却不是商西,而是走在他身后的一个女人,花影扶。
原来杜漠秋说的果然是真,是花影扶救了商西。令羽呆呆地看着,突然觉得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在商西最脆弱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他却离他而去,在那个让人后怕的夜晚。
“妖女,我跟你红花教无冤无仇,你为何跟我作对?”杜漠秋铁青着脸,恨恨道。
花影扶,红花教的圣母,这个名字令羽还记得。花影扶是个美艳的女人,穿着打扮也很大胆,很久以前她去过重欢门,说的是愿意让圣女侍奉商西。红花教有一圣母一圣女,圣母花影扶,圣女花明瑟。电光火石间,令羽想到曾经也从青裳口中听过花明瑟这个名字,还有云傅,云傅所用的暗器便是红花镖。这红花教到底是什么来路,云傅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跟你作对就跟你作对,那是我一个人的事,干嘛扯上红花教。”花影扶说话大胆,毫不在意场上的这么多人,她微微挑着眉,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杜漠秋差点气结,反正跟他过不去的人他也不会让她好过,杜漠秋一把拔了膝盖上的红花镖,扔在地上,不顾往外汩汩流出的鲜血,然后张牙舞爪地朝花影扶冲了上去。
见状,花影扶眉目一敛,就上去迎战,身手利落,动作间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格外地迷人。但是相信让更多人感兴趣的,应该是她和商西一起出现这件事。
花影扶没多少花哨的招式,可就是把杜漠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
杜漠秋已经没工夫去愤怒,他用尽自己毕生所学,艰难地抵抗花影扶的进攻,他不能输,他怎么可以输!
但他最后还是输了,?也许从碰上锦觅之后,杜漠秋的运气就到头了,一连输在两个女人的手上。场中人声鼎沸,无不是唏嘘不已。红花教的名声大的时候是在以前,如今却已有没落,可是这次出手的花影扶,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么厉害,确定是红花教的人吗。
当所有人以为杜漠秋要死在花影扶的手上时,花影扶却退了回去,美其名曰“点到为止”。
场中人连着杜漠秋都快要吐血不止,这叫点到为止?这叫点到为止吗!!都快要把人活活打死了好吗。众人啼笑皆非,这果真是个妖女,可是谁又敢说出口呢。
杜漠秋身体上所受的苦远远比不上心中的愤怒,他不再看花影扶,转而向商西道,“你上来,今天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为我死去的妻子报仇!”杜漠秋眼睛赤红,恨不得将商西拆开吃了。
“杜庄主已经受了重伤,确定要继续吗?”武当派的邵掌门实在看不过去,站出来说了句话。
“杀妻之痛,杜某怎么可以忘记!”
“既是私人恩怨,那就请杜庄主与……”邵掌门停顿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商西,最后他长叹一声,“请杜庄主下去解决吧。”意思就是,这里的英雄大会,由不得你放肆。
杜漠秋嘴角一口血溢出来,今天他偏要在这里打,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商西你有种就上来!”
他话音刚落,众人眼前就闪过一道红影,再看时,商西已经站到台上去了,面无表情,却更是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杜漠秋起初也被吓了一跳,他后退两步站定,“昔日你杀了我的妻子,今日我便要全部讨回来。”
商西笑了,一点都不复杂的笑,仿佛杜漠秋说的就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没有其他的意思。他道,“我杀的?”
杜漠秋脖子哽了哽,还是点头道,“不是你还有谁?若不是你不让林瑾瑜出手,我妻子会死吗?”
“既然说是我杀的,那就是我杀的吧。”商西轻轻地道,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很快让杜漠秋更加愤怒,他握着手中的剑冲过来,“狗贼拿命来!”
“哐当”一声,剑掉落外的声音。
杜漠秋惊恐不已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就算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会被商西一招解决掉。他明明就还没有看见商西出手,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中招的,商西的功力到底到了什么地步,消失的这段时间他干什么去了。杜漠秋很想相信是台下某一个人的暗器,可是这不可能,商西在那边缓缓地笑了,他笑得那么志在必得,那么骄傲,就像从前的重欢门门主。
怎么可能?!他不是在那个晚上灭掉了他的自尊吗,他不是把他踩在脚底下了吗?他不会输的,他已经打败了商西。
杜漠秋就这样自己慢慢地催眠自己,死在一摊血泊中。眼睛没有闭上,还在不相信自己会输。
台下一片鸦雀无声,但心里都是咋舌不已,这出神入化的功夫,难道果真是那个重欢门的门主回来了,看情况,好像还比之前更厉害了。
“重欢门正式更名为重欢宫,今日借这英雄大会,见过各位武林之友。”有一个人走出来,中气十足地说道。是白敛。他身后一帮人也跟着他,抱拳作揖。
各大门派愣了一会,然而也只是一会,然后便相继拱手,朝着商西道,“商宫主。”
商西一个人在台上迎风而立,面对各大门派,他都一一回应,脸上始终带着轻浅却又得体的笑容。
如果是以前,令羽一定会被那片笑容晃花眼,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那个人是商西,他没死,他回来了,可是现在的他啊,却又那么陌生。
“今日的比试就到这里,明日再继续。”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邵掌门宣布隔日再继续。
慕容棠酒看着左右逢迎的商西,又看看失魂落魄的令羽,轻叹一声,还是把令羽拉走了。
第56章几句执着
入夜以后,时间便过得很慢了。潇潇冷月,无边寂静。
令羽用过了晚饭,还是觉得心绪不宁,他迫切知道那个人的一切。用两小块碎银向路过的乞丐买来商西等人的歇脚处,令羽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与慕容棠酒共住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不想让慕容棠酒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其实这时候出来应该是很危险的,可是令羽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坐着心急如焚地干等,他不如去瞧个清楚。从商西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视,令羽都觉得不能承受,心里闷得要死,喘不过气来。
还有商西的眼睛。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令羽可以肯定,那个时候商西的眼睛是废了的,绝对没有再恢复光明的可能,可是如今出现的商西,却依旧拥有一双轻易震慑人心的眸子。尽管令羽在那里面没有看到温柔,但商西的确是能够看到的。
还有花影扶,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三大护法他也只看到白敛,还有其他的人呢?
令羽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他不想憋着,那样真的很难受。
商西一队人也住在寺庙里,不过屋子外面的防守不多。令羽一看,心中一喜,正打算发挥毕生的智慧悄无声息地潜进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你过去,把那边的公子请过来。”
是白敛,他换了一套黑色的劲装,整个人更像是黑夜里的鬼魅。此刻他正指着令羽,让手下过去请人。
真是衰到家了,没想到到了武林中,他完完全全的是个菜鸟。令羽一边懊恼,一边跟着那个人走到白敛的面前。他又苦中作乐地想,这样也好,总比一会儿被别人当场捉住好得要多。
“令羽公子。”等令羽走到他面前,白敛恭敬地叫了一声。可是仔细察觉,又发现里面夹有一分疏远,更像是客套话。
可令羽现在哪里注意得到这么多,他听见白敛叫自己的名字,大喜过望,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亮闪闪的光,“白敛你记得我?”
“温香软玉楼的令羽公子。”白敛轻笑,“谁会不知道呢?”
令羽这才感觉到不对,他看着白敛,仿佛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以前的白敛或许有因为商西的关系对他客气,可是从来不会像这样的,白敛脸上的笑一点也不真实,让人感觉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心情一下子从山癫跌到谷底,令羽哭丧着脸,“白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其实令羽也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很蠢,怎么会不记得他了。如果是失忆的话,一个人失忆就行了,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跟着失忆吧。白敛不认他,那就是故意的了。
令羽直觉自己心脏上有了毛病,一阵一阵地抽痛。良久没有等到白敛的回答,他转身欲走。
白敛却又在后面叫住了他,“令羽公子怎么就走了?难道公子这次来不是要见我们宫主的吗?”
令羽站在原地,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是啊,他是来见商西的。可是这个样子,他还有勇气去吗?
“令羽公子跟我来吧。”白敛悄悄地轻叹一声,在前面带路。跟在他身后的令羽低埋着头,有好几次,他都想掉头回去了。可是,他舍不得啊。
白敛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伸手给令羽推开门,道“这便是了,令羽公子进去吧。”
令羽进门的时候差点又被门槛绊了一下,白敛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公子小心。”令羽感激地一笑,心里却是更加地紧张了。
白敛退出去以后,令羽便大着胆子往里面走。房间不大,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抹飘红的袖角。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喉咙里转了好久都没办法叫出来,令羽眉头紧皱,他想看到他,可是走到他面前又退却了。令羽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朵旁边里嗡嗡嗡的,复杂的情绪充斥了头脑。
他能肯定商西也看到他了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叫他,他也像白敛一样“不认识”他吗?还是,他在生气。气他丢下他一个人走了,气他什么都不管留他一人生死未卜,气他……令羽知道自己错了,他心里的愧疚简直要变成眼泪冲出眼眶,可是他不能哭。他怎么能轻易就哭呢。
沉默是最让人害怕的东西,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令羽站了一会,脚有些发麻。时间越久,他越是心虚,果然呵,他就是不该来的。
令羽想走了。
“令羽公子,请问有什么事?”
这样客气的声音让令羽的心里一颤,可是这不是商西,这是花影扶。
令羽猛的抬头看去,看到花枝招展的花影扶正斜斜地靠在床上,而站在床边的,正是让令羽此刻怕到心里的商西。
花影扶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是什么关系?如同一块巨石沉入水中,令羽的心情被压得低到不能再低。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问他有什么事,他能说有什么事,难道说是来看看商西还认不认他吗?商西的目光里面没有感情,他站在那里,更像是一尊石像,他看着令羽,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令羽公子如果没事的话,就回去吧,夜深了,也该休息了。”花影扶靠在床上,懒散的样子让人浮想联翩。
令羽对她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主人公姿态非常不满,在这个屋里,花影扶俨然一个女主人,就算她看起来和商西那么地不配,可是商西面对如此没有任何反驳还是让令羽心头刺痛。
“算了我还是回去了,打扰了。”令羽再没有勇气待下去,他夺门而出,生平第一次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这么狼狈。
一出门,冷风迎面吹来,脚步比来时更加沉重,他不敢想象,如果商西不要他,他要怎么办。
“令羽公子,要回去了吗。”又是白敛,他站在那里,眼神悲悯地看着令羽。
可是他没有等到令羽的回答,他看见令羽很快又折回去,朝着商西的房间。白敛再次叹气,转身离开了。
令羽也许一无是处,但他有个很浪荡的习惯,就是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无法相信。他这次回去,就是要看看商西是不是在骗他,花影扶的所有所为只是假象而已?
从窗户外面看去,里面两个人还是令羽离开之前的姿势。令羽不由得有些庆幸,也许他这次回来对了呢。
“他的事情你要怎么办?”是花影扶在问商西。
商西面无表情,“不知道,但是我不可能让他回去的。”
“那你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两个人的谈话如同惊雷般震撼了令羽,他们在说他吗?不可能让他回去,难道是要杀了他么?商西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要杀了他,所以说,这次商西也是为了琼璧来的?
第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