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节
穿越之驿丞 作者:枫香
第27节
那个士卒就站在囚车旁,在受到攻击的时候,非常及时地举起了盾牌,替自己和同伴挡住了致命的两箭。
射箭的力气十分恐怖。金属的盾牌经过两次攻击后,布满了可怕的裂纹。他的手也被巨大的力气冲撞到骨折。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压着他在倒地后,还推出去将近一丈的距离。
射雕手!
楚昊倒是不意外。匈人中最可怕的意中人,就是射雕手。在战争中,射雕手发挥出的作用,甚至能比宗师更高。而且一不留神,很可能己方的首领会被射雕手直接一箭取走性命。
不用楚昊吩咐,所有人自觉摆出阵型。不仅找到了掩体,防卫的盾牌还举起,瞬间变成一只只乌龟。
楚昊阴阴一笑,跟着举起弓箭。难道就以为匈人会射箭,他不会么?
御书房内,太子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时不时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爹。
他老爹不动如山地坐在御案前,效率杠杠滴批阅着奏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终于,太子忍不住了,期期艾艾地往御案上一扒:“父皇~”
皇帝站起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太子头上:“看看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沉得住气!”
太子委委屈屈地站直:“这不是在您跟前嘛!咱们父子两个,谁跟谁啊~”
皇帝当初上位的时候,能干掉的都干掉了,自认亲缘薄,却偏偏喜欢这个时常对他一点都不生分的儿子,把御笔随手一放:“说吧,怎么回事?”
“儿臣这不是担心楚昊不能把人送来嘛!这都多久了?”太子嘀嘀咕咕,忽然眼睛一转,“说起来,好像很久没见到蔡公公了?”
皇帝抬眼,轻飘飘地哼了哼:“嗯。”
作者有话要说: 绝招
大力士·小白╭(╯^╰)╮:老欺负窝,不跟你玩了!
大狗·柿子╭(╯^╰)╮:幼稚,不玩就不玩。
大力士·小白╭(╯^╰)╮:绝交!
大狗·柿子╭(╯^╰)╮:绝交就绝交!
大力士·小白╭(╯^╰)╮:窝要回家告诉麻麻。
大狗·柿子Σ( ° △ °|||):告家长可耻!
第九十七章 主场优势
就跟阮白之前疑惑的一样,大周的皇帝和重臣们又不是脑子抽抽了,怎么会放任着楚昊就这么带着两百个人,招摇过市地一路到京城?
这只不过是一次引蛇出洞罢了。
匈人一方未必看不出来,但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他们就能放着他们的大王子在囚车里受苦吗?
所以,这是阳谋。
射雕手,按照阮白的理解,就是狙击手。这种人搁哪里都很恐怖。
大周也有这样的人,不过叫法不一样,咱们叫神射手。
楚昊的大表姐就是为数不多的神射手之一。从小被一个神射手揍大的楚昊,对怎么躲箭,十分有心得。而且楚昊的箭术,伴随着武学修为的提升,也上升了很大一截,此刻同一年前在草原那会儿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要是一对一,楚昊一个人,无论是对上宗师还是神射手,大概只能保证自己能逃命。但是他现在要做到的,只不过是骚扰罢了。真正对付匈人的另有其人。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匈人手段极为了解的方毛毛呢。
也不用方羽主动出击,他只要在营地中,及时援护就已经足够了。
唐岩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前一刻才刚吃完东西爬上马车,下一刻马车就被举了起来,放到了另一边。
拉车的马倒是反应及时,或者说动物对危险的感应比唐岩他们要敏锐得多,早就跟着方羽的动作扭头跑向一边。看上去倒像是马匹和方羽一起把马车挪了个位置。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马车里的人没一个反应及时的。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跟着队伍走的时候,他们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风险,当然会有,可是不会很大。他们又不是目标,再加上在马车里,楚昊的安排对他们的保护力度也很足够。
在马车平稳落地后,他们就反应了过来——来了!
只有始终晕头转向的张大人搞不清楚状况,马车被托高移位的时候,柔弱的张大人还倚着车厢哼哼唧唧,脑袋扎扎实实就撞到了车厢壁上,发出“嘭”地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想造反呢?”
阮白特制的车厢很透气。前后都可以开门,两边和顶上还有推拉式的车窗。白天闷热,这除了对着马夫的车门关着,其它的都敞开着,连车帘子都挂在一边勾住。张大人刚直起身扒到窗口,一支箭几乎就贴着他的鼻子,插进了窗框上。箭头入木三分,箭杆带着尾羽还在剧烈震荡,发出嗡嗡声。
“啊啊啊!快,快来人保护本官!”
唐岩等人现在也不鄙视张大人了。一个个全都小脸刷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另外一个刘大人最先回神,伸手迅速把车窗拉上。
唐岩吞了吞口水,招呼自己的笨学生:“毛毛,快上车!外面危险!”
这些天以来,他对自己的笨学生倒是改观不少。除了长得高大了一些之外,人倒是格外淳朴,甚至还带着一些童真。
一本册子十个大字,方羽得花上三天才能认完。不过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记住了之后就不会忘记。当然学习欲望不是很强烈,识字得靠骗的,认完一个字要有奖励,通常都是阮白做的各种小甜点……
方羽安置好他们后,早就已经蹿到了别的地方。经过楚昊身边的时候,他还小声说了一句:“射雕手,三个。”
楚昊额头上一滴汗就挂了下来。他一直以为是两个。漏判断一个,带来的后果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
“啊!”
山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营地里遭受到的攻击一下子减弱了很多。楚昊却不敢有分毫松懈。
没过多久,攻击却直接停止了。
再过了一会儿,林木间一阵抖动,一个脸圆圆的小少年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一抬头,最起码上百把弓箭对着他。
“咕嘟。”他咽了咽口水,高声道,“世子殿下,奴婢是小喜子呀!”身为太监中的精英,未来皇宫后勤部门的中流砥柱,小喜子哪怕心里面很害怕,但是说起话来一点都不抖,没有破音,咬字清晰,抑扬顿挫。
楚昊眼睛一眯,对着后面摆了摆手,除了少部分人还在警戒之外,其余人都收回武器,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对受伤的将士马匹进行救治,清点损失的物品。
小喜子一看这情况,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楚昊近前,才规规矩矩地行礼:“奴婢小喜子,向世子殿下问安。”
“既然你在这儿,那来的人是蔡公公了?”楚昊知道宫中一定会派人来。皇家底蕴深厚,哪怕他们楚家都不知道老周家到底藏了多少高手。
“是。”小喜子不敢造次。
“他还带上了你?”这么危险的事情,竟然还能分神带上个小后腿,蔡公公那老妖怪,现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
小喜子嘻嘻一笑:“公公说带奴婢出来长长见识。”换了别人,他绝对不敢这样说话。可是他和楚昊也算是相处过几回,还被指点过几句武功和课业,知道这位平西王世子实际上还是挺好相处的。
“他还真是疼你。”蔡公公现在岁数大了,看来这个小喜子就是他选中的真正的接班人了。
“说吧,来这儿干嘛?”
小喜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奴婢想找阮大人要点东西。那个公公年纪大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
论实际年龄,楚昊比小喜子大不了几岁,可是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实力和气势,两个人面对面,楚昊是一直把自己当长辈看的,再说小喜子悟性高,人也机灵会讨喜,关键是他家二狗喜欢,他当然也爱屋及乌:“那还不快去?”
“是。”小喜子匆匆告退,一点都不岔路地找到阮白的座驾,“阮大人,小喜子来找您讨要点东西。”
阮白早就听到了,看到小喜子过来,先把一块饼干塞进他嘴里:“怎么出门宫里面东西没给备齐?”皇宫里要什么东西没有,怎么会来觊觎他三五钱的小东西呢?
小喜子迅速把一块饼干咽下去,嘴巴里还回味着葱油和谷物的香味:“哪能啊。出来的时候倒是感觉备齐了,可是……这不是有阮大人您作对比嘛!别的不说,宫里面肯定不会给准备这个……”
“饼干。”
“哦,饼干。”小喜子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比犯了错误的大胖小胖还可怜。
阮白翻了个白眼:“你等着。”
“哎!”小喜子喜笑颜开。
反正车厢逼仄,他躺得也不舒服,干脆清理出一些空当来,一样样的往外放,先是找了个大背包,递给小喜子:“拿着。猪肉脯、牛肉干、蔬菜干,饼干不多,不过也不用省着吃,放久了就会变软……对了,要是蔡公公牙口不好,可以在水里面沾一沾再吃。还有帐篷……”放得比较里面,阮白花了点力气才搬出来,然后找了炭笔和白纸,“没空跟你仔细讲怎么搭,给你画个简图,你照着搭就行了。”
“嗯。”小喜子很好奇,怎么一个帐篷竟然能变得那么小?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阮白画图。
“再给你个工具箱……医药包要么?”
没一会儿,小喜子就收获满满,开开心心地去和楚昊道别,然后一点都没有出现时候的狼狈,两三个一蹿就不见了人影。
楚昊这边也收拾停当,因为应对及时,再加上有楚昊和方羽护着,死的就是七八个盗匪。自己这边最严重的,就是开头那个用盾牌格挡的断了手骨,已经妥善处理完了。其余有十几人和两匹马受伤,问题都不严重,现在已经能赶路了。
在场的除了十几个阮白拖出来的盗匪之外,还有六七十个别的士卒们抓捕到的。百名不到的盗匪,在面对职业军人的时候,不堪一击,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
现在队伍中有这么一批人在,再想骑马赶路是不现实的了。不过山路本来就崎岖,干脆所有人步行。
唐岩他们还在在极端的时间内,组装了三辆平板车,把一些不能走路的伤员和尸体放到平板车上。
要不是阮白把零件搬出来,他们还不知道阮白还准备了这些东西。
阮白倒是很理所当然:“这么长的路,肯定会有意外情况。”再说,平板车这种东西,零件也没几个,拆开了放也不占地方。就是时间太紧,否则要是能有四辆马车,带的东西还能更多。
安排完,阮白凑到楚昊身边,扯袖子仰头谄笑:“昊哥~”
楚昊心头一颤,随即看到他不伦不类不三不四的笑容,没好气道:“哥什么哥?手不酸了?人不累了?不去车上躺着?”
阮白对他一连串的问号当耳旁风吹过,小声道:“问你个事情呀。这些盗匪我们抓住了,等带到县衙里是会给我们赏金的吧?”赏金猎人,不来一发吗亲?
“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楚昊眉头狠狠一皱,一边推着阮白回车上,一边说道,“像这种大股的盗匪,当地县衙哪里有本事剿灭?本来就该是驻军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里的驻军……算了。”这里的地形复杂,估计当地驻军想要剿匪,也是有心无力。而且一支盗匪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山下没有内应是根本不可能的。凭着当地那么点军备力量,真要冲进山里,还不定谁剿谁呢。
走了这一路还没出西部的地界,说起来还是自家管辖的地盘,出了这种事情,楚昊深感没面子:“你只要知道,剿灭盗匪本来就是军人的职责所在。要不是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一支盗匪……哼!”
切,信不信老子自己摸到土匪窝,把他们连锅端了,连一条裤衩都不留给他们!
阮白的特工生涯中,也参与过几次寻找贼窝的行动。不过那时候都讲究大隐隐于市,除了一个被他瞎猫碰到死耗子撞到的地下军火加工厂是在郊外,他也只有受训的时候,有过野外侦测模拟训练。
赏金猎人,真的不来一发吗亲!贼窝里肯定老有钱了!他家男人那么败家,可需要钱了!
盗匪们,坚持住!一定要等他从京城回来啊!
阮白满怀信心(……)地重新爬进马车,躺尸。
树林子里,蔡公公和小喜子看着人马慢慢消失在视野中,两人也收拾好东西远远地跟了上去。
蔡公公把望远镜往腰带上一插,嘴里面咬着一块饼干,身后就一个轻飘飘的小包袱。
小喜子背上半人高的大包,马不停蹄地跟上:“干爹,您老走慢点啊。”刚才明明是干爹让他去要东西,竟然直接把他踹出去。干爹的岁数大了,难道真的是老小孩儿了?
“小年轻,每天吃那么多饭,还跟不上公公我这老胳膊老腿?”蔡公公头也不回。茂密的林木对他一点都没造成阻碍,整个人像行云流水一样,简直比猴子还灵活。
相反,跟在他后面的小喜子就要狼狈得多。他倒是一路沿着蔡公公的路线走,可是总会这儿挂到个树枝,那儿又蹿出一条蛇,他还要腹诽他干爹。蔡公公要是老胳膊老腿,那他不是断胳膊断腿?
小喜子忙得要命,不过这会儿楚昊他们走得慢,他们倒是不用太赶。
将将天色擦黑的时候,一行人才赶到这一次要投宿的驿站。
一样在山脚下,这个驿站倒是看着比之前的安亭驿要新一点,就是一样没有足够的地方安置那么多人。食物倒是够。
驿丞是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头发花白,人看着倒是很精神,一条腿有点瘸,一边带路一边笑道:“早年行伍留下的。倒是亏得这伤,才能活着回来。活着就能有好日子。这不咱们王爷给安排了一个官当当……这儿是厨房。早知道你们要来,吃的大概够了,就是恐怕得劳烦你们自个儿做。”
顺阳关在大周的西北角。他们打从出发,几乎就一直沿着北线在走,路过的驿站一个赛一个的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有足够食物的驿站。
楚昊跟着笑了笑:“哪里谈得上劳烦。能有口吃的,就很好了。”他也就是仗着阮白不在,否则分分钟翻白眼给他看。
楚昊再怎么糙军汉,骨子里到底是个世子爷,一些个穷讲究的臭毛病样样不少。尤其是两人在顺阳驿安顿下来之后,吃穿住用哪一样都要折腾一番。好在很多事情他都是亲力亲为。
驿丞爽朗大笑。他也不知道楚昊是什么身份,他在退伍前也是个百户长,要不是回到家家已经物是人非,他也不会出来当个驿丞。他拍了拍楚昊的肩:“说得好!咱当年最苦的时候,挖到个草根能嚼一天。这不,一回来就开始屯粮,赶巧你们能用上。”
楚昊再次谢过驿丞,随后叫上几个士卒,开始生火做饭。
一个士卒说道:“沿途就这个驿丞像点样。”
楚昊摇了摇头:“精明倒是最精明。”他们这些吃的粮食是驿丞自己攒下的,和本地的衙门可没关系。到时候他们能这么一走了之,不记着驿丞一点好处?再加上伤退的老兵,这身份多让人亲近不是?
不过人难免有点小心思,楚昊也不至于计较到这份上。能干的人,他并不介意给点机会。
有士卒拿了两个煤球炉下来,楚昊开始动手做小灶。
几个自认厨艺还行的士卒,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样是淘米,总觉得千户大人的动作特别快,洗得特别干净。
楚昊很快就把锅子放在煤球炉上,吩咐:“看着点。”然后一闪身,人就不见了。
等到锅盖被蒸汽顶得开始啪啪啪作响,楚昊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只鹿。
士卒们很有眼色地端着盆子过来接血。鹿看着不大,去皮去骨,收拾下来大概能有几十斤肉,他们大约能分点?
楚昊看了他们一眼,把鹿血和一半鹿外给了他们:“下水不好处理,冲洗干净了拿去给这儿的驿丞。”
士卒们挺舍不得的。鹿心和鹿肝不用怎么处理啊,咱们自己留着不行?不过老大的命令要服从,他们只能照做。
楚昊一个人哼着小调,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处理好了食材,点了另外一只煤球炉,开始炒菜。
他先炒了一大锅鹿肉,分好之后,让人给唐岩他们送去加菜。他家方毛毛最近跟着他先生一起吃饭,吃的方面不能短少。至于味道,那就随意吧。
然后他才开始小锅炒鹿肉,那香味和之前的大锅完全是两回事。
等做完了,他还把剩下的鹿肉放锅子里小火炖着,交代:“晚上看着点火,别灭了。”等到明天早上,一定骨酥肉烂。这一路都没怎么吃好,他家二狗还在长个儿呢!
两个特制的大饭盒里,铺上了白花花的大米饭,浇上士卒们做的汁水丰富的腌肉萝卜炖粉条,边上的格子里喷香的炒鹿肉堆得高高的。上面还有一屉。楚昊迅速切了一碟酸泡菜,还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个水灵灵的野果子出来,切好堆上。
剩下的士卒们看着远去的顶头上司的背影,低头看看在锅子里咕嘟的炖粉条。原本觉得已经很好了,粉条好吃又顶饿,又有菜又有肉;现在一对比人家的……
“当千户好好啊……”士卒们小声吸着口水,下意识扭头看煤球炉上的一锅子炖鹿肉,吞着口水嘴巴都不敢张开。
驿站的房间有限,于是晚上楚昊和阮白很自然地睡在一张床上。床板很窄,楚昊把阮白团吧团吧摁怀里;早上起来的时候,阮白睡得四仰八叉,他的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方毛毛已经起了,蹲坐在地上,见状嘿嘿一笑,扭头对他先生说道:“楚昊没摔下来,先生你输了!”
唐岩和学生打赌的时候没想什么,现在看到楚昊对他看着,才觉得不大妙,赶紧抓了他学生出去,小声道:“糖浆是治小儿风寒的药,又不是吃的……”
楚昊稳稳当当地起来,把被子给阮白重新盖好,看到阮白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还早,再睡一会儿,等等我来叫你。”
阮白“唔”了一声,缩回到被子里。他已经习惯比楚昊晚起了。
狭小的室内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不对,有风!
现在蚊虫还没死绝,晚上也凉,他睡前明明关了窗的。刚才楚昊出去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关门声。
他的动作比脑袋转得还快,感觉到不对的那一瞬就从床上直接蹿到了房梁上,随手甩几枚铜板。他倒是想来几发子弹,最起码也是钢钉来的,可是这不是条件有限,手上只有“金钱镖”么?不甩铜板,难道甩枕头?
不过他就是把铜板甩成天女散花,对来人也没有丝毫威胁。
宗师!
阮白当然打不过宗师,哪怕是楚昊那样的宗师小号都不行,除非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信息,靠着暗算才有可能拿下。
但是现在他一不想着要逃命,二不需要拿下宗师,他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时间。
说起来很慢,实际上只有一瞬间。
那名匈人宗师翻窗进来,确定阮白位置的一瞬,阮白就蹿上了房梁,一边扔出铜板,一边大叫:“救命!”
少年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尖锐,拔高的声音简直像是拉响的警报器。
匈人宗师也不犹豫,在方羽和楚昊几乎同时蹿进屋内的时候,飞身从窗户跳了出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阮白爬下房梁,眉头紧皱,抬头问楚昊:“有些奇怪,匈人干嘛要盯上我呢?”
在这个队伍中,一样来了,难道几十个士兵和阮白,对一个宗师来说有区别么?
楚昊更明白一个宗师的能力。别看他们这里似乎有两个宗师,背地里还有一个蔡公公。可是真要硬拼,不,根本就不需要硬拼,每天带走两三个士卒,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偏偏,他们盯上了阮白。明明就算是要抓人质对换,也应该抓他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周入伍受欢迎排行榜
第一名:禁军;优点:工资高、福利好、不用经常出差、死亡率低;缺点:讲究出身。
第二名:江南海军;优点:有钱,美人多,能吃海鲜;缺点:晕船的不能去,旱鸭子不能去。
第三名:顺阳关边军;优点:吃的好,各种装备好,福利好;缺点:经常出差打仗,死亡率高。
各位新兵谨慎报名
第九十八章忽悠
为什么要抓阮白?
这个问题阮白想不明白,楚昊也想不明白。
倒是在暗处的蔡公公知道消息后若有所思,回头看看已经从白煮蛋变成酱油蛋的干儿子,状似不经意地闲谈:“小喜子,你挺喜欢那位阮大人的?”
小喜子正在用饭盒给爷俩做中饭。他的手艺不错,阮白给的那些东西也不复杂,他很快就弄明白了,整天吃干粮干粮干粮的,弄得他人都快变成干粮了。他兀自忙得热火朝天,蔡公公说了第二遍,他才听见:“嗯。阮大人挺好的,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把我当奴才看。”
他们的身份尴尬。太监,哪怕能够做到蔡公公这种高度,就算当面没人敢得罪,背地里还是被人看不起的。
可是谁是自愿进宫当太监的?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苦命人。
“跟干爹说说看。”蔡公公远远地看过几次阮白,只是对他的为人没什么认识,倒是对小喜子的看人水平相当信任。皇宫磋磨人,没几分眼力,不至于坟头长草,恐怕也会被发配去做粗活。小喜子小小年纪能做到一个小管事的位置,除了他在背后帮扶着之外,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本事。
小喜子把东西往简易的灶台上一放,自己也往铺在地上的布上盘腿一坐:“阮大人的年纪比我还小两个月呢。可是,我总觉得阮大人把我当弟弟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看到我去,他就直接给我了。他还教我很多东西,也管东管西,还使唤我,反正没把我当外人。”
换了别个驿丞,以小喜子现在的身份,逢迎拍马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阮白背后的那么多的靠山,自己的本事又足够,何至于去这么对待一个小太监?
“他管你什么了?”蔡公公以前没少从干儿子那里弄到一些孝敬,如今阮白在京城铺开的商业网络,里面多少都有他的身影。只是他以前对阮白的印象,无非就是一些能干、点子多、爱瞎折腾之类的。
小喜子脸一红,只是最近脸皮晒得漆黑,一点都看不出来:“阮大人说我不到十八周岁,不能喝酒。”
“噗哈哈哈!”蔡公公大笑,指着小喜子,“你这小子,别说是还不满十八,就你那酒量酒品,到了二十八都不能喝酒!”
有一天晚上,小喜子扒在树上哼哼唧唧地唱歌,还死活都不肯下来。要不是动静不大,定被拖下去打板子。最后,其实当时他就喝了一小盅果酒罢了。果酒还是他私藏的。
“哼!”小喜子继续做饭,没一会儿又回头问蔡公公,“干爹,阮大人……”
“你只管和阮大人继续这么处着就好。既然他待你诚心实意,你也不能对他薄了。”
小喜子皱了皱眉头:“哦。”他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吩咐”,总觉得似乎他和阮白之间就隔了一点不对的东西一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把他当做正常人的……兄长。
不过阮白白活了两辈子,也就只能在小喜子面前抖抖兄长的威风,自己在楚昊面前被管得跟关在笼子里的狗一样,天天扒着笼子想越狱。
当天早上发生的意外,并没有能改变队伍接下来的行程。离开驿站之后,队伍开始往东南方前进,地势开始变得平缓,天气也开始渐渐回暖,至少晚上不像之前那样冷。
一路上经过的城镇开始变多。人们也不像之前的城镇那样,对车队退避三舍,而是嗷嗷叫着围观。
阮白很不爽,好多大姑娘小媳妇往楚昊身上丢花和果子,一点都不矜持。
楚昊身手敏捷,身边副手一人拿一个布兜,张着袋口,看着上司接到东西就丢布兜里。平原地区和他们贫瘠西北不一样,果子个头又大又水灵,品种还多,全都没吃过。
阮白看着楚昊忙得不可开交,扒在车窗口,招招手。
一直跟在马车旁的黑曜石,哒哒哒地靠过来。阮白一眨眼就骑了上去。
一群没眼光的女人,他才是白马……咳,黑马王子!
然后,他就被兜头扔了一把烂菜叶!
wtf!
然后,黑曜石的脑袋上也被砸了一根白菜帮子。
黑曜石喷气。
阮白把自己头上和黑曜石头上的垃圾清理掉,回头对人群高喊:“你们看准了扔啊!”话还没说完呢,又飞来一个啥。这回他有准备,伸手接住了,结果都没用力,就“吧唧”一声在他手里爆浆了。
马蛋!我是t吗?!
扔烂果子的是个年轻妇人,看上去还挺不好意思的,高喊:“对不住啊,扔过头了!”
旁边有人哄笑:“小哥你别走在囚车边上啊!”
“对啊,换边走换边走!”
阮白严肃脸:“职责所在,不换边!”为啥黑曜石一定要走到囚车边呢?虽然他们平时一直走这个位置,但是在这种特殊场合下,不是应该占据有利地形,而不是直面“枪林弹雨”的吗?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这么大的动静,楚昊又不是死人,怎么会不知道。碍于现在场合不对,否则一定过去把那个招猫逗狗的家伙给塞回车厢里。他都被匈人盯上了,还不躲起来!
一个不大的城镇,横穿而过,花了竟然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老百姓们送出很远,县令带头将周人士兵的勇武和匈人的残暴好好宣传了一番,各种见闻小故事信手捏来,活灵活现宛如亲眼所见。老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变成无数个版本,又变成对士兵们的无限崇拜之情。
一直到十里开外,队伍才算是正式告别了热情的老百姓。
阮白一看楚昊气势汹汹地过来,立刻就往黑曜石背上一趴,抱紧马脖子,一副标准耍无赖的架势,堪比小孩儿在地上打滚。嗯,地上太脏,又那么多石子啥的,还是不滚了。
楚昊面无表情:“下来!”
“我不!”
“哥让你下来!”
“我就不下来!”
唐岩刚掀开车帘,听到对话又默默放下,对着学生翻开册子:“毛毛乖,咱们今天再学一个字。”
方毛毛:“……”
最后阮白还是被楚昊给扯了下来,代价是黑曜石损失了两根鬃毛。
黑曜石:“……”
楚昊先让队伍就地生火做饭,再带着阮白走开一段距离,眉头皱得死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被匈人盯上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阮白挑眉看他:“我怎么就不懂事了?你以为把我藏马车里就安全了?什么时候我被人弄走都不知道。不像在外面,一有人针对我,所有人都看得见。再说整个队伍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囚车边上了。”他好不容易白赚了一辈子,可惜命了。
好像很有道理。楚昊总算不皱着眉头了,还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
“嗯。”阮白很大肚得原谅了楚昊。
楚昊伸手就从阮白的头发上拿下了一片……烂菜叶……
阮白默默转身走开。他要去浑身消毒一百遍,带着黑曜石一起!
接下来的行程,只要经过各大城镇,阮白和黑曜石就都会被烂菜叶烂果子洗礼一遍。确切的说,整个囚车附近的士卒都是统一待遇,搞得这一波人十分郁闷。
作为目标的匈人大王子达成掷果盈车成就。
白天的天气还是很热,别说是阮白他们,就是其他被丢花的,说好听叫风尘仆仆,说难听就是一股子汗臭味。
这天队伍好不容易经过一条看着还不错的小河,水很清澈,约莫三四米宽,也不深,就算是最深的地方,也就到人大腿,岸边只是刚没过膝盖罢了。
咱们顺阳关的军汉就是讲卫生有木有!虽然碍于严格的军纪,没有人真正欢呼出来,但是一个个眼睛都贼亮。
楚昊宣布:“扎营,分批次洗澡!”
“是!”士卒们回答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不过洗澡前的准备工作不少。有人先就地取材,做了一些竹栅栏,插进河底的淤泥里,圈出两个“澡堂”。又用竹竿子圈了两个临时的帷幕。军汉们虽然一点都不在意,但是京官大人们绝对拒绝如此君子坦蛋蛋。
关键是楚昊不想让人看见阮白洗澡。
接着有人在上游忙碌着洗菜取水,有人煮上姜汤,阮白还很大方的给了很多红糖:“别不当一回事情,河水可冷了。万一受了风寒,有你们好受的。”
行伍的锅子够大,材料下足,没一会儿整个营地都飘着老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味。
第一波军汉洗完,立刻就有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喝,带着顺手摸的鱼去河边料理,也算是给伙食添点荤腥。
两个澡堂,军汉们十人一组得洗,官员们两三个人地洗。
官员们洗得也不慢。像唐岩他们虽然已经告别了白斩鸡身材,但是到底还没尝试过用冷水洗澡,哪怕是大中午的天气够热,那河水也是冰冰凉的,再加上总感觉腿边有什么东西在游来游去……
张大人更是连水都没下,脸色铁青地咕哝着:“这是要谋害本官,居心何在?”
轮到阮白洗了,楚昊想跟着,结果被黑曜石一脑袋顶开:看毛看,再看蹶蹄子信不信?
楚昊只能让位马祖宗,再苦逼兮兮地一个人洗。
阮白喝着姜汤,蹲坐在岸边啧啧啧地围观。河水很浅,站在水中的楚昊啥都没遮住,真是……秀色可餐。
嘛,姿色不够身材补。楚昊的身材还是很有看头的,一点都不像是十八岁的青少年。
楚昊被看得哪儿哪儿都火起,咬牙切齿:“你给哥等着!”现在总路程虽然才走了一半多一点,但是接下来都是一马平川,马匹完全可以放开速度,最多再七天,他们就能到京城,到时候,“哼哼!”
阮白不为所动,对水里面的楚昊说道:“抓条鱼上来,晚上咱们炖鱼汤喝。”可惜不能做豆腐,否则豆腐鱼头汤最赞了。
唉,他一直以为豆腐那么常见的东西,哪儿都有。事实上,他一路过来也确实看到有卖豆腐的,可是尝试了一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吃了,味道真心……微妙。反正他接受不能。幸好出门的时候带了很多粉条,粉条鱼汤也是不错哒~从顺阳关到京城,那么长的路,还要保证一定的速度,这就决定了他们肯定没法带上足够的辎重补给。沿途是有驿站,但是绝大部分驿站根本没法顾到那么多人。所以每次休息的时候,他们都会就地取材,像路过这种大的城镇。探哨还会在当地采买一些必需品。
他们千户有钱,他们的军需官更有钱!吃的这点能算得了什么?
等楚昊完成了抓鱼任务后,阮白给匈人大王子喂了两颗药,确定他不能动弹了:“去把这家伙洗干净!再来两个人把囚车也洗干净了!”
他一直走在囚车边上,对那股味道已经忍了很久了。
从山区转入平原地带后,现在反倒是官道上不用怎么警惕,可供敌人伏击和逃跑的地方太少,他们才敢这么做。
一路上一直一语不发的匈人大王子,在被搓洗干净后,也终于说了一个字:“……白……”说的是大周话。
“你说慢一点,匈人话我能听得懂一些。”阮白用匈人话说着,招呼人给他送上姜汤,自然有士卒喂他。士卒的动作很粗鲁,但也没有刻意为难,至少没让匈人大王子呛到。
“呵呵。”匈人大王子的喉咙里发出涩哑的笑声,忽然对阮白说道,“替本王子效命,我封你为千户。草原上最丰美的草场,最漂亮的姑娘,最健壮的马匹,最勇猛的战士,到时候你都能轻易得到。”
“啊?”阮白莫名其妙地看着匈人大王子。这位是不是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现在还是个阶下囚呢,难道真的对自己逃出去那么有信心?
“看看你们大周的皇帝,你为大周做了那么多,现在却只是个……驿丞。”驿丞两个字是用大周话说的,匈人没有驿丞这种官位配备。匈人大王子说得有些别扭。
阮白微微一笑,明白匈人大王子虽然不太会讲大周话,但是能够听懂,对大周的官衔设置甚至还有一定的了解。否则真要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看他在这个队伍里和人相处,绝对能够判断他的地位不低。
“可是你让我到草原上去干什么呢?”匈人盯上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匈人大王子听到问题后,对他饱含深意地笑了笑:“对于你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大有所为。若是你留恋大周,本王子挥军南下,待打下大周的土地,封你做个王侯又怎么样呢?”
噫!他要当王侯干嘛要这么迂回?事实上,他只要忙完这次的事情后,马上就能当预备役王侯夫人了有木有!
“所以,我如果要当个王侯,得先把你救出去,再带你一路逃到草原,再帮你攻打大周,最后我等当王侯的话,我都几岁了?”而且就算过程像他说的那样顺利,他一个周人难道能在匈人的嘴巴里抢上一大块蛋糕,而不会被生吞活剥?看看历史上吴三桂的下场……啧啧。
匈人大王子听阮白这么说倒是一点都没气馁,反倒是觉得阮白有些被打动了。阮白能听得懂匈人话,对他来说是好消息。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只要有机会就找阮白说话,也会说一些草原上的风土人情。他看得出来,阮白对这些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于是,阮白很快就对美化版的匈人的一些节日和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了若指掌。如果不是看他们一个坐在马背上,一个坐在囚车里,任谁见了都还以为他们是好朋友。
楚昊见过阮白怎么和好朋友相处的,更加见过阮白是怎么骗人的。有几个士卒看到这样的情形不是不担心,但是他们发现楚昊这个当哥的都不担心,他们也就不担心了。再说,他们的军需官可厉害了,区区一个匈人大王子……哼!
要想打败敌人,就必须先了解敌人。这是放哪里都行得通的话。
阮白早就想对匈人进行一番了解,然而就算是毗邻日久的大周,对匈人的了解也不是太多。
匈人是个主要以游牧为主的民族,他们由上百个大小部落的组成。许多部落一生中都不会遇到彼此。有些小部落是以部落为单位行动,而很多中大部落,在很多时候却是分散成一个个家庭或者家族形式活动的。
在气候最好的时候,他们会在特定的地方定居上一段相对长的时间……
匈人的生活方式,在阮白和匈人大王子的交谈中,一点点显现出来。阮白对他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都是一些民生民俗方面的东西,没有涉及到任何军事方面的内容,甚至连具体地点都极少涉及。
匈人大王子看得出来,阮白这个人很机灵,非常聪明。关键是,阮白的年纪还太小,容易被煽动,容易被情绪控制。于是他在谈话中,开始掺杂一些普通牧民的生活,讲他们冬天难熬,讲他们缺少铁器,甚至很多人一辈子没见过绣花针和丝线,要缝补只能用粗糙的骨针……
阮白听得若有所思,然后就这么心神恍惚地在囚车边走了一天。
这有点跟很多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偷猎一样。为什么要保护动物?只要知道一点自然常识的人,都明白。偷猎当然是错的。但是对于很多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保护动物还是保护自己?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二选一。
弱肉强食,很自然的动物法则。可是,人之所以生为人,那必然是和动物有所区分的。
就像他刚穿过来的时候,那是个匈人小部落。对他们来说,他们的家庭和美,这一次收获颇丰,能够给女儿操持一场体面的婚礼,未来必然有更好的日子在等待他们。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无数个周人家庭破碎之上的。
而现在匈人大王子对阮白所说的意思,其实就是——我饿了,隔壁邻居有肉吃,抢他丫的。谁让你不把肉给我,揍疼了活该。谁让你有钱,被抢了活该。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我穷我有礼的穷人婊,还又当又立——一边侵略,一边说自己也是逼不得已,都是为了自己的老百姓。
等真得到了好处,他敢肯定,穷人一样很穷。哪怕他们是战争的主力,哪怕他们死了最多的人付出了最大的代价,但是最后富得流油的绝对是原本的贵族阶层。
阮白要是能被这样的鬼话煽动,那才叫出鬼了。他真该让匈人大王子上上网长长见识。
匈人大王子心中暗笑,也不打断阮白的沉思。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想通”的。
一点都不需要想通的阮白,实际上扮演了一整天发呆,脑子里倒是没空着,一样样计划罗列,从未来一段时间内的行程安排,到各项自主和与人合作的商业项目,另外还有越来越多的自己人的安排。
哪怕他通常只做一个统筹规划,事情也不少。这次去京城,他得看看能不能找几个靠谱的小伙伴。
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平西王府势力虽然大,却也没到一手遮天的程度。只有将利益捆绑在一条绳子上,他才能够发展出足够的势力,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中的。
短时间内让他能够拥有和楚昊相提并论的地位,根本不现实。他只能尽量做到更好,才能让自己不像是个吃软饭的……
钱,很重要。然而这个年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赚钱最快的商业活动,却是社会地位相当底下的。
唉,要娶个豪门千金真心不容易啊……
匈人大王子看着阮白这幅样子,信心更足。
楚昊微微皱眉,只是骗人而已,用得着演得那么用力吗?
车队在诡异的平静中,进入了京畿地区。
三千御林军迅速将楚昊所带领的小分队包裹其中,这下就算来再多个宗师还是射雕手,都没有什么用了。
匈人大王子:“嘎?”
阮白:“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周人审美观
标准格式1:五官端正、正气凛然、高大威猛;←柿子标准格式2:秀美端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小白小白: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柿子:明明哪里都很对。
第九十九章抵京
在公文上盖好章后,阮白这一次的运送任务就完成了。不过他没有脚跟一转,就离开京城驿站/邮电总局,而是塞了一把花生糖给一个驿卒:“这位小哥,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驿丞/局长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三层高的木匣子,里面没什么贵重东西,就是阮白自制的各种糕点。
虽然身为官员什么的理论上是不能收礼的,可是这点东西才几个钱?
当然,事实上这是方毛毛一路上的甜食已经消耗完了,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这个物资丰富的地方,阮白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方毛毛做点心。而且一样做,那就多做一点。别以为他这个小驿丞就不要人情往来了,事实上他这种芝麻绿豆官的人情才讲究着呢。
他不能送太贵的,一来他的俸禄没那么多,而来人家也不好收。礼物要送得又便宜又贴心,顺便还能发掘一下潜在客户群什么的。
没错,他就是打算进军餐饮业。民以食为天嘛。
他一边跟着驿卒参观邮电总局的各种配置,一边劝驿卒吃,然后问吃着怎么样。
驿卒是个黑瘦黑瘦的汉子,身高中等,看上去倒是十分精悍。他被阮白问得不好意思,脸皮都红了红,小心咬了一小口花生糖,眼睛一眯,张口就是:“甜,香。”然后把剩下的更小心得收起来,结结巴巴道,“小人带回去给老母亲尝尝。”
阮白眼睛一弯,也没多说,继续一路参观。京城的糖虽然没有顺阳关精贵,但到底不是评价货。普通百姓大部分都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偶尔吃上一回,还得紧着孩子老人。不过比起边关百姓来,已经好上太多太多了。
他心里面暗搓搓打着算盘。发展西部,以后让边关变成一个强大到比京城还牛掰的地方。到时候他要什么东西,哪里还需要自己找什么行商不行商的,自然就会有大量的人带着丰富的物资流入。这年头网购虽然不现实,邮购还是可以的嘛……咦?
驿卒一路把阮白送到驿站门口,发现阮白不动了,才察觉到他走神,小声叫道:“阮大人?”
“哦。”阮白瞬间回过神来,在随行的驴车上面拿下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递给驿卒,“蛋糕绵软,老人家吃这个比较好。今日多谢你了。”
京城的规矩大,阮白这种连品级都谈不上的小官,是不能乘坐马车的,哪怕马拉的是平板车也不行。现在这辆驴车还是他从京城的酒庄里暂调的。当然身为一个快递员,如果他公务在身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楚昊一到京城,忙的脚打脑后跟。跟着阮白的除了刚升上百户的老熟人许五外,另一个不起眼的驾车的,还是楚昊的长随小忠。
小忠是家生子,比楚昊要大五岁,算是楚昊的嫡系人马之一。他虽然及不上楚昊一半的聪明,可是毕竟是跟着聪明人/变态长大的,等放到外面之后,很快就从一只草食兔子,进化成肉食猛兽。当然,兔子皮一点都没扒,看上去和楚昊一样的老实忠厚。
阮白见到小忠的第一面就看穿了属性。和他的兔叽朋友相比,眼前这一只完全就是赝品!不过赝品很好用就是了。
阮白不过是问了一句:“小忠,你知道京城有哪些特色的食物吗?”
小忠就回答了一串:“京城好吃的东西说多也挺多的,不过有三样最出名。醉月楼的酒、回芳斋的点心、状元楼的状元菜。不过二少爷要是真想吃到地道点的美食,还是得去新云坊,最好是等十五庙会的时候,那个吃的玩的可多了!”
现在才刚月底,等十五庙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不在京城:“现在去的话,没吃的吗?”
“吃的倒是有,不过大部分都是点心,这会儿也没什么杂耍的艺人……”小忠觉得,按照阮白这个年纪的少年,相比较吃,应该对玩更上心一点。
可是阮白对看耍猴戏或者耍把戏都没什么兴趣,如果他愿意,只要有些小道具,他也一样可以变几个小魔术。
“那去新云坊吧。”
小忠“哎”了一声,扯了扯缰绳掉转了方向:“二少爷,这会儿到新云坊还有一段路,小人跟您说说这新云坊的来历呗?”
阮白一乐,没想到司机还兼导游:“说呗。”
小忠得令,学着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只恨手上没有惊堂木:“二少爷,你就听小人慢慢道来。话说这新云坊以前就叫云坊,全京城最大的布庄、最好的织娘、最好的绣娘都在云坊……”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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