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节
穿越之驿丞 作者:枫香
第26节
“知道了。”楚昊看着平西王的背影,在他踏出房门的时候,张口叫住,“爹,对不起。”因为他的关系,他们这一支可能要绝后。他和阮白成亲,也必然会连累王府,被那些所谓的士族议论耻笑。
平西王明白楚昊的意思,笑骂一声:“蠢货!”
楚家站稳脚跟,难道靠得是自己么?宗族是一体的。他这一支无后,楚家的孩子都是他们家的孩子。他连他夫人娘家的姑娘,都能当自己女儿养大,难道还没有心胸,去接纳一两个自己族中的孩子?
至于那些所谓的士大夫,从来不是蠢货。就像他刚才跟阮白所说的,外人的眼中唯有利。只要交好楚家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才不会去管,楚昊究竟是娶了个男人还是娶了一头猪。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顺阳关都陷入了平静之中。像是之前的大战消耗完了所有的精力,忙碌的地方似乎只有医馆。
只是这平静下面,各种暗潮涌动不息。
平西王走后,这股暗潮明显起来。连在驿站“养伤”的阮白,都感受到了那丝浮躁。
不过上天显然看不惯阮白这么“清闲”,一纸命令让他和楚昊直接负责将匈人大王子押送至京城。
阮白都有些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其实是个快递员来的。都怪属下太得力,都用不到他亲力亲为,只能闲着无聊折腾点乱七八糟的。
驿卒们不知道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被自家驿丞在内心倒打一耙,巴巴地看着阮白,表情各种复杂。
这个命令不正常,是个人都知道。
驿站虽然担负着运送往来物资的重任,但匈人大王子,还是活的,绝对不在这种“物资”之列。
对待这样的高价值俘虏,通常情况下都还不是由当地的将士,譬如说楚昊这样的押送;而是直接从京城调派禁军到顺阳关,提了货/匈人大王子之后,再由他们押送到京城。
对于顺阳关一方,他们只要将货物/匈人大王子,交割给禁军,就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之后再发生什么意外,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想当然,这么高大上的贸易活动,和阮白这种小驿丞根本就没半文钱的关系。再说,他就算是要送货,他也只负责送到三十里外的乐阳驿,或者是十里外的关城。
唐岩他们显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个个笑容满面地来跟阮白招呼:“阮大人,这次唐某等人可要借大人的东风,一起回京了啊。”
说实在的,要不是家人都在京城,他们还真有点舍不得走。明明是个边陲之地,他们吃的用的却都不差,甚至吃的比在京城还要好些。关键是这里有阮白有越泽王,两个人加起来抵得上整个工部……不,比工部要强多了。很多东西他们闻所未闻。以往他们强调的什么精湛的工艺,高超的技法,得到的最终成品除了更加精巧耐用一些,其它还有什么作用吗?没有!
他们从来没想到过,会有一种工具,能够直接让人看到远处,简直犹如神仙手段。那些可怕的药水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更是让他们与有荣焉。
阮白之前说的没错。他们的不作为,他们的尸位素餐,就是最大的罪责。而且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像阮白和越泽王那样的胸襟,发现了好东西没有藏着掖着,反倒耐心地一样样给他们讲解。
只是他们显然不可能一直赖在这里。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考察马镫和马蹄铁在实战中的表现。现在战争都结束了,他们当然得回去了。现在能够和阮白同路,延长向阮白请教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哪能不惊喜呢?
再说了,他们可是知道一些上面的人对阮白的态度的。在他们看来,这个明显不合理的命令,差不多就是一个明晃晃的昭示,让阮白赴京任职。
说不定,阮白就能成为他们的同僚了。
说不定,阮白就能成为工部的一员了。
嗯,只要不被户部李尚书抢走。可是面对李尚书,他们实在是没信心啊。前不久,就连御史台都被挖了墙角。朝廷中的各个部门,御史台已经能算是最无欲无求的了,他们工部的各种经费还被户部拿捏着呢。自家老大能扛住吗?不用深想,就觉得一丁点胜算都没有。要知道阮白递上京城里的东西,就有一个算盘。他们出来之前,户部已经全部普及了。李尚书还有一把金算盘一把玉算盘。
阮白面对着几个脸色忽悲忽喜的人,一点都不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然,他不是没有去了京城就会被留下的预计,毕竟这命令实在是太玄幻。
他其实倒是不介意当个城里人,但是顺阳关这里永远是他的大后方。他都把草台班子搭起来了,肯定不可能拱手让人。而且,相对于京城,他更倾向于西京。没办法,他这辈子显然得做上门女婿了,楚昊的大本营在西京,总不能分居两地吧?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而且说什么也轮不到他这么个芝麻官。大周这个王朝,在他看来贫穷又落后,朝廷又穷又腐败,当个公务员也没多大好处。反正他这种小基层,要多少没有。大不了看着情况不对,辞职不干了,回家一心赚钱也挺好的。说不定他还能研究一下杂交水稻……咳,这个他还是智商不够,但是可以到别的地方去旅行,说不定就发掘出什么土豆玉米来了呢?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唐岩等人不知道阮白一个发呆,心神已经跑出大周冲向世界了,见阮白半天没吭声,还以为小孩儿还被这消息震惊着,恐怕也是想到了这背后的利害关系。
他们设身处地地站在阮白的立场上想了想,发现阮白舍不得离开顺阳关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在这里,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驿丞,但是整个顺阳关有人敢得罪他吗?一个都没有。
而且顺阳关正在以一种非常迅猛的速度,变得繁荣起来。哪怕是打仗的时候,这里的行商数量都没有少过。当然,这些行商不是来做生意,而是来运送物资。那筹集的粮草药物,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价格,都足以让负责这一线的官员们感到羞愧。
现在战争刚停,集市上已经开始了正常交易。就连附近的村民,也拿了东西出来摆摊。
阮白就算人在顺阳关,靠着这些往来的行商们,他要买什么东西不能买到?
这么一想,好像去京城这种对别人来说一步登天的机会,对阮白来说反倒不是件好事呢?
阮白一路走神,连唐岩他们什么时候告辞离开的都不知道。
上面给的时间很紧,阮白还有时间发发呆,唐岩他们就必须赶紧回去收拾包袱了,顺便还得把那位“水土不服”的张大人一起打包了。另外最关键的是,虽然整个战争时期,他们一个个的不是在烧玻璃,就是在兑药水,但是关于马镫马蹄铁的奏折还是要写的,得赶紧去搜集数据,争取从户部挖出更多的钱。
平西王揍得实在有点狠,而且深谙揍人的技巧。楚昊躺了两天,总算一张脸勉强能看了,身上酸痛无比,偏偏一点都没有伤筋动骨。这还是阮白给他推了药酒的结果。
于是,身为一位宗师,楚昊是坐着马车去办事情的。他得把未来一段时间的训练计划给安排好,然后由于阮白也要走,他还得安排人负责后勤这一块。最主要的是,他得确认哪些人跟着他一起走,哪些人留下。
押送匈人大王子,显而易见不会一路风平浪静。他这一路带着的人必须是好手,偏偏不能太多人,否则惊扰百姓之类的罪名,那群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文官们,立刻就会扣上来。
但如果他把好手们都带走了,留下的人若是没人能够压服,那很快就会变成一团散沙。而且,他在顺阳关的利益也无法保证。别管他是什么身份,人走茶凉是一定的。虽然这些人通常收拾起来也容易,可是这事恶心。
驿站里,阮白回过神之后,也开始正经安排起事情来。
驿站交给谁暂时打理,出了什么方面的事情找谁,家里的牲口……关键是老三一家。他估摸着这一去很可能会回不来,也不知道老三它们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可是他还有个矛盾。老三它们可不是宠物狗,真正的城市生活,它们会适应吗?
阮白盘腿坐在地上,表情严肃。
四只胖狗蹲坐在他面前,个个都比他还高一头。大概是觉得这么坐着有点挤,小胖直接坐到了阮白身边,还撒娇地直接把大脑袋放在阮白腿上。
阮白摸了摸狗头,心里面不舍极了:“老三、老四、大胖、小胖,我和楚昊明天就要走了。”
老三歪了歪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唔嗯?”
“你们要跟我一起走,还是回草原?”阮白感觉到脸上一热,原来是小胖抬头舔他的脸,一连舔了好几下。
大胖也凑了过来,舔他另外一边脸,还用胖爪子推推他,像是在安慰:“唔嗯?”
阮白一吸鼻子,终于没忍住,抱着两只胖纸嚎啕大哭:“大……胖……胖,我舍不得……呃……舍……呃……不得……你们……呃……”
怎么打嗝了?
大胖胖是谁?大胖小胖对视一眼,歪头。
楚昊安排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家里冷锅冷灶,连灯都没点。
许六他们早在听到阮白的哭声的时候,就躲开老远。他们家大人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一下就让他这么离乡背井的……
阮白躺倒在地上,卷成一团,不住地打嗝:“……呃……昊……呃……哥……呃……救命……呃!”为啥他能直接打嗝了那么久,嗝地胸口都疼了。试了所有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全都是骗子!
“噗。”楚昊赶紧把人从地上捞起来,一边点了灯,看到阮白身上沾了丝丝缕缕的狗毛,“怎么跟狗玩着就打嗝了?”
马哒!老子那么难受,魂淡还说风凉话!还噗!噗什么噗,放屁吗?
“哼!”楚大狗你等着,等老子不打嗝了,要你好看!
楚昊对着阮白上下捏捏,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实在可怜极了,低头亲亲:“好啦,怎么了?”
阮白转过脑袋,埋胸:“要把老三它们送回草原。”想想都好伤心!
“咦?不打嗝了。”
楚昊瞪着阮白:“要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二狗(⊙ ︿ ⊙):说,泥萌跟他还是跟我!
柿子·大狗(~ ̄▽ ̄)~:当然是跟我,走,带泥萌去打猎!
大胖&小胖(⊙_⊙)?:唔嗯?
小白·二狗(~ ̄▽ ̄)~:走,跟老子吃大块肉!
老三&老四(⊙w⊙):汪!走,跟爹娘去放羊!
大胖&小胖(⊙w⊙):汪!去放羊!
第九十五章分别
要说两人谁更舍不得胖子们,那一定是楚昊。
楚昊对动物的宠溺几乎是没有原则性的。阮白还会时常教训两只胖子,可是楚昊被胖子们咬坏了那么多双鞋子,也没见他真生过气。两个拆迁队成员,一半都是被楚昊惯出来的。
但是,就和阮白顾虑的一样,甚至楚昊比阮白更加了解京城那边的情况。别的不说,老三一家在京城肯定不会和在顺阳关这里一样自由。
在顺阳关,会有人认不出曹将军,认不出楚昊,但是不会有人不知道老三一家。无论是它们的外貌,还是平时做出的贡献/破坏,总是有人津津乐道。
最起码,那些被胖子们咬坏鞋跟的将士们,肯定把大胖小胖记得牢牢的。
第二天天不亮,阮白肿着一双核桃眼,楚昊的眼眶也红红的,不过在一群熬了一晚上没睡的人群中并不显眼。
楚昊昨天就点好了两百士卒,一切物品都准备就绪,关押着匈人大王子的囚车也跟着队伍,到达驿站门口。
曹将军亲自压阵,不过因为他的脚伤还没好,现在就坐在一辆马车,还不是有车厢,而是平板车的那种,样子有些搞笑。
该交代的事情早就已经交代好了,曹将军和楚昊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接仪式,只是用火把照亮了囚车,查看了一下,确保匈人大王子是活的。短短几天时间,匈人大王子几乎已经变了个样子。身上的恶臭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一身衣服也破破烂烂,整个脑袋更是被虬结的头发和胡子覆盖,还能看到一些跳蚤什么在钻进钻出……
阮白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他自己的牝马还揣着崽子,显然不能用来拉车。为了跟上队伍的速度,驴车牛车显然也不能用。虽说这一次是公务,他可以用驿站的马匹。可是他原本以为两个男人没多少东西,结果一收拾,出行的时候整整三辆马车。光是楚昊的那些书就得有小半车。
楚昊还觉得有些少,感慨:“我家二弟真好养家。”到底还是委屈了阮白。
三辆马车并没有装满,行李满打满算其实就一辆车。剩下的要坐人。长途跋涉,哪怕是阮白也没打算一直骑马。
黑曜石绕着马车转了一圈又一圈,被阮白一巴掌推到一边:“走开。”碍手碍脚,又把楚昊推开,“忙你的去。”
楚昊现在没什么好忙的,只是作为这次的领队,最后把队伍再检查一遍罢了。
老三一家有些不解地蹲坐在驿站门口,一会儿看看阮白,一会儿看看楚昊。
阮白鼻子一酸,忍不住眼泪又要掉下来,强忍着不敢眨眼,小跑到曹将军边上,小声道:“大哥,老三它们……”
曹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你大哥在的一天,整个顺阳关都没人敢欺负它们一家!”而且,他觉得阮白一走,老三它们会直接回去草原。
“谢谢大哥。”阮白一吸鼻子,感到腿边上暖烘烘的分量,弯腰抱了抱靠过来的小胖,“小胖要乖。”
小胖还没睡醒,大脑袋枕在阮白肩膀上,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楚昊走到队伍的最前面,高喊:“上马!”
阮白放开小胖,翻身上了黑曜石的背。
天微微有点光,官道两旁的白牙树影影绰绰的。秋风吹得人忍不住缩脖子。
唐岩他们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里,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脸。
车轮发出微微的吱呀声,钉了马掌的马匹哒哒哒地小步跑动起来。
大胖歪了歪头,突然站起来冲到队伍后面,开始汪汪狂叫。
小胖抬头看看自己爹,然后看到它娘冲过去,把大胖一巴掌打翻。大胖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还有些晕头晕脑的。
老三带着小胖走到官道上,看着队伍渐渐变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地平线上。
马队扬起的尘埃,伴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平复下来。四只狗一直站在官道上没有动。
曹将军也没动,坐在板车上,赶走了其他人,默默看着它们。一直到张大虎重新出来,叫了一声:“老三老四大胖小胖,吃饭了!”
老三抖了抖耳朵,回头看了一眼张大虎,没动。
小胖倒是动了,跑得飞快,经过张大虎边上都没停。过了一会儿,它从屋子里叼了一个大大的背包出来。
这个背包是阮白和楚昊两个亲手做的。老三老四不习惯,大胖小胖都有一个。阮白时常会准备一些吃的和清水放在里面。
小胖把背包放在张大虎脚边,示意他帮它背上。等背包稳妥后,它一溜烟跑到了老三身边:“汪!”
大胖也后脚跟着小胖进门,一样背好了鼓鼓囊囊的背包,掉了个头对着草原的方向。
曹将军见状,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驾车的亲卫说道:“走吧,送它们出去。”
关城面向草原的城门,除了巡逻的士卒进出外,基本上是不会开的。但是守卫的人数却是最多的。
这一天,看守城门的将士们,亲眼看着曹将军,送了四条狗出了城门,还一路送出去很远……
楚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脸上有什么表情,没人知道。
阮白走在队伍中间,黑曜石比一般的马匹要高出一截,一张小白脸在一堆酱油蛋中格外醒目,伴随着太阳升起,他脸上的一对核桃眼简直大红灯笼高高挂。
几个附近的士卒看了他一眼,过一会儿又看了他一眼。
阮白被这小眼神看得闹心,回头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道:“让你们看着囚犯,我是囚犯吗?”
几个士卒浑身一凛,腰背更加打直:“多谢阮大人提点。”
他们这些人,都是楚昊身边的精锐,尤其是看守囚车的一圈,最弱也是个总旗。这还是这次大战的军功还没分派,否则有一多半能再往上升一升。
押送匈人大王子,这一路绝对不会平静。他们作为队伍中的最后一道防线,责任有多重大根本就不用说。偏偏,他们刚才走神了,幸亏阮白提醒。
刚出顺阳关,这一段路倒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关内肯定有匈人势力,无论是混进来的匈人,或者是被匈人收买的细作,都不会少。也不乏一些亡命之徒,只要价码足够,甘愿被匈人利用的。
不过这一片距离大军驻守的边关不远,他们也才刚出发,全都兵强马壮精神奕奕。白痴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动手。
这种押送让人的精神十分紧绷,而且脑抽的命令竟然还让他们沿途一定要带着匈人大王子游街……
好吧,他能理解这是为了提高百姓的士气。就像两个大人打架,张三老是被李四打得头破血流,李四还很不要脸的经常打了老子还打小子。这回张三扬眉吐气了,不仅把李四打断了一条腿,还把李四的儿子给活逮了,赶紧拉出来遛遛,给自家小孩儿看看,你爹还是很能的!
可是这中间会遇到的变数就太多太多了。
这种敌暗我明的,阮白尤其不适应。以前都是他暗搓搓地弄点事情搞点谋划啥的。
过乐阳镇的时候,时间还早,几乎没有碰到什么障碍,直接就穿行了过去。再往前三十里,会路过一个驿站,队伍会在那里停一下,吃点东西,再让马休息一下。
这样的驿站,他们沿途总共会经过九十七个,代表了将近三千里路,折合一千五百公里。不过驿站的设立,并不会严格遵守三十里一驿这样的标准。大周幅员辽阔,从顺阳关到京城,中间不知道隔了多少山川河流。
阮白是个驿丞,当然清楚递送消息中还有“急件”分类,一般是三百里加急,也就是一天要走三百里路;最快的有六百里加急,那就是一天跑六百里路。
马匹连续奔跑的速度是多少呢?像黑曜石这样的,最快大概可以跑到六十公里每小时,差不多就是一辆中型摩托车的速度,还坚持不了多久。像现在队伍里这种配置,还有马车囚车啥的,能保持在一个小时二十里已经谢天谢地了,简直堪比淑女型的小电瓶。还得去掉休息时间……
阮白想想就觉得无力,这得走多久啊?
队伍重新出发的时候,温度升了上来。马车里渐渐闷热,车厢里方羽和张大人坐在一边,对面坐着唐岩三人。
唐岩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没话找话道:“天有点热了。”
张大人在顺阳关遭了大罪了,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倒不是曹将军短了他吃喝,虽然瘦了一点,但是绝对不到皮包骨的程度。而且大概是不见太阳,整个人还白了很多,和草原汉子方羽坐在一起跟黑白无常一样。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大概是终于发现马车出了顺阳关地界,立刻就抖了起来,冲着楚昊叫嚣:“荒唐!竟敢如此对待本官,等到了京城,张某定然向陛下奏明,让陛下将汝等降罪!”
楚昊表情都没动,直接一拳把张大人打晕,吩咐:“来人,张大人晕车了,赶紧把他扶到车上去。”说完,看也没看昏迷在地上的张大人,就走开了。
唐岩他们对张大人也没什么同僚之情。再说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里能搬得动这么沉一个人呢?他们就假装没看见,径自吃饭的吃饭,喝水的喝水。
这人仗着裙带关系,算是破格提拔到了工部,平时在衙门里人五人六的,除了尚书大人外,连几个侍郎都不正眼瞧。这种奇葩也是世所罕见,全工部的人都当笑话看,就看这位“国舅爷”什么时候把自己给作死了。
偏偏张大人一点都不自知,还以为人人都给他面子,愈发猖狂起来。现在直接猖狂到了楚昊面前,还要让皇上给楚昊降罪,降个什么罪?别说楚昊没罪,说白了就是楚昊把他给宰了,看看皇上会不会降罪?
楚昊一表态,底下的士卒们自然也是跟着学的。一个个忙忙碌碌地打理着马匹行囊,等到快出发了,才有人架着张大人扔到了马车上,然后被方羽放在一个最不碍事/最憋闷的角落里。
方羽长得像娘,剃掉一脸大胡子之后,五官看上去就是个周人,除了身量高一点,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唐岩他们只知道方羽是跟着楚昊回来的,但是具体底细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去打听,“晕车”什么的,绝对不是一种正确的赶路方式。
跟人说话,方羽的反应总是要慢上两三拍,大周话他还听不太懂,反应就更慢了。唐岩说完等了半天,方羽都一直木愣愣地盯着他看,唐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方羽:“嗯。”
唐岩:你在嗯什么?老子已经忘了刚才问你什么话了!
方羽继续木愣愣地盯着唐岩看,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唐岩:“教。”二狗是这么说哒~唐岩接过小本子,里面一页上面一个大字,总共就十个字。虽然不太明白,他堂堂一个工部官员,为什么要变成教书匠,但是反正也是干坐着嘛,教十个字又不难。再说,当教书匠总比被一直盯着要强。
唐岩把册子翻到第一页:“这第一个字……”
“笃笃”,车厢上被轻轻敲了两下,方羽掀开帘子一看,笑着打招呼:“二狗……好!”
阮白骑着黑曜石在边上,无奈道:“毛毛好。”招呼完毕,他伸手一勾就钻进了车厢,动作轻盈地像只蝴蝶一样。
上了马车,他也不坐着,而是猫着腰伸手托住车厢顶板,咔咔两声,顶板的中间被掀开了一个洞,再伸手一拉,一条淡蓝色的薄纱把火辣辣的阳光遮住了,只留下微风吹进来。
弄好,阮白又翻了出去:“毛毛认真跟着唐大人认字啊。”
方毛毛:“嗯。”
阮白笑了笑,又骑着黑曜石回到了囚车边上。囚车本来就“敞篷”,比天窗版要豪华多了。
中午没有休息,饿的在马背上吃点干粮。
楚昊知道阮白第一次离开顺阳关那么远,抽了个空过来解释:“这一路还算不错,争取今天在日落前赶到永亭驿。”
于是一路就没再休息,好在这里地广人稀,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城池,偶尔路过两三个小镇,百姓们看着两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就已经吓得腿软了,根本不敢靠近。
即便这样,也是将近戌时才赶到的永亭驿。天已经暗了一会儿了。
不用多做解释,阮白就知道楚昊为什么一定要赶到这里。大老远的他就看到群山黑黢黢的影子,现在临到山脚下,哪怕只能看到一点点,那种四处都是峭壁的感觉,也像是要压下来一样,让人十分难受。
永亭驿的驿丞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另外只有两个驿卒。看到他们一行那么多人,老头差点吓了个仰倒,还是阮白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拉住,等验明了公文后,老驿丞才算是放下心来。
老驿丞举着灯台走在前面带路:“你们全都进来,驿站里可住不下,吃的也不够啊。”
永亭驿就像这个老驿丞一样,屋舍都老旧得不行,随便往哪里踩一脚,都能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阮白跟着走:“没关系,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看看能住多少人?”晚上得安排人守夜,本来就不可能全都睡下。驿馆虽然看着老旧,不过地方不小,再打个地铺的话,估计七八十个人能塞得下。
像这种公务,其实早就已经和各地的驿站提前打好了招呼。驿站本来就像是个招待所,得提供往来的官员食宿,还有标准。只是招呼归招呼,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果能筹集到两百多人的吃喝,全大周的驿丞估计就阮白一个人能做到。要知道,一般像这种偏远地区的驿站,日子都是很苦的。而且,就算驿丞拿着公文去当地的县衙要求提钱提粮……呵呵,驿丞算是哪根葱?
阮白哪怕再没有常识,未雨绸缪总是会的。秋收之后,他们又不缺粮食,而且天气转凉了,东西也好保存,连夜准备了三天的干粮,另外还带了足够的米面,每个人都保管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至于调料,甚至是简单的炊具,都被阮白打包在行李里面。
坐了一天马车/骑了一天马,所有人都下地走了两圈。阮白注意到有大概二十骑,悄悄隐没在夜色里,应该是去探查周围了。
然后,他们顺便捡了很多柴火回来,还带了一串山鸡一串兔子。
阮白:真不愧是精锐啊。屋子里点了灯都不怎么亮,外面差不多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猎的。
没带什么专门的后勤人员,伙头兵被他们毫不留情/默认留在了大后方。
当然,靠阮白一个人,要打理两百多人的伙食,显然是不现实的。这时候就显出人多力量大的好处了。
扒皮、清洗、切块,大锅架起,柴火点上。一锅鸡汤,一锅炒兔肉。鸡汤拿来泡伙头兵特产的干饼,兔肉只能分到没人非常小的一块。
很快,整个驿站里就剩下微弱的吃饭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吃饭没有声音,是讲究一点的人家的行为准绳之一。不过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包括几个京官在内,在这里的只有楚昊一个。
楚昊肯定没那么无聊,将手下的兵当成千金大小姐来训练。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还是之前在草原上。草原大战的时候,主力当然是曹家军,楚昊带领的这些人都是斥候,偶尔碰到小股的匈人,就直接上去灭了。
当斥候的,第一要点就是隐蔽。别自己还没发现敌人呢,先被敌人给发现了。是“豪爽”地吃饭,还是保重小命?二选一,当然选后者。都不用楚昊强调,这是所有经历过那段时间的人养成的习惯。
只是这种习惯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有些恐怖。
微弱的光线下,两百个人蹲着,悄无声息的在吃饭……
最起码唐岩他们有点食不下咽。老驿丞更是老脸刷白,带着两个驿卒吭都不敢吭一声。
一日之外的顺阳驿内,六个驿卒正夜不能寐,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找了张桌子围坐着。
汤信厚打了个哈欠。
张大虎像是惊醒了一样:“都这么晚了,守夜的守夜,其他人都睡觉去吧。明天还是老样子,早上起来跑步打拳。”
“是。”剩下五人齐齐应声。
阮白走前交代了,让张大虎暂代驿丞,许六辅佐。而向来成绩最好的汤信厚,却还是老样子,当个弼马温。
汤信厚自己不觉得被穿了小鞋,可是后来的两个驿卒给他打抱不平,回到宿舍后,又绕去了马厩。
汤信厚有宿舍,可是却更喜欢住在马厩里。当然,就算是马厩,也是阮白精心捣鼓过的,独立单间,应有尽有。
两个驿卒进来,一人把门一关,一人就说道:“汤大哥,怎么大人让大虎哥当驿丞?”
另一个人接口道:“就是,明明汤大哥你每次考评都是第一。”
汤信厚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一张纹了面的脸上因为表情的微微变动,变得更加扭曲狰狞:“你们汤大哥一个人要伺候那么多祖宗,已经够累了。怎么你们还想给汤大哥添点活啊?”
“汤大哥,咱们不是这意思!”
“就是……”
“行了行了。”汤信厚挥挥手,“大人就是去一趟京城,一两个月的就回来了。”
“可是我们看大人那样子不像是走一两个月,像搬家啊!”
汤信厚嘴巴咧得更开:“哦?你们还去看了大人搬家?”
两人连连叫屈:“我们哪敢呐?!”
汤信厚三言两语送走了两个驿卒,咂了咂嘴吧:“啧。”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如狗
士卒甲(ノへ ̄、):打不过胖子。
士卒乙(ノへ ̄、):吃的没胖子好。
士卒丙(ノへ ̄、):胖子还有背包,我没有。
士卒丁(ノへ ̄、):胖子还有千户大人伺候吃饭洗澡睡觉,我更加没有。
第九十六章人走茶凉
汤信厚躺下没一会儿,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最后干脆坐起来,披了一件衣服,也不点灯,径自往马厩里去骚扰他家的“祖宗们”去了。
阮白在驿丞这个位子上做不长。这一点就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跟阮白相处越久,他反倒是越奇怪,当初怎么会有人把阮白安排在驿丞这个位置上的。
好吧,或许是当初阮白还不识字,安排干别的,恐怕屁股还没捂热,就能被那些官场老油条们给连皮带骨吃下肚。再说,阮白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偏偏干出来的事情,一点都不小。
别的不说,就是他们这天天见的驿站和关城,如今比起他去过的任何一个城池都干净漂亮。树木成荫,鲜花铺地。不时有人洒水扫地,牲口的粪便也能被及时处理。这些粪肥还被集中后,派送到军屯,交给辅军给开垦的荒地堆肥。
军屯的事情展开的比较晚,来不及种粮,目前也只是收割了一批蔬菜。反正军中吃的蔬菜是尽够了。多出来的还能做成酸泡菜和菜干。不仅给军中的开支省下了一笔,还“有偿支援”了一部分给其他地方的驻军。
这些点子全都是阮白的手笔。他有时候会想,阮白这个驿丞都能做到这个份上,那些所谓的百姓父母官到底在干什么?
现在,阮白去京城了,如果上面不是瞎子,怎么也能让阮白当个父母官了吧。
两个后来的驿卒倒不是心思真有多不正。人往高处走,这没什么不对。可是眼界和格局都太小,他们只能看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驿站,甚至连这么个驿站都看不全。
他们只知道现在是暂代驿丞,等阮白回来或者是不回来(?),之后暂代两个字很可能会去掉。这一点,楚千户那边也是一样的。不过那边的人更多,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他只希望不要波及到他们这边来,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唉……”
果然,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周大虎。
周大虎原本的一张屠夫脸,现在越来越没杀气了,反倒是有了三分楚昊那种憨厚的精髓。在普通人中,杀猪的当然让人犯怵。但是杀猪的怎么能和杀人的相比。
面对那位楚昊手下的百户,他一问三不知:“不知道啊。我家大人就交代小人打理驿站。”
“生意?生意当然是大人自己在管,跟小人有什么关系?”
“那些地啊?不是一直叶冬在打理吗?”
那百户气得够呛,转身到对门找到叶冬。
叶冬正在小心侍弄找来的紫花苜蓿,看到百户走过来,赶紧叫住:“别动!住脚!别踩!”
百户莫名其妙,满地都是草啊,难道连草都不能踩吗?不过阮白干的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多了去了,都得等最后结果出来了之后,人们才会恍然大悟“嗷,原来酱紫”。这个叶冬是阮白的手下……
“这位大人来这里干嘛?”叶冬认得出百户的衣服,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说话一点都不知道委婉。
百户噎了噎才道出来意:“不知道阮大人走后,这些地里的产出怎么安排?”
西北这里天气冷得快,别看现在中午还能把人热出汗,最多不到两个月,地里就能冻得比石头还硬。所以收完庄稼之后,最多也就只能再种上一茬蔬菜。
不过百亩地的蔬菜,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叶冬不明所以地盯着百户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有些不自在,才道:“等产出的时候,大人就回来了啊。”地里面的产出关你屁事啊!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不过明晃晃的在少年的脸上写着。
百户抽着脸皮,只能当没看见。打狗还要看主人。叶冬是阮白的人,阮白是曹将军的义弟。现在阮白才刚走,而且回来之后也不定是个什么职位……
“我只是想说,从顺阳到京城路途遥远,万一阮大人路上耽搁了,叶小兄弟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尽管来军营里找在下。在下是楚大人手下的百户……”
“哦。”叶冬点头,脸上写着“关你屁事”。
百户抹了抹脸。他是军中待久了,不知道该怎么和普通人相处了吗?
这个百户只是个打前哨战的,接下来无论是驿卒们还是叶冬以及几个长工,几乎隔三差五都能被几个“军中兄弟”说话谈心。
打扰人做事很烦的好不好?他们的事情多着呢,难道当个军汉就真这么闲?
这里的变化看在曹将军眼里,对管家吩咐:“去找曹九过来。”曹九是曹家军内的千户,一样是千户,地位要比其他诸如牧千户等人要高得多。
曹将军叫曹九过来,吩咐的就一件事情:“明天开始,让楚千户手下的将士,跟着你一起练。”
曹九眼露疑惑:“是。训练量和项目都一样吗?”
曹将军呲牙:“一样!”不是老大不在就开始搅风搅雨么?既然那么清闲,就让他们忙到干脆连路都走不动,话都说不出好了。
楚昊练兵很有一手,他们都知道。在最近的一场战争中,他们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如果假以时日,绝对是另外一支不逊于曹家军的精兵。
但是,楚昊训练的时间太短了。哪怕是跟着他最久的部下,都还不到两年;最短的只有半年左右。现在能训练到比普通的士卒略高一线,已经是楚昊的能耐不小了。可是要跟着曹家军一样训练,第二天能爬起来的人,十个里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
不过,管他呢,反正是将军的命令。
在楚昊手下的兵被训成狗的时候,楚昊一行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队伍中的气氛也开始越来越紧张起来。
按照阮白这个职业暗搓搓党看来,在这一段下手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人困马乏,地形复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到了晚上,那就是真·黑灯瞎火,多好的下手机会啊。
于是,阮白在这段时间反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亢奋。
中午,队伍在一处坡地停下修正的时候,他还东张西望,就盼着能窜出来一个劫囚的。
楚昊没好气地看着阮白:“你不累吗?”不习惯骑马的人,长时间骑马就是一项折磨。他的部下们这些天,好多个大腿都磨得血肉模糊。没办法,现在顺阳关的马匹虽然日渐增多,但是之前也没那么好的条件,给他们人手一匹。哪怕是现在的这两百多匹马,也只是暂借,等回到顺阳关后,要还回去的。
那群糙军汉都这样了,阮白这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反倒没事?要不是碍着附近总是有人,他早就扒了阮白的裤子亲自检查了。不过看阮白走路的姿势,除了刚下马的时候有点罗圈腿之外,好像哪儿哪儿都正常。
简直太不正常了!
“我累什么?”阮白横了他一眼,“今天探子们探到了什么?”
前面一段路上,适合埋伏的地点也不少。哪怕不能顺利劫囚,难道还不能沿途骚扰?疲兵战术都不懂么?
劫囚的人难道一点都不专业?没有专业不算,竟然还不敬业!差评!他都等好久了,这“发货”速度,等到货了,匈人大王子都烂掉了好嘛!必须差评!
其他人看到楚昊和阮白讲话,自觉退开一段距离。
楚昊见状,侧过身避过大多数的人的视线,快速地摸了一下阮白的大腿内侧,差点把阮白惊地跳起来。
“你干嘛?!”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不造他现在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吗?不造他们已经素了好久,连汤都没得喝吗?
楚昊看着阮白涨红的脸,瞪视着他的眼神全都是小钩子,让他的脸皮也升起了热度,轻咳一声才道:“我就想问问你,这几天腿没磨破?”
“没啊。”他好得很,“你忘了我天天遛黑曜石了?”刚开始骑黑曜石的时候,他确实吃了点苦头,不过不像这些士卒们那么严重。
黑曜石跑起来很任性,似乎是不习惯被人骑在身上,刚骑上去的时候似乎很平静,可是一旦跑开了,总要做点小动作,试图把人弄下去。不过饿几顿,再喂两顿好的,循环几次就好了。
后来遛马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慢慢跟着循序渐进地磨了出来。再说,“我也不是一直骑马,中间会到马车上坐一会儿。”
楚昊这才放心:“也是,要说怎么对自己好,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咦?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对自己好,难道还有错?难道他对别人就不好了?难道他对楚昊就不好了?
楚昊快速抱了他一下安抚:“好了,是哥说错话了。”
“哼!不理你了!”阮白十分孩子气地丢下话,蹭蹭蹭跑开。
楚昊也不追,只站在原地叫:“别跑远了,最多再小半个时辰就出发了!”
从顺阳关出发,前几天是尽可能的多赶路。现在倒是尽可能的多休息,让队伍中的人和马都能尽快恢复精神和体力,以防出现意外的时候,应对不及。
所以,不是劫囚的不想下手,而是找不到破绽啊摔!
对方是两百骑边军,个个都是见过血的。而且押送囚犯就像是在行军,前方探哨后方扫尾,一个不差。特么的他们还有好多千奇百怪的东西。像是那个长长的像棍子一样的东西,他敢肯定,用那个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因为上次一个兄弟不小心远远的露了一点,差点被一箭射中了!最后幸亏距离实在离开太远,箭枝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但是他们的行动还是暴露了。
地势平缓的地方,没处下手;地形复杂的地方,也找不到机会。人家就算是休息,那也不缺人警戒。
现在那个队伍中最显眼的小屁孩,竟然独自一个人出来了!简直是天赐我也!
要知道他们平时连大小号,最起码也要五六人一起出动,还轮班看守……
要论显眼,队伍中除了匈人大王子,就是阮白。匈人大王子是坐着囚车,独一份。阮白是骑着高头大马,也是独一份。身边的那些骑着普通战马的士卒,愣是被他衬托的像是护送纨绔子弟的家丁似的。
劫匪头目一挥手:“跟上!”
茂密的树林子里,立刻就有十多个劫匪应声,手上个个刀子出鞘。这些天他们早就憋狠了。而且绿林道上有规矩,再过去就不是他们的地盘了,他们就算是要越界,也不能带那么多人。到时候要是再想劫囚,可能性就更小,付出的代价势必也更大。
换了前几天,劫匪头目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对阮白下手,可是这几天,他自认为已经对这个队伍有了足够的了解。
这个少年显然和带头的将领关系不错,很可能是兄弟。看他被安排在队伍中间,防卫最严密的位置,还时不时的到马车上坐一会儿什么的,和其他士卒们的关系看上去也不错……
劫匪们对这片林子很熟悉,没一会儿就绕到了阮白的前面守着。
头目对手下小声交代:“点子身手不错,小心别被老鹰啄了眼。”
劫匪们纷纷应是。做他们这一行的,最不要命,也最惜命。头目对他们的交代,必然是有道理的。再说,他们这一次的买卖实在凶险,而且心里面不是没别的想法。
有一个劫匪就趁着阮白离开还有些距离,小声问道:“魁首,咱们虽然落草了,可也是价周人。难道真帮着匈人把他们的大王子救了送回去?”
“呸!救个屁!”头目阴冷的视线扫了扫囚车的方向,树林浓密,距离又远,他什么都看不到,却一点都不影响他话语中的毒辣,“匈人给咱们的钱,咱们好好收着。到时候,匈人大王子到手,咱们就再向匈人敲一笔。难道他们还敢派人到大周来搜山?咱们大周的官府都找不到咱们的寨子,靠几个匈人?哼!”
“魁首真是好计谋!”劫匪眼睛大亮,拍着马屁,又问道,“只要匈人大王子在咱们手上,就不怕他们不给钱。可是他们给了钱之后呢?难道咱们就把匈人大王子还给他们?”
“嗤!还个屁!”头目看着阮白抬头看到一个鸟窝,开始爬树,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嘀咕一句,“小毛孩子。”低声对手下说道,“到时候咱们就把那匈人大王子给一刀剁了,提着他的脑袋到官府,说是在路边意外捡来的……呵呵,到时候咱们或许能当个良民。反正这些年咱们钱也赚够了,到城里买个大宅子,说不定还能娶上个官家小姐,哈哈哈。”
具体的操作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劫匪们日子过得虽然闭塞,但是又不是脑子闭塞。若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提着匈人大王子的脑袋去换赏,那一定是在做梦。不过他们知道,魁首还真的能有实现这个计划的可能性。
他们石荆寨四百多人,称霸方圆百里的地盘,不说截到的货,就是往来行商们的各种孝敬,每年也能收到手软。这些东西,全都是魁首处理的。换来的物品,不仅能让他们在寨中过上好日子,甚至还能穿金戴银。
曾经他们也是良民,但是吃不饱穿不暖。现在他们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却想着衣锦还乡,最好还能娶个好人家的闺……女?
“糟!”在一会儿没听到手下的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不好,身子赶紧就地一滚,“嗖嗖嗖”几乎是不分先后的三声锐响,三枝利箭射穿了蹲在他身后的手下的胸口。
他看得亡魂皆冒,根本来不及也不敢回头看,只管往浓密的灌木丛里跑。这些灌木丛看着似乎连只兔子都钻不进,但实际上都是他们处理过的,中间其实有一些弯弯绕绕,可供人猫着腰跑的小径。埋伏和逃跑都很便利。
不过头目也只是跑开没几步,很快就感到手瘫脚软,浑身使不出力气。他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少年清润好听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蹲着多无聊啊,要不我们来谈谈人生?”
头目想看清楚这个少年的样子,却控制不住倒地,最后的念头是,这哪里是个小毛孩子,根本就是个老妖怪假扮的吧?!
阮白用脚踹了踹头目,眉头微微皱起,左右看了看,挠了挠头,小声抱怨:“那么重。”早知道他就应该装作没听懂楚昊的暗示,怎么能让他这个柔弱的离退休人员干这种粗活呢?
过了一会儿,临时营地里响起响亮的哨声,阮白也吭哧吭哧拖着一长串人,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阮白的脸因为用力涨得通红,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张着嘴巴大声喘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气若游丝:“拖不动了……”
其他人都跟看神仙一样的看着他。
整个队伍里,哪怕是一直在“晕车”的张大人,看着样子都比阮白要强壮一些。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竟然能拖动十几个人!天生力气大吗?
阮白累瘫了。
“来人,把这些人都收拾到一起!”楚昊走过去,没好气地把人抱起来,“就不会叫人帮你吗?想显摆自己力气大?”
阮白累得说不动话,只能“以眼杀人”。难道就不许聪明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难得糊涂不造吗?
阮白被塞进了一辆马车,和唐岩他们分开。车厢是特制的,能放很多东西,除此之外勉强还能躺下一个人。他忽然想到从草原逃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躺在车厢里,周围都是货物,忍不住咧了咧嘴。
楚昊看得拍了他一下:“还笑!”十几个人呢!他都没看出来,他家二狗还是个大力士。
阮白小声道:“有高手。”
楚昊接着给阮白盖毯子,俯身在他嘴上迅速亲了亲:“放心。”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匈人不可能让这票乌合之众来劫囚。要是真能截成功,他们都可以去撞豆腐死了。
这群盗匪,充其量就是能分散掉他们一些精力的炮灰。匈人大王子的身份太敏感,匈人再蠢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盗匪身上。匈人也不可能大规模派兵,只能派遣少量的高手。
宗师,很可能不止一个!
所以,在真正对决的时候,一些杂鱼还是先解决了的好。
楚昊安排完阮白,挥手高声示意:“准备出发!”
几乎在他话落的时候,耳边就响起“叮叮”两声。随即是一个士卒摔倒在地的闷哼声。
第26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