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吉安事务所 作者:闵娈
第6节
“喂,等下,前面的人,叫你等等!”夏许唯突然出声招呼林彦吉。
林彦吉头也不回,步子迈得更快,小白悄声说:“老大,他不是认出你了吧?”
“别管,快走!”
“叫你们等等,没听到吗?”肩膀被人拍了一掌,林彦吉不得不停了下来,回头无辜地看着追上来的夏许唯:“你叫我吗?”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夏许唯一脸的不爽。
林彦吉四周看了看,这大中午的,路上除了他们这两伙人外,还真没其他人了,干笑两声:“不好意思。”
夏许唯打量着林彦吉道:“你这神棍今天来这里不会又是干什么欺神骗鬼的事吧?”
“哪能呢,警官你想多了。”
“这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你没事儿会来这地方?说吧,到底来这里做什么的?”夏许唯看着他,竟有些将他的模样与阿彦重合,复又很快抛开这个念想,自嘲地想,阿彦才不会做这种欺神骗鬼的事,一定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才会看着谁都像阿彦。
林彦吉笑笑:“我不过来这里逛逛,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这也有问题吗,警官?”
“你会搬到这里来?”夏许唯撇撇嘴,“看来你欺神骗鬼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嘛,什么时候准备改过自新找新工作了,可以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帮帮你。”
“那就先谢谢了。”林彦吉笑容不变,“请问,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走吧走吧,”夏许唯晦气地摆摆手,“每次看到你都没好事儿。”率先转身招呼陈雄和张闫继续治着水泥路挨家探访去了。
林彦吉回到家,将三个婴灵拿出来放入净瓶内,让小白帮拿着上了二楼。
林彦吉这间事务所,是间一百多平的楼中楼商品房,通常他和小白的起居办公都在一楼,二楼楼梯被隐藏在卧房衣柜内。
两人顺楼梯上到二楼,小白奇怪地问:“老大,你不超度他们吗?”二楼整个被打通,分成左右两间,他们此时进入的是左边一间,里面靠墙摆着三排木架,架子上放许多大小不一的贴有黄符纸的瓶罐,小白照林彦吉的指示,将净瓶放到左边靠边的一个架子上。
“还不是时候。”林彦吉点了柱香,拜了三拜,将香交给小白,让他插到香炉里。
“这三个孩子好可怜的,为什么不让他们早些超生呢?”小白插好香,也拜了下。
林彦吉已朝门外走去:“婴灵的魂魄不全,小英她妈妈并没有跟我们说实情,我还需要再调查些事。”
小白有些疑惑地又看了眼那三只净瓶,刚才他并没有发现婴灵的魂魄不全,可林彦吉绝不会说谎,这其中会是怎么回事呢?
夏许唯带人来到了小英家,开门的是小英的母亲陈招娣,一见是陌生的三个大男人,半掩着门紧张地问:“你们找谁?”
夏许唯换上和蔼的笑脸:“大娘,我们是警察。”和陈雄、张闫一起出示了□□,“我是来作调查的,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哪家人有孕妇,而且快生了吗?”
陈招娣紧张地把着门板,摇头说:“没,没有吧,我和这里的人不太熟,不清楚。”
“这样啊。”夏许唯又问,“请问你家里有几个人?”探头想朝屋里看。
陈招娣挡着门不放:“就我和我老公,还有我女儿三个人住。”
“那你爱人和你女儿现在在哪里?”
“我老公在工作做工,女儿病了,在屋里休息。”陈招娣说。
“我们可以见见你女儿吗?”
“这……”陈招娣朝屋里看了一眼,夏许唯趁机伸头往屋里望,陈招娣很快回过头来,说,“这不太方便,她感染了风寒,不能见风的,而且你们三个大男人……”
夏许唯笑笑:“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并不会耽误你女儿很长时间的。”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干啥呢?”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了过来,粗声问道。
陈招娣求助地看向男人:“他爹,他们说是警察,来找孕妇的。”
黑瘦的男子上前去推夏许唯三人:“你们走!走!我们这儿没孕妇!”
“同志,我们只是例行走访,请你配合。”陈雄抓住男人的手说。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走访,也不想知道,请你们走!”男子粗暴地打断陈雄,继续将人往外推。
夏许唯拉下脸来:“同志,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据我们目前的调查所知,你女儿已经怀有□□个月身孕了,我们想见见她。”
“哪个杀千刀的乱嚼舌根?我女儿什么时候怀孕了?我也懂法律的,再乱说,我要告你们诽谤!”男人声音提高,急吼吼地道,回头将陈招娣推进屋内拉上门,去捡了地上的一根棍子,冲夏许唯他们叫道,“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要打人了!”
张闫还想上前说理,被陈雄拉住,跟夏许唯交换个眼色,三人退了出去。
“队长,你不觉得那家人很可疑吗?”回去的路上,张闫说。
陈雄笑看他一眼:“谁都看得出那家人有可疑。”
“那我们为什么不继续盘问呢?进去看看他家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好啊。”张闫说。
“小闫闫啊,你还年轻,这种情况下要真冲突起来,你还能和他们动手不成?我们现在什么证也都没拿,到时候还不被媒体又拿来说事儿?”陈雄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闫疑惑地看着夏许唯。
“回去调查下那家人的信息再说。”夏许唯加快脚步。
第二天一早,陈招娣一家的资料都交到了夏许唯手里。
那个黑瘦的男人名叫田向军,今年45岁,c县田家沟人,在省内各城乡接些小工程做,也就是小包工头,25年前结过一次婚,婚后一年女人嫌他穷跟人跑了,之后再未结婚。
陈招娣,38岁,c县陈庄人,后嫁到c县古石庄,18年前生下一女,其丈夫在16年前意外身亡,陈招娣即被公婆扫地出门,连同年仅两岁的石英妹。为了讨生活,陈招娣不得不带着女儿到县城打零工,也就是在b市打工时和田向军认识,随后同居。和田向军同居后一年,陈招娣生下一个女儿,田向军嫌带着婴儿太麻烦,强迫陈招娣同意,将女儿送回自己老家让父母抚养。之后十几年来,田向军便一直带着陈招娣母女俩在各市县找活干,陈招娣一般都会去应聘当地的环卫工作赚些钱贴补家用。
石英妹,现年18岁,由于环境原因,没上过学,更没有任何工作的经历,一直由陈招娣抚养,一年半年随田向军、陈招娣搬到y市后便一直住在目前所住的那个出租屋里,极少出门,偶尔在院子里坐坐,从不主动与人打招呼,周围邻居称,最近几次看到她,发现她的腹部明显凸起,询问她是否怀孕,她也不理不睬,陈招娣或田向军在旁时,就会将人拉进屋里,并称女儿只是胃气胀,不是怀孕。但邻居们私下里都对此事议论纷纷,都觉得石英妹怀上了孩子,就是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是谁的。
根据田向军家左右两边的邻居称,前天晚上听到石英妹的惨叫声,敲门去问,被田向军挡在门外,只说石英妹肚子痛,待会儿就送她去医院。
石英妹的叫痛声也没持续太久,所以邻居们也没有太在意。有个邻居似听到过婴儿的啼哭声,不过也不肯定,毕竟附近有不少野猫,时常会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猫叫声。
夏许唯敲着手中的资料,张闫已经忍不住发话:“队长,我们要不要把田向军带回来再问问?”
夏许唯看向蒲晓敏:“晓敏,今天就由你去再套套陈招娣的话,关于田向军,想办法取他的指纹回来比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陈招娣跟她女儿的,一起。”
“是!”
“大雄,阿毛,你们俩再去各医院查一下有没有石英妹的产检资料,从九个月前到现在的,我就不信她怀上后一次医院都没去过。”夏许唯继续分派任务。
“是!”
“阿明,查下林彦吉的资料,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夏许唯,蒲晓敏小声问:“队长,他和这案子有关系?”
夏许唯瞪她一眼:“没证据前,谁能咬定谁跟哪件案子有关系了?”
☆、衣冠禽兽3
林彦吉看着地下信息提供者发来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更是大大超过了他的道德底线,但就他的工作原则来说,他即使调查出那人真的就是凶手,也不能对凶手做什么。
可看着手中的资料,林彦吉心中的愤怒却是越烧越烈,一拳砸在桌上骂道:“真不是个东西!”
蜷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白狐狸猛地惊醒,惊恐地四处望了望,跳下沙发走到林彦吉脚边,打了个呵欠问:“老大,怎么了?”
“没什么,游戏又输了。”林彦吉不想让小白看到那份资料,装作不经意地将文件袋压在鼠标下面去了。
小白狐狸跳上林彦吉的膝盖,蜷了身子闭上眼,喃喃道:“老大,是你说的,没钱收的事绝不做的哦。”
林彦吉低头,刚要反驳什么,小白狐狸已经打起了呼噜,林彦吉无奈地笑笑,心里有了决定。
两天后,市警局重案一组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称田向军14年前将一个女婴卖给了同村的孤户,信里详细地记录了那女婴的姓名、出生年月,以及她现在的父亲的姓名。
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封匿名信寄来,也不知道寄信人的目的是什么,夏许唯却感到了这和杀婴案有一定的关系,杀婴案的重点怀疑对象他们已经锁定田向军和陈招娣,而这封信所指的贩卖婴儿的人也是田向军。
夏许唯决定亲自到c县田家沟走一趟,在此之前,他还有三件事要办。
蒲晓敏不负众望地带回了田向军、陈招娣以及石英妹的指纹以及毛发,鉴定结果出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婴儿尸体上的指纹是陈招娣的,dna鉴定结果则显示婴儿是田向军和石英妹的亲生骨肉。
之前查看的天网监控里,埋尸的是个男人的身影,现已可以肯定,埋尸人是田向军,那么杀婴的主谋难道真的是陈招娣?
陈雄和毛赞那边一无所获,市内各大小医院他们都跑了去,结果都没有关于石英妹的检查记录,不过如今这也已经不再重要,孩子的dna鉴定结果已经证实了,那女婴的尸体确实属于石英妹一家。
林彦吉的调查资料绝无可疑,他是土生土长的y市人,父母在十年前意外身故,由于他家的亲戚都在外地或移民国外,自那以后,林彦吉便一人生活,身边偶尔有个白衣少年跟着,但那白衣少年的资料却是完全空白,即无姓名也无来历。
夏许唯将林彦吉的资料放到一旁,吩咐属下:“阿毛,大雄,你们去申请拘捕令,即刻抓人。晓敏和小张跟我去c县,阿明监视林彦吉的动向。”
陈雄不解地问:“队长,为啥还要监视林彦吉?他和这案子真有关系?”
“我只是不想再有人以怪力乱神之事出来捣乱。”夏许唯叮嘱宋明慧,“他一有异动就给我带回来关上24小时!”
宋明慧面露难色:“我用什么理由请他回来呢?”
“协助调查。”
来到田家沟,夏许唯一行的在县民警的协助下非常顺利地找到了匿名信中所提的田向红,这是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汉,长年的农业劳动使得他皮肤黝黑发亮,脸上皱纹深重,早已接到村支书通知的他,一见夏许唯一行来到,便将人迎进了屋里。
简陋的砖瓦房里,连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几人只能坐在木板钉成的条凳上。
“你女儿呢?”夏许唯开门见山地问道。
田向红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焦躁不安地搓着手说:“她、她去上学了。”突然跪到夏许唯面前,“警官,求求你们,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孩子知道。”
夏许唯朝蒲晓敏使了个眼色,蒲晓敏上前拉田向红起来:“大叔,您别这样,我们来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没说要带走你的女儿,放心吧。”
“真的?你们不会带走她?”田向红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握着蒲晓敏的手恳切地问道,顺势缓缓站起来重新坐下。
“放心吧,我们只是想了解下田向军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蒲晓敏说。
田向红像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将十四年前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田家沟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交通不便,经济发展不起来,这里的村民并不富足,也因此,这里的成年男子很难娶到媳妇,特别是在十几二十年前,这样的情况更加严重,当时田向红已经年近40,还是孤单一人,已经没了娶妻生子的念想,突然一天晚上,堂弟田向军抱了个婴儿来,问他要不要,田向红虽已没了娶妻生子的想法,但如果能有个孩子在膝下,将来老了也有个念想,自然大喜过望,但他也怕这孩子来历不明,有什么隐疾,田向军却向他坦露,孩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和田向红多少也有些血缘,而且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来认回孩子。
田向红从小看着田向军长大,当然知道这个堂弟的想法,他一心想要的是儿子,好为他老田家后续香灯,而这个孩子是个女婴,当下明白了堂弟的用心,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田向红还是让田向军当场立下了字据,并将家中仅有的两百块钱给了田向军。
田向红说完,从睡房里翻出了压在箱子底下一个铁盒子装着的纸条,交给夏许唯。
纸条上写着:我田向军,自愿将女儿过续给田向红,绝无反悔,此生也绝不与此女相认。
纸条下面还有田向军的签名和手指印。
夏许唯将纸条交给蒲晓敏:“大叔,这纸条我们先帮你保管一阵,等案子了结后再还你。”
田向红又紧张起来:“你们不会反悔吧?甜甜可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跟我抢!”
“放心吧,你已经抚养了她十四年,没人能从你身边抢走她的。”夏许唯说。
田向红又略略放下心来,突然又问:“向军这是犯了什么事吗?”
“他涉嫌杀……”张闫刚一开口,就被夏许唯瞪了回去。
夏许唯笑着对田向红说:“他涉嫌贩卖婴儿,我们正在取证,谢谢你协助调查。”
“贩卖婴儿?甜甜是他过续给我的,不是卖的啊……”田向红急忙辩解说。
蒲晓敏又一番劝解,田向红才冷静下来,为了确保自己的女儿真的不会被带走,配合地在房间里找了几根女儿的头发,交给夏许唯,又一路将人送到村口,还在不停地请求夏许唯他们保证不会抢走他的女儿。
“队长,要是真的像田向红说的那样,那他那个女儿以后会怎么样?”回去的路上,蒲晓敏忍不住问夏许唯,她看得出田向红是真的爱自己的养女的。
“根据现有的法律规定,如果证实那孩子不是田向红的,田向军和陈招娣又身负杀婴罪的话,那孩子应该会交由福利院照看。”张闫推了推眼镜说。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这不是要了田向红的命吗?”蒲晓敏不满地嘟囔道。
“我也是依法直说,办案本来就不能讲个人私情。”张闫红了脸辩解道。
“你……”蒲晓敏被他气得没法,直瞪着他。
“好了好了,你俩别争了。”夏许唯从车窗外转回视线,“我们现在的责任是找出杀婴案的真凶,其他的事,将来交给相关部门处理就是了。”
“队长,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蒲晓敏清楚,这事一旦落实,田向军和田向红就是买卖儿童,孩子将被带离田向红的身边,说不好,田向红还会因此负上罪责,那不是活生生了要那老农的命,故而生气地扭过头去不理那两个男人。
林彦吉带着小白到公园散步,远远看到一个头戴线帽,身穿长袖长裤被洗得败色的夹棉睡衣的女孩呆呆坐在一根石凳上,这么热的天还穿戴得这么厚,公园里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不是上次见的那个女人吗?”小白眼尖地认出那女孩正是石英妹。
林彦吉皱了眉,四周张望了眼,果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穿环卫衣服的中年妇人正在清洁地面,不想多生枝节的他,立刻转身朝公园大门走去。
“林师傅!”身后传来妇人的叫声。
林彦吉不得不停了下来,转手笑对那妇人:“你好。”
“林师傅,小英真是多亏了你,总算没事了,你还只收我们那么少的钱,要我怎么谢你啊。”陈招娣点头哈腰地连声称谢。
林彦吉望了眼石英妹:“她没事吧?”
陈招娣叹口气:“小英一直是这样的,很小的时候看过医生,说是遗传性智障,智力评分只有60分,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这孩子也没上过学,也不会和人打交道,唉……”
小白看着痴呆坐在石凳上的石英妹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
林彦吉安慰陈招娣说:“吉人有吉相,小英有你这样的母亲,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你是陈招娣,对吧?”身后传来一把男声,林彦吉不看也知道来人正是夏许唯。
☆、衣冠禽兽4
陈招娣疑惑地看着夏许唯,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当目光移到他身后的蒲晓敏脸上时,立刻露出惊诧的神情,支吾道:“是、我是……”
接到夏许唯示意的蒲晓敏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拘捕令递到陈招娣面前:“这是拘捕令,有关十天前的杀婴埋尸案,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陈招娣惊慌起来,求助地看向想要溜走的林彦吉:“林师傅,我不识字,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被陈招娣点了名,林彦吉无奈地转过身来,尴尬地冲夏许唯笑了笑。
夏许唯一脸‘果然又是你’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睨着林彦吉。
林彦吉看了眼蒲晓敏手中的拘捕令,周围已经有不少来公园纳闲的人正指着这边议论纷纷,林彦吉小声对陈招娣说:“确实是警局出的拘捕令,我看你就先跟警官回去吧。”
“不、不行……我要被抓了,小英怎么办?”陈招娣惊慌地丢了手中的扫帚,紧紧抓住林彦吉的衣袖不放,“林师傅,求您救救我,告诉他们我没有杀人,杀婴的事跟我没关系,求求您!”
“你有没有杀婴,请跟我们回去再说。”夏许唯冷声道,“这个神棍能给你证明什么?”伸手就要拉陈招娣。
林彦吉将陈招娣挡在身后,对夏许唯一字字道:“夏警官,我想我要跟您说清楚两件事,第一,我不是神棍,我是不能为她证明什么,不过这不能代表你能用这种侮辱性的词来形容我的职业。第二,你们现在是请她回去协助调查,是否可以让她安置好女儿后再叫她回去,而不是在这里强行将人带走?”回头看了眼痴痴呆呆坐在石凳上毫无反应的石英妹,“我想,你们也不希望让那样的一个姑娘被孤单留在这里吧?”
“是啊是啊,警官,我女儿身子很弱,要不是家里没人照顾,我也不会带她出来,求你放了我,我不在她身边,她连饭都没得吃,这可怎么行……”陈招娣求夏许唯。
这才注意到石英妹存在的夏许唯也稍稍有些动容,石英妹智商低下,没有自主能力的事他们在调查中已经知晓,但没想到去她家里没找到人,原来是被她母亲带到这里来了。
夏许唯附耳在蒲晓敏耳边低语了几句,蒲晓敏朝石英妹走过去。
陈招娣惊觉到什么,扑过去拉住蒲晓敏:“你不要吓到她,她很怕生的,求您了,让我先带她回家,安置好她,我跟你们去警局就是了……”
小白有些不忍地看着这一幕,悄声对夏许唯说:“老大,要不咱们帮帮他们母女俩吧……”
林彦吉回头看了眼正冷脸睨着自己的夏许唯,上前拉住陈招娣说:“大姐,要不这样,我先带小英回去,等你的事情解决了再来接她?”
陈招娣万没想到林彦吉愿意帮她照顾小英,感激流涕地一迭声道:“林师傅,您真的愿意帮我照顾小英?您真是我们母女的大恩人……”说着,就要下跪。
林彦吉紧紧扶着她,对夏许唯说:“警官,请您通融一下吧,让大姐跟她女儿说两句,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的。”
蒲晓敏也看向夏许唯,周围不少人都认识常年在这里负责环境卫生的陈招娣,看出她的女儿身患隐疾,无不同情地议论纷纷。
夏许唯冷着脸,点下头:“行,就两句。”
陈招娣连忙奔到石英妹身旁,小声跟她介绍林彦吉就是上次帮她除魔的林师傅,是个大好人,叮嘱她说妈妈有事要离开她几天,这几天让她跟在林师傅身边,一定要听话之类。
石英妹斜着头看着林彦吉,听陈招娣说完,竟然难得地露出笑容,冲林彦吉伸出手来。
林彦吉牵了石英妹的手,陪着陈招娣走到公园外的警车旁,陈招娣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女儿一番,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夏许唯走了。
案件的审理过程比夏许唯预料的更为顺利,田向军和陈招娣被抓后,面对警方已掌握的证据,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杀婴和埋尸的始末,田向军更是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连同将和陈招娣生的女儿贩卖给田向红的事也都如实招供,而在公园花圃内发现的婴儿尸体,田向军也坦承,孩子是被他捂死的。至于婴儿脖间怎么会留下陈招娣的指纹,田向军称,当时孩子出生后没有哭,帮女儿接生的陈招娣便按着孩子的脖根嘴对嘴给他吸痰,之后孩子哭了两声,又没了动静,于是,已经知道这一胎又是个女儿的田向军便将孩子抱了过去,谎称带去医院抢救,却是想抱出去丢掉,哪知出去没走多远,孩子又哭了起来,田向军一慌神,便用衣服将孩子活活闷死在怀里……
案件审理结果,最令人意外和震惊的是,这已经并不是田向军杀的第一个婴儿,在此之前,他已经先后杀了两个他和石英妹所生的女儿,并一直对陈招娣谎称孩子在老家由亲戚抚养。而他,竟然完全没有觉得惭愧、内疚,甚至不认为这些都是违法的行为。
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女儿的孩子的陈招娣,在知道真相后却没有抱怨,甚至替田向军求起情来,这让警员们始料未及,蒲晓敏以为她是受刺激过度,安抚她说:“大妈,你也别太难过,田向军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法律一定会对他严惩的!”
陈招娣连连摆手,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求你们别抓他呀!小英是自愿和他在一起的,我也没有反对过,这算不上犯法吧?那几个孩子也都是他的,要生要死他当爸的决定,也没有错啊!同志,我求求你,放了他吧!”
蒲晓敏和陈雄都没料到陈招娣会这么说,惊诧地对望一眼,蒲晓敏一脸‘难道这就是真爱’的神情,转头不解地对陈招娣说:“大妈,他对你女儿做的事,可是强抱幼女罪啊,而且还故意杀害了三个孩子!你……”下面那句‘到底有多爱他’,蒲晓敏实在说不出口。
完全没有理解蒲晓敏所说的这些犯罪行为的陈招娣,哭着说:“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们要真抓了他,就是造孽啊!这要我和小英以后怎么活?老家还有个女儿,我们仨娘母,以后怎么活啊……”翻身跪在蒲晓敏腿边,恳求道,“警察同志,我求你们行行好,放了他吧……”
蒲晓敏和陈雄哪会想到陈招娣居然会是出于这般心思,又好气又好笑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强行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送回拘留室后快速逃离。
由于案件的取证,警方通知石英妹到警局接受盘查和智力、精神多方面鉴定,作为石英妹的临时监护人,林彦吉硬着头皮陪同石英妹来了警局。
在审讯室接受了一番盘问后,林彦吉领着石英妹在宋明慧的陪同下前往司法鉴定中心,走廊上,遇到被陈雄带往审讯室的田向军,石英妹看到田向军,立即惊恐地躲到林彦吉身后,喃喃地说着:“痛、痛、阿爸,我怕痛……”
林彦吉怒目看着那男人,田向军毫无愧疚之色,反而带着得意地笑,抬手指了石英妹说:“警察同志,她承认了吧?是不是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我说了多少次了,她是自愿的,我可没强抱她!”
宋明慧厌恶地看着他,将石英妹挡在身后,小声安抚:“小英不怕,这坏人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陈雄更是怒冲冲地在田向军背后搡了一把:“走快点!有没有强抱不是你说了算的!”
田向军不服地冲石英妹喊:“小英,你快跟他们说说,你和我在一起是自愿的,不然我被抓了,我看你和你妈住大街去!”
“走啊!瞎吵吵什么?!”陈雄暴怒,押着田向军的手强行将他带走。
林彦吉看着田向军的背影,悄悄吁了口气,拉了石英妹的手安抚她说:“小英不怕,你那坏爸爸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石英妹的鉴定结果出来,智商只有60,轻易智障,被判定为无民事行为能力,陈雄等人对此结果即痛心又觉得痛快,如此一来,田向军的强抱罪便是板上钉钉了,再上根据他的口供所到的另两具婴儿的骸骨在进行比对后,也证实是田向军和石英妹所生,按时间推算,那时石英妹不过14岁左右,当这一条罪就足够重判他了,再加上故意杀人罪,田向军死罪难逃。
但对石英妹的遭遇,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虽然田向军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石英妹以后的人生将怎么走?加上她那个愚昧的亲娘,一不小心可能再摊上一个这样的混蛋男人……
看出下属们的低气压,夏许唯拍拍手道:“这都是怎么了?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案子已经破了,田向军也将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受害者,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蒲晓敏带头叫好。
☆、衣冠禽兽5
林彦吉做好饭出来,问蜷在沙发上打盹的小白狐狸:“小英呢?吃饭了,快叫她去洗手。”
小白狐狸甩了甩尾巴,头也不抬地说:“你自己找嘛,没看到人家在睡觉?”
林彦吉将手中的盘子在鼻子下嗅了嗅:“看来这鸡排有人是没兴趣的了。”
小白狐狸‘嗖’一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蹲在林彦吉脚边流着口水说:“人没兴趣,狐狸有兴趣!”
林彦吉白他一眼:“先把小英叫来。快去!”朝餐桌走去。
小白狐狸开始满屋子找石英妹。
一会儿后,小白狐狸窜到林彦吉脚边,大叫:“不好了老大!”
林彦吉又白了他一眼:“老大我好得很!”
“不是啦!”小白狐狸干脆化成人型,拉了林彦吉的衣袖就朝卧房跑,“那女娃娃跑到净室去了!”
林彦吉也收了玩笑之意,加快脚步朝卧房去:“她怎么会找到楼上去的?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她吗?”
“我哪知道她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以前不都呆呆坐在沙发上不动的嘛!人家就想补个美容觉啦!”小白连连叫屈,这十余天来,石英妹在屋子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都是呆呆坐在沙发上发呆,偶尔莫名其妙的笑起来,不管小白或林彦吉和她说什么,她也没啥反应。
一上楼梯,林彦吉就到到石英妹从净室里传来的笑声,转头冲小白做个了静声的手势,悄悄摸上楼去。
石英妹手里抱着个婴孩,肩上趴着个一两岁的孩子,脚边还有个三四岁的孩子抱着她的腿,石英妹咯咯地和孩子们说说笑笑,架子下,有三只被打开的净瓶。
小白指了石英妹,一脸的焦急。
林彦吉示意他不要出声,在门外静静地观察了屋里的情况一会儿,小白最终忍不住悄声问:“老大,那三个孩子的魂魄怎么全了?”
林彦吉欣喜地看着石英妹,小声说:“难道你还没看出,她便是具有至阴至善清魂的人吗?”
小白又认真观察了石英妹一会儿,扭头指了指自己有脑袋,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老大,她这里……”
林彦吉望着石英妹小声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完美的人,也因为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缺陷,才会有这个多彩多姿的世界。”转身朝楼下去,“走吧,让她和孩子们多呆会儿,她们在这世上的日子也不多了。”
“啊?什么日子不多了?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白追着林彦吉下楼,边问。
“这些孩子之所以还留在阳世,皆因是含怨妄死的,如今害他们的凶手即将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们也该去她们该去的地方了。”林彦吉说。
“哦——难怪之前这些婴灵的魂魄不全,原来是跟着真凶的呀。”小白若有所悟。
林彦吉轻笑一声:“田向军做事总遇挫折,也是这些孩子给他的一点小小的惩罚。”
小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撇嘴说:“人性还真是可怕……这么小,就知道报复了。”
已到餐桌边的林彦吉将那盘鸡排拿了起来:“今天这鸡排归我,你吃青椒吧。”
“啊?”小白猛地扑过去抱住林彦吉的腿,哀求道,“老大~你这样做我会恨你的呀~把鸡排还我啦~还我啦~”
门铃适时响起,林彦吉将鸡排放回桌上,轻踢了小白一脚:“去看看谁来了?”自己整了整衣服,拿盖子将饭菜盖好。
小白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大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看,惊讶地回过头来冲林彦吉小声叫道:“老大!老大!不好了!”
“老大好得很!”林彦吉白他一眼,走过去,“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朝猫眼望去,立刻也惊讶地转过头来与小白对望。
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夏许唯,身后还有蒲晓敏和毛赞。
门铃不断地响着,林彦吉伸手去拉门把:“他来干什么?”
小白一把按住他的手,担心地说:“老大,他会不会是来抓你的?”
“抓你个头!”林彦吉在他头上敲了一计,“我又没做坏事,他凭啥抓我?”
“你、你上次用牛郎的身份……”林彦吉不等他说完,又抬手要打,小白抱着头跑开,“啊啊啊~不要打人家嘛,人家又没有说错!”
“你再说?你要敢说出去,以后就只有青菜萝卜吃!”林彦吉威胁他。
小白瘪着嘴,坐在沙发上抱了抱枕不哼声了。
林彦吉大致猜到夏许唯来的目的,朝小白使个眼色,小声命令道:“去把小英带下来。”
“哦!”小白抛开抱枕,快速朝净室去了。
林彦吉打开门,笑容满面地说:“哎呀,夏警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夏许唯扫他一眼:“这么久才开门,是想藏什么罪证吗?”
“怎么会?”林彦吉笑容不变,“正准备吃饭,开门晚了,见谅。”
夏许唯不客气地推开林彦吉就朝屋里走:“石英妹呢?我是来找她的。”他身后的蒲晓敏和毛赞低声向林彦吉道歉。
“她和小白在屋里玩呢,我这就叫他们出来。”林彦吉关好门,冲睡房叫,“小白,带小英出来,夏警官他们来看她了。”
“哦,马上就来!”小白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夏许唯已经在客厅转了一圈,又到旁边的餐厅里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一脸不屑地笑说:“房租都快交不上了,还吃这么好?”转回客厅沙发前坐下。
想起之前在石英妹家所在的住宅区遇上夏许唯,自己扯谎说是去看房子的,林彦吉淡笑一下,也不解释:“三位吃饭了没?要不,一起吃?”
“谢谢,我们已经吃过了。”蒲晓敏红着脸说。
“那喝点什么?茶还是果汁?”林彦吉殷勤待客。
小白已经拽了石英妹出来,石英妹一看夏许唯,便紧紧躲在小白身后,怎么也不肯上前。
蒲晓敏从果蓝里拿出只大红苹果,走过去对石英妹说:“小英乖,不要怕,哥哥和姐姐是来看你的,没有恶意。”
石英妹紧紧盯着夏许唯直摇头,那天在审讯室里被夏许唯一通逼问的阴影还在,对夏许唯,她丝毫没有好感,反而有较深的惧意。
夏许唯有些尴尬,毛赞小声说:“队长,要不你去跟人家道个歉?”
端了饮料出来的林彦吉将杯子放到茶几上,走过去将石英妹从小白身后拉出来:“小英不要怕,这些都不是坏人,这个哥哥虽然凶一些,但他是正义的警官哦。”朝夏许唯看了一眼。
夏许唯白了林彦吉一眼,有些尴尬地起身靠近石英妹,石英妹畏惧地低下头,朝后退了退,要不是被林彦吉拉着,估计已经落跑了。
夏许唯强作慈祥地蹲在石英妹面前:“小英别怕,哥哥那天对你是凶了些,哥哥向你道歉。哥哥这次来,是看看你的情况的,这个……”瞪了林彦吉一眼,“哥哥没有欺负你吧?”
石英妹畏畏缩缩地摇头。
林彦吉好笑地说:“看来在她眼里,你更像坏人一些。”
夏许唯翻个白眼,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陈招娣这两天就会出来了,小英的事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林彦吉笑答:“她没事最好,小英还是跟着自己的妈妈比较好。”
夏许唯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说:“不过陈招娣还是有包庇的嫌疑,等田向军案件正式审理时,她可能也会被处罚。”
林彦吉担忧地看了眼石英妹:“那她怎么办。”
毛赞抢先说:“我们已经决定联名向法官求情,希望可以轻判陈招娣,而且之后社会副利院也会跟进小英的情况,她们母女在生活上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那真要多谢你们了。”林彦吉真诚地说,听到夏许唯耳里却有些变味。
“嗨,你叫什么名字?”夏许唯突然冲正和石英妹玩耍的小白道。
“小白。”小白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说你的大名,学名!是什么?”夏许唯提高了声量。
“白久。”小白白他一眼,继续跟石英妹玩。
“白酒?”蒲晓敏被逗乐,这样的名字她还真是第一回听到,给孩子取这种名字的老爸,得多爱喝酒啊……毛赞也觉得这名字很特别,忍不住多看了小白两眼。
“白色的白,永久的久。”小白不耐烦地解释道,蒲晓敏露出释然的表情。
“你和他什么关系?”这回,夏许唯直接问林彦吉了。
“我表弟。”林彦吉眼也不眨地说。
夏许唯冷笑:“据我所知,你好像在本市早已无亲无故,哪来的表弟?该不是拐带小孩,教他学你做神棍吧?”
“夏警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神棍了?而且,我只是在本市没有亲戚,并不代表我在这世上没有亲戚啊,我表弟从外地来和我住,不行吗?”林彦吉平静地说。
夏许唯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别让我找到你违法的证据!小英这两天就继续麻烦你照顾了,我们会尽快为陈招娣办保释,并让福利院接手的。”招呼蒲晓敏和毛赞离开。
☆、信徒1
高伟打开门,客厅里黯淡一片,房里传出敲击木鱼的声音,高伟打开客厅的灯,紧皱了眉头,房间比早上他出门时又脏乱了一些,心情极度不爽地脱下外套走过去推开卧房的门,李雅思披头散发地盘坐在书房地板上闭目敲着木鱼。
高伟气愤地说:“你有时间还是收拾下屋子啊,成天呆在屋里敲木鱼有什么用?儿子就会复生了吗?”
李雅思扭过头来厌恶地盯着丈夫:“你懂什么?儿子在那里受苦,我这是为了消除魔障,让他能在那里好过一些,有什么不对?”
高伟愤怒到了极点,自从一个月前年仅五岁的儿子意外死亡后,李雅思就像变了个人般,成天无所是事,呆在家里敲木鱼、焚香,以前他下班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如今,回到家里,屋子脏乱不说,连吃的也没有。儿子的离开,他也很伤心,他也理解李雅思的心情,可是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她不但没有一点改善,还变本加利起来,今天中午他准备取些钱汇给老家的父母,才发现帐户里无端少了五万块。
对于并不是很富裕的家庭来说,这五万块可是他们省吃减用存起来的,原来计划儿子将来读书用,儿子现在没了,钱也不见了,高伟心头怒火丛烧,上前两步拿起地上的木鱼用力摔在地上:“你成天就知道敲这破木头,真的是被鬼迷了!还有,家里的存款是不是你取出来用了?都花在哪里了?啊?”
李雅思惊恐地抱住在地上滚动的木鱼,检查了一番后,怒气冲冲地回头盯着丈夫吼了起来:“你叫什么叫?那钱不也是我的一份?我只是用我的那份为儿子祈福,有什么不对?你成天就知道钱钱钱!有关心过我和儿子吗?啊?要不是因为你,儿子又怎么会出事?你说呀!”冲动地上前搡了高伟一把。
被推得险些摔倒的高伟,更加愤怒了,大声吼了回去:“现在你反过来怪我了?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你和儿子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儿子要去海洋公园玩,你怎么不陪他?让他一个人跑出去,你还有脸怪我?”
“要不是你只顾着睡觉,儿子叫你你也不应,他怎么会赌气跑出去?又怎么会被车撞到?你就会说为了我和儿子,你以为这个家就你在做事吗?就你那几个工资,每个月有三分之一寄给你爸妈了,能存起来的多少?”李雅思叫骂着冲上去扭打丈夫。
高伟被打中几拳后恼怒地一巴掌扇到了李雅思脸上,李雅思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愤怒、惊愕地瞪着丈夫:“你打我?”
高伟这一巴掌打下去,顿时有些后悔,可看到屋里的情景和妻子邋遢的模样,怒气又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气愤地看着妻子,狠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转身摔门离开。
“老大,楼上那两口子居然打架了,真是挠得鬼也不得安宁。”从净室下来的小白冲正玩游戏的林彦吉说。
“楼上?你说姓高的那家人?他们一家不是挺和美的吗?”林彦吉紧盯着电脑屏幕说。
躺到沙发上开电视的小白说:“以前是挺和美的,不过最近半个月那两口子不是摔东西就是吵架,净室里的老住户都在抱怨了。”
“抱怨啥?有得住有得吃还不好?有啥不满,让他们出去继续当流浪鬼去。”林彦吉不以为然。
“我已经劝过他们了,他们想求老大尽快想个办法给解决解决。”小白笑嬉嬉地将自己摔到沙发上。
“别人的家务事,我能解决啥?”林彦吉头也不回地说。
“那个高先生也真是倒霉,上个月儿子出意外没了,现在老婆天天在家里给他们儿子做啥祈福,也难怪高先生会不满意了。”小白边换频道边说。
“他儿子死了?”林彦吉意外地扭过头来看小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上个月啊,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跑下楼去了,结果一出大门就被车撞了,当场死亡,可怜呐。”小白说。
“哦。”林彦吉回头继续游戏,一会儿后退出游戏又问,“他老婆是信徒吗?怎么在家祈福的?”
“不清楚,刚才听他们吵架,说是李女士花了不少钱了。”小白拿了袋薯片吃起来,不以为意地说道,“前阵子听说2栋的王女士也因为祈福瞒着她老公花了不少钱,差点儿和她老公离婚。还有3栋,说是有五户人家都加入了个叫天什么教的,对了,就是前阵子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集体□□案,后来又说是为了祈福才那么做的。现在的人呀,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嗤~”
林彦吉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小白:“你是说天吉教?”
“嗯嗯,就是那个。”小白往嘴里塞了片薯片,边嚼边说,“不过后来又有媒体出来澄清说,参与□□活动的并不是他们天吉教的人,呀!快看,现在正在讲天吉教呢。”小白突然兴奋地指着电视说。
林彦吉冷着脸过去,紧盯着电视屏幕里出现的那人,听他阐述天吉教的教义,澄清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天吉教的□□都是敌对份子所为,打着天吉教的幌子行骗等等。
林彦吉突然冷哼道:“衣冠禽兽,满嘴胡言!”双手紧握成拳。
小白诧异地看着林彦吉的后背,问:“老大,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林彦吉冷声道。
“你们很熟的吗?天吉教真的是行善积德的道教组织吗?”小白饶有兴趣地坐直身子追问道。
林彦吉扭头瞪了他一眼:“大人的事你少管!有空查查楼上的李女士是不是真的入了这个教。”
小白瘪着嘴嘟囔道:“就会支使人家做事,论起来,我可比你大上千岁,哼~”
“活得再久,智商还是个小鬼。”林彦吉瞥他一眼,回到电脑前坐下,继续游戏。
一大早,小区花园就被拉上了警戒线,夏许唯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走了过来,正好遇上也正赶到的马利克。
“哟,昨晚偷人去了?”马利克一看到夏许唯,就怪叫道。
“你不知道我昨晚去你家爬墙了吗?”夏许唯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早一步到现场的陈雄已经迎了上来,递上手套:“队长,你来了。”
“怎么回事?”夏许唯一边往手上套手套,一边问。
三人已走到死者身旁,马利克四周观察了一下,蹲下身检查尸体的伤处。
“大概六点十分左右,做清洁的马大娘发现尸体后通知保安室报的案,死者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名叫王朝霞,53岁,半年前加入天吉教后时常聚集小区住户搞教会活动,昨晚曾和一栋的一名男业主发生过争执,那名男业主在马大娘发现王女士尸体时也在现场。”陈雄将已经掌握的线索一一告知夏许唯。
“那个业主人呢?”夏许唯问。
“小张和阿明带他到物业办公室接受初步审讯了。”陈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平房,那里正围了十几个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凶器找到了吗?”夏许唯又问。
“现场的凶器是一把水果刀,插在死者左胸。”陈雄指向死者。
马利克正小心地观察那边露在死者体外的刀柄,比划着准备将刀子□□。
“检尸报告出来,就送我办公室去,我先走了。”夏许唯冲马利克说完,朝陈雄刚才说的物业办公室去了,陈雄留在原地和警员们一起继续收集证物。
“老大,快醒醒,快醒醒啦,出大事儿了!”小白狐狸跳到林彦吉胸口上,又跳又叫地用爪子挠他。
林彦吉摆摆手,眼也没睁地嘟囔说:“走开啦,天塌了再叫我啦!”拉了被子盖住头。
“老大!楼上的高先生杀了2栋的王女士,这比天塌还火爆啦!你快起来啦!”小白狐狸不依不饶地继续挠林彦吉。
“啊?!”林彦吉一翻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看着小白狐狸,“你说谁杀了谁?”
“楼上的高先生啦,昨天晚上把2栋的王女士给杀了啦!”小白狐狸表情夸张地叫道。
林彦吉一跃下床,随手抓了件t恤套上,奔出房间,小白紧跟着他跑出来,叫道:“老大,这边,这边可以看到!”
林彦吉快步跟在小白身后,到厨房的窗户前拉开玻璃窗伸头往下看,楼下已经布起了警戒线,不少警员正在下面忙碌着,一具女尸横在花园的碎石小路上。
林彦吉飞快地将现场环境扫视一遍,目光移到左侧离尸体较远的一处凉亭里:“快,去把王女士的魂魄带回来!”林彦吉指着那处急对小白狐狸说。
小白狐狸顺着林彦吉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一个妇人的身影,立刻自窗户飞跃出去。
林彦吉伸手想要抓住小白狐狸,哪还来得及,忍不住抱怨道:“你就不能走正常路吗?要被人看到怎么办?”
小白狐狸已经落到楼下一棵大树树冠上,好在人们都被凶案现场的情况吸引,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白狐狸矮着身子,从花丛草坪上穿过去,很快到了那妇人身旁,也不知怎样动作,妇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小白狐狸在回去前,又到现场周围走了一圈。
☆、信徒2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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