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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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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禄星 作者:石头羊

    第15节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陈京墨当下便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郑小山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故意指着自家大哥的背朝陈京墨比了个他找死你赶紧教训教训他的手势。

    见状的陈京墨面无表情移开视线地盯着正在专心打电话郑常山,越看越觉得他一脸含笑地和别的来路不明的人打电话的样子显得很是风骚欠揍。

    而殊不知自家陈年老醋缸已经翻了一地的郑常山先生好不容易把这通电话给打完后,他一抬头看了眼自家陈先生刚想继续说话,就被他表情冷淡地望着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郑常山:“诶(⊙v⊙)怎么……怎么了啦……陈先生……”

    陈京墨:“禄存是谁?”

    郑常山:“哦哦,就一个神界的晚辈啊,你不认识,人还算有几分脑子,我让他——”

    陈京墨:“哦,是吗,郑先生。”

    郑常山:“……”

    作者有话要说:  陈娇羞:对方不想说话并向你扔了一个郑先生。

    郑变态:老公qaq你听我解释——

    第六十二章 太太

    陈京墨原本的手伤并不严重,医生让他留下来也是为了给他的失语症忽然康复做个具体检查,但就因为郑常山的大惊小怪,所以他不得不留在他并不太喜欢的医院里住了一夜。

    而在陈京墨拜托林桥特意来医院把郑小山接到家里去住一晚上后,打从知道自家陈先生能说话之后就一直显得兴奋到诡异郑常山就留下来做陪护了。

    入夜之后医院人其实很少,除了值班护士基本上也不会有人过来,陈京墨住的是独立病房,浴室和家属休息室之类的都很集全,倒不会有什么住不来人的问题。

    晚饭是郑常山肉麻兮兮地硬要亲自喂给他的,即使面无表情的陈京墨再三强调了自己还有一只手可以用,但脑子有问题的郑常山就是强行地要履行自己作为男朋友应该给受伤的陈先生喂饭的这项宝贵的权利。

    而刚住进医院不到一晚上,住512独立病房的那位陈先生和他精神可能有问题的男朋友的故事已经开始在各位小护士的嘴里口口相传了。

    护士a:“诶,我听说今天那个年纪轻轻的病人陈京墨是咱们省首富对吧?他都来咱们医院住了啊?不过那个一直缠着他的男的是谁啊?看长相很帅啊,就是一只眼睛好像不对是吧?”

    护士b:“是他男朋友啊,你没听见都叫了一下午的老公了啊……啧啧啧,现在的有钱人口味真重……我和我老公可都没那么秀恩爱呢哼哼……还你亲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呢!真肉麻!”

    无辜的陈先生要是知道自己背后被人议论口味真重真肉麻,估计又要恼羞成怒对自家大变态搓衣板伺候了。

    彼时他们只是在病房内一起洗了个澡,等陈京墨扶着郑常山的肩膀准备穿上自己的睡衣时,一只手不太能动的陈京墨忽然发现郑常山的头发居然已经不知不觉长到耳朵下面,此刻还因为刚刚洗过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你头发长了很多。”

    “恩?是吗,改天去剃了。”

    眯着眼睛专心替自家陈先生一边扣睡衣的扣子一边趁机吃豆腐,他额前过长的发丝因为他低头的动作从耳边滑落了下来,遮掩住他那只残缺的眼睛后衬着他这张瘦削邪气的脸很有一番别样的味道。

    也许是个人气质原因,这种普通人并不太适合的发型放在他身上就是显得非但不奇怪还挺好看的。

    而默不吭声的欣赏了一会儿他这张充斥着男性化性感的脸后陈京墨一时间也没去提醒他,只在郑常山转过身拿洗手台上的毛巾时忽然用自己的手去碰了碰郑常山的发梢。

    “怎么了。”

    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任由着自家陈先生摆弄自己的头发,郑常山说着干脆弯下点腰方便陈京墨的动作,而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郑常山如今已经长到耳朵下边的长头发后,皱着眉的陈京墨透过洗手间的镜子和他无言的对视了一眼,接着随手找了根皮筋就用单手把郑常山的头发给扎了起来。

    “挺好看的,留着吧。”

    对于自家陈先生的要求,郑常山向来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不过他也发现了陈京墨对特定情况下的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抵抗力,以前的那个怪里怪气的白头发是这样现在的这个长发也是。

    而这般想着,对自己魅力莫名有了几分得意的郑常山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脑袋后面那个陈京墨给自己扎短短的小揪,接着便懒洋洋地亲了亲陈京墨的嘴唇道,“行啊,你觉得好看就留着。”

    气氛因为郑常山这句话好像忽然变得有点不对劲起来,陈京墨原本还想着等郑小山走了之后,他们俩单独说说有关巨门逃脱的事的,但看眼下这个情况摆明了是什么都谈不了了。

    而这般在心里若有所思的想着,到底觉得先该以天下苍生为重的陈京墨便先是把仿佛黏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郑常山先生撕开些,接着一本正经地皱着眉对他开口道,“你今天回神界,他们是怎么说巨门逃脱这件事的?”

    “陈先生,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和我聊这么让人恶心的人吗……”

    靠在浴室的墙壁上一脸怨念地看着陈京墨,郑常山这个没骨头的家伙打从刚刚起就自觉地没穿上上衣,眼下这么被自家陈先生冷落自然是相当的不满意的很。

    而一听到他这么说,陈京墨当下就挑了挑眉,接着站直身体点点头,显得相当严肃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着他道,“可以,那我们就不聊巨门,我们来聊聊禄存。”

    郑常山:“……”

    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郑常山一脸僵硬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陈京墨,已经预感到放在陈先生家洗手间的那块搓衣板在冲自己怎样热情的招手了。

    而这么一想赶紧狗腿地搂住了陈京墨的腰,郑常山这不要脸的家伙调情一般的凑近陈京墨的耳朵,接着就以一副神经兮兮的口气笑着开口道,“什么禄存,认都不认识,我只知道那北斗的廉贞君,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当真是三界之中一顶一的美男子——”

    被他这拙劣的马屁拍的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心里其实还挺受用的陈京墨只淡淡地撇了他一眼,见郑常山讨好地冲自己眨了眨眼睛,他不自觉地移开自己眼睛沉下声音缓缓开口道,“贪狼,我现在恢复的不如从前一成,你要是真遇到什么事我恐怕帮不了你太多,简华剑已经毁了,那巨门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找上你,真要是有那一日,千万别又像上一次那样冒冒失失,听见了没有。”

    陈京墨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今天打从知道他受伤开始心里就冒出点不太对劲的杀欲的郑常山听他这么说心头忽然也软了软,半响只垂下眼难得认真地冲陈京墨做下了保证,绝不会再和上次那样背着他一意孤行。

    这么一说开,这两人也不用再聊什么巨门禄存之类的话题了,腻腻歪歪地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动手动脚的荒唐了一番,最后又不得不一起再洗了一次澡。

    而等磨磨蹭蹭的回到病床上准备休息后,硬是要和他挤在一块睡的郑常山侧躺在陈京墨的身侧,望着正皱着眉拿毛巾替自己擦拭着头发的陈京墨忽然就怪里怪气地笑了笑。

    “怎么了。”

    见他自顾自地笑的起劲,终于也懒得和他那头湿漉漉的头发做纠缠的陈京墨跟着他便一起躺了下来,而等这两个身形相仿的成年男人以这样面对面的姿势躺好后,郑常山只专注且认真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陈京墨,接着显得相当轻松惬意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真高兴又能听到你的声音了,陈先生。”

    听他这么一说,陈京墨也不自觉地愣了愣,半响在用自己的带着点薄茧子的,充斥着体温的手指摸了摸郑常山那只残缺的眼睛后,表情透着点暖意的陈京墨也相当温柔地对他轻轻开口道,“如果你的这只眼睛哪一天能重新看见我,我会更高兴的。”

    这一瞬间,郑常山的心头好像忽然就有点酸涩,他本不是那种会有太多优柔寡断的情绪的人,在更多的情况下他其实是个相当铁石心肠,常被人当做冷血怪物的家伙,可是面对曾经的廉贞,如今的陈京墨,他就是会不自觉的暴露心头的柔软。

    因为这一块地方是只为他留的,所以每一次陈先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触摸他的死穴的时候,都会显得格外有用。

    而这般在心里想着,稍稍露出点笑容的郑常山只无赖地将自己的腿挂在陈京墨的腿上,接着也不顾陈京墨的反抗凑到他耳朵边上一脸诡异地开了口。

    郑常山:“那我们来继续下午的事情好吧?我叫你一遍陈先生你叫我一遍常山!不许再叫我郑先生了啊!这什么莫名其妙的称呼!你可一定要多叫几遍我的名字!我好久没听到你叫我名字了啊陈先生陈先生陈先生陈先生陈先生……”

    陈京墨:“= =你无不无聊。”

    对于郑常山的这个奇怪的要求,自诩是个正常人的陈京墨实在是有些不想满足他。

    下午的时候他们俩诡异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包括医生护士和隔壁病房的一些病人家属们的集体围观,郑小山更是严肃地表达了并不想和他们继续呆在一块,害怕自己可能会被闪瞎直至失明的强烈诉求。

    而压根不知道难为情怎么写的郑常山就是乐此不疲的要和陈京墨这么玩,而从来都拿他没办法的陈京墨在勉强地拒绝了两秒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妥协。

    郑常山:“陈先生(__)”

    陈京墨:“……常山。”

    郑常山:“陈先生( ̄v ̄)y”

    陈京墨:“常山。”

    郑常山:“陈先生陈先生陈先生(o)/”

    陈京墨:“……”

    对于他这种神经病一样的行为已经彻底失去了配合的欲望了,就算是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可是还是难为情的要命的陈京墨抬手就给了朝着他脸上给了他一枕头又打算转过身不理他直接睡了。

    而不依不饶的郑常山见状直接就挂在陈京墨的身上开始作妖了,半响还是终于受不了的陈京墨猛地把他摁在自己的身底下,接着皱着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陈京墨:“陈太太,请问我可以睡觉了吗?”

    郑常山:“……可,可以了。”

    陈京墨:“恩,乖,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郑变态:这是我先生↓。

    陈娇羞:这是我太太↑。

    第六十三章 拆穿

    因为一句心血来潮的陈太太,可怜的陈先生说是要好好睡觉,却还是被某个心花怒放的神经病折腾的够呛。

    原本酝酿起来的睡意都被他给搞没了,陈京墨生无可恋地勉强陪他坚持了一会儿又开始犯困,但看郑常山一副精神头好的要命的样子,他只能没精打采地耐心和他耗着。

    结果就是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而在这种彻底筋疲力尽的情况下,一直到早上医生和护士进来给他做检查的时候,一向起的很早的他和郑常山两个人还躺在一块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

    “……抱歉。”

    勉强在小护士捂着嘴都压抑不住的笑声中醒过来的陈京墨坐起来的时候眼神都透着股尴尬。

    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后,他低下头看了眼还侧躺着自己身边,完全没有醒来迹象的郑常山,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却还是把被子拉上点把他这张欠揍的脸给盖住了。

    这么做完陈京墨明显松了口气,眯着眼睛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有点陌生的医生和护士,实在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手只是简单的骨折为什么这么大清早的要来查房。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问上一句,这俩看着和那些普通医院里没有任何的区别的医生和护士忽然就从自己的身后蹭的拿出了一捧包装的很精美鲜花和一只很大的果篮,脸上带着笑意地来了一句。

    “啊呀廉贞君!您误会啦!我们是来探病的哈哈!不是查房不是查房哈哈!您和禄星继续睡!我们随便看看就马上走哈哈!”

    陈京墨:“……”

    这么一搞陈京墨也知道他们是谁了,敢情并不是来巡视病房的医生,而是郑常山手下的行主特意来给自己探病了,只是也不知道他们这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这么一大清早就摸了过来。

    这般想着,陈京墨也态度缓和了些,而在尽量保持着没那么不自然的态度和他们聊了几句后,陈京墨作为一个前两天才得知自己男朋友具体工作单位的凡人,虽然还是不太习惯和这些超自然存在的神神鬼鬼们见面沟通,可是看医生行主和护士行主人还挺随和健谈的样子,就和他们随便说了一会儿话。

    医生:“廉贞君您有城市居民医保的伐?您这个伤可以报销的呀。”

    陈京墨:“恩?那……我回头让我秘书问问?”

    护士:“哦哟廉贞君您这个伤回去不能沾水哦,骨头要好好保护,不然年纪大了要疼的哦。”

    陈京墨:“……恩,谢谢。”

    医生:“昨天还是看到禄星发朋友圈我们才知道你住院的哈哈,禄星真是的,每次和你发生点什么都要发朋友圈哈哈哈还不许我们随便评论……”

    陈京墨:“……”

    护士:“廉贞君您偷偷告诉我吧,您什么时候才会和禄星回神界登记结婚啊?我可是《贪狼的后裔》的忠实剧迷呢!上礼拜大结局我可哭死了,连我闺蜜代购行主都说你们俩这样还能不结婚简直天理难容啊……”

    陈京墨:“???????”

    到这里,陈京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住院的事连这些禄星司的行主们都会知道了,只是对于贪狼的后裔这个听上去就有点雷的东西,他实在是没什么去追问的欲望。

    而这般想着瞬间心里就有点无奈的陈京墨还想再问问郑常山究竟都发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面前的医生和护士却忽然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说要走了。

    一问之下陈京墨才得知原来市里有家医院大清早的就有人在医闹,医生行主和护士行主都立刻要过去看看情况。

    这么一说陈京墨也没耽误他们事,只等他们走了之后才把被子缓缓拉开,接着挑挑眉便看了眼某个正靠在自己腰上懒洋洋打呵欠的家伙。

    “早啊,陈先生。”

    头发散乱遮住眼睛的郑常山嘴角带着点笑意地看了眼陈京墨,看这个状态应该是已经醒了很久了却一直没开口说话,陈京墨挺想让他把他那个工作号交出来以方便自己随时监督,但是话到嘴边他就忽然改口问了一句。

    “贪狼的后裔,这是什么东西?”

    一听他这么问就诡异地抽了抽嘴角,如郑常山这样时不时就要雷人一下的家伙对于这部雷剧的存在也很是头疼。

    但是既然陈京墨问了,他也只能一边坐起来给自己套上一件衬衫,接着咬着根皮筋就把头发都揽到脑袋后面扎起来,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陈京墨道,“一部咱们俩都是衰神却还是要凑在一块谈恋爱的狗血电视剧,上礼拜可算是播完了,我之前在家门口坐着晒太阳都有人给我天天科普剧情,光失忆咱两就各失了三次,你被铲车撞过,我得过放射性肿瘤,好像还一起掉了次悬崖吧,恩,里面塑造的最好的就是巨门,贱的相当形象生动,我看着都想踹他。”

    陈京墨:“……”

    此刻正在城市另一个地方的巨门因为郑常山的话而打了个喷嚏的事他们俩肯定是不会知道了,只不过在听完郑常山概括完这部电视剧的剧情后,陈先生已经彻底失去了去想要看一看它的欲望。

    而也不知道到底是拜那部电视剧所赐还是拜郑常山这个大嘴巴所赐,总之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陆陆续续地又有一些陈京墨压根不认识但是统统都认识郑常山的行主们找上门给他探病了。

    从市场卖菜的,路边摊煎饼果子的到律师,政府官员甚至是陈京墨都有点眼熟的演员,不到一会儿鲜花水果和各种奇奇怪怪的慰问品就摆满了整个病房。

    “那个老是在央视演主旋律题材电视剧的老先生居然是禄星司的?还有刚刚那个说自己是扫厕所的先生我怎么看着也有点眼熟……”

    皱着眉头一副在认真思索的样子,郑常山见陈京墨这么一说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板着脸故意扯东扯西的把当初那件丢人现眼事给揭了过去,而等他们俩一块挤在病房的洗手间里刷牙洗漱出来,郑常山先是堪称二十四孝好男友地给陈先生换上了药,接着又开始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帮他熨烫衬衫。

    于是当来给陈京墨办出院手续的林桥来的时候,一开门进来就看见郑常山正在低头给坐着的陈京墨系衬衣扣子他也没说什么,只随口说了句他已经把郑小山送回学校去了。

    “谢谢啊,林秘书。”

    似笑非笑地看了林桥一眼,郑常山这幅摆明了已经彻底拿下自己老板的姿态让曾经三天两头嫌弃他工作能力的林桥忽然有点心塞了。

    因为他老觉得自己当初花钱找这么个人过来骗陈京墨这事做的不太周全,固然这个郑常山的出现对陈京墨的精神状况有了很大的帮助,可是想到他这摆明了不单纯的目的林老妈子又有点担心以后了。

    而等郑常山出去接电话病房里只剩下陈京墨和林桥的时候,林桥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冒着被自己老板开了的危险和陈京墨提了一句。

    “陈先生,您觉得郑先生对您是真心的吗?”

    “……”

    闻言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他视线的同时陈京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林桥话里的意思,只不过现在这个郑常山就是从前那个郑常山的事他也没办法和林桥详细解释,所以他想了想还是难得柔和下眼神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道,“他如果都不是真心的,就没什么人对我是真心的了。”

    这话里的糖分可有点大了,牙一直不太好的林桥被默默秀了把恩爱,心里默默捂着腮帮子的同事顿时觉得自己这龌龊的凡人实在有点想太多了,万一人家就是真爱了。

    而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可算是可以放心一点的林桥就干脆把这个话题给放下了,等将疑惑的视线看了一圈病房内堆得到处都是的慰问品开口道,“诶,这些东西是哪来的?我可没告诉任何人您人在医院啊,哟,这怎么还有这么多药材和剪刀之类的……”

    “……”

    没法告诉林桥这是刚刚在中国历史上都大有名堂的乐显阳和张小泉老先生亲自给自己送来的,陈京墨作为一个二十几岁就开始在商场打拼的生意人,对于这种在中国传统老行当中留下名声,至今产业还遍地开花的老一辈还是很有些尊重的。

    而等这禄星司目前的顶头上司郑常山先生重新走进病房告诉自己他要上班去了晚上见的时候,陈京墨也没什么表示,只点点头给他理了理脑袋后面的那个他觉得特别可爱的小揪就让他干脆地走了,反倒是林桥见郑常山走了才一脸不匪夷所思的说道,“他这是去哪儿?他平时的工作不就是给您做助理吗?”

    听林桥这么说,闻言的陈京墨倒是勾了勾嘴角,在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西装放在臂弯间又淡淡的撇了眼林桥后,不苟言笑的陈先生难得和他一本正经打趣道,“怎么能什么都让你知道,他到底是我男朋友还是你男朋友?”

    林桥:“……”

    ……

    郑常山从医院出来后,直接便去找了上次那个楚山长。

    这几天这个女人一直在不停地联系他,但是郑常山却没怎么搭理,只在今天才勉强地来赴了约。

    有关僧苦练的事他的确还要找楚山长详细聊聊,毕竟如无意外,巨门肯定就是被这个僧苦练给救走了。

    这个妖僧具体为什么要救走巨门,巨门对他又有什么价值其实郑常山也不太清楚,只是一想到巨门这个不怕死一逃出去就又一次把手伸到了陈京墨身上,此刻病歪歪靠在郑小山学校门口,只在嘴里叼着根烟的郑常山就阴森地勾了勾嘴角。

    “禄星,您总算来了……”

    长相温婉秀气的楚山长一看见郑常山还是有些发憷,郑常山点点头和她在附近随便找了处茶座之类的地方坐下便开始说起上次未说完的事。

    等郑常山将烟头摁掉又抬手示意她可以随便诉说后,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楚山长只用力捏紧自己泛白的手掌,接着语含畏惧地低声开口道,“上次所说的事情大概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杨川市内的叛逃行主如今大多已经被僧苦练所控制,以他过去在叛逃行主中领头人的身份,自然是要比之前的巨门自然要来的名正言顺的多……可别人不知道僧苦练的野心,我却是清楚的,他压根不是和之前他所承诺的那样,是想将我们这些落魄了的老行当发扬光大,而是一心想将整个神界都搅得天翻地覆才罢休……”

    听楚山长这么说着,郑常山一时间倒也没有表态,从昨天的那件事看来那位僧苦练似乎也在试探他的态度,不然也不会就找那么几个不入流的混混过来。

    但他今天来找楚山长并不是再想听她把前几天那番陈词滥调再说一遍的,所以郑常山闻言只眯起自己灰色的眼睛,那颗看着就怪渗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将视线在楚山长单薄瘦弱的肩头,接着他才压低着声音,显得让人毛骨悚然地慢吞吞开口道,“哦……真的只有这些吗?不过……那僧苦练是不是觉得随便派个人来和我胡说八道一通我都会相信啊,楚山长?”

    第六十四章 宝宝

    “哦……真的只有这些吗?僧苦练是不是觉得随便派个人来和我胡说八道一通我都会相信,楚山长?”

    “……禄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难道您这是在怀疑我吗!”

    一听到郑常山开口便瞬间沉下了脸色,楚山长作为女文人虽然如今正处于弱势,可是一板起脸还是有几分硬气风骨在的。

    可是郑常山这样的人压根就没心情和她周旋,只眼含嘲讽地抬起头看着她这番惺惺作态的表演。

    半响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楚山长不断捏紧却还在隐隐颤抖的手掌,这才翘起嘴角像条毒蛇一般用嘶嘶的声音开口道,“从你当初主动找上我就没相信过你,你一个叛逃行主从哪里能得知我到底长什么样的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你嘴里那个被僧苦练亲手害死的亲弟弟私塾生现在确是死了,那少年平时用来练字的那只狼毫被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口,他惨死的尸体也早被送去喂狗了,如果你想看看那场面我可以随时带你去,但前提是,楚山长您愿意和我说点实话……”

    语调恐怖地仔细描述着那可怕的画面,郑常山就像是自己亲眼看到了一般绘声绘色地形容着,也不顾面前这女人的脸色了。

    而一听郑常山提到自己的弟弟就方寸大乱,楚山长再想维持之前那副镇定的模样也难了。

    只是想到自己曾亲口和僧苦练承诺的事没办好她就有些止不住的害怕,而等脸色难看的楚山长抬起眼睛,她因为过度畏惧整张脸都显得惨白一片,眼泪也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而紧接着这满含怒意的楚山长就猛地站起来就指着郑常山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僧苦练说的果然没有错!你贪狼星不过是个穷凶极恶,视我们这些叛逃行主为猪狗的禽兽罢了!你压根就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也不在乎我们曾经受过的轻视和折磨!像你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做这人间仕途的禄星!你这个禽兽……禽兽……”

    话未尽就痛苦地大哭了起来,想到被自己私藏起来的私塾生最终还是被眼前的郑常山杀了的这件事,伤心欲绝的楚山长便再难开口遮掩一分,只抬手将桌上的杯盏拿起来就要砸向郑常山的脸颊。

    偏偏见她这般失态,向来冷血的郑常山的眼睛里也没有一丝同情的意味在,在轻易地躲过那杯盏后,脸颊上被撒了些茶水的郑常山只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看着她,接着又给自己点了只烟夹在手指上,这才笑着摇了摇手指道,“没什么本事,脾气倒是大的很……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我杀的私塾生了?”

    “不是你……不是你?还会是……还会是谁?”

    眼睛红肿地望着郑常山,楚山长表情怨恨的模样显得很是狼狈,而见状的郑常山只觉得好笑的勾了勾嘴角,接着也没有去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和她难得显得兴致盎然地分析了起来。

    “明明是你满怀恶意的找上我,还故意隐藏在我弟弟的学校里居心叵测,如今怎么倒好像显得我在欺负人了?你有弟弟,我也有弟弟,你怎么就觉得就是我狠心杀了你的弟弟?”

    “当初僧苦练派你找上我的时候,是故意让你编造了一个弟弟已经死了的谎言方便骗过我吧?可你有没有想过,以他那样的为人,会放任这样大的一个破绽被我发现吗?”

    “当你找上我的时候,私塾生的命就注定要作为其中的一环被他拿走了,到时候他只要再做一番布置,自然可以栽赃到我这个穷凶极恶,猪狗不如的禽兽身上,为我这本来就不好的名声再添一笔……”

    “是……僧苦练……是他……是他?”

    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楚山长想起当日僧苦练和自己说起自己这个计划时显得相当良苦用心的模样,忽然便觉得后背都凉了一半。

    可是面前的贪狼星所说的句句在理,联系到这个谎言本身存在的破绽,心思活络的楚山长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半响才绝望的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哭泣道,“都是我的愚蠢……都是我的愚蠢……”

    见她终于明悟过来,今天把她叫出来见面的郑常山也算是目的达到了。

    在用桌上的那块垫着杯盏的丝巾擦了擦自己被溅上茶水的面颊骨后,他缓缓站起身也没打算继续和这位楚山长说下去就打算离开了,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那痛哭不止的女人低低地开口道,“西洋镜……你去找西洋镜……其他的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多谢。”

    这般阴沉沉地笑着着回了一句,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给她好脸色看的郑常山这般说完就径直地离开了茶座。

    而等他都走远了,还没有从失去自己唯一亲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的楚山长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可当她一接起来,神情错愕的楚山长便听到了一个熟悉到让她落泪的声音响了起来。

    “姐姐,你在哪儿啊……”

    “私塾!私塾是你?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吗……”

    捂着嘴难以置信地大哭了起来,电话那头的私塾生开始还显得有些惊慌,等搞清楚她为何会这样后立马就松了口气,而半响这文绉绉的少年人在努力安抚好自己姐姐的情绪后,这才带着点后怕和喜悦地开口道,“其实这次可要多亏了禄星了,若不是他派那武行生及时救了我,我只怕真的就见不到你了……姐姐姐姐,你知道那禄星现在在哪儿吗?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他啊!”

    ……

    “私塾生我都给安顿好了,这次之后只怕那楚山长都不好意思再见您……不过这事办的可真不像您的风格,您压根就不在乎他们那点微不足道的感谢吧?”

    同郑常山一起缓步走进昏暗的巷子里,如今已经为禄星司办事三年的耍禾谷这般说着显得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而嘴里叼着只没点上的烟,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自己后脑勺那个小揪的郑常山听了这话只勾着嘴角也不说话,半响将打火机点着嘴里那只烟才眯着眼睛看着耍禾谷道,“最近我心情好,想做点好事积点德了,不行吗?”

    “行行行,您高兴谁还敢和您说不行啊……”

    听见这话就忍俊不禁了起来,虽说开始认识郑常山的时候也会有些止不住的害怕,但是时间久了知道他的性格喜好了,胆子大了点的耍禾谷也能偶尔和他开开玩笑之类的了。

    毕竟相比起巨门那样歇斯底里的疯子,郑常山这样的顶多算是个癖好奇怪些的上司而已,而再一想到某件差点被自己忘了的事,耍禾谷便抬起头抽空问了一句道,“禄星,廉贞君没什么大问题吧?早上要上班我都没来得及去医院看看……”

    “哦,没什么事,就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你们可别再去烦他了,他快要不耐烦拿我出气了。”

    撇撇嘴一脸头疼地这般开口,耍禾谷也是头一次见到郑常山亲口说起陈京墨的模样,一时间觉得这样卸下冷酷的表象絮絮叨叨的禄星居然还挺好玩,再看他明显不太习惯却还留着那扎在后脑勺的小揪后,机灵的耍禾谷当下便了然地眨眨眼睛道,“这也是廉贞君要求的?”

    “恩,怎么样?好看吗?”

    嘴角带着点笑意便眨了眨眼睛,郑常山这风骚嘚瑟的不得了模样让耍禾谷忍不住就跟着笑了起来,而点点头用力比了个大拇指后,身为自家禄星脑残粉的耍禾谷相当给面子的开口赞美道,“好看,特别适合您,就是……就是非主流了点哈哈。”

    时隔三年又一次沦为了非主流,郑常山这神经病本来就压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听耍禾谷说好看也就选择性忽略后面那句话了。

    不过就在他们俩正随口聊着些琐事的时候,那负责把私塾生送去和楚山长见面的武行生倒也回来了。

    而在仰着头粗喘了几口气后,依旧是一身冒牌三叶草显得相当使劲小混混气的武行生直接往一脸嫌弃的耍禾谷的肩膀上一趴,接着就哎哟哎哟老子累死了老子累死了的叫开了。

    “哟,干这么点活就累了啊,不是号称学功夫的吗?”

    眼神带笑着撇了武行生一眼,耍禾谷虽说嘴上挤兑着武行生,但行动上却还是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叫唤个没完,而一听他这话就瞪了他一眼,武行生这小子勉强站稳就横眉立目地开了口。

    武行生:“诶——我说你这个耍小鸟的!你是不干重活不知道累是吧!那僧苦练派来的手下几十个围殴我一个啊!要不是我这内家功夫保命!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看见我吗!”

    耍禾谷:“谁想看见你啊,自作多情,你以为你自己霍元甲啊,还内家功夫笑死人了……”

    武行生:“我告诉你别说霍元甲!陈真叶问黄飞鸿李小龙成龙李连杰都是我赏他们一口饭吃的他们才会有这么大本事!而且你不想看见我禄星想看见我啊……禄星,您一定想看见我的对不对(⊙v⊙)?”

    郑常山:“……”

    见这俩只顾着自己打情骂俏的王八蛋可算是把站在旁边半天的自己想起来了,靠在边上的青砖墙上看了半天热闹的郑常山也顺势挑了挑眉。

    当下也懒得和他们一样无聊的一人给他们后脑勺重重地来了一记,歪着头掸了掸自己手指的郑常山见耍禾谷和武行生终于不闹腾了,这才一脸阴阳怪气地笑着开口道,“我再次声明一下纪律啊,下了班你们就是去开房都和我没关系,但上班时间严令禁止谈恋爱……现在带好家伙,我们去找那个西洋镜,找到之后先逮起来打一顿再说,要是让他跑了你们俩就等着我给你们好看吧,听见了没有宝宝们?”

    耍禾谷/武行生:“听见了爸爸qaq”

    第六十五章 隆盛

    陈京墨从医院回到公司后照例是先开始一天的工作,今年在杨川市的几个项目下面都完成的很不错,于是作为老板的陈先生难免就要亲自去和下面的员工们慰问一下。

    杨川市项目开发人那边因为之前他身体的问题很少见到他,今天一见陈先生亲自来工地了激动地差点就没把陈京墨手上的石膏给一把拽下来。

    而等他从工地上视察回来,刚一进办公室还没坐下他就接到了那位上次找他喝酒自己却喝大了最后差点裸奔回去的东北老总的电话。

    这位东北老总嘴上是说为了庆祝陈京墨这个不会说话的怪毛病终于好了,想请他出去潇洒一下,但其实心里就是觉得自己上次一时失手败在陈京墨的酒量之下实在是丢人,于是那之后便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掰回一成。

    而今天上午从自己的秘书那里一听说陈氏那位陈先生似乎是身体康复了,这热情似火的东北老总便兴冲冲地请了一堆生意上关系好比较的朋友又特意来找陈京墨了。

    而再一想到陈京墨还是个单身汉,光和一群难看的大老爷们喝酒可能有点枯燥,这难得心思细腻的东北老总便特意把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杨川市最大的声色场所——隆盛会所里。

    其目的就是要让自己这个虎虎生威的东北男银一雪前耻争取灌晕陈京墨这个酒量不科学的南方男银。

    陈京墨这边是完全没有想到看上去五大三粗,胳膊比他腰都要粗壮的东北老总心里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他只是觉得上次吃饭的时候让醉醺醺的东北老总一个人穿着裤衩那么跑回去不太礼貌,听他说有个圈子内部的聚会就少见的顺口答应了下来。

    而因为平时从来就没去过这种三教九流的声色场所,所以某种程度上讲起来其实性格挺单纯的陈先生压根就不清楚隆盛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只在心里思考了两秒便大概猜想这应该是个吃饭的地方。

    于是乎当林桥林秘书知道自己老板居然答应了晚上要和那东北老总去那个出了名的三俗场所隆盛的事情后,发现事情似乎已经没有回转余地的林秘书的表情当下就一言难尽起来。

    而半响他见陈京墨一副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缓缓开口道,“陈先生……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那个隆盛,是出了名的……那个什么的……的地方。”

    “哪个什么?”

    不自觉地皱起眉反问了一句,对于私生活一向干净的除了某人就没别人的陈先生来说,林桥的这点暗示显然有点不够。

    而见状无言以对的望天抽了抽嘴角后,有家有室并且还相当惧内的林桥为了能让自家陈先生听明白,只能用最简单粗俗的词汇一脸尴尬地道,“还能干嘛,就花钱找女人找男人啊……我的老板……您怎么就是听不懂呢……公主少爷特殊服务人员之类的,总之男人都懂的那套啦……不过事先说好啊!我可从来没去过那里我发誓!白柯去过你可以问问他!听说那边十楼的室外温泉还是不错的,当然去了不乱来的也有咳咳……就是……您要不要想提前告诉一下家里那个谁啊?”

    陈京墨:“……”

    林桥的体贴陈京墨在此刻现在已经完全的感觉到了,想到自己刚刚傻乎乎地和那位难缠的东北老总再三保证了到时候一定会去,陈京墨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微妙了起来。

    而见自家陈先生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纠结复杂到他都看不下去了,其实从某种程度隐瞒了隆盛在业内的具体服务范围的林桥也怕把他家冰清玉洁的陈先生给吓坏了,只能干巴巴地笑着安慰他道,“您也没干什么要不就别打电话了,画蛇添足反而会引起怀疑……要不就去一小会儿好了,都说好了要去是吧,不去的话到时候那个咋咋呼呼万总肯定又要盯着你没完没了的闹了那可太吓人了……相信我,只去一会儿早点走就行了,我发誓我保证不说漏嘴!”

    闻言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林桥,陈京墨见林桥立刻做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也低下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只是想到郑常山那个神经病可能会有的反应,皱着眉的陈京墨这心里就有些没底了起来,而半响他还是没忍住撇了眼自己手边的手机,接着难得显得有些紧张地冲林桥强调了一遍。

    陈京墨:“我去了很快就走,你不要告诉他。”

    林桥:“恩恩不会告诉他的,我用这个月的工资发誓。”

    陈京墨:“……不行,你给用你这一年的工资发誓。”

    林桥:“……”

    哭笑不得地望着表情一本正经,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陈京墨,拿他彻底没辙了的林桥把手指举到耳朵边上,又和这位专门负责给自己发工资的财神爷认真严肃的承诺了一番,这才算是把这事彻底混过去了。

    而正当陈京墨和林桥暗戳戳地瞒下晚上要去隆盛的事的同时,另一头郑常山倒是同耍禾谷和武行生折腾了一下午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西洋镜目前藏身的可疑地点。

    据西洋镜的旧相识篓斗翁之前和郑常山提起,西洋镜早在禄星司就有个相好,这相好不是别人,正是百年前也已经早早叛逃出来的勾栏女。

    勾栏女,指的自然就是在旧社会做事青楼怜人一行的女子,唐代诗人李商隐锁住的《倡家诗》有帘轻幙重金勾栏的诗句,诗中所写的倡家,就是擅长歌舞的伎艺人。

    到了宋代,中国城市的戏曲剧场已基本形成,也称勾栏。明代以后,又把妓院称做勾栏。宋元则有勾栏之名,是城市中的游乐场所,能供戏剧演出。

    北宋南宋两京,官妓散处于市,以招徕客人,勾栏时有妓女出入,那时多情的文人墨客们大多怜惜这类身世凄苦的女子,便唤她们为勾栏美人,女校书之类的称呼,这么说起来,勾栏女和西洋镜其实也好了有几百年了,这关系这几年虽然是不如以前了,但要找西洋镜的下落,肯定要问这勾栏女。

    而相比较起行踪不定,压根就无法追踪到期踪迹的西洋镜,勾栏女的下落倒是好找的许多。

    因为为了谋生,到底不会舍去老本行的勾栏女如今就在杨川市本地的一个叫做隆盛的声色场所从事以前的职业,而只要郑常山找到这隐藏身份的勾栏女,就一定能得到那僧苦练的忠实追随者——西洋镜的消息。

    “禄星,这就是那在杨川市出了名的隆盛了哈哈,看上去挺气派的是吧,唉,就是听说人均消费有点高,您看看要不要拨一些公款之类的好方便我们进去好好查探一番呀?”

    站在隆盛的大门口就忍不住探头探脑的,武行生这家伙一听说能老这儿早就憋不住了,脸上这副这辈子没开过荤的土鳖样可把边上的耍禾谷的鼻子给给气歪了。

    而叼着只烟听他这么说,本身对这种地方并没什么兴趣的郑常山也顺势垂下灰白色的眼眸,在慢吞吞地把手插进裤兜里掏了掏后,半响他掏出来了张二十放到武行生的手里,这才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郑常山:“今天身上就带了这么多,二十块够吗。”

    武行生:“啊,不是吧,禄星您不是一直有两份薪水吗……qaq而且咱们单位上个月不刚发的工资吗……”

    郑常山:“我的工资都是要上交给我们家陈先生的好么→_→,等你有了家室你就懂了啊年轻人……只有二十,多了没有。”

    武行生:“讨厌……不带这么秀恩爱的啊禄星,那现在我们怎么进去啊……没钱我们也进不去找不了那勾栏女啊……”

    看武行生这幅吃瘪的样子,看他不顺眼很久了的耍禾谷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可是一想到他们这样显眼得不了三个人确实不好大张旗鼓地进去,耍禾谷一时间也有些犯愁。

    正当郑常山挑挑眉准备开口和他们说说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时,他却忽然发现有一个熟悉到对他而言一眼能认出来的背影正和一群老板们一块进了眼前的隆盛。

    而等耍禾谷和武行生发现他的不对劲和他一起朝那边看过去的时候,这两人的表情顿时复杂疑惑了起来。

    耍禾谷:“那个,老武……我有没有看错什么?”

    武行生:“额……耍小鸟,你应该没有看错,那好像是……廉贞君?”

    郑常山:“……”

    第六十六章 安娜

    耍禾谷和武行生自打回禄星司重新一起上班之后,关系就一直不太对付。

    如今好几年都过去了,他们俩都没有想过要去改善彼此的关系,也从不觉得以后会有机会成为好哥们好兄弟之类的。

    可让耍禾谷和武行生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俩居然会因为要阻止自家禄星发病而坚定一致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而当此刻,光是把表情恐怖,一声不吭就要往隆盛大门那儿走的郑常山给强行拖住,心力交瘁的禾武二人就已经几乎耗尽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气了。

    耍禾谷:“禄星禄星qaq,您能不能稍微冷静一点啊,再生气咱们可都不能乱杀凡人啊,人命可金贵了,杀了那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啊您千万冷静啊……”

    武行生:“是啊是啊禄星qaq您深呼吸您深呼吸!不要发火我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拿刀出来,别别别也别拿铁棍出来,不行啊双节棍也不行啊禄星呜呜呜呜……”

    “……”

    闻言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灰色的眼睛,表情阴冷的郑常山看着一左一右抱住自己腿就是不让他往前迈步的耍禾谷和武行生,一时间倒也真的不再往前面继续走了。

    可是看他的表情还是有些渗人,就算是一句话都不说也能把耍禾谷和武行生看的后背有些发毛。

    而将自己冷冷的视线落到刚刚陈京墨已经走进去的隆盛大门口后,站在夜色中脸色就和恶鬼没什么区别的郑常山半响才扯了扯嘴角,接着用一种透着股阴森扭曲意味的声音开口道,“行,不杀人就不杀人吧,那我要不先放把火,你们俩去帮我找点汽油来,我在这儿等着。”

    耍禾谷:“……”

    武行生:“……”

    这种丧心病狂的话估计也只有郑常山这样的人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了,刚刚才走进去的陈先生要是知道自家没来得及拴好的神经病已经在隆盛门口蓄势以待地准备放火烧房子了估计也得吓一大跳。

    当下就被吓得魂都丢了一半的耍禾谷和武行生见郑常山认真的不得了的样子,趴在地上扒着他的腿哆嗦了半天却都没敢随便动弹。

    而等了半天没得到任何回答,兀自蹲下身和他们俩对视了一眼,表情显得相当神经质的郑常山只歪着头沉默的看了他们一会儿,见耍禾谷和武行生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他这才用一种平时在鬼片里才能见到的惊悚眼神冲他们缓缓地绽开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呵……我刚刚就随便开了个玩笑,你们干嘛这么认真呢,大家都是成年人,陈先生一定只是进去随便参观,我怎么可能会因此误会他呢你们说对吧……快,我们不是还要进去找勾栏女么,快起来啊,等工作完了我还要去找他一起回家呢……”

    耍禾谷:“……”

    武行生:“……”

    被他这诡异的话吓得差点尿了一裤子的耍禾谷和武行生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是随便开开玩笑的样子。

    毕竟当他开口说自己要去找廉贞君时候,那表情与其说是待会儿找他回家,倒不如说待会儿是要去找他索命的。

    但是说完这句话后,郑常山确实还真就当做自己什么都看见一般恢复了方才正经聊公事的模样。

    而到这里,心惊胆战的耍禾谷和武行生就算是再蠢也该知道,短时间内自己都不应该再去刺激情绪并不太稳定的郑常山了。

    “那禄星……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呢……”

    为了将之前那个让人害怕的话题赶紧揭过去,站在一边的耍禾谷装着胆子还是问了问郑常山之前的打算。

    而一直显得若有所思的郑常山闻言只将手指上的烟头用指腹轻轻摁灭,接着便抬起头缓缓开口道,“恩,其实我是这么想的,前几年禄星司收缴的部分假饭碗里,有一些就是特殊从业者的,当时为了取证指控巨门的多项罪行,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销毁,现在拿几个出来随便用用方便我们混进去也没什么……不过,你们俩做好待会儿和我进去心理准备了吗?”

    “诶,禄星,这有什么啊!我一个大老爷们进去难道还怕吃亏吗哈哈!不就是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做牛郎然后和漂亮阿姨们聊聊天说说话嘛哈哈哈!我进去我进去,耍禾谷不去我去好了……”

    一听说能混到隆盛那销金窟的里头去,期待了许久的武行生立马就激动地招了招手。

    见状的耍禾谷见他这个压根不动脑子的样儿有些来气,但是考虑到就让郑常山和武行生两个人进去也不太好,他也只能跟着表了态。

    “要去就一起进去吧,能尽快找到那勾栏女也好……禄星,我没问题的,我们一起进去吧。”

    见他们俩都没有仔细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打从刚刚起就显得情绪莫名的诡异且亢奋的郑常山也跟着勾着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以他神经病一样的精神状态倒也不会好心地去和他们解释清楚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就是了,所以在用手指随手拨弄了自己脑袋后面的那个小揪后,心里其实还惦记着刚刚进去的陈京墨的郑常山只缓缓地眯着眼睛接着压低声音道,“行啊,那就一起进去吧,你们待会儿可千万不许后悔啊。”

    几乎在郑常山这么开口的同时,耍禾谷和武行生便都感觉到了一种相当恶寒的感觉在自己后背升了起来,这种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他们俩都下意识地僵硬住了身体,心里也莫名地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眼看着郑常山不由分说地将两只饭碗拿出来又分别给了他们,知道已经回不了头的耍禾谷和武行生也只能硬着头皮心惊胆战跟着郑常山这么干了。

    然而当亲眼看见郑常山递给他们一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的东西后,耍禾谷和武行生就算是平时心理素质再好,这一瞬间都有点傻眼了。

    而在尴尬沉默了半天后,最后还是明显比较缺心眼的武行生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寂静。

    武行生:“那个,禄星,我能问一下吗……这是……什么东西吗……”

    郑常山:“丝袜啊,你平时没穿过吗。”

    耍禾谷:“……”

    武行生:“不是……我一个大男人平时怎么可能会穿过丝袜啊禄星(#°Д°)!!!而且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穿丝袜!!丝袜不是抢劫的时候才用的吗!!!还有这个!!这是个什么!!这是裙子吗禄星!!我们好好的为什么要穿裙子啊!!!我们今天不是来抓西洋镜的吗禄星!!!现在这是要干嘛!!”

    撕扯着自己手里那件黑色圆点点缀的白色娃娃裙和白丝袜就崩溃地大喊了起来,武行生一直以来都自诩是个纯爷们,眼下被郑常山这神经病这么一搞害怕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而见他情绪这么失控的样子,表情懒散的郑常山只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淡淡地看了看他,接着便挑挑眉开口道,“不是你自己一直说完全没问题的吗?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故意欺骗我感情了对吗,恩?”

    这般说着表情危险地叼着烟皱着眉抽了一口,随便靠在一处墙壁上的郑常山闻言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那只残缺的灰色眼睛在路灯下就泛着股情绪不明的光。

    他这么一说耍禾谷和武行生立马就再也不敢说什么了,毕竟之前因为陈京墨那事郑常山明显还压着火,他们现在要是把看着就不对劲的郑常山给惹毛了,说不准就要闹出什么大事来了。

    见他们脸上明显开始向自己开始妥协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得逞了的郑常山只低下头笑了笑,随手便将一套鹅黄色的收腰短裙往脸色涨红,一直没敢说话的耍禾谷头上一扔。

    而当他看到耍禾谷和武行生这俩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当下都露出一副抗拒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死掉的模样,郑常山这疯子还嫌不够刺激他们一般故意将一套性感妖娆的黑色绣花开叉旗袍往自己身上贴紧了几分,接着才用一种让人鸡皮疙瘩莫名掉一地的声音冲面前脸色发白的禾武二人诡异且阴森的眨了眨眼睛。

    “帅哥,人家这样好看吗?”

    耍禾谷:“……”

    武行生:“……”

    ……

    按照之前和东北老总的约定,陈京墨一离开公司就让林桥把自己送到了隆盛这边。

    考虑到林桥的太太平时对他的管教一向很严,为了避免今天这事会对林桥的家庭和睦造成什么恶劣影响,陈京墨等到了之后便直接告诉林桥他可以下班了。

    林桥一听这话自然是感恩戴德地连忙答应了下来,毕竟别说是让他爱人知道他跑这儿来消费了,就是他不小心从隆盛的门口走过多看了几眼,回去估计都得挨一番拷问这事才算完。

    而这般想着,庆幸自己今天能够脱身的林桥也只能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的老板,顺便还真心诚意地祝福了一句祝他一切顺利早点回家千万别让家里那个发现。

    一听他这么说,原本心里就没什么底,如今明显显得更心虚的陈京墨脸色也跟着变得复杂了起来。

    可是都已经到这儿了他也不能说干脆回去什么的,而等他目送着一脸幸福满足的已婚男人林桥拎着公文包高高兴兴的挤地铁回家吃自己老婆做的晚饭了,一向都喜怒不形于色的陈先生沉默了半响,最终却难得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应酬,要不是因为这件事,这个时间点他应该也已经在家里和郑常山一块吃过晚饭洗过澡了。

    晚上两个人独处的时间很长,但却永远不会枯燥,他可以一边安心的忙工作上的事一边和郑常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会儿话。

    每当这时郑常山一定会坐在他的边上陪着他,顺便给他剥个橘子荔枝之类的送到他嘴边,说不定见自己老是不搭理他,他还会故意做些毛手毛脚的举动,但又不会过分地打扰他。

    等他工作上的事都忙完了他们一般会一起去后山上走走,郑小山他们学校的那些孩子在陈京墨家私宅后面种了很多树苗,每棵树的上面则都挂着当初种树的那个孩子给这颗树起的名字。

    这些树如今已经长得很高了,陈京墨从前早晚独自散步的时候都会去看看,有时候一个人经过的时候,还会主动帮那些没法时常来看望树的孩子们查看一下是不是哪棵出了什么问题。

    郑常山前段时间重新回到陈京墨身边之后,某天傍晚他们也一起去了那片种满了小树苗的林子。

    而在亲耳听到自家陈先生一本正经地指着其中一棵压根没几片叶子,显得难看的要命的树上的木牌子,告诉自己这棵就是他弟弟郑小山亲手种下的霸王龙后,笑点一直很低的郑常山就那么在空旷的林子里足足笑了五分钟。

    这般想着,嘴角勾起点弧度的陈京墨不知怎么的就眼神柔和了一些,从前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和林桥一样的家庭主义者,可是当有了自己心中的牵挂之后,对于未来生活的一切想象都好像没那么遥远不切实际了。

    想到这儿,最终还是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自己不该在这种事上对郑常山有任何隐瞒的陈京墨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给傍晚以来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系过的郑常山发了条短信。

    【常山,你吃晚饭了吗?】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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