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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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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影夜行 作者:风载云旗

    第8节

    “你是说周围的一切?”殷世遥想了一会,把自己和周围区分开了。

    “对。”

    “不需要。”

    “为什么说不需要,而不是说不想?”

    “陆离,”殷世遥停下脚步,“是风动还是幡动,答案是什么?”

    “心动。”陆离说。

    殷世遥说:“如果没有了心,任何改变都不会影响自己。”

    “心只会藏起来,不会没有。”陆离叹了口气。

    殷世遥把房间收拾了一遍,枕头去掉一个,放进柜子里,对着南宫楚的肖像看了一会,算是做了告别,然后迟疑许久,也收了起来。

    舍不得扔,就是喝下忘川水忘记了一切,也舍不得扔。反正,以后就是看到也想不起来了,殷世遥为自己的软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王阁领一定会奇怪自己怎么突然变傻了,陆离终于会明白人没有心也能活着,如果哪天再见到楚,一定觉得非常陌生,和路上的行人再没分别。

    殷世遥一想到会发生什么就很想笑,觉得比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还要好笑一万倍。

    “要帮忙吗?”陆离经过的时候看到正在收拾的殷世遥,问了一句。

    殷世遥摇了摇头:“不用,已经结束了。”

    第三天傍晚,殷世遥去了医馆。

    医馆的人很诡秘也很紧张地把十瓶“安神药”拿出来放在桌上。

    “大人,拿了就快走吧!快点吧!”

    殷世遥打开瓶子的时候,那人一再小声催促。

    “这么晚还会有人进来?”殷世遥随口问了句。

    “没有,马上关门,大人一走就关门,不不不,小的是说这会不会有人来!”那人又是一头汗水。

    “真的不会吗?”

    这句话竟然不是出自殷世遥的口中。

    “鬼!鬼啊!”那人原本就心惊胆战,突然受到惊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殷世遥回过头,一个鬼魅一样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万万想不到,竟然是陆离。

    “这么晚了还来看病?”殷世遥故作轻松地问。

    “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陆离说。

    “我马上走。”殷世遥看了一眼十个瓶子,想着怎么拿走。

    “要帮忙吗?”陆离也看着瓶子问。

    “不用,最近休息不好,所以……”殷世遥想把瓶子全收进怀里,可是十个也装不下。

    陆离拿起一瓶打开闻了一下,又小心盖好了,看着瓶上的字:“安神药?”

    殷世遥伸手就要拿过来:“别动!”

    陆离一挥手,乒乓作响,十个瓶子一齐摔碎:“世遥,别这么傻!”

    “陆离,别管我的事!”殷世遥怒道。

    响动太大,里面匆匆出来好几个人,为首的一个须发银白,急道:“怎么回事?怎么……怎么是……是陆公子?!”

    “崔北山,忘川水是阴邪之药,害过世上多少人?先帝屡屡下令严禁,到了今上执政也没有取消禁令,你敢知法犯法?”陆离冷冷地说。

    “陆公子,在下……在下虽然收藏了一些,但并非用于流通,是下人私自拿去出售,在下并不知情!”崔医师惶恐地说。

    陆离道:“枉你是一朝老臣,曾口口声声尽忠为国,却对王法置若罔闻,私藏禁药该当何罪,你可知道?”

    殷世遥不禁愕然了,眼前的人真是陆离?俊美的脸上冷酷得没有一丝情感,语气冰冷森严,带着摄人的杀气。

    崔北山低头道:“在下死罪!”

    “陆公子,师父并非有心与朝廷做对,只是觉得此药若是失传太可惜……”崔北山身后的几个中年人急忙解释。

    一道剑芒穿心而入,崔北山顿时口吐鲜血,挣了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陆离?!”殷世遥简直难以置信,陆离怎么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

    陆离手起剑落,血雾飞扬,医馆里的人纷纷倒地,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六祖坛经》记载禅宗六祖慧能法师和两名僧人辩论的故事:在讲经会上,风吹动经幡。一个僧人说,风动;一个僧人说,幡动。两人争论不已。禅宗六祖慧能法师站出来说,是你们的心在动!  长期以来,一些分析文章认为,禅宗否定现象的存在,是主观唯心主义。但慧能法师所讲的“心动”,并没有否定“风和幡在动”的事实,只是强调心态在感知世界时所起的关键性作用。

    ——转自百度

    ☆、第 30 章

    “走!”陆离点起一把大火,拉着殷世遥出了医馆。

    “你怎么杀那么多人?”殷世遥惊愕地问,也顾不上被陆离抓着的手了。

    “这些人该杀!”陆离冷冷地说。

    殷世遥看着陆离不知道说什么好,隐隐觉得他不该变成这样,好像突然成了自己不认识的人。

    陆离忽然迟疑了一下:“世遥,如果没有忘川水,南宫怎么会忘了你?你也傻,还想和他一样……”

    这个话题让殷世遥无比沮丧,被陆离阻拦过一次,忘记一切的勇气开始冰封瓦解。

    “你和崔医师很熟?”殷世遥想说点别的。

    “也不算,每次找他看病,听他说起以前给先帝看病的事,知道他是位忠臣……”

    “忠于先帝?陆离,这句话别让人听见。”

    陆离眨了眨眼睛:“世遥,原来你也会关心我?”

    “你还用我关心?你刚才那副样子能吓死人!”殷世遥瞪着陆离说。

    “吓不死你就行,我可不敢跟你比狠!”

    “对了,你怎么直接叫他的名字?听起来很怪。”

    “世遥,难道你杀人的时候会用尊称?”

    的确不会,殷世遥不禁笑了一下。

    “你把医馆烧了,人也杀光了,以后去哪看病?”殷世遥问。

    “不去了,也不是什么病,药可吃可不吃,就像世遥你说的那样,心不动,就什么都不会影响自己。”

    陆离的话殷世遥不太明白,心不动和不吃药好像不是一回事,也许心静了,人也会健康?这倒有点符合佛家的教义。

    陆离在王阁领面前没有否认自己的所做所为,只说怀疑医馆有假药,起了纷争杀人,对忘川水只字不提。殷世遥知道他在替自己保密,心里也十分感激。

    王阁领将事情上奏,圣上听说被杀的是崔北山,说了一句话,当初让他进皇宫替朕效力他不肯,现在死了,也是因果。

    冬天剩下的日子陆离常常拉着殷世遥晒太阳,“晒多了,心就不冷了。”陆离总是笑着说。殷世遥觉得这样的日子似曾相识,那个秋天过后,陆离也和自己坐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不同的是陆离还显露了另一手本事,每天跑到厨房忙一阵,端出几个菜,两人单独开伙。

    “你还会做饭?”殷世遥奇怪地问。

    “没事的时候自己做着玩,以为没什么用,不过你要是喜欢吃,就算是派上用场了。”

    陆离很谦虚,其实味道真不错,王阁领几次闻见味道寻过来,硬是盛了一半走,一次诚恳地说:“四个菜你们两个人吃有多了,我帮你们吃点,不然浪费了多可惜。”自那以后陆离每次都做成三个人的份量,开饭时先送一份给王阁领。

    殷世遥的脸上开始有了健康的血色,灿烂的阳光不时在眼睛里跳动,那几年放浪过的痕迹终于在这个冬天隐隐褪去。

    “世遥,你喜欢梅花吗?”陆离看着殷世遥问。

    “自己身上的印记,当然喜欢。”说这句话的时候,殷世遥的样子怔怔的,眼前浮现的不是一朵梅花,而是两朵。

    “我也喜欢,梅花在冬天的时候最漂亮。”陆离微笑着说。

    开春前下了一场大雪,殷世遥在雪地里捡了一只冻僵的鸟。

    “怎么办?”

    以往殷世遥是不会在乎这些事的,可这一个冬天的阳光似乎真的把心晒暖了。

    “还没死,能活过来,”陆离看了看,解开衣服把鸟放进怀里,又问,“在哪捡的?”

    “槐树下面。”殷世遥说。

    “那上面有个鸟窝……”陆离边想边说。

    “不会有小鸟在里面吧?”殷世遥问。

    “去看看!”陆离往树下跑,殷世遥跟在后面。

    “你等着,我上去!”殷世遥几下就到了树的顶端。

    “有没有?”陆离在树下大喊。

    “没有小鸟,不过……”

    殷世遥不知所措地用衣服兜着几个鸟蛋下来了。

    “怎么冬天还会有鸟蛋?”陆离愣住了。

    “现在就是有,怎么办?”殷世遥已经是第二次问怎么办了,好像和陆离在一起自己根本不用动脑子,有什么事开口就行了,吃饭的时候陆离把做好的饭菜端来,自己也是只需要开口,开口吃。

    “先拿到房间去吧,里面暖和。”陆离说。

    殷世遥习惯了往自己的房间走,可陆离提议去他的房间,“你那里整齐,别弄乱了。”

    其实陆离的房间也很整齐,桌上有一些笔墨,桌角还放着一个酒瓶。

    “这不是以前我房里的那种?”殷世遥觉得很意外。

    “嗯,觉得自己能喝烈酒是件了不起的事,就放着做纪念。”陆离的脸有点红。

    殷世遥顺手拿起来摇晃了一下:“里面还有?”

    “就是那天喝剩的,不想浪费就拿来了,偶尔还能喝两口。”

    陆离生好炉子,又找来一个盆,铺了厚厚的棉布,然后小心地把冻僵的鸟放在盆里,挨在炉子旁边。

    “不会烤熟了吧?”殷世遥担心地问。

    陆离差点笑喷出来:“世遥,你饿了?”

    “你才饿了,那这些蛋怎么办?”殷世遥问。

    “先孵着再说。”陆离说。

    “也放进盆里?”殷世遥见盆里的鸟还没缓过来,犹疑地问。

    “当然是你来孵。”陆离笑得很狡黠。

    “你说真的?”殷世遥觉得自己的样子肯定像一个傻瓜。

    “最多我帮你分一半。”

    陆离认真地找来两个不大的布袋,把四个鸟蛋分开装好。

    “放在怀里别掉了,晚上睡觉别拿出来,也别翻身。”陆离递过来一个袋子说。

    好像回到了童年的时光,荒唐,又充满乐趣。

    从那天起殷世遥小心地揣着怀里的袋子,走路也不敢太快,陆离也是一样,王阁领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但每天吃着美味饭菜,看着两个手下满脸笑容,倒是觉得轻松又放心。

    几天后冻僵的鸟恢复了健康,鸟蛋自然物归原主,殷世遥竟然有点遗憾。

    “你再孵下去,可能会孵出别的种类。”陆离说。

    “别的种类?”殷世遥又不知道陆离在想什么了。

    “可能是漂亮的妖精,也可能是狐狸!”陆离说完就跑了。

    “什么意思?陆离,你给我站住!”殷世遥在后面追,恨不得立刻抓住陆离使劲呵他。

    “因为你眼睛里有妖气!”陆离边跑边笑。

    春暖花开的时候,鸟蛋也都孵化了,殷世遥和陆离一起把它们送回了树上的鸟巢。

    这个冬天真的一点也不寂寞,殷世遥想。

    ☆、第 31 章

    春天里还发生了一件事,郁子苏回来了。

    郁子苏红润的脸色比殷世遥还要健康,脸上都是满足的微笑。

    殷世遥知道,随着这个人的出现,另一个人也会出现,刚刚过去的冬天一定给两个人带来了许多温暖,而这种温暖时不时从郁子苏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看到手下安然无恙,王阁领面露笑容,但很小心地什么也没有问。

    “子苏,以后小心点,别再冒失了!”陆离也笑着说。

    既然大家都那么高兴,殷世遥觉得自己也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可是想了半天,喜悦的心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倒是郁子苏十分主动:“世遥,冬天真冷,不过他家里暖和,比这里的房子暖多了!”

    家?楚有家了?也是,他不再是梅花暗卫,可以不受拘束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一个家,两个人。

    其实冬天不冷,现在才有点冷。

    “有个家,真好,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殷世遥说。

    郁子苏摇了摇头:“身份不同,住在一起会连累他,不过就算现在回来了,他也会来找我。”

    是自己让楚带走郁子苏的,现在这样不正是自己希望的结果?殷世遥忽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不光是周围的人和事,还有这个世界,都和自己再没关系。自己站在这头,世界在另一头,遥不可及,影像模糊。

    就是喝下忘川水又有什么用?所有的刻骨铭心都化作了南柯一梦,与现实反反复复交错分离,斩不断,理不清,自己需要的不是忘却,而是毁灭,干干净净,什么也不留。

    “世遥,世遥?”

    殷世遥回过神,发现陆离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不舒服?”陆离关切地问。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殷世遥笑了一下。

    “没事就好,刚才王阁领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没听清,说的什么?”

    其实是一个字也没听见。

    “许纪昌和之前失踪的宋越之行踪被发现了,圣上下令不留活口。”

    宋越之?殷世遥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宋大人的名字。

    “在哪?”殷世遥问。

    “城里一个商贾人家里,世遥,这次不带人,办了事速去速回,大人在问谁去。”陆离小声说。

    殷世遥抬起头迎上了王阁领正在逡巡的目光:“我去。”

    郁子苏刚刚回来,陆离平素又不喜好杀人,殷世遥的领命正中王阁领下怀。

    “世遥,虽然没什么危险,但也不可不防,毕竟是逆党。”王阁领叮嘱说。

    “属下绝不辜负圣上和大人。”殷世遥少有地回复了一句。

    这是个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殷世遥多少有点遗憾。最后一次,平淡结束,从此,心狠手辣也好,冷酷无情也好,世间再无此人。

    窝藏钦犯,商人也须一并清除,殷世遥只打算取三个人的性命,就放过了仆从家人大概三十余口。许纪昌一看是殷世遥,战战兢兢说:“殷大人,上次你问了我许多问题,这次你可以直接问他本人。”

    南宫楚在附近?

    殷世遥笑了笑:“没必要了。”

    商人是第一个死的,接着轮到许纪昌,喊了两声“景云”,没喊到第三声就断了气。殷世遥心里很平静,南宫楚也好,慕景云也好,都随着这个世界渐渐远离,终将与自己分隔开。

    宋越之可能是个重要人物,就在殷世遥准备一剑结束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南宫楚终于出现了。

    人如朗月,影如清风,漂亮的眼睛里星光闪动,扬起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微笑。

    他的样子四年都没有改变,何况只是一个冬天?殷世遥想,曾经和这么漂亮的人彼此拥有,上天总算待自己不薄。

    笑了一下,殷世遥挑开了南宫楚阻挡自己的剑,再一次刺向宋越之。

    这次殷世遥尽了全力,就是死在南宫楚手里,也得是在完成任务之后,心里一平静,手里的剑凶狠凌厉,招招致命。

    南宫楚退后了几步,同时把宋越之拉到自己身后。

    “景云小心!”宋越之不止一次大喊。

    殷世遥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斜跨出一步晃了一个虚招,两把剑即将碰撞的瞬间,殷世遥的剑脱手向南宫楚身后飞出,成功完成了自己最后一次任务。

    南宫楚的剑已经来不及收回去,殷世遥也没有躲,这个巧妙的动作只到杀掉宋越之为止,没有后续,也不再需要后续,下一个瞬间,一切都该结束了。

    但殷世遥带着期盼渴望的心情瞬间就变成了惊愕,南宫楚的剑就在即将刺进自己胸膛的时候忽然改变了方向,身体也扑了过来,而改变方向的剑正对着扑过来的身体。

    收不住惯性的时候,这是唯一的本能反应。

    他不要命了吗?!殷世遥闪电般握住了剑刃,硬是没有让它刺入南宫楚的身体。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两个人剧烈心跳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殷世遥手里的血顺着剑刃流淌,落在地上,嘀嗒作响。

    “傻瓜,是要我恨自己一辈子吗?”

    南宫楚终于开口了,不再如往日般优雅,声音里只有沉重。

    “什么?”殷世遥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双悲伤的眼睛。

    “我曾经用生命救下的人,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我?”

    “你……你说什么?!”

    殷世遥眩晕地摇晃了一下,耳边轰然作响,那一刻,彷如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万年的冰川骤然崩塌!

    南宫楚撕下衣服裹住殷世遥手上的伤口,说:“四年你都活下来了,今天为什么要死?”

    “你怎么会……会想起来?”

    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来,殷世遥不停地眨着眼睛,生怕模糊了眼前这个人的样子。

    “只要你不再想死,我就告诉你。”南宫楚抹掉殷世遥脸上的眼泪说。

    “再也不会了,楚,再也……不会!”殷世遥哽咽着说。

    南宫楚这才微笑了:“笨蛋,我早就想起来了!”

    “什么时候?”殷世遥愕然问道。

    既然早就想起来,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南宫楚眨了一下眼睛:“你喝醉酒的那天。”

    殷世遥的脸一下红了,那天,自己先是得到了一个温馨的拥抱,可是到了晚上……楚又很粗暴。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还有,后来为什么一直……”殷世遥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

    “因为你是个傻瓜,世遥,你以为我会嫌弃你所以就拼命拒绝?要是我早就告诉你我想起来了,你恐怕跑得影子都没了,所以我,先做了再说!”南宫楚眨着眼睛。

    原来是这样!先是“强取豪夺”,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半夜私会”,就是为了瓦解自己心里的障碍,在面对恢复记忆的南宫楚时不再逃避,能接受他也能接受自己……这个家伙,真的用了不少心思!

    “你……你真的不介意?”殷世遥小声问道。

    南宫楚忽然紧紧抱住殷世遥:“我一想到这四年里你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心里就只有难受,也觉得很幸运,谢谢你一直活着,让我能再见到你!”

    “别再留下我一个人……”殷世遥使劲把头埋进南宫楚的肩膀里,就像是要钻进这个身体,再也不用分开。

    “再也不舍得了。”南宫楚说。

    “楚,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呢?”殷世遥忽然想到了这个让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

    南宫楚忽然笑了:“我怕一开口就会把实话说出来,然后把你吓跑!”

    “会吗?”殷世遥也笑了。

    “怎么不会?我都佩服自己,对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还能一直保守秘密!”

    “你又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

    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仿佛世上所有的花朵突然间同时绽放,殷世遥无比幸福地笑了,可是笑容又在瞬间凝固。

    “楚,子苏和你,很不错吧?”

    “他太重要了,要不是他,我可能还想不起以前的事。”

    殷世遥一愣:“你是通过他想起来的?”

    “当然,不过过程很慢,每次他一喝醉,我就问他很多关于你的事,他就什么都说,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我就慢慢都想起来了……世遥,当那种熟悉的感觉慢慢变成了真实,真的很温暖。”

    原来,楚说郁子苏重要是这个意思!

    原来,爱的力量能穿越一切阻隔,包括世间奇邪的忘川水!

    “那你和他……”殷世遥还是想知道。

    “傻瓜,你在吃醋?”南宫楚歪着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对。”殷世遥红着脸说。

    ☆、第 32 章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南宫楚故意叹了口气。

    “他说你很体贴,很温柔。”殷世遥故意表现得很不在乎。

    “他胡说,大概每次他喝醉后我都找个地方安顿他,他就很满足了。”南宫楚忍着笑。

    “他还说冬天里一直住在你家。”殷世遥把能想的都想起来了,觉得自己既像个醋缸,又像是揪着情人“出轨”的蛛丝马迹不肯放手的小气鬼。

    “我家?”南宫楚想了想,一拉殷世遥,“走!”

    “去哪?”

    “我家!”

    “那这里……”

    “人都让你杀光了,还不走?又让了你一次,真拿你没办法!”

    南宫楚的“家”让殷世遥目瞪口呆,杂货店后面的一间小屋,外面拉着绳子,绳子上搭着的是……尿布?

    殷世遥盯着尿布一阵阵头晕。

    “只租了一个月,谁让子苏的伤好得慢,他一走,房子就退了,现在里面住了一对夫妇,还带了个孩子。”南宫楚随口说道。

    殷世遥顿时松了口气,又问:“你没在这里住过?”

    “没有,最多带人来看他的伤,也来给他送过吃的,毕竟大家以前一起共事。”

    总觉得楚的轻描淡写和郁子苏满足的表情对不上。

    “以前一起共事”,殷世遥十分伤感,楚恢复了记忆都没再回暗卫府,如果自己劝他,能有用吗?

    “这些年你都住在哪?”

    “玄清观。”

    道观?这真让人意外。

    “去看看?”

    那里等于是楚这些年的家,郁子苏住过的家是假的,自己要去的才是真的。

    南宫楚犹豫了一下:“你别去了,那里人多。”

    人多?大概里面都是乱党吧?殷世遥有点失望。

    “世遥,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回去?”南宫楚突然问。

    “王阁领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殷世遥嘴里说着,脚下没动半分。

    “那走,我送你。”南宫楚大大方方地往前面走了。

    “我用得着你送?你回道观去吧!”殷世遥有点烦闷,自己并不想和恢复了记忆的楚这么快分开,可刚刚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马上宵禁了,你身上全是血,让巡夜的看见了麻烦。”南宫楚说。

    “我穿着暗卫衣服,他们管不了我,你回去吧!”

    楚这个笨蛋,一笨起来,什么聪明体贴也没用,但自己不想说,就不说,偏偏不说!殷世遥一脚踢开面前的石子,噹地一声,不知撞在了谁家门上。

    “你怎么了?”南宫楚回过头。

    “没事,差点被石头绊了。”殷世遥说。

    “这么大的人还这么笨……”

    “你才笨!住在道观里的人都笨,满脑子都是炼丹修道……”

    “我什么时候炼丹修道了?我再笨,也不会被人卖了!”

    “我什么时候被人卖了?!”

    “你看看这是哪?”

    殷世遥一抬头—赵家客栈?

    一直跟在南宫楚后面,只顾着郁闷赌气,什么也没看,走的哪条路也没留意。

    “你要干什么?”殷世遥耳根发烫,却又要拼命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我要干……”南宫楚侧过头看着殷世遥,一脸坏笑,一只眼睛还挤了挤,“进去!”

    “你……你想都别想!”殷世遥死撑着脸皮,生怕被南宫楚发现自己就快藏不住的笑意。

    南宫楚干脆把殷世遥往里推,十分顺利地推进了客栈大门。

    楚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笑的时候冷俊,笑起来很动人,殷世遥摸了摸,就用唇覆上去软软地厮磨,然后轻轻咬着吮着,南宫楚微微喘息几下,舌尖滑进了殷世遥的嘴里。

    百般痴缠绕弄,时而深深探入,时而浅尝允吸,这个吻缠绵而漫长,仿佛要补偿尽那四年里分离的时光。

    当南宫楚脱下衣服的时候,殷世遥愣住了,火焰的纹身被彻底掩盖,上面纹了一个字,一个“遥”字。

    “楚……疼吗?”殷世遥轻轻触摸着自己的名字。

    “你手里那个字,纹的时候疼吗?”南宫楚说。

    再也不会疼了,殷世遥笑了笑,抬起手,两个名字贴在了一起。

    四年的禁欲生活让南宫楚在体力上明显占了优势,虽然之前很多次“夜半来天明去”地与殷世遥欢爱,但这个夜晚仍是淋漓尽致。殷世遥除了一次次地让南宫楚彻底得到满足,曾经纵慾过的身体也一次次被南宫楚引至喷发的顶点,然后无力地颤抖坠落。

    “傻瓜,累了?”南宫楚贴着脸说。

    “没有。”

    殷世遥不想承认,不想让南宫楚有任何别的联想。

    “疼吗?我是不是太粗暴了?”

    “没那次粗暴。”殷世遥懒懒地枕在南宫楚的肩上,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的笑容。

    “就喜欢看你那副表情。”南宫楚坏笑着说。

    “什么表情?”

    “被欺负的表情。”

    话音才落,殷世遥一个翻身把南宫楚压在下面:“我也想看看!”

    “哎,世遥,你真的不累?!快下来,我找镜子给你看……”南宫楚急得直摇晃。

    “还敢说镜子?别动,让我好好享用一下!”

    殷世遥嘴上说着,动作却很轻柔,后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南宫楚微喘着半闭上眼睛,却从长长的睫毛下悄悄看着殷世遥。

    真想把他吞进肚子里,殷世遥想着,抽空俯下身吻着这双漂亮的眼睛和唇角。

    “想不到我还吃过自己的醋……”南宫楚后来疲惫地笑着。

    “什么意思?”殷世遥不明白。

    “我不是总问你谁是楚……后来还说那副画像一点也不像……”

    要是没记错,楚很早的时候就问过,好像就是抓自己去赤焰的那天晚上,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殷世遥捧起南宫楚的脸:“笨蛋,早知道就让你再吃多一点!”

    “越多越好。”南宫楚说。

    天亮的时候两个人都睁着眼睛,殷世遥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心里就无限喜悦,但喜悦里还剩下唯一的遗憾—还是要短暂地分别,自己去暗卫府,楚去他要去的地方,即使是一天,也是一种煎熬。

    “傻瓜,我会来找你。”南宫楚低头仔细地包扎着殷世遥手上的伤口。

    一夜尽欢,殷世遥不喜欢手上包着东西,早就扯掉了,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床单。

    “别人肯定以为我带了个女人来,而且还是第一次。”南宫楚神态自若地说。

    “说不定以为是我带的女人。”殷世遥不甘示弱。

    “行了,一会等我们走了,让他们进来找女人吧!”南宫楚说完就笑起来。

    殷世遥也笑了,不过笑着笑着就停住了。

    “楚,回暗卫府吧,还像以前那样。”殷世遥试探着说。

    半天南宫楚才说:“世遥,上次你带走许纪昌我没有拦你,这次你要杀人也由着你杀了,什么我都能让你,可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人,我必须报答。”

    楚表面上随意,心里却很执着,殷世遥当然了解,可这个“报答”难道要一辈子?如果没有期限,自己和楚就只能保持这种微妙的关系,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也许是太贪心,也许是压抑得太久,殷世遥想要完美,和以前一样的完美,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楚这样下去太危险。

    “圣上下决心要清除逆党,你知道吗?”殷世遥问。

    “知道,你们一系列的行动都很明显,包括铲除赤焰。”

    提起赤焰,两个人都尴尬了一下,殷世遥立刻绕开话题:“如果有一天暗卫府要对付的人是你,怎么办?”

    “也许不会,世遥,其实我也想过,找机会报答了救我的人,然后离开他们。”

    “救你的人也是让你失去记忆的人,根本不需要报答!”殷世遥大声说。

    “可是如果我死了,有没有记忆都不重要了。”南宫楚说。

    真的,不管怎么说,楚活下来了……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楚,昨天我杀了那两个人,你回去不会有麻烦吧?”殷世遥担心地问。

    “你还知道担心我?”南宫楚表情夸张。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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