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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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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质子 作者:方沫

    第15节

    凤离天在云彧身前站定,看着眼前这人,深深的吸了口气。

    三天了,三天没看到这个人了。

    纵然有暗卫不时回报这人的消息,纵能不时享受这人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可那感觉,和见到本人,还是大不一样的。

    没有比能亲眼看到这人,更让他解除疲累的了。

    “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他忙一步上前,拉起云彧,温言问道。

    这几日百事缠身,就算心中挂念无比,也一直不能抽空去见这人,真真让人心中无端升起一股郁气来,可见就算身在权利顶端,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因此一听到慕阳将人请来了宫里,凤离天便再也顾不得了,放下手中的事情,就赶来了临仙殿。

    云彧窘了一下,他看了一下左右,一干宫人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站着,而一旁的慕阳也突然转头打量起树梢上的花朵起来,当下脸上便有些烫。

    “公主种了几盆好花,今日天色甚好,特地邀请我来赏玩。”

    “哦?那孤也要看看。”

    凤离天眼神一转,便看到了那几盆花,当即迈步往前走去,他前行之时,手掌却牢牢握住了云彧的手,只是被垂下的长袖掩盖住了。

    云彧脸上又是一红,心中却软软的。

    两人站在花前,凤离天看着这几盆争奇斗艳的紫阳,有些啧啧称奇,“慕阳你果然进益了,竟然还能养出花来,真是你自己养的?”

    话中的打趣之意,明显无比。

    慕阳公主没来由的脸一红,她白了凤离天一眼,嗔道,“自然是我养的,你妹子也不是那般没用吧,不过之前没做过弄死了两株罢了,何必这么嘲笑人家。”

    “两株?”凤离天看向慕阳的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孤记得御花园的张公公上次说什么来着?南诏进贡的曼陀罗,还有那几盆极品山茶,都是怎么没了的呢?”

    慕阳一时大惭,恨恨的看了一眼紧密站立的两人,没好气的说,“太子哥哥好容易来我这一次,却就是打定主意来抢人的罢,妹子我可是有脸色的,这就给两位备茶去,免得又找话打趣人家。”

    说罢挑眉在凤离天和云彧身上看了两圈,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笑容,旋即转身而去。

    这下却换成云彧脸热了。

    虽然知道两人行为并未刻意隐瞒,宫中的人自然会知道,但面对面的被一个慕阳这个小丫头调戏,云彧不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你。”

    悻悻的说了一句,云彧却还是舍不得丢开凤离天的手,只能窘迫的白了他一眼。

    凤离天看着眼前这人,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那深黑色的眸子里水波流转,说不出的动人,而两腮升起的浅红色,更是越发映的肌肤白皙如玉,心中顿时一阵激荡。

    “这有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还管他们作甚,”此刻凤离天眼睛里只有云彧的影子,心中不由一动,问道“只是这公事太多,要见你一面也着实烦恼,要不我给你寻个名头,可以夜宿东宫,如何?”

    那日一亲香泽后,凤离天着实对那滋味念念不忘,可惜回到京中后,先是云彧养了段日子的伤,后来又是各种事情忙碌,细细算来,两人亲密的次数,却是一只手都数的出来,怎么能让凤离天不耿耿于怀。

    这人脸皮越发厚了,在光天化日下竟说起这事,云彧恨的牙痒痒的。

    “这怎么行,我本就是闲职,常常往东宫跑,已经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了,若你再这样一弄,可不是让人生生多了议论去?”

    云彧摇头不允,其实这个提议他也是心动的,但此刻时局未稳,若是自己入住东宫,他被人议论两句也就是了,但凤离天只怕又要受到一些腐儒的非难。

    “哦?”凤离天眸子微深,“如此说来,翰林院中竟有人议论?多半只是那些酸儒,你无须在意。”

    “也没什么,许只是好奇罢了,不过许多人态度倒比以前好许多。”

    以往对自己亲善的人,现在态度比以前更好了,且另一些素来对自己鄙视的人,如今也是一片恭敬,当然,云彧也知道那些人惯来两面三刀,纵然面前态度恭敬,背后依旧却是议论纷纷,不过他也不往心头去就是了。

    “官场之人惯来懂得眼高眉低,此刻他们定然不敢得罪你,只是若有那冥顽不灵的,敢给你委屈,你一定不能瞒住我。”

    凤离天口上叮嘱云彧,心底却清楚知道,就算真有人给他委屈,只要不是非常过分,这人定然是不会告诉他的。

    看来还要在翰林院多安排个这方面的耳目,自己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让人欺辱了去。

    凤离天暗暗想到。

    云彧却突然想到一事。

    “离天,我今日在御花园见到两人说话,似乎是有些对你不利的地方。”云彧微微蹙眉,“其中一个我认得,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另一个却没看清。”

    他将之前听到的话说了一遍,一双眸子中充满关切,“可惜我没听的仔细,你千万要当心,源王当日如此,背后未必没有淑妃的支撑,现今源王被关,他母妃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进出一定要小心。”

    朝堂险恶,又哪里比得过天家夺权,但权谋毒计云彧还不是很担心,凤离天在此道极是擅长,云彧最怕的,却是那些直接要人性命的杀招暗招。

    若是又来个刺客之流……

    一想到这里,云彧心中就无比担忧。

    “我理会的。”

    凤离天之前没有告诉云彧,京城最近多了许多谣言,也有说是太子源王兄弟殿前冲突,气晕了老皇帝的,也有说是源王得罪了太子,刚好老皇帝病倒,太子趁机陷害源王的,最多的一种,便是凤离天狼子野心,得知了老皇帝准备废掉太子重立源王,太子一听后便动手毒害老皇帝,同时把源王关了起来这种。

    对这些传言,凤离天心中早有了数,此刻听云彧一说,更证明了自己心中所想。

    看着眼前单纯的人儿,凤离天心头一软,这些事情,又何必让他沾染,便说道,“你不用担心,不过是他们不甘心,故意折腾罢了,我自理会的,倒是最近日头渐渐热起来了,我已经命人去冰窖取了冰送去你府里,等空闲时,一定要重新给你换个住处才是,你那里太小,又陈旧……”

    凤离天喁喁说着,拉住云彧一路前去。

    第51章 谣言

    事情发展却不如凤离天所想的,那谣言在京中越发蔓延开来,就连三两岁的小孩,口中也不是吟唱着一些歌谣,内容无非都是太子如何倒行逆施,如何天怒人怨。

    到了最后,就算每日生活轨迹只在质子府和翰林院及东宫三地来往的云彧,也听到了这些谣言。

    “外面的孩子都在唱什么?”

    这日回府路上,路旁小孩们歌唱的歌谣传入了云彧的耳朵,云彧皱了皱眉,掀开轿帘,叫过墨玉,两人说了几句话,墨玉便下马去了路边,不多时便脸色煞白的回来。

    “怎么回事?”

    墨玉踌躇了一下,附耳到云彧耳边说了几句话,顿时云彧也是脸色一凛。

    他想了一想,便有了个决定。

    “今日你先不用回去,到四处去打听打听,看看京中最近都有些什么流言,回来细细说给我听。”

    墨玉应声去了。

    到了质子府,云彧心头都还萦绕着之前那事。

    今日在路上听到的歌谣,以及那日在宫中偷听到的谈话,内容都是直直的指向凤离天,虽然他对凤离天有信心,但是若这种谣言再传扬下去,只怕会对凤离天不利。

    一想到那人眉宇间染上困惑的模样,云彧心中就是一紧。

    他猛然站起身来,大步往书房而去。

    等到墨玉回来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到书房和云彧说了一通话,等到他出去之后,云彧已经是一脸肃容。

    源王……果然是不死心的……

    云彧揉了揉眉头,心中那个想法越发坚定起来,接下来几日,虽然白日间,云彧依旧到翰林院报道,而每晚却都是在书房流连。

    三日后,放下手中的书本,云彧的眉间,终于舒展了开来。

    有了这个办法,凤离天便不会在受困流言了,云彧轻轻舒了口气,眸中的神光,也灿烂了许多。

    “墨玉,来研墨。”

    云彧高声叫了一声,最近几日因心头那想法未明,就连墨玉,也被他逐出了书房以免扰了思绪,现在想法既然已经清明,自然要让墨玉进来伺候笔墨。

    却不想半响没有回应,云彧眉头一皱,走到门前一拉门扉,看到室外的情形,不由一愣。

    他这书房本是在一个独立小院里,门前有一个小小的天井,而此刻在天井的那一头院门处,却见墨玉正和一个中年干瘦男子对峙,气氛颇有些紧张。

    云彧微微皱眉,那中年男子他却是认得的,正是从端阳跟随他而来的一名清客,原是他父亲平南王的一名手下。

    只是到了东钟后,这人几乎没出现在自己面前,若不是此刻见了,云彧都几乎要忘了他。

    “墨玉,什么事?”

    院门口对峙的两人这才发现了云彧,墨玉狠狠瞪了那男子一眼,大步走了回来,那男子也忙不迭的跟了上来。

    不待墨玉开口,那人已经抢先说话。

    “世子爷,今日在下接了王爷的信函,特地送来给世子爷过目,却不想着小童究竟阻拦于我,如此不规矩,还请世子爷对其教训责罚。”

    他话说的不客气,且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倨傲。

    墨玉顿时小脸通红。

    这男子之前来时,可不是这般说法,反而是一脸不霄的让墨玉速速去通传,但他问对方有什么事情时,对方却根本不说清楚。

    墨玉得了云彧的嘱咐,知道自家主子有重要事情思考,一干闲杂人等都不允靠近书房,因此自然不应,因此两人便发生了一点口角,却不想此刻那男子只字不提自己的恶劣态度,反而倒打一耙。

    “你!”墨玉气恼的开口,“你自己也不讲清楚是什么事情,来就要见世子爷,世子爷也是你说见就见的么,我看规矩的人是你才对!”

    云彧却是皱眉。

    从自己来到东钟这半年时光,从来都只有几封母妃的来信,而自己父王则不曾来过只言片语,今日这清客却口口声声是来送自己父王的信函,倒是有些奇怪。

    他心中虽然狐疑,但也没想太多,“牟先生,你既然是有事前来,自当给我的书童说清楚,他忠于职守,得了我的吩咐,自然要拦阻你,下次若你还有事前来见我,先将事情说清楚了,他便也不会那般没有分寸。”

    这些国内来的清客自持有王爷的命令,从来都有些眼高于顶的,就算对他这个世子,有时也不见得恭敬,在端阳之时考虑到父王的体面,他通常不予计较,但到了异国他乡,本该抱成一团的自己人,却还这般自相倾轧,他却是心头不喜。

    那牟先生没想到一向平和的世子,这次竟这般严厉,顿时有些愕然,不过他到底也是经过事的,面上立刻唯唯诺诺的应了,心头却冷哼了一声。

    一个没有前途又被送来他国玩弄的公子哥罢了,摆什么威风,他心底颇有几分瞧不上,不过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来。

    云彧看了他一眼,才带头往书房内走去。

    “你进来吧。”

    那清客忙大喇喇的迈步跟了上去,随手将门合上,正好将墨玉关在了门外。

    “信呢?”

    云彧坐在书桌后方,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人。

    牟先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的递到了云彧身前,云彧接过后展信一看,等到细细一读后,脸色便微微有些变色。

    “这……”云彧心中翻腾,面上就不免带了些出来,他抬头看向那清客,满眼的不可置信,“真是我父王的意思?”

    那清客早知道信中所言之事,此刻闻言,便是一脸的坚决,“自然是王爷的意思。”

    说道这里,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东钟此刻民心紊乱,太子和源王派系倾轧不止,朝堂之中不少官员被牵扯进去,闹得朝野上下,尽皆人心惶惶,若是长久以往,东钟必将国力大损,对我国却是极为有利的。”

    “只是此刻源王却落在了下风,虽然有淑妃和其背后势力出手,流言纷扰给太子带来困扰,但到底源王被太子控制住了,时间一长,这些流言蜚语自然过去,若等整个东钟被太子彻底控制,那岂不是又恢复到之前对我端阳的威胁?”

    “因此王爷才会有此想法,乘世子爷受东钟太子器重,若是伺机救出源王,让东钟陷入内乱,这可是对我端阳利国利民之举。”

    云彧闻言,心乱如麻。

    之前他没曾想过,此刻见了父王书信,又听闻这清客一番言语,心中顿时陷入天人交战之况。

    从国家层面出发,自然东钟局势越乱,对端阳愈加有利,若是东钟陷入内乱,哪里还能腾出手来对付端阳?从这一方面看来,救出源王,果然是对自己国家大为有利的。

    但……

    云彧一想到若是自己这样做了,那自己和凤离天的关系……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凤离天的为人,云彧已经了解了不少,这人看着面冷,实则是个心热的,对自己认定的人,可谓信任异常,远的不说,光这些日子东宫对质子府的关照,都已经到了让朝野上下瞩目的地步了,且每日都抽空来探访云彧的举动,更是让云彧心中感动不已。

    许多细枝末节都可看出,此刻的凤离天,已经对自己信任到了异常深远的地步,这其中却几乎都是因感情作祟,若是自己此刻做出背叛凤离天的举动……

    云彧心中便是狠狠一痛。

    那清客看到云彧变幻不定的脸色,想起近日打听到的情况,顿时明白了什么,当即决定再加一把火。

    “等到东钟大乱,世子爷自然可以乘机回到端阳,一家共叙天伦,这番举动,既对国家有利,也可早日解了王妃对世子爷的一番思念关切,且不是两全其美?”

    听此人提起自己母妃,云彧心中更是紊乱。

    能早日回去和家人团聚,自他踏上到端阳的行程时,便已经无数次在他梦境中出现,但等到此刻机会摆在面前,却是要以伤害凤离天为代价,云彧心中,却百般不愿起来。

    “我……”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时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勉强搪塞,“纵然如此,要救出源王,却无异是难如登天,太子爷对源王府的守卫,无比森严,我并无兵权在手,救出源王一事,无异痴人说梦。”

    牟先生偷眼打量了一番云彧,脸上神色却更加严肃。

    “若是旁人,自然是极难的,但若是世子爷,此事却并不困难。”不待云彧发问,那牟先生就说了下去,“王爷说了,事情困难,只是困难在如何让源王离开源王府,此时源王府内外守卫的,都是太子的人手,因此只要能拿到太子爷的腰牌,源王要脱困,并不困难。”

    说道这里,牟先生抬眼看了一眼云彧,“这腰牌,旁人若要去拿,无疑是难如登天,但世子爷若是肯出手,却不是手到擒来么。”

    话中未尽之意,两人都心中明白。

    云彧强自压下心头的翻腾,“就算能出府,京城也是太子爷的控制之中,莫非源王还有法可想不成?”

    牟先生淡淡一笑,“世子爷多虑了,要知道源王和淑妃在京中谋划多年,人手也是不缺的,此次不过是因棋差一招,才处处受制,只要能让源王出府,便是海阔任鱼游,剩下的事情,世子爷不用担心。”

    云彧一时无语。

    他其实心中也明白,既然父王给他来了这么一封信,许多牵扯到的事情,便应该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不过是他心头那一点不愿,才百般寻找借口罢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却只说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我再想想。”

    牟先生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还望世子爷早作安排,到底端阳几百万百姓,还指望着世子爷的义举呢,此事若能成,也不知能挽救多少我端阳儿女,让其不至于受战乱所扰,就算是王爷和王妃,也当以世子为傲。”

    云彧眼中神色更是痛苦,这牟先生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但却句句不离大义家国,却更是让他心中无比挣扎。

    “我知道了。”

    第52章 来访

    是夜,云彧辗转反侧,不得睡眠。

    家国私情两厢思量,让云彧心中纠结无比,从大义来说,若是能造成内乱让东钟陷入困局,确实如同那牟先生所说,端阳定然会有好几载好日子可过,可从私情来说,此事无异是违背了自己的心,凤离天对自己的心意真挚无疑,自己若是行了此事,无异是往凤离天心口插了一刀,让那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受到极大的伤害。

    在云彧来说,纵然是愿意自己受伤,却也是不愿凤离天难过的。

    但若是不为,自己的父王母妃,却又该如何伤心呢?想起那日离开时母妃的婆娑双眼,云彧心中便纠结无比。

    辗转了半宿,云彧始终未曾下得决定,翌日见到凤离天时,难掩容色憔悴,顿时让凤离天心中一惊。

    “这却是为何?”凤离天一把拉过云彧的手,只觉入手冰凉,他看向他时,眼中便是颇有些担心,“为何才两日不见,就这般模样?”

    他本来是每日都要过来的,只是最近京城局势不好,越发难以挤出时间,已经两人倒已经有两三日没见了,今日却终于按捺不住,赶了过来。

    云彧心中越发难受,勉强笑着说道,“不过是天气变化难以适应,因此觉睡得浅了,并无碍的,你今日竟能过来,可是朝中事情都安排好了?”

    凤离天却不理他,细细的将云彧全身检查了一番,又叫过墨玉详细问询饮食起居,得知的确无碍,方才放下心来,说道,“无非都是那些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变化,因此才来你这边走走,几日不见,我却思念的紧。”

    云彧脸色一热,虽然两人私下什么都发生了,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般亲昵。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歇一歇。”

    纵然有些窘迫,但想到凤离天近日来也是为了国事,忙碌无比,云彧便也有些心疼。

    两人到了后院,闲聊了一会,话题便不由带到了京中局势上去。

    “源王虽被圈禁,但淑妃却贼心不死,前日还企图安排人手偷盗玉玺,不过她而今动静却哪里瞒的过人,等过几日情势稳定下来,我再处理不迟。”

    云彧往日本不耐烦听这些,只是想起昨日之事,不由就多了几分关切。

    “为何不现在就处理了呢?”

    若是现在淑妃和源王都被处理了,那么自己父王,应该也不会起这方面的心思了罢。

    凤离天面上涌起一抹苦涩,“我自然是想早日料理的,只是顾虑到父皇,若是这么快就处理后宫妃嫔和亲弟,只怕多生事端,且淑妃娘家多少也还有几分势力,因此倒有些不好处理。”

    云彧了然的点头。

    老皇帝虽病倒不省人事,但到底还在位上,凤离天只是作为太子代为掌管朝政,一举一动早被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此刻就动手,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也别担心,事情总会好起来的。”云彧轻轻一叹,旋即想起前两日思量的主意,心情便略振奋了些,他轻轻抬头,正想告诉凤离天,却不想还未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都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梁相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脸的凝重之色,到了近前,更是猛然跪倒在凤离天面前。

    “怎么了?”

    凤离天突然觉得心中一阵不祥,不待梁相福开口,便沉声问道。

    梁相福咬了咬牙,仔细看了看四周,才小声说道,“太子爷,刚才江公公传来消息,说是……说是皇上他……”

    他话尚未说完,凤离天猛然站起,狠狠的盯着梁相福。

    “父皇怎么了?”

    “皇上他……他殡天了……”梁相福低低说道,云彧顿时两眼瞪大,而凤离天一听此言,身子却是微微一晃。

    “你……你说什么?”

    他死死的盯着梁相福,梁相福却顾不得那许多,声音急切而沉稳,“太子爷,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只是兹事体大,江公公此刻还不敢声张,一切要等太子爷回宫之后再安排,还请太子爷保重自身,早作打算才是。”

    凤离天到底是顶住了噩耗,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掩饰住眼中的悲色,咬牙说道,“走!”

    云彧也顾不得说其他,忙送了凤离天出去,只是回转之后,心中的烦闷越发深重。

    天家父子之间的情意,也不过就是这般罢了。

    源王为了脱罪,下毒暗害皇上,虽未曾查到实据,但局中之人,谁又不明白个中真相,而就算是凤离天,此刻虽然伤心,脑海中更多的还是大局该如何安排。

    云彧叹息了一回,才慢慢的回到自己房间。

    却不想远远的就看到牟先生站在自己居住的房舍门口,云彧愣了一回,强自压下心头的不悦,缓步上前。

    “先生有事?”

    牟先生忙回头,见是云彧,忙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帛,“这时今早刚送到的,在下见事情紧急,忙送来给世子爷过目。”

    云彧不耐的接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只觉头脑中微微有些晕眩。

    上面仅有几字,母病重,速归。

    “这……”云彧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半响未曾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牟先生也是一脸忧色,此刻低低说道,“其实在世子爷刚来东钟不久,王妃就身子不大好了,只是王爷担心,才瞒住不让世子爷知道。”

    空气一时无比冷凝。

    云彧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看向牟先生,“先生这消息,可确定无误?”

    不容他心中不怀疑,一来是从心底并不希望母亲的病,二来这些政客从来腌臜,昨日才提出了要自己偷窃腰牌的要求,今日就说母亲病重,若说是以此来逼迫自己下手,也是极有可能的。

    牟先生却神色丝毫未变,“自然无误,其实世子爷身旁的王嬷嬷,也是知情的,世子爷若是疑心,只管一问。”

    云彧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半点不显,“我自然是要问的,此间事多,先生还是请回吧。”

    牟先生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云彧呆呆的坐在书桌前。

    原来是真的,母亲的病,竟然已经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王嬷嬷老泪纵横的模样,在云彧脑中,无比清晰。

    “其实王妃身子骨一向不好,在世子爷出发前,就已经有了些征兆,只是担心世子爷,才强自遮掩了,只是后来因为思念世子爷,身子竟每况愈下,前些日子老奴接了消息,说是已经无法下床了……”

    老人的哭泣声,声声摧人。

    “就算这样,王妃还是挂念着世子爷,为了怕世子爷担心,还常从国内送来东西,只盼着世子爷好……”

    “世子爷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让王妃担心,只要您照顾好自己,王妃才会安心啊。”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母亲的身体,竟然已经……

    云彧狠狠咬唇,心头那股原本游移不定的心,却已经慢慢有了偏移。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想法回去见母亲一面才好,只是,这事情却哪有那么容易……自己来东钟是为了何事,云彧一想起,就觉得一阵灰心。

    “世子爷,夜深了,还是早些安歇吧。”墨玉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白日间凤离天突然离开时的神情,却让墨玉看了个一览无遗,就算不明内情,墨玉也直觉事情定然不简单。

    “安歇吧。”

    虽然躺在榻上定然也是辗转难眠,但不忍让墨玉担心,云彧轻轻点头。

    墨玉伺候云彧洗漱完毕,正要上床,外面远远的地方,却突然响起了一叠声的低沉钟声,让人听之心中便是一颤。

    “这……这莫非……”

    墨玉神情便是一慌。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那沉重钟声连绵不绝,越发显得不详起来。

    凤离天安排好了么?既然公告天下,想来那宫墙之内,应当是一切都妥当了罢。

    云彧默默想到,一旁的墨玉却已经禁不住叫了起来,“这……这莫非是这东钟的皇帝……”

    “别慌。”云彧沉声说道,“去帮我准备一件素服,我这就要去皇宫。”

    虽然自己是端阳人,但既然身在东钟,又拜领了东钟的官职,那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皇宫便都是飞去不可的了。

    墨玉虽然惊慌,却也还没乱了手脚,忙不迭的取了合适的衣物来,给云彧换上,之后云彧便匆匆往皇城赶去。

    第53章 挣扎

    宫墙内外,俱是一片白素。

    按照礼仪,云彧同众大臣一般,在宫中起行守灵,时正值炎夏,漫漫长夜倒不觉的难熬,只是每日膳食俱素,且又因顾忌,不敢多用,几日下来,云彧身形便更见消瘦。

    幸而凤离天虽忙于国事,心中也着实挂念于他,私下多有照拂,因此才不致病倒。

    又过了几日,便是新帝登基之时。

    更是一番忙乱。

    所幸凤离天早安排好了一切,此刻朝堂内外,早如铁桶一般,纵然有一小部分人心中不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私下动作,民间传言越发喧嚣,就连军中,也隐隐有流言开始传播。

    凤离天是否有应对之计,云彧不得而知,但每每看到凤离天百事缠身忙碌不堪时,心头那股心痛,就不免涌了上来。

    纵然如此,凤离天也没能忘记他,常召其入宫相见,只是因先皇尚去不久,因此两人之间,便多半只是秉烛夜谈,发乎情止于礼。

    也因忙碌,一向细心的凤离天,虽然发现了云彧眉宇间的郁色,却也被对方用劳累二字而轻易糊弄了过去。

    这夜,云彧静静的坐在书房里,微微的烛火下,少年俊逸的面庞显出几分凄凉来。

    墨玉已经被他谴下,此刻整个书房,更显一片寂静。

    是时候,要做出决定了。

    这几日,牟先生屡次前来拜见,言语中都是那套让云彧顾全大局的话,纵然知道从家国层面上,无论是父王,还是牟先生说的都对,但从心底,云彧却极为抗拒的。

    但前些日子母亲的病况,却让云彧担心不已,母亲不同父王,这十多年来,府中最关心自己的人,就是她了,那种浓浓的母爱,才让云彧不至一蹶不振,而是在文坛闯出了一番名号。

    但是凤离天……

    云彧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

    罢了,就此终结吧,做好那件事,就算自己负了凤离天,此后心中,多少也少了些愧疚……

    烛火下,那单薄的身影,更显消瘦孤独。

    第二日,凤离天一下早朝,就得知了云彧求见的讯息。

    “这时怎么了?既然休息的不好,何不好好安歇了再来,这般苦熬,却是对身体不好。”凤离天一见云彧,心中本是欢喜,但看到对方那双眼下微微的淡青色,不由就皱起双眉。

    “无妨的。”云彧面上却是带着喜色,他看着凤离天,微微一笑,“我想出法子了。”

    “想出法子?”

    凤离天微微皱眉,正猜测云彧所说为何,却见云彧竟附耳过来,轻轻说了几句话,顿时凤离天眼色大亮。

    “这法子果然好!”

    凤离天拍手叫绝,兴奋的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走来走去,许久才坐了下来,看向云彧的眼中,颇有几分兴奋。

    “果然不愧是我的人,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云彧被他牢牢看着,心中也有些欢喜,眼角眉梢就带了几分喜意,“其实法子早摆在那里,古书上不是早有记载了么?不过是你最近太忙了,因此顾不上这些,若不然,只怕也早想到了。”

    凤离天哈哈大笑,“这可就是太谦虚了,我那手下众多谋士,可也没想到这些去,还是亏了你。”

    这倒也是,云彧便也是微微一笑,不在多言。

    凤离天却是心头一腔热切,他苦恼那谣言已经许久,只是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强行不许人提起,却是落了下乘,只怕更是要闹得人心惶惶,但若是放置不管,天长日久下来,只怕心中原本不信的人,也就会渐渐的信了,因此这事早在他心中成了结。

    而云彧今日所说之计,无疑便解了他心头大忌。

    “你且安坐,这法子虽妙,但要做的妥当,还需仔细计较,”一想到多日来的困难有了解决途径,凤离天哪里还坐的住,便想要招了心腹商谈,便嘱咐云彧,“要不就到眠花殿去安睡一会。”

    “这倒不必。”云彧缓缓说道,“这事情我也只能提个大体的法子,内里的东西还要你们仔细商量,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完的,不如我先回质子府去歇息,等你忙完了,有事再传召我就是。”

    凤离天想了一想,便也应了。

    云彧生的矜贵,身子骨也不好,不但浅眠,且还择席,平日间有自己在还好,若是自己不在,但他在眠花殿,只怕是睡不实的。

    “梁相福。”

    他唤了一声,梁相福便忙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送云世子回去,路上照顾周全。”

    梁相福微微一怔,面上却不露半分,忙恭敬的应了下来。

    自己虽只是奴才,却着实是皇帝的心腹,平时处理的机密大事不在少数,这样送人的小事,何曾落到自己身上,看来这云世子,竟在皇上心中地位是不减反增啊。

    倒是云彧出言拒绝了,“我回去又不远,又有随从相伴,实在不必如此,且这宫中百废待兴,只怕梁总管事务繁多,倒是不必了。”

    凤离天犹豫了一下,想想事实如此,才勉强应了。

    “那回去好好歇息,回头我让人送东西到你那里,隔几日我要去太庙祭天,你养好身子,到时一起前往。”

    云彧忙应了。

    回到府中,歇息了一个时辰,云彧派墨玉去唤了牟先生来说话。

    “王爷近日可有信来?”

    牟先生神色平静,“昨日送了一封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世子爷动手了。”

    云彧咬了咬唇,心中虽早下了决定,此刻说来,却依旧犹如针扎一般,字字泣血。

    “通知对方,七日后太庙祭天时动手。”

    牟先生闻听此言,身子一怔,突然向前一步,跪伏在地,深深向云彧磕头行礼。

    “先生这是为何?”

    纵然心中郁闷难当,云彧却也是一愣。

    “世子英明,为了端阳百姓,作此义举,牟应阮心中叹服,往日轻忽之处,还请世子爷见谅。”

    云彧微微一怔,心中却有些复杂,他勉强笑道,“不过都是端阳儿女,云彧只是做自己应做之分,当不得先生大礼。”

    说完,他走上前去,将牟先生扶起。

    “先生还是先去安排吧,只是这事情可千万要小心谨慎,且不可露了痕迹。”

    牟先生又行了一礼,方才退出书房而去。

    云彧走到窗前,轻轻推开木窗,满眼的碧绿便映入眼帘,同时清脆的鸟鸣声也悠然响起,但这一切,都无法让他郁闷无比的心怀,有丝毫放松。

    “墨玉,取琴来。”

    看了一刻,心中的郁闷,越发浓重,云彧猛然大喝一声,而门外恭候的墨玉,忙不迭的应了,不多时,便带人捧了琴而来。

    “这琴是?”

    木琴入眼,却是不曾见过的陌生,云彧就是一愣。

    “这是前日皇上让送来的,说是怕世子爷无聊,特地送给世子爷解闷用。”墨玉一边指挥人小心的将琴放到琴案上,一边说道。

    云彧心中的那股烦闷,越发浓郁了些。

    待到下人们放好,云彧才抬步走到了琴边,手下轻轻一动,顿时响起了清越的琴音来。

    “断纹……”

    断纹古琴啊……可真是……

    云彧口中微微说道,旋即就是低低一叹,只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就连近在咫尺的墨玉,也没有听清。

    目中突然有些湿意,云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那股酸涩,迈步坐到了琴台之后,双手伏案,顿时悠扬之声渐起。

    墨玉忙不迭的将下人带着,退出了书房。

    尽管隔了一个门扇,但内里传出的琴音,却莫来有的让墨玉心中颇为惊悸,不知为何,听着这琴声,他心中隐约有了一份不详之感。

    云彧这一开始抚琴,就半响不曾结束,到梁相福奉了圣谕送来御赐之物时,犹尚未结束。

    来了好几回,梁相福和墨玉也算认识了。

    “世子爷好雅兴,这是在抚琴呢?”

    “可不是么,今日也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这都小半个时辰了呢。”墨玉强自一笑,突然又醒悟过来,“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让世子爷出来接旨。”

    “不必了。”梁相福忙阻拦,他来前凤离天曾亲口说过,若是去的时候,云彧在休息,就不扰了,此刻对方虽没休息,但听起来弹琴的兴致却颇为浓郁,因此梁相福也不想相扰。

    “只是替皇上送些东西过来,不必去打扰世子爷,墨总管替世子爷收了便把,回头得空,给世子爷说上一声就是。”

    墨玉一怔,虽有些犹豫,但见到梁相福脸上坚决的神色,忙恭敬应了,等拿到单子一看,他眼中便多了几分惊叹。

    人参鹿茸灵芝雪莲……一干珍稀药品,可谓应有尽有。

    “那小的就替世子爷谢过皇上了。”

    梁相福完成了任务,抬脚要走,却听到那琴声猛然转高,抛入天际,而那股哀切之意,充盈于耳,心中不由一阵怔忪。

    “世子爷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

    墨玉一怔,虽想起了牟先生,但那却是端阳内务,不欲让梁相福知道,忙掩饰道,“并不曾,只是日子闷热睡眠有些浅,其他到没有什么。”

    梁相福见对方态度自然,心中那股狐疑便渐渐淡了,“质子府修建不久,想来还未成存冰,回头我就让内务府送了冰来,日后有什么短缺的,只管寻我就是,世子爷的身子,还是要好好将养才是。”

    墨玉一滞,忙恭敬应了。

    外间发生的一切,云彧却全不知情,直到晚上就寝时,发现寝室中多了一块白气腾腾的冰块,才问出了下午的事由,顿时心中又是一阵怔忪。

    虽然是梁相福所为,但若不是凤离天的首肯,梁相福又那里敢做这样的事情。

    终究,还是自己要负了他啊……

    云彧叹息的睡下去,却依旧心思翻腾,一夜难眠。

    第54章 决定

    “怎么又不舒服了?可觉得难受?”

    太庙祭天前夜,凤离天大步走进寝殿,看着榻上睡着的云彧,一脸担忧焦急。

    云彧听到声音,强自撑起身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并无大碍,只是胸口有些烦闷,太医也来瞧过了,说是有些过了暑气,等安歇两日就无事了。”

    过了暑气?

    “好端端的,你到那日头下做什么?”凤离天皱眉,同时将靠枕拿来放在云彧身后,又从墨玉手中端过茶杯,送到云彧面前,这一叠动作行云流水,并无半点滞涩。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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