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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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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92节

    公子嘉掀起车帘往外看去,却惊讶地发现,拉着马车的有四匹马,可见其地位并不低。

    此时驾马车的内侍回过头来对他道:“请公子下马车。”

    公子嘉知道王宫里是不能纵马的,更不能大摇大摆坐着马车进去。他二话不说便与侍从一起走了下去。就在他走下去的时候,便眼睁睁地看着那马车在宫门口只稍作停顿,随后就进了宫门。公子嘉心中惊讶不已。

    内侍注意到他惊异的目光,笑道:“那是驷车庶长的车驾,宫中唯有他的马车能来去自如。”

    公子嘉更为好奇了,他在来秦国的路上,可未曾听说秦国多了一位驷车庶长,不由问道:“敢问驷车庶长是?”

    那内侍却不再言,只道:“公子日后便知了。”说完,他就在前面引路,将公子嘉带了进去。

    ……

    那坐在马车里的人的确是徐福。

    蒙恬也算是为救他而受伤,如今蒙恬的伤还未完全好起来,徐福自然是有空便要上门拜访一番。只是今日他先到国尉府上去见了尉缭,然后便带着尉缭一起过去了。

    因为想着今日赵国公子应当要进宫了,徐福心中好奇,在见过蒙恬后不久就先坐着马车回宫来了。

    徐福不得不感叹,升了爵位之后的确不同了。

    四匹马拉车,气派立时就涨了起来。

    不过徐福并不大习惯这样的排场,以后出宫需要低调时,还是得坐小马车。

    很快马车停在了宫殿外,徐福走了下去,赵成从后面跟了上来,低声道:“方才公子嘉跟在后面进宫来了。”

    公子嘉在后面?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赵成见状,马上解释道:“公子嘉应当是步行前来的。”

    徐福这才想起,能坐着马车肆无忌惮的,貌似也就自己独一份儿了。虽然嘴上不说,但徐福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心底的愉悦。好吧,这样的唯一,的确能取悦到他。

    尽管尉缭在小朝上鄙视了赵国,但嬴政还是举办了这个晚宴。只是徐福很清楚,这个晚宴可根本不是为了欢迎公子嘉,若说是羞辱还差不多。当初赵国如何待嬴政,今日怕是要原样尝一遍了。

    徐福哪怕知道内情,也并不会劝阻嬴政。

    冤有头债有主,当初赵国那样嚣张,就总得有个被人报复回来的觉悟吧?嬴政的童年和年少时期都是不愉快的,现在他要将那些不快都宣泄出去,有何不可?

    一切心上的负累都被发泄出去之后,嬴政只会越发地成熟,手段越发地厉害,离秦始皇的位置越发地近。

    徐福也承认,他心底也有那些护短的心思。在他瞧来,赵国如今的境地便当真是活该了。

    只可怜了公子嘉而已。

    想着想着徐福便走进了殿中,此时嬴政还在处理手头的政务,见徐福进来,他才搁下了竹简。

    “如何了?”嬴政头也不抬地问道。

    “蒙将军的伤还没好,不过我留师兄给他上药了。”

    嬴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将尉缭留在那里了?”也不知明日蒙恬可还有性命来上朝。

    徐福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尉缭和蒙恬之间的矛盾,是完全可以调和的,因而并未往严重的方向去想。

    “有什么不对吗?”徐福反问。

    “不,并无不对。”尉缭给他找过那么多麻烦,嬴政哪里还会好心去提醒徐福?

    “几时了?”嬴政转头问内侍。

    “王上,酉时三刻了。”

    嬴政将徐福招到身边来,让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道:“陪寡人到戌时,我们便到那边大殿去。”

    “嗯。”徐福应了一声,还顺便自己调整了一下坐姿,力求舒适。

    这头徐福和嬴政倒是优哉游哉,舒适极了,另一头公子嘉却是被带到殿中,坐在那里小心翼翼,等上了许久也不见秦王,顿时心中忐忑不已。而秦国官员陆续落座,并无一人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赵国使臣扬起笑脸与秦国官员搭话,但都是说不了几句话便没音了。

    那使臣越发心焦,回转身来与公子嘉道:“秦国怕是要故意冷待我们了。”

    公子嘉淡然点头,“这有何妨?”公子嘉说完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不再与那使臣说话。

    使臣心中更加难受了,看着公子嘉的方向忍不住叹气。一个被抛弃了的公子,自己跟随而来,还有未来和前途可言吗?

    秦王未来,大殿中的气氛便凝滞得很,不久后有一男子走了进来,公子嘉见不少人都上前与他说话,可见其地位。使臣在旁边忙解说道:“那是秦国国尉尉缭。”

    从前公子嘉便听说过此人,他轻叹一口气,道:“这等人才,也被秦国揽过来了,赵国如今无人,怎会不败呢?怎会不败呢?”

    使臣听他语气凄苦,心中一颤,说不出话来。

    从前只一味想着赵国乃是大国,如今被公子点破才惊觉赵国竟是人才凋零了。相比之下,秦国却是揽得多方大才。不说别的,就说那这段时间传得极为热闹的徐福……就连其它六国之中,也多有百姓视他为神仙的。

    有这样的人在身旁做助力,秦王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啊。

    这时又听一阵轰动声,使臣忙抬起头来,只见年轻英武的秦王,佩着象征权利的长剑进来了,他面容冷酷。

    公子嘉望着他的方向,心中一动。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和过去不一样了……

    和他记忆中不一样了。

    公子嘉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发现秦王身旁还站了一个人,穿着普普通通的平民才爱穿的白袍,但他的容貌可一点却不普通。公子嘉也想起了那个传言。说是秦国的徐福,喜穿白。想来天上神仙便是喜好纯白之色的。一段时间里,那些穿白袍的平民,甚至还因此而欣喜。

    徐福从踏入殿中后,便发觉有一道目光朝自己这边扫了过来,不过等了一会儿之后,徐福就发现,那道目光看的是嬴政,而并非自己。他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袍的年轻男子,容貌俊逸,气质温和,给人以青涩和沉稳相糅杂的怪异感。

    他就是公子嘉?

    徐福跟着嬴政一同往里走去。

    秦国的官员们统统起身,口呼“王上”。

    哪怕是看着徐福和嬴政一同走到台阶上,一上一下落座,秦国官员们也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实在是这样的行为他们见得太多了,也就不觉得哪里怪异了,何况徐福如今在秦国的地位本就有些超然,不就坐在王上下首吗?那就是展现一下王上的宠爱嘛,他们没事儿去纠结这个做什么?

    但公子嘉就不一样了,他哪里见过这样的规矩礼仪?当即就瞪大了眼。

    公子嘉脸上的惊讶之色实在太不遮掩了,使臣顿觉尴尬不已,忙与他解释起来,“公子怕是少有听闻,传闻都说这徐福是秦王的男宠呢。”说完那使臣忙做贼心虚地往两旁看了看,见秦国的宫人并未注意到自己,这才放心了。

    秦王霸道狂傲,若是知晓他在秦国的地盘上,议论这样的事,怕是要让他吃个大教训。

    公子嘉面上迅速闪过各色情绪,讷讷道:“……这样啊。”

    徐福落座以后朝那公子嘉看了好几眼。他觉得这公子嘉的表现实在好玩儿。明明也曾是未来储君,怎么这般情绪外泄呢?

    徐福的动作引得嬴政大为吃醋。

    那公子嘉生得清俊,算是时下极为受欢迎的长相。嬴政见了后,心中危机感顿生。难道徐福喜欢这般模样的人?等到徐福很快没了兴趣,将头扭转回来,嬴政心中才觉得舒畅多了。

    嬴政脑子里甚至又蹦出了一个想法。

    早知便应该将那公子嘉也同赵国公主一起,拦在咸阳城外不让进来的。嬴政觉得自己心好累,什么人都不想让徐福看见才好。

    宴会很快开始了,舞姬来到殿中,翩翩起舞。

    这样的场景徐福已经见过数次了,渐渐也就失去了兴致,旁人都在欣赏舞姬,他却是摊开竹简,更深入地研究起了医理。徐福已经不大记得晚年嬴政是如何死的了,但他觉得,医术这个东西,是万分实用的,有比没用好。

    不久之后,公子嘉主动举起手中的酒器,要敬嬴政。

    徐福这才分了点目光给对方。

    “昔日在赵国与秦王见过数面,再见秦王,秦王如今已是越发的神武了。”公子嘉微笑着说完。

    满堂寂静。

    那使臣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隐隐知道公子说错了什么,但是却半晌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徐福闻言,顿觉好笑。这公子嘉是当真天真愚蠢呢,还是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嬴政呢?

    昔日在赵国与秦王见过数面。

    这不是明晃晃地提醒嬴政记起那段不快的回忆吗?

    公子嘉怎么会如此蠢笨?他想找死也太快了些吧。

    嬴政手中捏着酒器,目光森然地看着他,半点要和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那舞姬倒是没有停下舞步,但是其他人却都不说了,这样诡异的境地似乎终于让公子嘉意识到不对了。

    公子嘉慌乱地先抬头一饮而尽,他喝的动作有些急,酒水将他狠狠呛了一下,等他放下酒器后,徐福便见他白皙的脸庞泛起了一层红,想来刚才被呛得狠了。他的面上便如同点了胭脂般,原本并不显格外出色的容貌,陡然间就变得艳色了起来。

    徐福总觉得心中有些怪异,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公子嘉应当不会是赵王派来勾搭嬴政的吧?

    毕竟曾是未来储君,赵王当真会这样要求他吗?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六国都知晓嬴政独宠自己一人,后宫形同虚设。一个储君算得了什么?若是亡国了,那便什么都没有了,只要赵王狠狠心,说不定便真的能将儿子送来。而且,这公子嘉还恰巧是与幼时嬴政认识的。

    徐福越想便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而嬴政注意到徐福的目光黏在对方身上,收也收不回来的时候,差点把手中的酒器给砸了。

    嬴政心中妒火燃烧,他看了一眼那公子嘉。

    是有几分姿色,那又如何?

    能比寡人好吗!

    这头徐福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公子嘉……能比他优秀吗?能比他更好吗?

    公子嘉顿时感觉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都冷了冷,公子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道,难怪赵嫣那般聪慧,来秦以后也是毫无所获便回去了。秦王已经不是过去的赵政了,以他如今的脾气,怕是不能轻易接近的。

    公子嘉尴尬地坐了回去,而嬴政那杯酒始终都没喝。

    不久之后晚宴结束,嬴政很大方地送了一名舞姬给公子嘉。

    哦,当初嬴异人在赵国时,赵王便是将他圈禁起来,但却令他陷在温柔乡中,生生养出那么个性子来。

    如今他便也如此待公子嘉好了。

    不过嬴政膝下子嗣不多,扶苏和胡亥也是常年在宫中,因而公子嘉并不会像当初嬴政在赵国时那样,任秦国王室贵族的欺负。

    公子嘉收到舞姬后,慌乱不已,面上的红晕更为浓重了。

    嬴政不愿徐福再去打量公子嘉,便迅速带着徐福离去了。

    公子嘉原本憋了许多话,结果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只得黯然地在宫人的引路下,先住在了王宫一个极为偏远寂静的小院子中。

    公子嘉的存在感极低,晚宴过后,众人便将他抛到脑后去了,就连徐福都渐渐忘记这个人了。

    秦王政十五年,虽然出了地动的大祸,但是大祸很快便过去了。这一年,经历了大喜和大悲,就这样过去了。

    徐福在秦国的声望逐年提升,再主持蜡祭时,咸阳城的百姓已经对他狂热万分了。

    在快要到秦王政十六年的时候,徐福单独给嬴政补上了生辰。

    至于生辰贺礼,徐福便只能委屈委屈自己,将自己包扎起来送上门了。

    拐个弯儿就是秦王政十六年了。

    扶苏已经有些小少年的模样了,胡亥也开始跟着徐福学巫蛊卜筮了,虽然学习的时候,胡亥实在不比扶苏用心。

    在胡亥又一次打着喷嚏,把小布条喷飞的时候。

    赵成走了进来,面色尴尬地道:“庶长,有一侍从求见。”

    “嗯?谁?”

    “赵国公子嘉的侍从。”

    徐福这才骤然想起,那个昙花一现就再无音讯的公子嘉。“他怎么了?”

    “公子嘉病重……”

    “没请侍医?”徐福惊讶了。

    赵成无奈道:“公子嘉不能请,也无法请。”

    怎么还不能请也无法请了?徐福实在不懂个中就里,只得先拍拍胡亥的头,让他等着,然后起身往外走,“此事应当轮不到我来管吧。”徐福并不想插手这样的事,免得令嬴政误会。

    “那侍从求过来了……”赵成也极为无奈。

    徐福却摇了摇头,“以后这样的事你只管拦住便是了。”赵成这件事儿做得的确不得他心。

    赵成忐忑地点点头,等徐福跨出殿门的时候,他咬了咬唇,忍不住问道:“庶长可是生奴婢的气了?”

    徐福无奈,“并无。”

    赵成这才眸光闪亮了起来,低声道:“庶长心胸宽厚。”

    说话间,徐福就已经走到那侍从跟前去了。

    那侍从看上去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模样实在落魄得很。

    徐福这才想起,公子嘉这么久没被过问,就连那赵王也从未关心过自己被送到秦国去的儿子,难免公子嘉和他的侍从受到苛待。

    徐福心中也有些复杂。他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赵国确实该还这笔债。但当初欺侮过秦国的人,却并非公子嘉。

    这公子嘉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第171章

    徐福看见那侍从后就犹豫了,若是嬴政不愿管他们,自己何苦去插这个手?

    “寻个侍医给他瞧瞧,就说是我说的,救得活便救,救不活就算了。”徐福觉得他去见了那公子嘉也没意思,说不定反倒还惹来麻烦。

    侍从脸色一变,突然从地上蹿了起来,无比愤慨地指着徐福的鼻子骂道:“秦人便是如此待我赵国公子的吗?”

    宫中的守卫、侍从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将公子嘉身边的那名侍从扑倒在了地上。

    敢指着徐福的鼻子,谁给他的胆子啊?

    徐福也不生气,只站得远了,冷漠地睨着那侍从,“你且说说,我如何待你公子了?我命人去为他请侍医,可有何处不对?”

    那侍从涨红了脸,“你们……你们这般羞辱公子……”

    “若说羞辱,那不是你们赵国自己送上门来的吗?”徐福皱起眉,语气不快。徐福知道自己是在护短。但护短又怎么样?公子嘉是赵王自己送上来的,这可真不是秦国求着让他来的,他还真没这个资格要求秦国必须对他如何。

    侍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去吧。”徐福对赵成说了一句,转身便要走。

    任那侍从在后面如何悲愤痛骂,徐福都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公子嘉病了,找侍医去不是很合理的事吗?找他也没用啊。徐福就是再好的医术,他也不会闲到去给公子嘉看病啊。

    这段插曲很快便被徐福遗忘了,只是过了一个月,徐福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才将赵成叫到了身边来。

    “那公子嘉如何了?”

    “已然病愈了。”

    徐福点点头,挥退赵成,又将胡亥叫到了身边来,继续与他讲巫术。

    赵成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沉默地退了下去。弄得一旁的宫人怪异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胡亥靠在徐福的怀里,懒懒地打了好几个呵欠,“该走了……”

    徐福知道这个时候,该是赵高来教他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只是今日赵高没寻到胡亥的身影,便往这边来了。

    赵高踏进殿内,朝徐福见了礼,笑道:“没成想在先生这里碰见一个人。”过去这么久了,赵高都仍旧是叫徐福最初的称呼。

    “谁?”徐福被他撩起了好奇心。

    “我有个弟弟……”

    刚听了前半句,徐福脑子里就立时明白过来了,“……赵成?”徐福心中是真的惊讶。他能记得历史上有个赵高就不错了,他实在是不知晓历史上赵高还有个弟弟啊。

    “不错。”

    徐福心底的思绪打了个转儿。

    赵高是个什么人物?历史上把秦王朝给祸害了的人啊!赵成竟然是他的弟弟!那赵成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有问题呢?徐福刚这样想着,很快倒是又自己打消了。

    如果赵成真的有问题,赵高还会这样坦荡地在自己跟前说出关系来吗?将关系捂着,以后出其不意,那不是更好吗?

    徐福的目光从赵高的身上淡淡扫过。

    或许是他带有太多偏见了吧……

    赵高此人也并非一定会像历史上那样来走吧,就好比自己连秦始皇都给睡了,还会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

    徐福态度温和地点头,“赵成护佑过我的性命,我便将他带在身边了,没成想到竟是你的弟弟。”徐福顿了顿,光明正大地问道:“怎么从前不见他同你一起?”

    赵高无奈一笑,“虽是我的亲弟,但我们二人并不亲近,我幼时是长在赵国的,他是长在秦国的。因而入宫后,我要照拂他,他也不愿。”

    “原来如此。”徐福放下了心,然后将胡亥交给了对方。

    赵高笑道:“今日我便教公子刑狱。”

    徐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不过想到赵高也并未教什么敏感的东西,便也只得强制放下心来。

    他不能总这样怀疑赵高。

    教授刑狱乃是正常的,徐福曾听嬴政说起过,蒙恬少年时便习过刑狱法,更曾担任过审理狱讼的文书。

    胡亥不舍地看了徐福几眼,才跟着赵高出去了。

    他们离开后,徐福忍不住也打了个呵欠。

    虽然他如今升了爵位,但实际上并无多少事可做,军政大事就算让他去插手,徐福也不敢轻易往上凑啊。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擅长的事非要强揽,那只会坏了嬴政的事。

    如此在宫中休息一段时日,徐福都觉得自己快变成一个带孩子的了。

    实在无趣了些……

    徐福叫上宫人,“王宫中有哪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吗?”

    宫人笑道:“庶长自是哪里都能去的。”

    徐福心道,鬼扯。我要是去后宫姬妾那儿,去华阳太后那儿……那还了得吗?当然徐福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跑那些地方去的。

    他只是命人带着自己将王宫能去的地方都走一遍。

    来到秦国几年,他却还没能正经地将王宫走上一遍,左右在殿中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出来走一走。

    此时正值春日,王宫中也是难得景致正好的时候,徐福带了两三名宫人,联同赵成一起便在王宫中瞎晃了起来。

    徐福本意是出来瞎晃,但他那张脸知名度实在太高,走到哪儿,便惊得宫人们连连跪拜,顿时让徐福觉得自己活像下凡神仙一样。

    正想着要不要寻个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二,前方的院子里突然匆匆走出来一人,直直与徐福撞上了。

    “大胆?”赵成脸色惊变,怒斥一声,忙将徐福拉了一把,护住了他。而那撞上来的人,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地面上。

    什么人敢在王宫里横冲直撞?

    “把人拉起来。”徐福冷声道。

    侍从立即上前将人拉了起来,那人低着头不敢看人。

    “抬起头来。”徐福的声音更冷了。

    那人依旧没有抬头。

    钳制住他的侍从却不再犹豫,直接强硬地将他的头掰正了。

    徐福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半天没能想起来对方是谁。倒是赵成惊异道:“庶长,这不是公子嘉身边的侍从吗?”

    公子嘉身边的侍从?徐福细细打量了他几眼。不错,是之前指着他骂的那个男人。

    “搜他身上。”徐福下了命令。

    “你们干什么?”那人终于憋不住开口了,在看见侍从要按倒他搜身的时候,立刻就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偷了东西?这么心虚?”徐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人挣扎得更激烈了。

    徐福几乎已经确定没错了。

    是偷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他这样仓皇地逃出来?

    正思考间呢,就见院子里又跑出了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一身灰袍子,身材清瘦,跑了没几步便气喘吁吁了。徐福听他口中悲愤道:“你、你怎能如此?”显然是冲着那侍从说的。

    徐福朝他看过去。

    细细打量一番。

    不错,正是记忆中那公子嘉的模样。

    几个月不见,没曾想公子嘉竟是这般清瘦了。不过他那身气质倒是没甚变化,而且尽管穿得并不华贵,瞧上去倒是很干净整洁,令人顿生好感。

    相比之下,这侍从便令人觉得可恶了。

    徐福淡淡问道:“可是你这侍从偷了你的东西?”

    公子嘉怔了怔,抬起头来看徐福,“……是、是。”他喉头动了动,面上闪过窘迫之色。

    好歹也是赵国公子,落得这样,自然会觉得羞窘无比。

    徐福移开了目光,免得公子嘉愈加无所适从。

    那侍从见公子嘉出来了,顿时心虚不已,在地上抖个不停。

    此时他身上的东西也被搜了出来。

    钱币,金子。

    徐福冷笑道:“当初你还那样指责我,我还当是个忠仆,却不知原来你是这么个东西!”

    那侍从死死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公子嘉满面悲戚之色,久久才道:“既已背叛了我,那你以后便也不是赵国人了。”

    徐福吩咐一旁的侍从,“将人带下去。”徐福知道这一带下去多半是死的了。但是,一个赵国人,还是一个连主子都被背叛的人,能有什么好的品德?这样的人,还是死了好,免得搅出乱子来。

    那人哭嚎着被拖了下去。

    公子嘉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被拖走。赵成将那些搜出来的东西,递到了公子嘉的面前。

    公子嘉面色尴尬,冲徐福道了声,“多谢。”

    徐福也没多说什么,正要带着人离去,公子嘉却急急忙忙上前两步,从喉中挤出一串话来,“敢问秦王,何时才肯放我出来?”

    徐福瞥了一眼那院子,院子外并无守卫,他刚才不是就追出来了吗?徐福疑惑道:“何须放你?公子嘉已经是自由身。”

    公子嘉面露苦色,“并非如此,我知道的,秦王派了人盯着我。若是自由,便请秦王允我见一见赵国使臣吧。”

    “这个你与我说不行,你得自己去与王上说。”徐福还真没那么大脸,能贸然答应这样的事。

    公子嘉面色更尴尬了,面颊上还浮起了两抹绯色,“这……秦王不愿见我……”

    那我也爱莫能助啊。徐福在心中接口道。

    嬴政若是不愿见他,那自己就更不能帮忙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是情人,徐福当然是向着嬴政的。

    “公子嘉还是回去好生休息吧。”徐福一句话就给全堵了回去。

    公子嘉连连摇头,甚至忍不住上前抓住了徐福的胳膊,“我……侍从一走,我便一人在院中,这辈子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去吗?求秦王见我一面,只求见一面,让我将憋了许久的话都说了……”

    “有何话说,便当着寡人的面就在这儿说吧。”嬴政目光冰冷地盯着公子嘉那只手,目光恨不得化为实质给他剁下来。

    今日该是扶苏生辰,嬴政早早处理完了政务,回来不见徐福人影,便一路寻过来了。

    谁知道那个许久不见的公子嘉竟然又出现在了徐福的跟前。

    呵呵,真是好心机!

    一定是意图勾引徐福!

    妒火狂烧的秦王政非常不高兴地想。

    “秦、秦王!”公子嘉欣喜若狂,一时激动之下,反而将徐福抓得更紧了。

    徐福:……

    “公子嘉,你往后站一些。”嬴政冷声道。

    公子嘉愣了愣,忙松开手,极为顺从地往后挪了挪步子,只是他的眼眶有些酸,嘴唇喏嗫一番,道:“秦王,我、我想见赵国的使臣……”

    “可以。”嬴政很大方地答应了。

    徐福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不会是瞧见公子嘉眼眶红红惹人心疼,就忍不住答应了吧?

    徐福心里忍不住泛着酸。

    那公子嘉双眼一亮,马上又道:“我、我能否离开这个院子?”

    “你想去哪里?”嬴政的声音更冷,心中冷笑。呵呵,终于要暴露你的目的了吗?你想说跟着徐福?不好意思,徐福是跟着寡人住的。

    公子嘉茫然地想了会儿,“……就,就不要这样偏远就好了。”公子嘉忍不住道:“我一人住着,实在有些心慌。”

    徐福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公子嘉。

    怎么给人一种天真稚嫩的感觉呢?

    “可以。”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嬴政还是决定瞧一瞧,他的目的什么时候才会说出来。

    公子嘉面上连连闪过激动之色。

    徐福心中已经很吃味了。

    心中写着两个大写的“呵呵”。

    “那个……那个侍从我能自己处理吗?”

    “可以。”

    徐福:呵呵。

    “我能时时请教庶长吗?”公子嘉突然间转头看向了徐福。

    “请教什么?”嬴政面色阴沉,身上怒气欲喷薄而出。

    “我也曾习过卜筮之术,听闻庶长本事,仰慕不已……”

    倾慕???

    倾慕不已!!!

    嬴政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徐福:???

    第172章

    徐福淡淡一点头,“可以。”

    那个音调,都不带变一下的,简直就是将方才嬴政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但是嬴政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他满脑子就剩下了一句。

    徐福答应了!!!

    他说可以?

    嬴政憋得一口血哽在心头,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赵国公子,何时学了卜筮之术?寡人怎么不知道?”嬴政脸上的表情冷漠,看着公子嘉的目光已经带上几分威胁的意思了。他就想告诉公子嘉,我不管你学没学,你今天都得说自己没学。

    但是听在徐福耳中,那滋味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句话甚至透着点儿亲近的意思。就像是在说,以前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没学这玩意儿,你现在怎么学了?总而言之,听在徐福耳中就是很烦。

    这二人从前有那么熟吗?怪不得公子嘉一心想要见到嬴政。

    那公子嘉抬头和嬴政对视一眼。

    嬴政目光冰冷,心道,这下他总该明白寡人的威胁了吧。

    公子嘉却点了点头,声音低低道:“我的确是学过的,在赵国就曾仰慕庶长了,只是庶长不是旁人能接近的,我这才不敢与庶长搭话……左右我这辈子也是活在秦国了,求秦王允我这个要求吧。”

    “可以了,你日后若有疑问,来找我便是。”徐福出声为这个要求划上了终结符号。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嬴政越看越觉得公子嘉那张脸极富欺骗性,实在是好有心机!一定是对徐福有所企图。没关系,寡人就盯着你,瞧你能做出什么来!

    就公子嘉那模样,能有寡人优秀吗?

    连寡人一分也不及吧!

    见二人都不出声了,公子嘉才又低声道:“……我,我收拾一下东西。劳烦秦王为我再准备院子了。”

    这是马上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徐福暗暗皱眉。公子嘉是个聪明人啊,还是个极会示弱的聪明人,他不介意暴露出自己弱的一面,以此来换取更多他想要的东西。就这样的人,还能被赵王抛弃?那是公子嘉手段稍逊一筹,还是那赵王脑子被驴踢了?

    嬴政既然已经应下,自然就不会更改,叫了个内侍跟着他去收拾东西了。转过身来,嬴政就立即与徐福道:“扶苏此时应当在等我们了。”

    不消嬴政再说多余的话,徐福便点了点头,迅速转身往外走,“不知不觉我在宫中逛了这么久了。扶苏应当不会等上许久吧?”

    嬴政暗自道,咱们走快一点儿就不会了啊。

    他伸手揽住徐福的肩,加快了脚步。

    待公子嘉收拾好东西出来后,早已不见徐福和嬴政的身影了。

    ·

    “多谢父亲,父王。”扶苏极为恭谨地朝徐福和嬴政同时行了礼。

    今年生辰过去,扶苏便有十一岁了。

    古时男子十一二岁甚至就早早成婚了,不过幸好此时还没那样变态。已经长出少年体态的扶苏,瞧上去越发的姿容俊逸了,身上的气质甚至还隐隐有些朝徐福发展的趋势,乍一看,那是高冷得令人望而生畏,但又暗自敬服。

    胡亥往他身边一站,就显得有些矮墩墩了。

    胡亥很不高兴,为什么转眼间,自己就显得那样矮了。他扒拉着扶苏腰上的革带,非要往上拱,扶苏无奈,只得将他提了起来。

    桌案之上摆着食物。

    中间是徐福提供的简易版丑得要死小蛋糕,上头插着同款丑的要死小蜡烛。

    扶苏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儿的时候,总觉得徐福像是要咒他死一样。

    点蜡烛,那不是祭奠才用的吗?

    待徐福解释过后,扶苏就丝毫不抗拒地接受了这一新兴事物。

    扶苏一手托着胡亥的屁股,然后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徐福。

    徐福端着架子,缓慢道出了心中对扶苏的祝福,“希望你日后……都能心中愉悦,拥有健康的躯体,长成品行优良的君子。”

    在先秦书籍中,君子通常指君王的儿子,仅以表述其崇高的地位,但是孔子已经赋予了这个词另外一层的含义,让它具备了德性。徐福知道历史书上的扶苏是个品行优良的君子,这里当然也希望如此。于是他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串话。

    徐福倒是想要妙语连珠,但此时还没成语呢,更没什么五律七律诗呢。

    扶苏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多谢父亲。”

    如今再这样叫徐福,扶苏倒是不会觉得尴尬窘迫了。

    然后扶苏看向了嬴政。

    嬴政对扶苏寄予了厚望,他忍不住拍了拍扶苏的肩,沉声道:“将来你定会成为寡人的骄傲。”

    徐福知道历史上秦始皇多么疼爱他长子扶苏。看着这一幕,徐福忍不住嘴角勾了勾。倒是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他转头去看扶苏。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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