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节
[历史]大秦国师 作者:故筝
第91节
……
徐福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将这封家书,以简短的话语结束了。
阿政,我已至雍城,应当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到咸阳了。我有些思念你。
哦,还有胡亥和扶苏。
……
徐福将后面一句话给加上了,然后才合上了绢布。
将绢布放在胸口之后,徐福便转身去继续睡觉了,待到醒来后,徐福迅速洗漱,然后找到了士兵,让他将消息带回咸阳时,便将此物呈到嬴政跟前去。那士兵连连点头,慎重地放在了怀中。
徐福倒是想快些回咸阳去,但是这一路走来,大家都疲倦不堪了,全靠着一股气撑着,现在这股气散开,那些困苦疲倦就立即涌了上来。士兵也是人,他们也需要休息。
徐福和蒙恬商量过后,便觉得先在雍城休整两日,然后便回咸阳去。
而冯劫还要在雍城留下,一直留到新的官员被派来,留到雍城恢复到过去的秩序。
那家书交出去之后,徐福罕见地忐忑了起来。
那不是不安的忐忑,而是期待的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那封家书被嬴政看见之后会怎么样。
徐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见了太多人的生死离合,见了他们放声大哭却还有家人可以倚靠的样子。
徐福心中便隐约对咸阳宫画上了一个等号。
那也算是他的家了。
一旦这样想之后,这种感觉就陡然不一样了,好像心脏某个地方被牵连住了,徐福甚至怀疑,自己以后能不能那样潇洒地说走就走了。有点被束缚吧,但是他却并不会觉得难过。
徐福捂了捂胸口,坐在桌案前,望着窗外的树桠发起了呆。
赵成在外小心地敲了敲门,“先生。”
“进来吧。”徐福收起思绪,转头去看他,“可是有事?”
赵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过来伺候先生。”
徐福刚想说我不用伺候,但是对上赵成那双黑黝黝的眼,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点点头,道:“你也不必拘谨,若是累了便坐下来歇息吧。”赵成瞧上去年纪也不大,他又累又要照顾自己,也不容易。再让他站在自己身边随时等候差遣,那也太过不近人情。
赵成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奴婢不敢的话。
他似乎发觉到了徐福的无聊,便出声道:“先生,可要奴婢为你寻些书来?”
徐福的确有些无聊,但是他坐在这里看书简,那赵成又怎么办?就将人家这样冷落在一旁吗?
于是徐福还是拒绝了。
“赵成,是何时入的宫?”徐福干脆与他闲聊起来。
赵成摇摇头,“奴婢也不记得了,那时还小吧。”
“后来便一直在王宫中驾马车?”
赵成笑道:“不是,从前还轮不到驾马车的,从前奴婢只能养养马,后来先生进了宫来,奴婢才有机会跟着先生驾马车。奴婢的机会都是先生给的。”
徐福淡淡一笑。
赵成惊讶道:“奴婢还未见过先生笑的时候呢!先生笑起来,实在……实在……奴婢词穷,倒是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了,就只觉得好看了……”赵成一脸憨实,夸得那叫一个真诚。
徐福也没想到自己会冲着他露出笑容来。
赵成对自己展露了这么多善意,所以自己才会也不吝啬吧?
徐福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想要将这个话茬转开。虽然好听的话谁都喜欢,但是赵成夸自己的时候,徐福总有种淡淡的违和感。大约是男人总被夸好看,还是有些不大适应。
没等他想出个话题来,赵成已经又开口了。
“待先生回去后,奴婢能到先生身边去做个近侍吗?”赵成小心翼翼地问。
待问完后,赵成又马上道:“是……是奴婢太贪心了,若是不成的话,给先生驾马车也是好的。只是先生如今不做奉常了,用上奴婢的时候倒也少了。”
“唔……”徐福倒是在沉思中,他在思考赵成做近侍的可行性。
其实徐福在宫中也没个什么名分地位,他都是直接用嬴政寝宫中的宫人,那些宫人对他也十分服从,因而徐福根本未想过要有自己的近侍。但是赵成这样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驾车总是比不上做个近侍好的。
若是做个近侍,自己也能让他轻松一些,正是还了这份恩情,何况之前自己不是就在打算让赵成升职了吗?
这话回去便与嬴政提一提好了。
徐福心中有了主意,便抬头对赵成道:“好。”
赵成怔了怔,“先、先生?先生方才说什么?”
瞧他这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徐福又觉得有些好笑,有些心软。果真还是年纪小,就这样便能令他觉得欢喜了。
“我说好。”
“先生……”赵成咬了咬唇,咽了咽口水,“奴婢……奴婢心下激动,不、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那便不必说了。”徐福淡淡道。
赵成点了点头,“嗯!嗯……先生……奴婢定会好生伺候你的!”赵成眼中竟然还带上了泪光,他看着徐福的目光,其中的感激越发地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一下,赵成是历史上存在的人物。
第168章
两日后,冯劫送着徐福一行人从雍城离开,休整过后的众人,再度恢复到了精神抖擞的时候。
休息了两日的徐福,顿时就不大能忍受艰苦的回城路了,原本之前走得更为艰苦,他也并未觉得什么,但是人一旦放松过后,就很难再回到之前的紧绷状态了。
赵成对徐福有求必应,尽全力做到事事照顾好徐福,而蒙恬也极为配合徐福,就连那些士兵们也都没说什么。他们似乎并不觉得奇怪。按照他们原先认为的,徐都尉本就该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徐都尉怎么能受苦呢?后来到了去救灾的地方,他们才发现徐都尉竟然忍下来了!心中顿时对徐都尉敬畏不已。
而如今徐福不过是回到了他们设想中的模样上去罢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这本来才是徐都尉啊!
因为所有人都捧着徐福好生照顾,几乎都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回城的路上渐渐倒也不是很难熬了,徐福都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些人会发自真心地捧着自己。看来这就是古代信仰的好处啊!
想来离他将秦国上下都忽悠成功也不远了吧……
徐福仿佛看见国师之位在远处对着自己招手笑。
路上又走了十来天的功夫,眼瞧着便要入冬了,徐福总算是赶回了咸阳,只是他仍旧错过了嬴政的生辰。
他们踏入了咸阳城,眼前见到的是全然不同的景象。
在他们入城后,一直盯着城门口的人都各自回去禀报了,然后他们前行了没多久,就有人前来拦人了。蒙恬皱了皱眉,“来者何人?”
徐福也跟着掀起车帘看了过去。
离开雍城的时候徐福便将交通工具换做了马车。
那下人目光殷切地看向了徐福,道:“小的乃是国尉派来请徐都尉的。”
国尉啊……徐都尉的师兄啊……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而蒙恬却有些为难。他应当是先将徐福带回到王宫中去见王上的,但是尉缭的性子他也很清楚,若是今日他不给这个面子,那尉缭能记恨上许久,再见他的时候,绝对是看他哪里都不顺眼。蒙恬觉得实在没必要和尉缭将关系闹得更僵,于是干脆将面见王上的事儿交给了自己的副手,随即便看向徐福,问道:“不如我陪都尉过去?”
徐福本来也是想要见嬴政的,但是尉缭还是他师兄呢,而且尉缭对他当真不错,犹豫一下,徐福便决定先去见尉缭了。反正待他回宫后,尉缭能见他的时候也就少了,而他能见嬴政的时候可是多得不能再多的。
徐福唯一觉得惊讶的是,蒙恬竟然会主动提出陪同自己前去,他不是与尉缭不合吗?
“那走吧。”徐福掩下心中的惊讶。
赵成驾着马车跟随那下人往国尉府的方向而去,后面还跟了个蒙恬。
而蒙恬的副手已经苦着脸恨不得躺平在这里了。
徐都尉能不去见王上,将军你能吗?这要是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啊!
·
下人引着他们踏进了国尉府中,这还是蒙恬头一次正儿八经地踏进国尉府,毕竟从他当初强留下尉缭后,尉缭便心中记恨,延续几年都与蒙恬不合,并且尉缭还从不在朝上遮掩自己对蒙恬的抵制。在这样的情况下,蒙恬又怎么可能会踏足国尉府呢?就算他主动想来,恐怕也是踏进来,便被人打出去了吧。
尉缭并不知徐福身后跟了个尾巴,他听人来报,说是徐福过来了,当即便喜不自禁地出去了。
“师弟。”尉缭脚下生风,快步迎到了门边,他的面上竟是挂着极为明显的喜悦之色。这要在尉缭的脸上看见,就算是不容易了。毕竟尉缭常年都是一张晚娘脸。
虽然尉缭已经舍得放手让徐福去棉诸了,但是实际上他心底也深藏了不少担忧。那些大臣明里暗里的猜测,尉缭也都有耳闻,听过之后他也就是背后骂两句。尉缭不去见秦王,只是因为他知道,此时秦王心头说不准比他更为糟心,两人互相见了,说不定心中的担忧就扩大成双份儿的了。尉缭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动,竟是让人误以为他对徐福都是虚情假意。气得尉缭把那些人的名字都挨个记下来了。
尉缭思绪乱飞间,瞥见了蒙恬的身影。
尉缭的脚步顿时就僵住了,脸上的喜悦之色也退了个一干二净,几乎是转眼间他就又恢复了他的晚娘脸。
“蒙将军怎么会在这里?”尉缭极不高兴地道。
徐福想着这段日子蒙恬照顾自己还挺多的,于是便主动出声化解二人之间的锋芒,“蒙将军是王上派来保护我的,我要来见师兄,他自然是跟着来了。”
尉缭别的都没听见,倒是就听见了一句“我要来见师兄”。顿时心中的喜悦止不住地往外冒,连带着蒙恬也那么顺眼一点了。
尉缭心中极为得意。
师弟没有先去见秦王,先来见了我……
他欲将徐福迎进去,徐福却摇了摇头,道:“我知晓师兄担忧我的安慰,因而先来与师兄报个平安,但是我还得去见王上,还有灾情要禀报。”
听到最后一句话,尉缭这才褪去了不情愿的情绪,他知晓灾情的重要性,无论如何也得徐福先去禀报了再说。
“那你去吧。”
徐福对上尉缭的目光,微微一笑,露出十分诚挚的目光来,“多谢师兄为我忧心。”从一开始的时候,他是的确厌恶尉缭此人,但到如今,那些厌恶早就飞走了,他也渐渐能体会到尉缭这个师兄独特的对人好的方式了。
徐福说完,忍不住又补上了一句,“这一路还得多谢蒙将军,若非有他跟在我的身边,我便丧命了。为此蒙将军还受了伤,被老虎咬了。”
尉缭闻言,就算心中再不以为意,但面上对着蒙恬的时候,倒是温和了不少,“多谢蒙将军照顾我这师弟了。”
蒙恬道:“不必,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尉缭目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看蒙恬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觊觎自己师弟的坏人一样。蒙恬并没能感受到尉缭的目光。
他们转身要走,尉缭却突然叫住了他们,“既然蒙将军是因师弟而受伤,那我便送蒙将军一些伤药,请蒙将军好生养伤。”养好可就别拿这个去指望我师弟知恩图报了!心中总觉得别的男人对自己师弟图谋不轨的傻师兄如此想道。
管家很快送来了伤药,蒙恬挑了挑眉,惊讶地收起来,然后才和徐福一起离开了。
马车进宫后,徐福犹豫了一下便让蒙恬独自去见嬴政了,然后他往寝宫的方向去了。嬴政要见的人不止他一个,所以嬴政就绝不可能带着胡亥和扶苏同到殿中去,反正殿中有其他人,自己也不大方便与嬴政说话,干脆就先去见胡亥和扶苏好了。
许久不见,徐福也有些想他们了。
在一起相处得久了,难免情谊一日深厚过一日。
宫人见到徐福的时候,惊讶不已,还有两个宫女竟是忍不住连眼泪都飚了出来,“先生可回来了!先生是要寻扶苏公子和胡亥公子吗?”宫人不用问便能知晓徐福的心思了。
徐福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赵成,“你便先在此处等我吧。”
赵成小心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拘谨地站在了那里。
徐福这才命令宫人道:“带路吧。”
宫人们好奇地看了一眼赵成,然后便带着徐福到扶苏的偏殿中去了,身边的内侍低声道:“最近胡亥公子也都是呆在扶苏公子殿中的呢。”
徐福差不多的已经能想得到,胡亥又是如何缠着扶苏的了。
说话间徐福已经走进了殿中。
里面隐隐传出了扶苏的读书声,过了会儿,是扶苏气愤的声音,“你怎么这么蠢?”
胡亥不服气地道:“不蠢。”
“不蠢还背不下来?”扶苏给气笑了。
胡亥重重地“哼”了一身,“我不背了!”
“不背算了,昨日也不知道是谁来寻我说要多学写字的,哦,今日我便给父亲写信。”
徐福听着这段对话,心中觉得好笑不已,他慢慢地走近了,刚好看见气急的胡亥抱着扶苏的手就往上啃,气得扶苏大骂,“你怎么爱咬人?你当自己是犬类吗?”
胡亥哼哼两声,不说话。
“不必写了,若有什么话,现在说与我听便是。”徐福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殿中的宫人们立即跪了下来。
而胡亥和扶苏都愣了愣,转过身来呆愣愣地看着徐福。扶苏的模样看上去与他平日相去甚远,徐福顿时觉得心中分外的愉悦。
“父亲!”胡亥一脚踹在扶苏的腿上,松开扶苏的胳膊,撒腿就朝着徐福的方向跑了过去。
徐福也很高兴地将他接到了怀中,胡亥的体重一天天在增加,但是徐福抱着他的时候,却再也不会感觉到厌烦了,相反的,心中还涌动着的愉悦。
徐福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多么的温和。
他的双眸绽放着迷人的光彩,原本就极为俊美的五官,此时更是裹上了一层令人着迷的气质。人喜悦时,便会光彩照人,约莫便是这样了。
扶苏这才慢吞吞地走到了徐福的跟前来,不大好意思地跟着胡亥一起叫道:“父亲。”
徐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殿中的宫人们见着这一幕,已经彻底确认,此后这王宫中的“女主人”便是徐先生无误了。
另一头的殿中,嬴政虽然隐约猜到徐福会先回寝宫去,但见到只有蒙恬一人进来时,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蒙恬装作没看见嬴政的不虞一般,老老实实地开始交代整个过程,徐福在其中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危险,他都一一说了,没有任何错漏。嬴政的面色慢慢紧绷了起来,“徐都尉可有受伤?”
“并未,只是徐都尉应当会觉得疲累。”
疲累是正常的,若是换做他前去,定然也会觉得疲累。嬴政心中浮起心疼之情,不过倒是没方才那样担心了。只要徐福没受伤就好。
“此次辛苦你了。”嬴政语气亲近地道。他与蒙家兄弟年少时期便结识了,因而感情也同普通的大臣不同。这也是嬴政能放心将徐福交付给蒙恬的原因。蒙恬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蒙恬替他护着徐福,正合适不过。
蒙恬听后,笑道:“王上不必这般客气,能与徐都尉同行,于我来说,也是极好的一段经历。”
嬴政笑了笑,却想起了方才蒙恬口中频繁提起的一个名字。
“赵成是谁?你手下的兵?他救了徐都尉,寡人会赏他。”
蒙恬摇了摇头,“他不是我手下的兵,他是个内侍,徐都尉当时带过去的。”
内侍?嬴政对这个名字没甚印象。不过也无所谓了,回去后好好赏赐一番便是了。
此次地动救灾完成得极为顺利,也算得上是极为圆满了,待蒙恬禀报完之后,嬴政便让他回去休息了,随后便也立即起身,带着宫人往回寝宫的路上去了。
很快其他大臣也都知道了徐福和蒙恬平安归来的消息,这些人都忍不住咋舌。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都去这样的地方了,竟然还能安全归来。这还真是……怎么也死不了啊!
想一想当初人去蜀地的时候吧,就有人开始嘲笑他有病,自找死路了。结果都嘲笑好几年了……人家危险的地方去了个遍,愣是没死,还半点伤都没受。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管那些大臣暗地里如何内伤,这一边嬴政已然走到寝宫里来了。
他跨进偏殿中,正好看见徐福懒洋洋倚在榻上,指着摊开的竹简,对胡亥说着什么,待嬴政走近了,隐约能听见“巫术”“下蛊”一类的词。
这就开始教了?
嬴政惊讶地转到了他们跟前去。
徐福乍见一双鞋出现在视线之中,他差点惊掉了手中的竹简。
扶苏犹豫着要不要先拉胡亥避开,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呢,嬴政突然上前一弯腰,将徐福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就这样抱着徐福往外走了,徐福手里的竹简还是啪嗒掉在了地上。胡亥赶紧去捡竹简。
目瞪口呆的扶苏:……
胡亥你是不是傻?重点不在于掉地上的竹简吧?
不过很可惜胡亥没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呐喊,胡亥将竹简捡起来以后,又在扶苏面前铺开了,“有字不认识。”
扶苏只得无奈地将心神转移到竹简上去。
·
寝宫的大门被合上,殿中的光顿时便暗了不少,只余下点亮的烛火在殿中摇曳。
嬴政将徐福放了下来,连走到床榻边上去都来不及了,他就这样躺在了地上,幸好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毯子,不然肯定会硌得徐福肩背都疼起来。
嬴政双腿分开,跪在他的身上,目光深深地凝望着他,其中狂热的火焰几乎要将徐福灼烧得眼球发疼。
徐福的心脏紧了紧,但他却没有抗拒。
刚才嬴政直接将他抱走的时候,徐福是有些不大能适应的,但是这瞬间,什么羞耻都被抛开了。
他忍不住微微起身,蜻蜓点水地在嬴政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就因为没有支撑而倒了回去,嬴政心中压抑着的火被这个吻给点燃了,他抬手从徐福的肩颈处绕过去,大掌从后面扣住了徐福的脖颈,他甚至觉得隐隐间,自己能感受得到徐福脖颈之下隐藏着的血脉在跳动。这样的滋味令他着迷。
令他想起最早对徐福动情时,忍不住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许多痕迹的感觉。
嬴政不再回忆了,他俯下身热烈地吻住了徐福的唇。
这个吻太过霸道,他的动作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徐福的唇吮破一样,徐福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唇被咬住吮吸的轻微刺痛感,但是这一刻的感觉实在太好,徐福竟然有些舍不得。
不多时,衣衫破裂后,随之响起的便是暧昧的声响,在殿中久久回响。
徐福不自觉地缠着嬴政的腰,将自己这一年份的热情都挥洒进去了……
此时白日天边挂着一轮红日。
秋日春光正好。
·
男人要满足是相当的容易。
徐福和嬴政彼此都餍足了,心情指数也蹭蹭往上涨了不少,就算第二日嬴政还要早起上小朝,他的面色都是温和的。那些大臣们实在摸不透嬴政这谜一样的心思,随后互相对视一眼,只能暗暗道,看来王上对那徐福还并未失去兴致呢。要等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一转眼都是五年啦,再等个五年,他们都要老了……
朝上嬴政大肆表扬了徐福和蒙恬,因着冯劫还未归来,表扬暂时还没有他的份儿,不过冯去疾也并不在意。
就在嬴政决心封赏徐福的时候,众人都以为那冯去疾会站出来反对,谁知道人家站出来,无比认真地道了一句,“王上英明!”
众人:……
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冯去疾的那个臭脾气也不像是会屈服的人啊,他会在朝中跟着夸赞徐福,应当不会是王上的授意啊。难道说徐福真有那个魅力,就连冯去疾都对他心服口服了?
众臣暗暗感叹,恐怕没等到王上对他失去兴致的那一日,他们就先等到徐福成长为又一个龙阳君了。
嬴政要给徐福封爵,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众人拦不住,想一想,也没什么可拦的。人家一身功绩,只要王上不是一来便给人封君,那就好!
大约是有了个龙阳君在前头做对比,大家的心理接受能力也就很强了。
嬴政非常满意今日这些人的识趣,高高兴兴地大笔一挥,封徐福爵位“驷车庶长”。秦国自商鞅变法后,立二十级军功爵,想要在秦国加官进爵,便是就这样一条路,拿军功!其中驷车庶长排在第十七级,等同于别国的卿。
驷车庶长有多么厉害呢?
它取自乘驷马之长而为众长之意。这时候乘马车,几匹马来拉,那都是有规格的,一般人你让几匹马来拉你,那无非是嫌自己命太长。驷车庶长能乘驷马,可见其身份地位。而在秦王政之前,驷车庶长便如同未来丞相的地位。
这时官爵不分,驷车庶长还能正儿八经地掌上军权。
众人一听就懵逼了。
王上啊,您是不封君啊,您一来就给封驷车庶长。他才多大一毛孩儿?我们这些老头子还有面子嘛?不过他们也就只能心底埋怨埋怨。聪明的人都知道如今徐福是个不能得罪的,他是个有本事也就算了,他还缕缕都能躲过祸事,这样的人,如今还年轻着呢,要是他能一直这样好运下去,以后定然是位极人臣的。
谁还想去得罪他?
算了算了,不就是个驷车庶长吗?众人再度安慰了,并且这一次改口了,心道,只要王上不是跑来说想要封他当王后就好。
与徐福相比,蒙恬的封赏就很是一般了,不过蒙恬也并不在乎这个,朝中有眼睛的人也知道,蒙恬的封赏根本不急在这一时。如今秦国老将王翦将军,还有蒙恬的祖父蒙骜,还有王贲,蒙武……实在屈指可数。蒙恬两兄弟同王上本就有幼时的交情,如今这两兄弟又极为悍勇,日后还会愁军功吗?他们二人怕是不封则以,一封就会惊人!
小朝散去后,大臣们纷纷向蒙恬和尉缭恭贺。
他们倒是想向徐福恭贺啊,但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那就跟人家师兄寒暄几句,勉强也算是祝贺过了吧。
尉缭对于前来祝贺的人,态度都难得还不错,搞得大臣们越发看不明白了。王上怎么想的他们看不懂,这尉缭怎么想的,他们也看不懂……他们对徐福到底是爱护呢还是假意呢?
总是在疑惑的大臣们不舍地在宫门外散开了。
很快徐福封爵的消息也传开了。
嬴政寝宫中的宫人们跪了一地,齐声道:“恭贺庶长。”
徐福愣了愣,由人服侍着从床榻上起身。
“庶长?”徐福还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位。
宫人们喜气盈盈地去准备吃食了,说是庆贺今日,而徐福还是一头雾水呢。正好此时扶苏带着胡亥来见徐福了。徐福正吃着早饭,见他们进来了,便立即问扶苏:“庶长是什么?”
扶苏愣了愣,没想到徐福竟然连这都不知道,于是忙哭笑不得地为徐福解释起来。
“父王应当是封了您的爵位为驷车庶长。驷车庶长手中可掌军政事务……”
徐福听罢也有些咋舌。
他是当真没想到嬴政会这样大方。原本他所求只是一个国师之位,但是意外的,老天好像给了他很多额外的东西。
掌军政大权,嬴政就对自己这样放心吗?他不会担心自己是另一个龙阳君?想到这里,徐福自己也忍不住心中觉得好笑。也是,嬴政可不是魏王能比的。徐福和扶苏拉开了话茬,聊起了其它的事。一边的胡亥可不管什么爵位不爵位,他偷喝起了徐福的汤,徐福有些哭笑不得但也随他去了。
嘴上虽然说着另外的事,但只有徐福知道,其实自己的心中有着什么样的滋味。
甚至徐福还觉得,嬴政这样大肆封赏他的行为,简直就是不动声色地在众臣跟前秀了一次恩爱。徐福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绷不住翘起来了。
扶苏敏锐地察觉到徐福的心情愉悦,便也更卖力地说些好笑的事给徐福来听。
胡亥见状也争宠似的,在一旁逗徐福开心。
嬴政下了小朝,迫不及待想要见一面徐福的时候,谁知道一进殿门便又听见了扶苏和胡亥的笑声,虽然不高兴两人独处又要被破坏了,不过嬴政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很无情地命宫人将他们抱走了。嬴政步履轻快地走近,突然间他听见了一道笑声。
尾音还能听出些微清冷的痕迹。
清泠泠的声音一旦笑起来的时候,嬴政便倍觉无法抵抗。
那一声声仿佛搔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忍不住心中心绪翻涌。
他走近了。
他也终于看见了徐福头一次,毫不顾忌,放声笑出来的模样。
双眼微眯,眸光黑亮勾人,嘴角翘起,唇变得殷红,让人恨不得一吻才好。他标致的五官仿佛都随着这个笑容而灵动了起来。
嬴政一眼看过去,便再难挪开眼。
嬴政从未考虑过有一日会不喜欢徐福。他觉得徐福身上的每一处,哪怕是上百年,他也看不厌。
徐福听见了脚步声,便立即回过头来,正好与嬴政目光相撞。
徐福脸上的笑容还未撤去,嬴政眼底的痴迷也还尚在。对视的这一眼,那瞬间就变得甜滋滋了起来。
嬴政低声道:“阿福如此愉悦,寡人这里还有一件喜事要与你说。”
封爵的事儿吗?徐福刚想与他说,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众大臣:跟龙阳君一比好像也不算什么啦……
众大臣:好担心会不会是又一个龙阳君……
众大臣:唉,他还是比龙阳君好的,只要不是来当王后就好啦!
龙阳君:wtf????关我什么事???坐着也躺枪了????
第169章
嬴政转身对身后紧跟而来的内侍道:“堪舆图。”
那内侍双手举上,稳稳地放置在徐福的跟前,然后缓缓摊开来。徐福惊奇地发现,这似乎是一张别国的地图。毕竟他在上面并没有看见秦国郡县的标示。
嬴政指着一处道:“你可知这是何地?”
一旁的扶苏和胡亥跟着凑了上去。
徐福细细看了两眼,有些惊讶,“……这里是邺城?”上面标着一个“鄴”字,临近的地方又有邯郸的字样。这是赵国的地图。
嬴政拿着这样的地图给他看,还能是什么喜事?徐福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有新的战报传来了?”徐福淡淡挑眉。
嬴政点头,面上喜色明显,“桓齮与李信兵分两路,一路直逼邯郸,攻至邺城,一路攻入太原,取下狼孟。”他顿了顿,面上的笑容有些冷,“赵王惶恐,决意送上公子迁至秦为质子。”
徐福能从嬴政那双眼眸里,看见嘲讽和快意。
当初秦国派出不受宠的公子到赵国为质,嬴政便在赵国吃了不少的苦,这样深厚的恩怨,嬴政怎么会轻易忘记?如果赵秦两国位置颠倒,赵王忙不迭地往秦国送人来,岂能不令人觉得快哉?
所谓雪耻之快,便是如此了!
扶苏低声道:“父王,听闻公子迁乃是赵国下任储君,赵王也舍得送来?”
嬴政勾起唇角,笑了笑,带出狂妄又令人敬服的味道来,“如何不舍得呢?国都要亡了,储君算得了什么?赵王正是希望拿公子迁来平息寡人心头的怒火呢。若是换个不受宠的来,哪能凸显诚意呢?”
尽管如此说,徐福也依旧觉得那赵王实在太舍得了。儿子说送就送。或许跟这个时代,国君子女众多,因而并不心疼有关系吧。徐福在心底给那位公子迁点了根蜡。
嬴政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很是认真地看着徐福问道:“阿福,这质子,寡人可能收?”
扶苏在旁边听见嬴政与徐福这般对话,顿时嘴角抽搐不已。这……这当真还是他的父王吗?
徐福对上嬴政的目光,顿时就想到了那赵国公主的身上去。
“行啊。”徐福能看得出来,嬴政是很想借此机会将赵国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的。之前赵国还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我和韩国是不一样的姿态来,谁知道赵王这么快便决定送上儿子了呢?这样能将赵王颜面踩下去的机会,莫说是嬴政了,便是徐福都觉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嬴政能主动询问他的意见,也算态度极好了。一个质子而已,徐福没觉得自己需要放在心上。
“那如今桓齮将军可是要班师回朝?”徐福出声问道。桓齮和李信的身体毕竟都是才刚好不久,这样长期折腾下去,恐怕也不好。
嬴政皱眉,“此事倒是有些麻烦,赵王派出李牧、司马尚分别御桓齮,李信。若非赵王不信任他们二人,恐怕桓齮和李信也难以得手。如今赵王欲召回李牧和司马尚,但这二人却拒不听令,势要与秦军厮杀到底……如今就看赵王能不能压得住他们了?”
“以赵王如今的昏聩程度,怕是不远了吧……”徐福猜测。
“这便要看姚贾的本事了。”嬴政淡淡说着,合上了那堪舆图,交予了一旁的内侍。那内侍小心地捧着下去了。
“姚贾又到邯郸去了?”徐福没想到他的动作那样快,也不知他将韩非带去了没有,徐福瞥了一眼嬴政的神色,总觉得嬴政在说到姚贾时,态度有些奇怪。
“嗯,你让姚贾做的是何事?”嬴政随口问了一句。
“若是有眉目了,我自然便告诉你了。”这种奇妙的事当真不好说,所以他还真不能就这样莽撞地告诉嬴政。
嬴政心中有些不快,但是被很好地压制住了。
可以说徐福在他跟前,几乎是丝毫没有秘密隐瞒的。徐福没想过要瞒他,也没什么好瞒的,所以二人之间的信任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高的。上次因着大臣瞎捣乱,让嬴政娶公主,他就瞒了徐福那样一回,都差点倒了霉。
现在见徐福有话也不愿意说了,嬴政方才尝到了那时的滋味。
二人出于不同的心理,但同样的默契,将这件事儿给揭过了。
为了庆贺徐福封为驷车庶长,四人便像是普通家庭一般为此吃了一顿美味的食物,在用膳结束以后,也难得进行了家庭式聊天,东扯西扯一番,气氛温馨。
只是徐福有些无力吐槽。
“阿政,那你可以再封我一个爵位,以此来庆祝。”封赏的是嬴政,封赏完,他还能一脸好大惊喜地给徐福庆贺,好像封赏自己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嬴政闻言,答应得十分畅快,“好,你要什么,寡人便给你什么。”
扶苏默默地塞了塞耳朵。
嬴政答应得太畅快了,徐福反倒觉得没乐趣了,转眼就将这句话给抛开了。
接下来几日,徐福都是懒惰地待在寝宫中休息,然后听着宫人说起外面与他相关的传言,宫人们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徐福当真已经变身做仙人了一般。
此时一内侍踏门进来,低低地唤了一声,“先生。不……庶长。”那人慌忙改了口,声音里透着些微的紧张。
徐福转头看去。
果然是赵成。
他已经与嬴政简单提了赵成的事,然后赵成便被安排到了他的身边,只是今日才在经过培训之后,正式到他身边来上岗了。徐福也没指望让赵成做什么事,毕竟寝宫之中宫人众多,可以供他差遣的人简直不要太多。现在将赵成放到身边,更多都是为了还恩情罢了。
“你如何安置,便听他的吧。”徐福刻意将声音放得和缓了一些,这在高冷的他的身上实在是太少见了。其余宫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赵成,在心中暗暗对这个新来的人进行了地位估算。
这是徐福刻意做出来的,这样的话,赵成就算未必会享受到什么特权,但这些宫人也一定不会去排挤他了。路子都铺好了,赵成日后想要过得不错,应当不难。若非赵成的身份还未调查清楚,嬴政已经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升个更高的位置了。
赵成有些跃跃欲试地道:“日后奴婢便能伺候庶长的饮食起居了吗?”
旁边一人笑道:“饮食起居伺候的人都是分开的。你若要伺候,那也只能选一样。”
赵成尴尬地笑了笑,道:“那、那奴婢便在晨间伺候庶长起身吧。”
那人这才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徐福想了想还是与赵成说了句,“日后便要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赵成羞涩地笑了笑。
旁人看在眼中,更是记在心里,暗暗道,庶长待他果然是不同的,日后定是要小心着不能得罪了。
赵成很快便被人带下去安置了。徐福的目光从其他宫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待到嬴政回到寝宫后,徐福便与他说了,“赵成救过我,因而我要礼遇他,但你的寝宫毕竟不是寻常地方,我在众人面前温和待他,是为了让众人日后勿要排挤他,但我担心会有人会错意,以后纵容赵成,万一犯下什么错误便不好了。”
嬴政立即就明白了徐福的意思,徐福是让他去做这个黑脸,将宫人们再敲打一遍,告诉他们某些事上是绝不能放纵的。
嬴政突然发觉到,从徐福这样的一个小举动里,他是不是就可以看做,徐福是在担忧他,处处为他考虑呢?嬴政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
徐福见嬴政的脸上莫名其妙带着笑,只当他是因赵王要送质子来了的缘故。徐福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将头埋在嬴政的胸前,动作无比自然地就这样睡着了,全然没觉得自己这模样有多么依赖嬴政。
秦王政十五年入冬。
蜡祭之前,徐福正琢磨着要不要给嬴政将生辰补回来的时候,赵国的使臣再一次抵达了咸阳,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队伍之中多了一位公子迁。
当日赵国使臣却没能进到城中来。
原因是城门口的人一听赵国公主又跟来了,便不敢随意放人进来了,哪怕你是赵国使臣也不行。这边转头就先禀报王上去了。还是等王上发话再说吧。
赵国使臣虽然觉得秦国欺人太甚,但也知道如今他们就是任人宰割的,实在没资格来硬气,于是也只有憋着一腔苦楚先留在了城外。
这还是赵国使臣头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
此时那赵国公主和公子迁坐在马车之中,说起了秦王宫中的事情。
赵嫣咬了咬唇,低声道:“或许是我得罪了一人的缘故,秦王才不允许我进城去吧。”
“得罪了谁?这般小心眼?”公子迁不满地皱起眉。
“徐福。”
公子迁面色微变,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当真不允你进城,你便寻个县城先住下来吧。”
赵嫣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同在秦国。”
公子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悲从中来,不由得垂下了头。
另一头的咸阳宫中,徐福惊讶地听宫人说着外面的消息。
原来那赵嫣与公子迁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啊!公子迁要来秦国为质,还带买一送一打包带走的啊!徐福觉得自己的见识又增长了呢。
第170章
好歹是赵国公子,小朝上,大臣们建议可以摆个小晚宴来招待一下公子嘉。也有人道,如今是赵国求着秦国,而非秦国求着赵国,何必再礼遇公子嘉?简单收拾一通,给人安排个住处就是了。说着话的是尉缭。哦,没错,他就是不待见赵国,不待见赵国送来的王女公子。
嬴政就看着他们在下面瞎扯一气,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便散朝了。
公子嘉来秦,还不值得他嬴政如何上心。
当日公子嘉便先被安置在了驿馆中,连面见秦王的机会都还没有。
使臣心中多有不满,但是想到当初自己放下了狠话,如今不还是得乖乖来秦跪在秦王的脚边以示臣服?于是一下子便没了脾气。如今的秦国已不是过去的秦国了,这个秦王比起往任秦王更为厉害,他再多抱怨又能怎么样呢?
公子嘉倒是心性平和,或许是平日里已经被赵王的宠姬磋磨够了,于是便什么都不惧了。
内侍来驿馆接他进宫时,推门而入便见一翩翩青年,坐在桌案之前,用笔刀在竹简上刻着些什么,见内侍进来,他也并不避讳,分外坦然地起身。内侍扫了一眼他跟前的竹简,确定不会是什么紧要的东西,这才抬起了头。
很快,公子嘉跟随内侍坐着马车到了宫门口。
恰巧此时又有一辆马车过来了。
第9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