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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 作者:琉璃飘灯

    那块地皮,前朝的时候,据说是个什么王爷的府邸,估计那王爷是为了关键时刻能保条小命,就挖了这么一条地道。具体是哪个王爷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你家温大人应该知道。”

    “什么我家温大人?”江h苦笑,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都把他说的跟温郁之内眷似的。可他却是清楚,他们两人,能在一起的可能性是那么的微乎其微……

    江h摇了摇头,将种种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伸手摸了摸身边撑起地道的木梁:“前朝修的……那这玩意有快一百年了吧?还真扎实。”

    “什么呀!”胧月白了他一眼:“一百年前的木头早就该烂成渣了,这些年银红照一直在秘密修缮而已,毕竟有这么条密道……关键时刻真的能保命的啊。”

    江h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么,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

    他们二人左弯右绕的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了地道出口,出口的机关早就坏了,江h上前,手臂使力,就要推开石板,胧月却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有件事情俪姐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还是得和你说。”胧月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俪姐她半个月前……堕了次胎。”

    “什么?”江h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了胧月:“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蛋?”

    胧月垂下眼睛:“你知道的,俪姐她……喜欢堂主已经很多年了……”

    “妈的!”江h狠狠的咒骂了一声,简直是怒火中烧。可愤怒的同时,更是说不出的内疚与自责,俪姐待自己如亲弟,可自己……就连这么大的事情都要从她贴身丫鬟口中得知……

    他一拳狠狠的砸在地道口的墙壁上,灰尘混着尘土蔌蔌落下,连“堂主”也不叫了,恶狠狠的开口:“旬靖他知道女子打胎有多凶险么?那混帐王八蛋……”

    “先出去吧。”胧月拉了他一把,再次叹了口气:“待会儿你见到俪姐,可千万装作什么也不知情。”

    江h知道俪娘那人最是要强,没再说什么,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推开石板,探出身去。

    密道的这头已经是京城东郊,密道出口就在环城而过的锦溪边上,水流叮咚作响,风景十分优美。

    胧月跟着她从地道中跃出,指了指不远处竹林掩映的一排农舍:“俪姐她就在那里等你。”

    江h见到俪娘的时候,俪娘显然已等待多时。她依旧是老样子,水红色的长裙,精致的妆容,步履间依旧摇曳生姿,可眉目间却是染上了一层怎么也掩不住的愁绪,就连脸色也有一些灰败。

    江h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酸,叫了一声:“姐……”

    “妖书的事我都知道了。”俪娘没有废话,直接拉着他进屋:“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江h进屋,便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衣人。立在窗边的男子剑眉星目,腰间佩着一把长剑,正是如意苑的少东家任厢,林乐源的相好儿。而坐在桌边的那人……

    “徐瑶!”江h惊呼出声:“你不是回乡去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徐瑶一看到江h,眼眶立刻红了:“我、我……我对不起戴丞相和温大人!”他哭着说道:“还有何大人……”

    “究竟是怎么了?”江h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了杯茶:“别急别急,有话慢慢说。”

    徐瑶嗫嚅了好半天,终于开口,小声说道:“那个,那个妖书……是我写的……”

    “啥?”江h一惊,手上茶杯“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礼拜四,大家看文留个爪啊~

    ☆、虚惊一场

    事情的前因后果说起来也不复杂。

    徐瑶自小聪颖,又有那么几分才气,虽然写的一手不能入眼的狗爬字,可凭着文章出色,硬生生的过了乡试,这便和自己的同乡好友戴相的侄儿戴桁一起上京参加会试,就住在丞相戴恭时府中。

    他一向机灵跳脱,又爱交朋友,和什么人都能称兄道弟的胡侃一通。戴相公务繁忙,管不了他,他自知凭着自己的一手烂字定然会试落榜,便也乐得清闲,成日在酒馆茶楼以文会友。

    那日几杯黄汤下肚,趁着酒劲作了几首杂诗,几位朋友俱都拍手叫好,于是他便有点飘飘然了。这时不知是谁拿了一份讽刺时政的帖子出来,拍在他面前:“轻驰,你看这个写的如何?”

    徐瑶飞快的一眼扫过:“枯燥无味,狗屁不通!”

    “那轻驰可否……润色润色?”那人他讨好的笑着。

    “这有何难!”徐瑶卷起袖子,豪气的答应:“拿笔墨来!”

    ******

    “我当时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只当是几个朋友嬉闹玩耍……”徐瑶看着江h,哭的眼睛通红:“今早回乡的车队已经快走出了京畿道了,听到同路的商人说起这事。我……”

    “也苦了这小子了。”刚刚一直没开口的任厢插嘴说道:“一个读书人,连马都不会骑,硬是骑马跑了两个时辰,到京城城门口的时候连路都不会走了。幸亏碰到了我手下的一个兄弟……”

    “谢过少东家了。”江h连忙起身拱手致谢,现在全京城都在通缉妖书作者,任厢再有能耐,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个商人,保下徐瑶定是担了极大的风险。

    “无妨。”任厢摆了摆手:“我也是为了乐源。”

    江h暗暗撇了撇嘴,“乐源”都叫上了,能再肉麻点么?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张口闭口喊“郁之”的。

    “小徐,当时你写下那妖书时,都有些什么人在场?”俪娘开口问道。

    “倒也不多,就是三个人。”徐瑶报了三人的名字:“不过现在想来,也应该都是化名……”

    江h也是收回心思,跟着问道:“那你当时写的那份妖书如今在哪?”

    “我不知道……”徐瑶哭丧着脸:“我当时醉的太厉害了,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就在客栈里了。那份妖书被谁拿了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江h长叹了口气――这倒霉的孩子,完全就是被人算计的连骨头渣也不剩了。

    *****

    江h清早出门,去到银红照的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地道中又走了两个时辰,此时已经到下午了。他看着面前的徐瑶,简直是头大如斗。

    虽说如今已全城戒严,可凭着那条密道,将他带回温府也不是做不到。可带过去之后呢?这徐瑶简直就是个炸药包,估计他前脚进温府,幕后设计之人后脚就该举报温郁之窝藏钦犯了。

    江h揉了揉额角,不禁想到,温郁之要是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有办法。

    “你和任大侠先回去吧。”关键时刻,还是俪娘拿了主意:“你们两个走密道进城,想办法把消息递给温大人和林公子。小徐他……我会安置。”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江h点了点头。

    可还没等江h起身,方才出去探查的胧月突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姐,城门的守卫都撤下去了!京城的戒严也取消了!”

    “怎么回事?”听到这个消息,江h没有丝毫高兴。如果京城的戒严取消了,那岂不是说明宫里皇帝已有了定夺?那温郁之他……

    江h猛的站了起来,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

    “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任厢也是一样的紧张。

    “具体的还探不到。”胧月摇了摇头:“不过有个姐妹认得御书房外把守的侍卫,那侍卫说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两个词,‘尚书’和‘流放’……”

    江h什么也不管了,拔腿就要向外冲去。

    “你蠢啊!”俪娘一把拉住了他:“人跑的过马?”

    *****

    江h骑着马在京城的街道上飞奔,不敢有一刻耽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尚书、流放、尚书、流放……那两个词就像索命咒一样的打着转的萦绕,挥之不去。

    可到了温府,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抄家情景,一切依旧颇为宁静。

    江h两步进门,一把抓起正蹲在花坛里玩泥巴的小晏:“你哥呢?”

    “大哥刚回来了。”小晏不明所以:“在书房里呢。”

    江h猛的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只要温郁之没事……他来不及换下沾着汗水和泥土的脏乱衣服,迈开大步向温郁之的书房跑去。他从来没觉得如此迫切的想看到温郁之,迫切到似乎一刻都无法等待。他想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想看到他平安无事。他甚至忘了敲门,冲到书房门口,“砰”的一声便撞进门去。

    可看清书房里的景象之后,他却是突然愣住。

    只见地上散落了一地凌乱的综卷和书册,桌上插着毛笔的笔筒也被打翻在一旁。温郁之背对着他坐着,背脊弯成一个颓唐的弧度,脸深深的埋在掌心之中。他听见声响,回头看了江h一眼,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带着血丝。

    “郁之……”江h不知所措的站在书房门口,轻唤了一声。

    温郁之依旧没有动,低沉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带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叹息,似乎又没有:“后日陪我去给吴老尚书送个行吧……他得去岭南了。”

    *****

    康嘉帝作为一个帝王,有许多优点。

    比如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比不过秦皇汉武,更不能上天入地,有些事情自己做不了,他能坦然的承认,并且交给会做的人做。比如科举弊案的审理,比如变法。

    可他还有更多的缺点。

    修道什么的姑且不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疑心病重。

    妖书的事情一出来,康嘉帝发了一通脾气,更是想了许多。他也清楚何悦多半是被人陷害,没定他逆谋之罪,罢官了事。

    可这妖书的事情着实是骇人听闻,让他不由得多想,想着想着,就怀疑是不是有人要篡自己的位。

    他觉得这满朝文武和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在算计自己,就连身边跟着的内监也是信不过的,一个皇帝当成这样,也真是悲哀。

    于是他决定亲自查案。

    可案该怎么查?他这一生,玩的最顺手的,便是权利间的制约平衡,让大臣和大臣斗,皇子和皇子斗,嫔妃和嫔妃斗,于是他的位子,便坐的稳了。

    这次也是一样。康嘉帝想了想,决定让大臣之间相互举报揭发。

    听到这个消息,别说戴相,就连严相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互相举报一旦开始,平日有间隙的、冒犯得罪的,分赃不均的,看不顺眼的,全会借着这机会打压政敌,铲除异己。

    等到那时……这大楚朝堂,就是真的要乱起来了。

    最后演变成的,定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派系斗争,以及一系列牵连甚广的冤假错案。

    数十位朝廷官员联名上书,请皇上收回成命,带头的,便是吴z。

    吴老尚书这些年来和皇帝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就像走钢丝般。康嘉帝留着他在朝堂之上,算是昭告天下自己也有一个魏征。老尚书时不时的忠言逆耳,却都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康嘉帝的脸面。

    这一回,皇帝迫于群臣的施压收回了圣谕,可也是真的发怒了。都说法不责众,可收拾领头羊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年逾七十的礼部尚书吴z被贬去了岭南的贵州,而他一手创立的集思台,也被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短了点,大家见谅。

    还有哦,元旦快乐,下一章感情戏!!

    下次更新礼拜六

    ☆、酒不醉人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吴老尚书走的这天是四月初七,春光正好,京城的长亭外青山苍翠。

    江h陪着温郁之一早便在京郊等着,吴z是戴罪出京,不宜设宴践行,更不宜大肆相送,可他的一众门生故旧,还是全都来了。

    老人在朝堂上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晚年……还得受这颠沛流徙之苦。

    几辆大车载着家当女眷辚辚萧萧的驶过京城的青石板路,驶出南门,驶过十里长亭,还要再向千里之外的三湘之地一路驶去。

    林乐源回来的时候趴在任厢肩头哭的很厉害,他说他有种直觉,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再见到这位老人了。

    果然,六日之后的四月十三,吴老尚书腿伤未愈外加舟车劳顿,引发了连日的高烧不退,因无法按时就医,最终病逝在了河南境内。

    消息传回京城,康嘉帝也终于是念起了这两朝老臣的好来,下旨灵柩送回原籍,厚葬。

    柳条折尽花飞尽,这位老尚书,却是再也没有回来。

    ******

    江h一早起来,去京郊砍了段竹子,用小刀削成竹篾,又上了漆,裁了几卷棉纱,花了一天时间糊了又拆,拆了又糊,终于是弄出了几个还看的入眼的灯笼来。素白的宫灯挂在廊下,权当向死者寄托一份哀思之情。

    温郁之看见之后,什么也没说,提笔磨墨,在上面画了雅致的梅兰竹菊,凄凄惨惨的宫灯一下子便清雅了许多。

    江h蜷着腿坐在卧房的门槛上,仰头望着廊下转动的宫灯,不知不觉的开始回忆自己在京城的日子。他突然就发现,自己这三月所见识的,比过去三年都要多。

    他见识了许多朝堂官员,或圆滑,或狠绝,或汲汲营营,或赤胆忠心。他也体会了很多人生百味,有无奈,有妥协,有欢声笑语,也有痛苦徘徊。

    最重要的是……他认识了温郁之。

    他今年二十三岁,当了十年的江湖浪子,鲜衣怒马,年少轻狂。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也要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点实事。

    他希望自己能配得上温郁之。

    四月十四的时候,离江h的决战只有一日了。傍晚用过饭后,江h回房泡了个热水澡,准备就寝休息。温郁之却是突然敲开了他的房门:“江h,今晚陪我喝一杯吧。”

    心上人相邀,江h求之不得。

    他们二人在院中的石桌边上坐下,桌上放着几个酒坛,温郁之回房取了两个色泽莹润的白瓷酒杯,亲自把盏。

    此时正是夜幕初降,廊下挂着的那几盏宫灯随着夜风轻轻摇曳,晕出一片带着朦胧之意的微光,如同一团流萤一般,堪堪照亮半边院子。

    月光,便显得格外皎洁了起来。

    将满未满的月亮挂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树梢,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温郁之坐在石桌边,半边身子在月光下,半边在树影中。明明暗暗的看不真切,就像他这个人一般。

    这可真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江h望着月亮,心里漫无边际的想着。

    温郁之冲着江h举了举杯,素白的酒盏映着色泽金黄而微带碧绿的竹叶青酒,十分的养眼好看,他嘴角含笑的向江h献上祝愿:“明日比武顺风顺水、旗开得胜。”

    说着,动作优雅的双手托杯,宽大的袍袖掩着嘴角,不急不缓的仰头喝酒,却是直接闷了满满一杯。完了,还冲江h亮了亮杯底。

    江h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些难过。

    温郁之举手投足间永远都是斯文有礼的,笑是浅笑,怒是薄怒,似乎总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着他的一举一动,完美的就像一张面具。

    他突然就想到了那日推开他书房的门,看到的那扫落了一地的综案书卷。温郁之这样克制内敛的人……他那时该是有多么的伤心愤怒?

    江h他苦笑一下,如今自己这喜怒哀乐,还真是全都牵在了温郁之一人身上。

    都说酒入愁肠,江h只觉胸腔中有一股浊气,他举起面前的酒杯,扬起颈脖便往嘴里倒去,同样干了满满一杯。辛辣的酒水一路烧过喉咙,他“砰”的一声放下酒盏:“郁之,你心里不好受……就不能就说出来么?”

    温郁之没有答话,他盯着江h面上看了半响,目光中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意味,看的江h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刚刚那句话咽回肚去。

    就在江h以为温郁之不会开口的时候,温郁之转开了视线,短促的笑了一声,又是干了杯酒,这次他没有讲究任何礼节,而是和江h一样的豪饮。

    “江h,你知道么?”温郁之的笑容里带着点苦涩,更多的却是一种江h说不出的萧索味道:“有时我是真的非常非常的羡慕你……”

    江h咽了咽口水,他懂得温郁之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借着月光打量面前的人,此时的温郁之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同。只见他半侧着身子坐着,单手擎着酒杯,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身上只着一件宽袍广袖的半旧单衣,陈旧的白色,却柔和的如同头顶的月光。

    他神态间几分愁郁,饮酒的样子却更有几分疏狂,仿佛那画中古雅的魏晋名士。

    江h视线便忍不住顺着他微微敞开的衣领一路下去,盯着他露出的那一点棱角分明的锁骨,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

    他记得以前见过俪娘调#教手下的女探子,如何扭腰迈步的把男人诱惑的晕头转向,可他觉得这些都不及温郁之,那人不过这么随随便便的坐着,就把自己勾掉了三魂气魄。

    江h觉得自己会把持不住的做出些什么来,慌忙给自己又满了杯酒,仰头一股脑的灌了下去。

    二十年的竹叶青,浓郁醇厚,他却什么味道也没品出来。

    “吴大人他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了。”温郁之没有介意江h的沉默,他盯着手里的酒杯,小声说道:“小的时候,大概也就五六岁吧,戴相那时候还在翰林院熬资历,他那时也才三十出头,给我和林乐源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启蒙。吴大人和戴相交情挺好,时不时会来戴相府上坐坐,也会对我们指点一二。”

    江h心中奇怪,这几年的一直都传戴恭时和吴尚书不合来着,没想到两人年轻时竟然私交甚笃,他虽然心有疑问,却没有打断温郁之的话,而是撑着脑袋,静静的听着。

    “戴相他脾气一向温和,是个老好人。可吴大人不同,我现在都还记得他那把戒尺,打在手上还真是挺疼……” 温郁之叹息般的说着,嘴角挂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回忆笑容。

    江h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轻轻拍了拍温郁之的手背。

    “前日联名上书让皇帝收回成命的时候,本来应该是由戴相牵头,我和沈沁也都是准备签字的。”温郁之顿了顿,再次往嘴里灌了杯酒:“可最后,还是吴老大人拦了下来……”

    江h想着那日礼部门口老人最后转身的那个佝偻背影,也是觉得悲从中来。他不知该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吴大人他……是让人极为敬佩的。”

    可在心里一角,他又阴阴暗暗的有些庆幸――那个被贬去三湘之地的,不是温郁之……

    “吴大人走了,其实最难过的,还是戴相。”温郁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们这些年来的不合,也是政见不同。吴尚书他主张循序渐进的改革,觉得我们过于激进了。”

    “可最后吴大人他还是……”江h也是叹息了一声。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他也忍不住的也灌了一大口酒。

    江h听着耳边温郁之如同流水般的慢声细语,望着廊下的那盏宫灯,思绪不禁飘了开来。

    这老一辈的朝堂官员,严相、戴相、吴老尚书、温郁之父亲、镇北侯、姜丞相……二三十年前,他们都还年轻,就如自己和温郁之现在这般的年纪,那时的他们,也是有一段峥嵘岁月的吧?

    而后几十年的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大浪淘沙,有人出将,有人拜相,有人亡故,有人贬黜……曾经的故友变成了对头,曾经的热血也化作了权谋,这真的是知交半零落吧?他们,又会不会觉得物是人非呢?

    而自己和温郁之二三十年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江h不禁觉得有些茫然。

    “想什么呢?”温郁之伸出手指,在江h眼前晃了一晃。

    “郁之,你知道么?”江h也难得的苦笑了一下:“我们闯江湖的,脑袋,也全是拴在裤腰带上。我那时在慈明堂做事,有那么几次,也是真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

    江h短促的笑了一笑:“不过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怕。我就想啊……反正我孤身一人,没什么可牵挂的。可是现在……”

    江h说道这里,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他直愣愣的望着温郁之,感觉有千种思绪涌进脑海,又有万般情感郁积胸口,却全都卡在喉咙里面,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干脆弃了酒杯,一把抱过桌上的酒坛,扬起头来狠狠的灌一大口。几缕酒水从嘴角漏出,晶晶亮亮的顺着下巴一路流了下来,润湿了他侧颈上的那朵芙蓉花。

    他放下酒坛,辛辣的烈酒熏的他脸颊微红,他逼视着温郁之,目光亮的骇人。开口,声音却是带着点哽咽的哭腔:“郁之,我只不过是……想有个人能和我一起白头……”

    一只飞蛾寻着亮光飞到了廊下挂着的宫灯边上,江h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头扎进了烛火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情难自禁

    江h说完那句话后,温郁之没有回答,只是同样的弃了酒杯,抱过酒坛仰头就灌。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只是各怀心事的闷头拼酒。月上中天的时候,就都是喝的没了形象。

    江h的酒量是用大海碗与江湖好汉练出来的,绝对不差,可惜他遇到的是温郁之。

    那人一个世家子,琴棋书画四样里面除了一手文章写的漂亮,可其他三样都只能算是稀疏平常,这鸣琴、对弈与绘画省下来的工夫,便全是花在了人情练达上面,酒桌上更是所向披靡。这满满的两大坛酒下去,江h已经有些迷糊了,而他似乎也只是微醺而已。

    江h斜斜的坐在桌沿上,抱着酒坛子,晕晕乎乎的打了个酒嗝,点着面前两个脑袋的温郁之,大着舌头:“喂,你醉了没?”

    温郁之哭笑不得的拔过他的手:“你点那树作甚?我在这呢!”

    江h愣愣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就看着温郁之“嘿嘿”傻笑。

    温郁之靠了过来,手指勾起江h的一缕头发揉搓着把玩。他凑到江h耳边,低低笑了一声,饶有兴味的看着那只耳朵慢慢变红,这才慢声细语的开口,声音中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是喜欢男人的……你知道的吧?”

    江h先是感觉头皮一麻,全身的血液都“轰”的在一瞬间点燃沸腾。接着才反应过来温郁之说的什么,浑身一个激灵,酒也醒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心脏随时会跳出胸口,慌忙掩饰性的提起手边的酒坛子,仰头才发现,酒坛已经空了。

    “没有酒了。”他下意识的说道。

    温郁之没有回答,他突然逼到了江h面前,身体卡进江h腿间,弯下腰,凑近江h面庞。江h坐在桌子上,无处躲闪,只得向后仰起身体。

    温郁之贴的极近,他从上方沉默的俯视江h,然后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江h眉心,手指停顿片刻,接着慢慢开始游移勾画,抚过他的眉骨,蹭过他的脸颊,滑过他的嘴角,最后停在了侧颈那朵芙蓉花上。

    “江h……”他低声开口,仿佛是情人间的喃喃密语,却有带着说不出的惆怅味道,就如这夜晚的风一般飘忽不定:“也许以后……”

    他说了半句,却又猛的顿住。

    江h着迷般望着面前的人,只觉得仿佛有一只蝴蝶正扑棱棱落在他的心口,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又振着翅膀飞走了。以后……以后又怎么样呢?他下意识的想着,可却什么都想不清楚。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须臾,江h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唯一真切的,只有温郁之亮如星辰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江h睁大眼睛努力辨认,半响才突然醒悟过来,那正是他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极大的满足感在一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包围江h全身,溢满江h心口。

    温郁之平日眼中要装太多的东西,朝堂权谋、利益纷争、变法改革、政务公文……

    但至少此刻……他的眼中,是真的只有自己!

    江h只觉得自己就是死在此刻都心甘情愿。

    温郁之手指停在江h侧颈摩挲爱抚,看着江h的眼神却深不见底。他突然扬了扬手上的酒坛:“最后一口了,我们分了。”说着,袖子一扫,桌上的杯子坛子就全都“清零哐啷”的掉到了地上。

    他含着那口酒,然后低下头,吻上了江h的唇。

    江h感觉一瞬间,整个天地都颠倒翻转了起来。他视线模糊,好像意识都离自己远去。他耳边轰鸣,仿佛有大风呼啸而过。

    他感觉自己背脊碰上了桌面,隔着薄薄的单衣,磨蹭着石头粗糙的突起。那人的唇重重的压了上来,舌头不容分说的顶进他的齿之间,甚至带着一点点的粗暴味道。

    江h主动张开嘴,迎合温郁之。酒水,就随着温郁之的舌头一并滑了进来。

    他下意识的吞咽,接着,就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真的很甜啊……这是江h最后一个念头。

    *****

    周伯无声无息的走进院子,瞟了眼温郁之指间的白色粉末,皱眉问道:“神仙一日醉?”

    温郁之望着昏迷的江h,背对着周伯点了点头。

    “你这又是何必……”周伯叹气:“现在瞒着他,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能瞒一刻是一刻。”温郁之说道,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至少等他决战结束后再说。”

    “要不要醒醒酒?”周伯没再说什么,换了话题。

    “无妨。”温郁之答:“除了最开始的几杯,我后面喝的都是掺了水的。”说着,他一手穿过江h的腋下,一手勾起他的腿弯,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朝他卧房走去。

    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温郁之除去江h外套,抖开被子替他盖上,还为他细细的掖好了被角,就像江h养伤时他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他站在床头,借着窗外月光用目光一遍遍的勾画江h的眉眼线条,眼中满是贪恋和……绝望。周伯等在屋外,什么也没说,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温郁之站了许久,仿佛要化成一尊雕像。最后,他只是弯下腰,轻轻的在江h额上印下了一个轻吻。

    “周伯,江h他就麻烦您了。”温郁之走出房门,对站在门口的周伯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周伯不肯受礼,连忙侧身让开。

    温郁之最后回头望了江h的卧房一眼,眼中似乎是有痛苦之色,可一闪就看不见了。

    接着,他便大步流星的向屋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

    江h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车厢微微摇晃,车外的喧闹叫卖之声朦朦胧胧的传了进来。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现在什么时候了?这是去哪里?”

    “已经巳时了。”周伯的声音从边上传来:“送你去西泠寺比武。”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江h揉了揉额角,下意识的问道:“温郁之呢?”

    “小郁他有事,不来了。”周伯回答,顿了顿,又从衣袋中摸出一物递给江h:“不过,他委托我把这个交付给你。”

    只见周伯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上托着一块玉佩,那玉光泽莹润,雕刻的简洁大方。中间镂空,呈环状,系着红色丝线打出的平安结。

    江h一眼认出,那是温郁之时常佩戴在腰间的一块环佩。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过,那玉入手冰凉,刺激的他也清醒了几分。他按着眉心努力回忆昨夜的事情。

    温郁之先是在与自己喝酒,他们似乎是聊了挺多,再后来……他觉得自己的记忆仿佛是出现了断层,中间有那么一段就是极为重要的怎么也想不起来。

    应该是自己醉的太厉害了吧?江h想着。他的目光重新转回了手上的那块环佩,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过上面的祥云纹路,寒凉的白玉沾染上了他的体温,

    知子之好之,杂佩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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