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时代[末世]一杯三两墨(49)
没有,陈栎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凝固在了药王之手上,那是相当宽厚的一双手,可以吃药,能缓解症状, 但因人而异, 有些人会完全没事, 而有些人依旧死去活来。
如果梅少爷不死, 会有更多人痛苦,甚至痛苦地死去。
我知道, 所以我现在想的是,该怎么告诉他梅少爷的死讯,或者干脆不告诉他,能瞒多久是多久。
你対t真是不一样。烟枪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吃味不対,但他还是有些吃味。
不如你来教教我,怎么対所有人都一个样。陈栎横了他一眼。
烟枪有些语塞,撇了撇嘴角。
老大怎么样?陈栎把目光从金身上收了回来。
死不了,他让咱们回基地,烟枪贴近陈栎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把资料室转移。
知道了。
你也是这么想?烟枪一挑眉。
嗯,不安全了。
但愿只是老大的未雨绸缪,而不是一语成谶。
陈栎看了烟枪一眼,露出一个玩味的笑,看来多读点书还是有用。
你给我好好说话。烟枪气呼呼地说。
两人离开琉璃光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赶来的颂光,短暂地交流了一下情况,颂光带着一身铁锈的味道,风尘仆仆,衣领上留有荨麻酒黄绿色的酒渍。
颂光在这段时间里去了哪里?什么比重伤的反革更重要?陈栎内心疑惑,却没有说什么,与颂光道别之后,和烟枪两人返回基地。
回到基地,陈栎没有立即前往资料室,而是在主脑室外找到了数六,那时数六正在埋头摆弄手机,看到陈栎走过来撒腿就跑,陈栎立即追了上去,烟枪没叫住任何一个,无奈地跟了上去。
陈栎迅速截住数六,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掼在了墙上。
数六低眉顺眼,诚恳道歉,対不起,我以后绝対不会在工作时间里玩手机,即使是抢我的虚拟小偶像的充值首位。
没抓你纪律。陈栎淡淡地说,但掼着数六的手不松。
数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以我以后可以在基地给她打榜咯,基地的网可比外面快多了!
陈栎的脸肉眼可见黑了一层,不可以。
好吧。数六撇撇嘴。
叫辰月初来找我。
没问题领导,还有什么吩咐。数六嘴上说着,眼神偷偷下移,瞥了一眼手机。
打榜记得挂rc的频道。
陈栎说完便转身,和烟枪一起离开了这一层。
烟枪好奇地问,你和辰月初都这么联系?
大部分时间不联系。陈栎说。
你就不怕那小子口风不严?
他是辰家的人。
好家伙,什么时候潜伏进来的。
还不是你选进来的?
烟枪一时语塞。
你觉得一个军政部的高官,自由度高还是低?
取决于他的位置有多少人垂涎。
他妈给他换来的,别人再怎么觊觎也没用,不然一个高级官员,怎么敢把蝴蝶纹在脸上。
那他可真不怕死。烟枪点点头。
一般来说,有点身份的人会竭力隐藏自己的面容,避免不必要的风险。比如辰茗,一生都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就连她的将军衣冠冢上,也只有一些功绩和褒奖的悼词刻在那里。
咱们有多长时间搬完这些咳咳。陈栎解开了资料室的锁,又被里面的灰尘呛了一口。
老大说越快越好,烟枪从铁架下摸出来应急绳,你应该问这些东西搬走,搁那儿去。
酒吧有一间地下室,但很阴潮,藏书恐怕困难。
嘿,连我都知道现代科技能解决这些。
两人在资料室劳作了大半天,才把资料室里一部分的书册打包起来,有些书一碰就碎成纸片,他们只能用玻璃纸袋暂时装起来,之后在拼黏。烟枪找来一辆巨型货车,再一趟一趟搬进车里,这里的书册实在太多,只能分两天打包转移。
弄完这一切,两人灰头土脸,浑身衣服又湿又脏,无比狼狈。
艹,我现在怀疑老大又是在支开咱们。烟枪隔着盥洗室的门大声嚷着,他刚进里面,准备洗澡换衣服。
他都躺床上了,还能做什么。陈栎靠在门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现在工人大哥们真是不容易,真的。烟枪继续喋喋不休。
你快点。陈栎不耐烦。
你也进来不就得了,害羞什么,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矜持
烟枪话音还没落,陈栎一把拧开门锁,随即用力地把门推开。烟枪猝不及防,赤身裸体被看了个透亮,慌忙躲在了浴帘后面,半晌,露出了半张通红的脸颊。
你不是不害羞,不矜持吗?陈栎穿得齐齐整整,环抱着双臂。
你怎么不通知一声就耍流氓烟枪嘟嘟囔囔。
我现在通知,我进来了,不好意思。陈栎弯腰拧开水喉,沾湿毛巾,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迅速擦拭。
书籍上的浮土很单纯,并不脏。
烟枪拽着浴帘,抿住了嘴唇,目光热切地偷偷欣赏着陈栎赤/裸的上半身。雇佣兵这一行实则模样稀奇古怪,身材也高矮胖瘦都有。
像陈栎这种肌肉的力量与骨骼的纤细兼并,适合一切审美的身材,是他平生仅见。就连那裹满身体的伤疤,都为他蜜色的肌肤点缀了奇异的美感。
陈栎一转头,烟枪立即又缩在浴帘后。
陈栎默默地把手里的毛巾洗净,继续擦洗。
实际上,他的脑子里也在回放着烟枪皮白肉嫩、高大结实的裸/体。他不禁想烟枪皮肤极白,又不容易留疤,是不是继承了缺荷的基因,他见过一次商舒,模样也清俊好看。
但很快,他把这些想法赶出脑子,这两个混蛋,绝不配和烟枪相提并论。
烟枪迅速冲完了澡,又扒回浴帘上,脸上的红晕消散了一些,陈栎已经换上另一条新的工人服,随手扔给他一条毛巾。
快点,别磨叽。陈栎说。
帮我把裤子扔过来。烟枪苦着一张脸。
不好。
得,爷,您今晚买我吗?只看不买可不道德。
看你表现。陈栎抬抬下巴。
烟枪无奈,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回耍流氓未遂被反杀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从浴帘后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白皙的皮肤往下流淌,划出晶莹的水痕。也不知道公海的太阳为什么就偏袒他,浑身上下一丁点儿晒痕都没有留下。陈栎又欣赏了一遍赤/裸美男,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流连忉利天。
好看吧,帅吧,白吧,要不要考虑
不要,赶紧穿上衣服干活。
无情,没良心!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走到地下驻车场,从这里到酒吧的车程有四十五分钟左右,路上会有巡逻者或是市民署的下派巡逻员定时抽查大型车辆,他们在车辆里放了不少酒箱以遮掩里面大量的书籍。
你开。陈栎上了副驾驶。
烟枪跳上车,看了一眼卡车的操作盘,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这辆车在被反革收购之前的主人是谁,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亮晶晶的操作盘,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廉价玻璃钻,好家伙,晃眼。
陈栎想打开通风系统,却发现通风系统堵塞,这辆车显然重新换过外壳,但是忘记了修理通风系统。
这是老大从处理厂捡来的车吗?
陈栎说,这几年很多单亲妈妈会开货车跑夜赚钱。
帮我看着点右边。烟枪把车挪了出来。
收到。
他们将车驶上空中快速路,这种货车只能走最左道,因为时速不够,最左道也因为盘查而时常堵车。
今天还算幸运,一直顺利行驶到第十六区的辖区,才遇到堵车。
烟枪点了一根烟,将胳膊架在舷窗上,伸着脖子向外张望,他现在的姿态十足像个搬运工人。
拦路了。陈栎说。
能看清是哪家吗?
太远了看不清,有人有机器人。
麻烦。烟枪烦躁地磕了磕烟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假一天
忙死了忙死了呜呜呜呜
忙得喘不上气还受气!
第74章
里面放了老姜做得红外影像模拟器, 应该问题不大,除非他们一箱一箱往出搬。
大不了碾着他们的巡逻者过去。
你知道货车时速是多少吗?
烟枪撇撇嘴,我就说说。
你觉得这是偶然, 还是等着咱的。
你觉得那间资料室被外人知道的几率有多少,那可是连咱们都才知道的地方。烟枪咬重了才字, 似乎对此很不满。
陈栎点点头,他知道烟枪说的在理。
烟枪抽完一支烟, 不再点新的,毕竟货车里的换风系统坏掉了。
陈栎瞟了一眼操作盘, 他们已经等待了将近二十分钟, 寸步未动,眼前是连绵一片车辆驻停时亮起的黄光, 悬浮层里电磁交换的声音嗡嗡作响。
他的目光又在那些花里胡哨的玻璃钻上,安静地转了一圈, 他淡淡地说,这辆车除了通风系统坏了,其他部件都保养得不错,它的主人应该不舍得卖掉它。
原来陈老板的审美这么新潮啊。烟枪调笑着说。
陈栎伸手过去摸了摸操作盘上的玻璃钻, 入手格外结实硬质,他有些诧异,这是修补军械用的金刚胶,这辆车难道是酒仙的?
酒仙, 是在战前被战神奥丁带来入伙的, 她和反革颂光差不多大年纪, 是个女性beta, 在战争中身亡。
当时她负责穿越战区输送火力,非常优秀的女车手, 没有身体优势,但内心极为强大,车技极好,处变不惊。除此之外她是个千杯不倒的寡言酒徒,自称酒仙,以前陈栎偶尔会和她喝上几杯。
听到陈栎提起这个名字,烟枪愣了一下,艹,老大是怎么把这辆车从战场上拉回来的
他很想念他们吧,虽然从没听他说过。
烟枪摸了摸闪亮的操作盘,心里不免有些难受,他知道再想也回不来,我们都记着就好,记着他们就都没走。
对于逝者来说,最幸运的就是能一直活在别人心里吧。陈栎没有说话,在心里这样想。
这时候,堵塞不堪的道路开始松动,后面的车也迫不及待地响铃。烟枪收回情绪,重新发动货车,这台酒仙的车驯服而稳健,载着车手已逝的灵魂。
果然是第六局封路搜查,开开停停又过了二十分钟,底板都被磨热了,才开到能够看清路障的距离,八台巡逻者威风凛凛,不断地在车辆的排列间穿梭,目前还没有车辆被扣留,显然今天的标准不算严格。
第六局是出了名的弹性政策,弹性之大让弹簧和弹力胶都自愧不如。
终于轮到他们的车,巡逻者先做了整体扫描,它的屏幕上出现货物:酒三个字,然后这行字一跳,替换为,请打开后箱,配合检查。
陈栎从副驾驶席跳下来,带着巡逻者走到后箱,打开了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涌出来,大多都是便宜的燕麦啤酒,这种啤酒不需要冷藏。
巡逻者将扫描窗升高,其实就是把自己的脑袋升了起来,从货箱顶端的夹缝里看进去。陈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它的动作,他心里盘算着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自己该如何应对。
巡逻者将升出去的脑袋又降了回来,转向陈栎,他的屏幕上出现一行黄色的字,请配合开箱检查。
绿色是通行牌,黄色是审查牌,红色则是判定牌。
陈栎抱着双臂,淡定地和巡逻者讨价还价,警官,这里面有几百箱,我好不容易才装进去。
请配合开箱检查。巡逻者是被系统严格统治的机器人,自然铁面无私。
陈栎耸耸肩,一箱一箱往出搬,搬到第十箱,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机器人,只见它撬开了木条箱,取出来里面的酒,放在脑袋前扫面。
他们只准备了三十箱酒。
然而这台巡逻者不依不饶,又要求他搬下来十箱。陈栎将搬运的动作放得不能更慢,一边搬一边在脑子里预想怎么把巡逻者一瞬间拆成零件。这种机器人构造简单,陈栎有很多种方式让它解体,但解体之后就只能跑路。
这么长时间烟枪肯定已经发觉事情不对,直接拐上旁道跑路也不是不行,但后续又会有很多麻烦。
想着,陈栎有些烦躁,他从车厢里钻出来,逼近正在扫描酒瓶的巡逻者,他打算用一些暴力手段。
A886,你超时了,怎么回事?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陈栎觉得这两种声音都隐隐有些熟悉。
他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个女人他确实见过,而且就在前不久,是第十九督察署的那个二级督察。
李曼子也看到了他,顿时眉开眼笑,我说今天怎么感觉不一样,原来是能遇到帅哥。
你好。陈栎面无表情,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李曼子走到巡逻者身旁,拍了拍它的脑袋外壳,怎么回事儿,坏掉了?还是你也想喝酒了?
巡逻者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扫描结果有轻微异常。
哦?李曼子看了一眼陈栎,她的眼神里藏着些什么,一闪而过。
陈栎明白,其实在她认出自己时就已经暴露,也暴露了这绝不可能是一辆普通的运货货车。
李曼子又拍了拍巡逻者的脑袋,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你快回去吧,一会儿你身上冒出来的火星子再把酒点燃了怎么办?
巡逻者一动不动,显然李曼子的指令措辞并不合格。
A886,这里我接管了,你去下一轮的第一个。
巡逻者立即将头一百八十度扭到正后方,滚轮飞驰,向着下一个目标奔去。
李曼子笑着问陈栎,多少箱酒?
三百二十三。陈栎平静地编瞎话。
不介意我进你的车看看吧,帅哥。
请便。
李曼子猫腰钻进货车庞大的后箱,陈栎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第六局,且是打过照面的督察,无疑他们的伪装已经暴露,现在只能赌第六局会不会插手他们的事,或者说,这个女人会不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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