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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石录(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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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对面的柏云旗还没从看见闻海的暗喜中回过神,就听见对方前言不搭后语地和自己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那句子的主谓宾都是乱的,接着那人使劲眨了眨眼,猛地摇了下头,大概是试图要起身,刚有所动作一头就朝地板栽了下去,一声闷响,立刻不省人事了。
    闻海!柏云旗急忙上前一步把人从冰冷的地板上捞了起来,他力气不大,半跪在地上刚把人上半身提起来手就脱了力,闻海完全没有意识,顺从地接受重力的支配,重新倒了下去,这次他那命运多舛的脑袋没砸上地板,安稳降落在了被他拖累地瘫坐在地上的柏云旗身上。
    其实那着落点也并非如此不偏不倚,只是柏云旗不着痕迹地用手挡了一下,那运行轨迹就偏了几个度,正好落在了他怀里。
    闻海的头撞上他的胸口,咚地发出一声细小而清晰的声响。
    他差点以为那是自己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愉快。
    第41章 尘埃
    闻海再恢复意识时, 天已经大亮了。
    他闭着眼胡乱扒拉了几下,摸到了连着充电线的手机,打了个哈欠后泪眼朦胧地盯着屏幕, 13打头的四个数字让他的第二个哈欠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接着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次这么晚才醒来的原因他好像是躺在床上。
    往常这种几宿几宿的通宵加班后,累成死狗的他最多能支撑着把自己扔到客厅的沙发上,有时候干脆就在玄关的地板上就不省人事了,又冷又憋屈地睡三四个小时后,全身酸痛僵硬地肌肉关节就会无声地开始叫嚣,强行用颈椎病和肩周炎把他叫醒,然后他再连滚带爬地躺回床上, 开始新一轮睡醒必定像跑过一场全程马拉松的睡眠。
    这次倒有点奇怪, 他未经中转站就直接到达了终点。
    而且竟然还记得把外套脱了, 皮带解了。
    闻海凌乱的思绪飘飘荡荡不情不愿地归位,撑着小脑部分吊了块铅的脑袋回忆片刻,才恍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柏云旗。
    他昨天晚上给我说什么来着?期中考试?闻海脑袋里算术这种高级功能还没苏醒, 只能掰着指头硬算, 这不才三月底, 就该期中考试了?
    哦, 这六月初就要毕业了可不就是该期中考试了。
    原来这小孩已经在自己家里住了半年多, 还有不到半年就该搬走去上大学了, 虽然本市也有重点大学,但按照柏云旗的成绩,十拿九稳的目标应该就是离这儿一千公里外的地方,那几个传说中考上能光宗耀祖,祖坟冒烟的学府。
    闻海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轻轻甩了下头, 掀起被子起身去洗澡。
    他以为家里没人, 往卫生间走的路上就开始脱衣服,一只手拎着换洗衣服,一手去解制服衬衣的扣子,结果扣子解到剩最后一颗时,猝不及防地和柏云旗在连着书房和卫生间的过道里来了个狭路相逢。
    柏云旗手里拿了本数学练习册,强装镇定地握着书房的门把手,眼睛却止不住往闻海的腹肌和一道横贯整个腹部的伤疤上瞟,舌头打结地说废话:您、您醒了?
    嗯。闻海本来大家觉得都是男的,就算性取向看上去没那么对盘,偶尔光个膀子坦诚相见也没什么,不过看柏云旗这么窘迫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羞涩了一把,默默重新扣好扣子,放松地侧靠着墙,怎么没去上课?
    您昨天好像有点低烧,我不太放心您。柏云旗舌头打着磕绊,就、就给吴老师请假了。
    人在极度疲乏时可能会丧失近期记忆,对昨晚大部分事都是一片空白的闻海心里也没底,面上顺着柏云旗的话漫不经心道:没事,就是太长时间没睡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床上的?
    柏云旗使劲儿咽了口唾沫。
    昨晚闻海倒在他怀里后,地板隔着一层薄薄的牛仔裤冰凉刺骨,他就算有色心也被冰得没色胆了,他没能把人公主抱起来的本事,换了三四个姿势,才用扛麻袋的方式把任他怎么折腾都睡得佁然不动的闻海搬回床上。
    闻海垂头坐在床上,摇摇晃晃地就是不肯往下倒,柏云旗没办法推了他一下,轻声道:闻哥你快躺下睡吧。
    案子破了吗?闻海没头没脑地蹦出来一句,抬手抓住了柏云旗的手腕,人移送走了?手续办好了没?
    柏云旗怔住片刻,心念电转间飞快地回答道:办好了,都办好了,您先休息吧。
    过了十秒,闻海才缓缓地点了下头,脱下鞋袜后,慢慢顺着柏云旗的力道倒了下去他始终没松开捏着柏云旗手腕的手。
    于是,迫不得已的柏云旗也只能跟着低下身子,半蹲在床边。
    闻海柏云旗试探地喊了一声,闻海。
    躺在床上的人毫无动静,犹自微皱着眉,陷入在一场不安稳的睡梦中。
    你能不能看看我。柏云旗想,你看一眼我,你看看我有没有喜欢你的资格,好不好?
    闻海还穿着制服衬衣,此人加了三天的班,衬衣的扣子竟然仍旧严丝合缝地扣在最上面,连领带都打得规规矩矩。柏云旗不会拆领带,眯着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研究那个看似简单实际却无从下手的节扣,他挨得太近了,闻海一翻身,差点直接把他的头压进怀里。
    被那一下吓得膝盖快软了的柏云旗战战兢兢地退了步,确认床上那位在熟睡后,又重新趴回去继续和那条领带较劲,好不容易解开领带,他坐在地板上做了快一分钟心理建设,才又敢把手伸向那人的衬衣领子。
    解开前三个扣子,柏云旗再次倒抽一口凉气闻海锁骨以下大片大片的皮肤布满了烧伤的疤痕,紧挨着心脏的位置横亘着一条不长但异常凶险的刀疤,想必当时做缝合的医疗条件也就是个村口卫生所的水平,那条疤痕活像条蜈蚣,张牙舞爪地逼向他的要害。
    柏云旗用力闭了下眼,简直听见了血管在自己耳边炸裂的声音。他胡乱解开闻海的皮带,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说了句快跑。
    皮带扣落地咔哒一声轻响,柏云旗猛然站起身,几近是落荒而逃。
    即便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柏云旗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虚,干咳道:没什么,我把您扛过去的您昨晚有点咳嗽,我担心您又发高烧现在头疼吗?
    被他反客为主的一问,闻海又不好意思深究了,顺杆爬地答道:我没事哎,你中午吃的什么?
    西红柿鸡蛋面。
    能给我也下一碗吗?闻海捏了下眼角,感觉睡意又有卷土重来的预兆,我先去洗个澡。
    柏云旗松了口气,忙不迭点头,把练习册往一旁的置物架上一扔,低头顺着墙边溜进了厨房。
    洗完澡,换好衣服,闻海终于捡回来半条命。他四天没刮过胡子,下巴上长出连片的胡渣,配合着瘦削的颧骨和鬓角的白发,比往常多了几分颓废沧桑,加上忘记打理的发尾,坐在餐桌边闭目养神时,有点像个蓄络腮胡的青年艺术家。
    大爷,柏云旗把面端到他面前,闻大爷,醒醒,吃面了。
    闻大爷听不见,闻大爷又睡着了。
    叫了几声那人还没反应,不得已之下,柏云旗轻轻拍了拍闻海的肩膀,掌心擦过家居服的衣料,似乎是摸到了一条凸起的伤疤。
    闻海一个激灵,大梦初醒地深吸口气,茫然地看了一圈,撑着脑袋懊恼道:我又睡着了?
    柏云旗随口胡说:嗯,都第二天天亮了。
    闻海差点真信了,用力打了个哈欠,低头去对付那碗有香没色的汤面。
    柏云旗在厨房给人打下手时动作麻利,放在餐馆堪称一流学杂工,但做饭的手艺如他本人所说,只能用马马虎虎和吃了能饱来形容,好在闻海是个会做不会尝的,有口吃的就心满意足了,完全不挑剔口味。
    把一顿正经饭塞进胃里后,闻海才把剩下半条命从昏睡中找了回来,正巧柴凡文这会儿发来了短信,说他们刑侦队这回集体上了省厅官方微博的热门头条,微信上几个热门的警务公众号也都推送了这次案件的相关报道,等他睡醒了去看看点个赞,还说有几家报纸杂志的记者要来采访,方队长想安排他接一个。
    闻海基本不用社交软件,仅有的微信也是柏桐安和辛馨逼着他用的,上面的联系人加上他父母和齐军总共只有六个还有个比他还会躺尸的柏云旗,也没去关注什么公众号,回了条短信婉拒了采访,准备刷锅洗碗后再去补一觉。
    手还没端起空碗,很有眼色的柏云旗立刻放下手机说道:我来洗!
    写作业去!闻海已经开始食困了,拒绝的立场十分不坚定,别哎
    战地失守,手里空了这位对自己还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打发走说话时眼皮已经开始打架的闻海,柏云旗收拾碗筷的间隙又滑开了手机。
    手机打开的页面是本市日报的公众号,今日的头版头条数百人自发送行,数万人转发哀悼,家人发声表示感谢。
    在新闻中经过我市市局刑侦队数十个小时的艰苦作战,已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那句的下面,有一张随行记者的抓拍,照片是在刑侦队的公用大办公室里照的,看众人的动作应该是在开会分析监控录像的截图。照片的光影和取景都恰到好处,仅凭那几张满脸胡渣的侧脸和一地凌乱的文件,还有堪堪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几缕稀薄的晨光,就让人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严肃和刑警们通宵达旦后的疲惫不堪。
    可惜那张照片里并没有闻海。
    在刑侦队队长方孟浩的领导指挥下,副队长闻海、柴凡文等刑侦队干警经过对各街道口监控录像的分析排查
    全篇文章不过就那两个字留下了一抹可寻的踪迹,柏云旗找了又找,也只有那十九画,一笔一笔在他心里勾勒出昨晚那个疲惫的身影。
    那个公众号里还有个栏目,每天推送几张摄影图片,今天的推送是张散落在雪地上玫瑰花瓣,全幅画面只有红白两色,惨烈而哀艳,因为略有凌乱的构图,已然生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但那照片下面却又配着娟秀的手写体: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1]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胡兰成《今生今世》,据说是张爱玲写的。
    第42章 预谋
    没等到柏云旗期中考试, 闻海就又要出差,这次是去在地图对角线的省份参加一个跨省作案的飞车抢劫团伙的专案组,局长钦点的他, 不去也得去,哪怕本人已经累成死狗也得找人办宠物托运给寄过去。
    亲眼目睹每天起早贪黑的闻海是怎么栉风沐雨,殚精竭力之前,柏云旗一直觉得警察这个职业应该是八面威风、呼风唤雨的。他之前住的地方也有派出所,所长姓庞,叫庞达,人如其名, 腰围约莫三尺, 日常是一边捧着茶缸子往地板上吐茶叶根, 一边和其他的几个片儿警打双扣,赢了高兴,谁来报案办手续都能心满意足地回去;输了就骂娘, 别人来办个暂住证都能操翻人家十八辈祖宗, 可人家是暂住的, 祖宗不在这儿。
    庞所长自诩辖区治安良好, 和街道边数位失足妇女都失足过, 一日三餐早上白拿早餐铺的包子, 中午晚上在一天挣不了两百块的餐馆签单,解决哪方面生理需求都不花他一分钱工资,毕竟人民都是好公仆。
    小时候柏云旗不懂事,听人说有困难找警察,于是被他姥姥揍了一脸血后夺门而出跑到了派出所躲着, 庞所长拎着他后衣领把人拽回了家, 还让他给他姥姥道歉, 姥姥把搓衣板往他身上砸,庞所长就在一旁笑,说:小孩不懂事,您也别动气。
    柏云旗母系家族的早婚早育一脉相承,那时他姥姥四十出头还没几年,庞所长说着话,眼睛是往他姥姥衣领里钻的。
    庞所长后来出了事,贪污受贿,严重渎职违纪,耽误了一件大案子的侦查,警服被扒了换上了囚衣,听说要在里面蹲到自己孙子出生,他儿子柏云旗见过,名叫庞源,身材长相和他爸爸差不多,大概孙子也是一个样,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柏云旗倚着门看着边刷牙边打瞌睡的闻海时,忽然想起了庞所长,心想当年要是自己跑到派出所遇见的是闻海,是不是之后的十几年都能稍微好过点儿。大概也不会,没了柏桐安他在闻海这里什么都不是,就是个不听话的小孩,打小孩不犯法没人管,一代一代就是这么教过来的,连高高在上的嘴脸都一样。
    闻海连着几天先是办案子后是赶结案材料,这两天一共睡了七个小时,胳膊肘撑着洗脸台,满嘴牙膏沫的睡着了这把持平衡的姿势还挺有水准。好不容易从睡意中挣扎出来,抬头从镜子里撞见靠着门的柏云旗,打着哈欠问:不去上学?
    柏云旗眨眨眼:今天周日,上午放假。
    闻海:
    什么玩意儿?都他妈周日了?!
    他一周能加三十个小时的班,开完夜车就连轴转,分分钟都是要过劳猝死的前兆,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患现代都市人的周一综合征周六周日大家一闲下来就爱犯事,队里比周一忙多了。
    才七点半,难得休息,怎么不睡个懒觉?闻海把牙刷完,胡乱往脸上抹着剃须膏,你现在还有长个的机会,保证睡眠。
    我煮了碗燕麦粥。柏云旗答非所问,您还想吃什么?
    闻海感觉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这小孩就是为了给自己做一顿饭才起这么早的,但看对方的表情如此理所当然,又不好说什么,接着他的话道:可以了,我就随便吃点嘶
    他三心二意地刮胡子,没掌握住手劲,剃须刀片在下巴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渗出了血。
    柏云旗反应极快,迅速抽了两张纸巾快步走过去,在闻海有所动作之前一把掐住了他的下巴,轻声道:别动。
    说着他把纸巾沾了点水,动作轻柔地擦干净伤口附近的泡沫,又用另一张纸巾擦拭着残余的血迹。
    闻海全程僵硬得像根木桩,感觉到柏云旗的呼吸声就在眼前,生理反应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偷偷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大了一圈,喉结上下滚动着,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别沾水了,小心感染。柏云旗在那声咳嗽之后骤然撤回了手,神情自然地退了一步,我去关火。
    闻海小心翼翼地朝镜子里看了一眼剃须泡沫挡着自己的半张脸耳朵好像是红了。
    柏云旗转身离开后,他把脸伸进洗脸池,水龙头凉水四贱,水珠带着泡沫重新渗进了伤口。闻海对微弱的痛感已经麻木了,只是感觉下巴有点痒。直到快在淹了半盆的凉水中窒息了,他才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憔悴,眼中血丝密布,浑身透着一股英年早逝的气息,幸好,他这年纪已经算不上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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