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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女孩子家用来涂抹身体的香粉,研磨得细碎,掺进了淡淡的茉莉花香。
    高景走到她身后,垂眼一扫, 也看见了, 但他不动声色地将窗户推得更大了些, 于是, 那一处鞋印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像金鳞一样, 格外显眼。
    不仅仅是香粉, 肯定还掺了些别的东西。
    没哪位大小姐会容忍自己身上扑了粉之后走在外面, 浑身亮闪闪的像一只行走的鲤鱼。
    高悦行仔细端详那鞋印, 得出了一个结论女人。
    轻巧精致,很明显,是个身量苗条的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会爬窗呢?
    高景转身朝里间走去,堂而皇之地将那鞋印晾在了窗台上不理。高悦行不发一言,低头跟过去。
    经过围屏的时候,她看到了地上打碎的瓷碗儿, 以及洁白的屏纱上溅满的血, 因过去了几日, 而显得暗沉干涸。
    外面虽乱, 但是跨进内寝, 倒是一片整洁。
    妆镜前的脂粉盒子和首饰匣都都还半敞着, 月洞门的拔步床上垂着暖色的纱幔, 单看这里,仿佛还能想象出陈家小姐在闺房中轻摇团扇的娴静模样。
    她还那么年轻,被一刀毙命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她可甘心?
    咔哒一声轻响,将高悦行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原来是高景合上了妆镜前的首饰匣子。
    高景问:瞧出什么了?
    高悦行怕暴露身份,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学生不知。
    见并没有人跟进来,高景便问道:你的这些玩意会这样散在明面上吗?
    高悦行看了一眼那妆镜前乱七八糟的匣子,她寻常倒是没有亲手打理杂物的习惯,但是家中有随身服侍的丫鬟,不必等她说,自然会替她收拾。
    陈大人的正经嫡女,难道身边每个姑姑或是丫鬟替她操持吗?
    果然不寻常。
    高景一手拉开墙边的柜子,几件衣裙掉落了出来。
    陈小姐的衣物几乎是卷在一起,一股脑地填在柜门里,高悦行一眯眼睛,把屋内的乱象和窗上的鞋印联系起来。
    有人翻了陈小姐的屋子,不知是在找什么。
    高景在屋子四处查看了一番,对高悦行道:走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高景没有吩咐人重新贴上封条,门窗大开,甚至衣柜也敞着,高景出门后,对守在门外的陈夫人道:你们可以打理陈小姐的遗物了,节哀。
    高悦行走出一段距离后,回望了一眼,看见陈夫人和二小姐一前一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那可是死过人的现场。
    她们是真的挂念故人遗物,还是在惦记些别的东西?
    一路无言,回到高府。
    高悦行净了脸,换下粗布衣服,来到书房时,见李弗襄已经到了。
    高景的书房大门紧闭,下人都遣到了外门。
    高悦行喊了一声:父亲。
    高景嗯了一声,道:说说吧,你有什么发现?
    高悦行首先道:我是好奇那个鞋印,里面到底掺了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神奇?
    高景赞许地一笑,说:雨花石,研碎成沫,混在香粉里,再填上一些铅粉,在暗处,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高悦行惊讶:是您做的?
    高景道:我其实并不是刚接下这件案子,在陈小姐遇害的当晚,天还未亮时,便有锦衣卫进府传旨。
    锦衣卫办事神出鬼没。
    所以,只要他们不想让人知道,那便谁也不会知道。
    皇帝一早就插手了,所以刑部根本无权处置,他们只是被皇帝驱使在台面上棋子,走个过场而已。
    高景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盛的便是灰蒙蒙的粉末,他倒出一点乌沉沉的桌面上,一抹,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有阳光下,才能引人注目。
    高景道:在刑部的人封门之前,我请求奚指挥使的协助,暗中在陈小姐屋内的几个角落都撒上了这种粉末,也就是说,封门之后,陈府有人不遵圣旨,偷偷从窗户进了陈小姐的房中。
    高悦行:那个人在找东西。
    他们正聊着,高景的亲信求见,呈上了一张绘制的图纸。
    高悦行凑上前一看。
    是陈府的地图,画得非常详尽,但有几处地方,被人用笔做了记号。
    只听那位属下回禀:大人,属下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在陈家后宅各处仔细探查,途中圈示的地方,皆出现了脚印的痕迹。
    高悦行听着便惊呆了。
    高景有趣地望着她:你有什么领悟?
    高悦行答:其实打的就是一个快,一定要将陷阱布置在对方行动之前,同时,还必须要猜到,对方的下一步将要往哪迈。
    高景望着她,说:有些内宅的肮脏,远超你的想象,人心难测,往往能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你的命,陈家的这桩案子并不难,也不危险,等你将来及笄,嫁人,替你的夫君操持家事时说到这,高景望了一眼安静呆在一侧的李弗襄,似乎意有所指,道:也许你碰到的麻烦还要比这更万分险要,你还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吗?
    高悦行明白父亲的意思,一直都明白。
    李弗襄的身份注定了他身边可能净是火坑。
    高悦行既决定不放开这段缘分,心里就要有所觉悟。她曾经觉得,囚禁在小南阁里的李弗襄真是惨极了,世上简直再也找不出比这还要糟糕的事情。
    可她远远没有意识到。
    或许小南阁只是一个开始,昭示着他这一生不可能一片坦途。
    离开小南阁,才是一切肮脏诡计的开始。
    他要在这深不见底的泥污里,一直挣扎,对抗,直至死去。
    如此一样,死了才最是解脱,但是,他们谁也不想轻易死去,他们都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李弗襄目光沉静,他一开口,又清又干净的嗓音听在高悦行的耳朵里,似乎有种破开迷障的错觉,他说:阿行,我会保护你的。
    高悦行侧头望过去,一脸的迷茫逐渐散去,空洞的眼睛也被那人的影子填满,她笑了,说:别怕,殿下,我也会保护你的。
    他呆在黑暗里很久很久,一朝得见阳光,可身后影子里藏着的那些脏东西,依然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恨不能将他咬死再拖回黑暗中去。
    高悦行此时终于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他这些年,到底好不好。
    她摇头,喃喃道:我不该我当初不该放手的,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
    李弗襄靠近她,两个人互相挨着,他伤感地说:可是你带不走我,谁也带不走我。
    皇帝把他从小南阁接出来的那一天,他就扎根在一只名为皇宫的花盆里,他所汲取的所有阳光雨露都是皇帝给予的。
    他长在皇帝的荫蔽下,无论是否自愿,他都切不开这份血浓于水的亲缘。
    他们都是笼中鸟,隔着笼子对望。
    并不敢奢求能有朝一日自由翱翔于天地。
    但至少,希望将来能住一个笼子里吧。
    高景整理出了一些案宗放在桌面显眼的地方,面无表情说:我把这件案子交给你们了,目前,所有的线索都一一记录在此,待你们商讨出结果,再来见我吧。
    趁着傍晚往来人少,高景派人将李弗襄送回了耳房,高悦行捧着厚厚的案宗,也跟了去,进了门,将案宗往小几上重重一搁,高悦行小声咕哝了一句:爹是想把我养成女神探啊。
    李弗襄把案宗一卷一卷的整理好,道:你爹爹反复强调了很多遍,说这件案子并不难,他那里是不是已经有定论了?
    高悦行掀开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悻悻地推到一边,说:若说定论尚早,我估摸是有了猜测,就等证据敲定了。
    李弗襄:等?证据会自己找上门么?
    高悦行:不是有陷阱么,请君入瓮啊。
    那幅陈府的地图一直被高悦行紧紧地攥在手里,她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面上,研究那几个显眼的标记。
    高悦行:你看?
    李弗襄瞄了一眼,说:不是下人。
    脚印出没的地方,几乎全部围绕着后院的正堂。
    高悦行接道:不是下人,那就是主子了?
    陈夫人和陈二小姐的脸不停地在眼前转,高悦行犹疑了一下,问:你说,一个母亲,会不会加害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李弗襄没有立即回答她,他把空了的茶壶放在窗外,然后隔着窗户吹了一声口罩,很快,窗外来了人将茶壶拎走,不一会儿,一壶热茶回来了。李弗襄倒了一杯茶,递到高悦行的手边,问:你说,一个父亲,如何会漠视自己女儿的死?
    高悦行看了他很久。
    是啊,陈静沉是凭本事坐到吏部侍郎位子上的,能一路高升,自然糊涂不到哪去,事情闹至现在,他早该知道,问题出在了内宅。
    可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呢?
    甚至几次三番的阻拦,还有包庇之嫌,他是在包庇凶手吗?
    第59章
    高悦行提出自己心里最骇人的那个猜测:难道不是亲生的?
    提及血脉混淆的可能, 高悦行与李弗襄对视了一会儿,恐怕没有谁比眼前这位殿下更明白其中滋味了。
    李弗襄却摇头:一个吏部侍郎的内宅,又没有千百万双眼睛盯着, 他既然怀疑自己的血脉有疑,查清了,关门料理了即可,不会闹得全城皆知。
    高悦行忽然想起了李弗逑的死。
    偌大的皇宫里, 他从景门宫里悄无声息的失踪, 几个月后尸体又光明正大的抬出来。
    皇帝也没敢将真正其身份公诸于天下。
    李弗襄被偷走的身份, 永远也还不回来了。
    是以, 皇上心里对他始终有愧。
    高悦行说:是啊陈家人的态度,总让我有一种感觉, 他们费尽心思藏着掖着, 但终究还是捂不住。陈小姐的惨死, 让他们的秘密彻底守不住了, 暴露在青霄白日之下,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高悦行越想越深,渐渐难以自拔。
    李弗襄这时候出手拨弄了一下她耳上的银环。
    高悦行猛地回神:怎么?
    李弗襄望着他:你想的太入神了。
    高悦行:我想不通。
    李弗襄的目光里总是像蓄着一汪月下水,想是随了他的生母,犹记得皇帝也曾用荒漠之月形容过已故的郑云钩。
    高悦行此去西境,终于有幸见识到了那传说中的奇景。她在京城深庭中见到的月亮, 总是朦胧地挂在夜幕上, 又高, 又远。西境荒漠, 胡茶海里, 入夜后, 一轮弯月是蹭在前方一望无边的戈壁上, 周身云雾相拥,苍冷曼妙。它似乎离人很近,但任凭你拼了命的追,也触碰不到。
    耳垂上一痛。
    李弗襄又在拽她的耳环。
    高悦行怒起:干嘛!你没完了是不是!
    李弗襄窜起身就跑,躲得远远的:我叫你好几遍,你都不理我。
    他倒先委屈上了。
    高悦行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你过来。
    李弗襄再靠近,说了句:你的眼睛真漂亮。
    高悦行正心想,哪及你的漂亮便听李弗襄道:像我经过铁水崖时见到的深渊。
    令人闻之色变的铁水崖,曾经不止一次作为大旭朝西通战场的要塞,从崖上向下望,不仅是壁立千仞,深不见底,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像融进了风里,令人不寒而栗。
    这话说的她好像一个满身血腥的女刽子手。
    高悦行到处找镜子。
    李弗襄的耳房里可没备这东西。
    高悦行借着窗下铜盆里的水,端详自己的倒影。她小时候在宫里时,也常听宫人们悄悄议论,说她小小年纪,可眼神太不像个孩子。
    那时,她身体里的灵魂本就不属于那个年纪,于是,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她也没怎么当回事。
    而她早已长大。
    看来有些东西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李弗襄竟然觉得好看。
    令高悦行感到十分的意外,原来他喜欢这种做派。高悦行去点他的下巴:你喜欢女妖精,就不怕女妖精给你吃了?
    李弗襄的眉眼笑了起来:我就在你跟前呢。
    一通嬉闹,高悦行怕话岔出去再收不回,将他推开,目光重新落回桌案上陈府的图纸。
    还有那些案宗文书。
    高悦行翻开来看,说:我爹爹查到的线索里,有说,陈大小姐死去的当日下晌,曾拜访了清凉寺?
    李弗襄:清凉寺?
    高悦行:我也曾去过清凉寺。
    李弗襄说:两年前陈小姐失足落水的地方,就在清凉寺山脚下。
    高悦行缓缓道:可是殿下,人落水,不一定是失足。
    她的尾声又轻又呢喃,仿佛不仔细听便要错过。
    李弗襄的笑眼逐渐凝重。
    高悦行道:别忘了,当年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昏睡之中口不能言,宫里和家中也对外宣称我是失足落水。
    而且,她甚至不得不假装失忆,才使得那些人放松警惕,得以平平安安地出宫回家。
    高悦行回顾几年前的那场不见刀光的阴谋,说:我当时一睁眼,发现自己仍身在宫中,一切入口的东西都不敢碰,我若不闭紧一张嘴,恐怕都等不到爹爹去接我回家。
    李弗襄的目光瞬间变得十分难过。
    高悦行只好伸手去抚摸:你别这样。
    李弗襄:我一定会将那两颗钉子□□的,相信我。
    他意有所指,高悦行明了一笑,说:好。
    正说着,外头又有脚步声来了,高悦行听着不比寻常,似乎是前前后后不少人,她警惕起来,抬起食指,示意噤声。
    高悦行侧耳倾听。
    那细碎且乱的脚步声听在了耳房门前。
    听得两扇门摩擦轻响,门可没有栓,一推既能开。
    李弗襄望着她:是谁?
    高悦行心中有数。
    高景的安排,府里敢忤逆的没几个。
    那人没能进得来,有守卫从房檐上翻了下来,挡在了门口,单膝跪下:夫人。
    是高悦行的母亲来了。
    高夫人嗓音丝毫不见恼怒,依旧温和地问道:耳房里安排的是什么人?
    守卫身手不错,但不是高景的心腹,而是皇帝的锦衣卫,高夫人只觉得他眼生,却没多想。
    那守卫不愿自暴身份,既然身在高府,就只把自己当成高府的人,回道:是老爷请回府的客人。
    含糊的解释打发不了高夫人,她又问:多么尊贵的客人啊,需要让我女儿前来招待?
    这话听着不妙,守卫不敢硬接,低下了头,但依然死守门口。
    高夫人难得的好性子,在这件事上,却寸步不让:高府,有我的一半,无论是谁,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我只有两个字奉上不行。
    高悦行拍了李弗襄一下,低声说:我母亲动气了,我得出去,你等我半日,我请示父亲,能不能允我们去清凉寺查探一番。
    以免让母亲和门口的守卫起冲突,高悦行不敢耽搁,推门而出,道: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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