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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入教坊司,便成为不知死活的官妓,对于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姐来说,确实不如死了痛快。
高悦悯:是路过的五皇子将人救下了。
高悦行哦了一声:他又救人去了?该不会又救出麻烦了吧?
高悦悯:还真让你猜着了。
高悦行:怎么说?
高悦悯:五皇子何等身份,他硬要将人带走,寻常人等也不好拦可毕竟是教司坊的官妓,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造次。
事实证明,李弗襄敢,他的胆子确实大到没边儿了。
高悦悯说到这,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了:殿下当街放言,此女姿色无双他要把人带进宫里献给皇上。
高悦行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嗡嗡作响。
李弗襄真是踩在皇帝的痛处上蹦跶。
他怎么能干得出来儿子给老子献女人。
高悦行喃喃道:皇上没打死他呢?
高悦悯一点头,说:打了,说是传了板子。
高悦行手里的璎珞又打歪了,再次拆掉,不想重来,心烦意乱地扔在一边,问:那他
高悦悯知道她想问什么,说:第二日,皇帝就下旨,把他塞进了出征西境的军中,他离京的时候,身上应该还带着伤。但想必不重,大家都明白,皇上舍不得的,不然也不会真的将那位女子纳了,还给了个昭容的位份。
高悦行恍恍惚惚地避开人,走到李弗襄的住处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不认识他了,他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李弗襄在屋内感觉到她来了,等了半天不见人,于是主动推开窗户的一条缝。
他倒是时刻牢记高景的警告,要把自己藏好,不能让旁人发现。
高悦行仰头望向他。
李弗襄见左右无人,便大胆将窗户推开了些,冲她递出一只手。他手心向上攥着拳,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
高悦行下意识的抬手接。
然后,一朵红艳的秋海棠轻飘飘落进了她的手里。
这个季节怎么有秋海棠。
高悦行定睛一看,原来是纸折的,他倒是手巧,花瓣层次分明,乍一看,差点以假乱真。
只是这颜色
高悦行发现自己只是托了一会儿,手心便染上了一片红。她皱眉,抬起手闻了闻,一种浅淡的香味十分熟悉。
高悦行:胭脂?
她狐疑地看向李弗襄。
这是她的胭脂。
高悦行拉起李弗襄的手,只见他的手心,指缝,甚至月白里衣的衣袖上,一片红。高悦行一摸自己袖中的口袋,昨日刚淘的一盒新胭脂膏子不见了。
她仔细回想,想到应是今晨藏床底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里面,所以才叫李弗襄捡到。
这个家伙
高悦行进了屋,见到窗下的桌案上,果然放着她盛胭脂的白玉盒,里面已经空了大半。
倒是桌子上,李弗襄染了一整簇的纸折秋海棠,取了一个碧玉宝瓶,里头原本的插花扔在一旁,把他的纸海棠搁了进去。
李弗襄问:好不好看。
高悦行望着那片刺眼的红,艰难道:是好看但是,算了你先洗手吧。
李弗襄这里,除了一日三餐外,无人伺候。
高悦行只能亲力亲为,嘱咐他不要乱蹭,出门端了一盆水。一边看着他洗手,一边问道:你给你爹新纳的昭仪是什么来头?
李弗襄正搓手的动作轻微的一顿,高悦行看在了眼里,那么大的事情,她始终不认为是李弗襄一时兴起的胡来。
高悦行:有隐情,对不对?
李弗襄继续搓着手,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高悦行见他手红红的,不知是颜色没洗掉,还是搓得太过用力,她说:你别为难,我不问。
李弗襄认真地扭头望着她:你别难过,我不会瞒你的,等到差不多合适的时候,我都告诉你。
高悦行把他的手从水中捞出来,再用干净的帕子裹住,道:他们说你挨打了,是真的么?
李弗襄在这方面倒是实话实说:是真的,好疼啊。
皇上第一次正经罚他,在乾清宫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做给人看,真假掺半而已。
可是这戏是做给谁看的呢?
李弗襄深夜在宫里受了罚,宫外的人即使听说,多半也是一知半解,不明所以。
是宫里人。
高悦行在这方面变得十分敏感。
她心里拨云见月,隐约有了猜测。
李弗襄一歪头,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高悦行蹙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自己要想,我怎么拦得住?她笑着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打算清洗后宫了?
李弗襄说:那些脏东西,我一定会在娶你之前全部扫平。
高悦行:我并不惧怕。
李弗襄:我知道。
高悦行和李弗襄少有凑在一起彼此凝重地商议正事,这让高悦行感觉到,他们的命运轨迹终于开始逐渐的融合到一起。
小狐狸也有长大的一天。
李弗襄的身份注定了他身旁的危机一刻也不可能消停。
所以,她便不能心安理得地退进深闺,万事不管。
高景忙了一天陈家的案子,晚间回府时,家里大小孩子都休息了,只有高悦行还醒着,见他进了书房,便端了热汤来敲门。
汤是一直温在小厨房的炉子上的,只是时间长了,熬得浓稠,倒时别有一番浓香。
高景淡淡地问:怎么不睡?
高悦行答:睡不着,陈家的案子,父亲可有眉目了?
第57章
高景朝她伸出手:到为父身边。
高悦行走过去, 趴在桌案上。
高景说道:明天爹爹要到陈府取证,你陪爹爹一起去吧。
高悦行简直意外的惊喜:爹爹?
高景看着女儿尚且稚嫩的面庞,眉目间笼着淡淡的担忧, 说:阿行,你和你姐姐不同,你姐姐将要嫁的人,品行和家世都经得起爹爹的考校, 爹爹自信可以护着她不受任何委屈, 但是, 阿行, 你的将来,飞得太高太远了, 爹爹也许会够不着, 所以, 你得靠自己。
高悦行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肯说一句不愿意,她的父亲即使是拼了命,也会将她护在身边。
那是血脉相连的涌动。
高悦行眼角发红,蓄了泪,说:我会的,爹爹, 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 我还会保护我们的家, 保护我身边的所有人。
高景为她拂去泪:别哭, 爹爹相信, 你能做得到。
高悦行看着父亲摊开了一页纸, 说:此案牵扯到陈家内宅, 倒不棘手,只有些麻烦就是了。
高景搞到手的,竟然是陈家内宅人的名单,足足有一二百人,甚至还囊括了他们的家生子,以及从外头买进去的婢女小厮。
难怪高景会说麻烦。
高悦行只看着便觉一个头两个大。
高景提起笔,刚准备讲些什么,忽然又停住了,笔尖悬在半空,扭头对高悦行道:你去耳房,请殿下也过来听听。
高景一身的才华,和在官场里历练出的经验,他希望能将其当做武器,希望还能来得及教给两个孩子,希望能在他们日后相扶相持遍布荆棘的路上聊以助益。
高悦行给李弗襄披上了斗篷,戴上兜帽,遣散了院中服侍的下人,将人带到了书房。
李弗襄解下斗篷。
高景让两个孩子并肩坐在桌案前,说:今日我已经查了陈小姐被害的现场,也询问了相关涉案的人,明天我要详细审几个人。
高悦行:所以陈小姐是被他们陈家人自己害死的?
高景: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李弗襄:陈大人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
高景:他心里究竟有没有鬼,只有他自己最知道。
高悦行心思又飘远了:借用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阴谋,往我们殿下身上攀扯,目的何在呢?
高景用笔敲了一下她的头:专心。
高悦行:奥
趁着父亲转过身,高悦行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脑袋。
李弗襄赶紧伸长了脖子心疼地看。
高景后脑勺上仿佛长了眼睛,回头又是一下,敲在李弗襄的脑门上。
两孩子终于都老实了。
当然,高悦行只是表面上老实,心里还在叽里咕噜的乱想。
小的时候,李弗襄不喜欢读书,柳太傅每每气极又拿他没有办法,打不得,骂不得,那时,若是换成高景授课,有如此严厉的老师,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考进士去了。
哦对了。
爹爹当年是第几名来着?
高景拿出了戒尺:再不专心,打手板了。
高悦行的臭毛病由来已久,一心二用甚至三用都是常态,根本不受控制地走神。她被那乌黑的檀木戒尺震慑住了,这都是当年爹爹用来教训兄长的家法,本已搁置了很多年,今天竟为了她又祭了出来。
高悦行搓了搓自己已经开始不断沁出汗珠的手心。
李弗襄凑到她耳边,飞快且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次皇上揍我,用的就是这东西,敲了我足足三下,可疼了。
高悦行:
这就是皇帝深更半夜在乾清宫盛怒之下传的板子!
做戏也未免太不走心了。
高悦行最终还是挨了一尺子才消停。
本着同甘共苦原则的李弗襄也不甘示弱,同样给自己争取到了一尺子。
高景指着卷宗上的名单,说:陈家一共两位小姐,平时吃住都在同一处翠苑,按理说,陈大小姐若有任何动静,与她同住一个院子的陈二小姐,必定会有所察觉。
但是没有。
高悦行听懂了父亲话中的未竞之意。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陈二小姐给曾递给自己的邀约。
或许当时不该推拒的。
陈家内宅里的女眷太多了。
首先他们家的兄弟多,都还未分家,各自的妻妾也多,嫡出庶出的女儿成群结队。
高景单凭第一天的查问,其实收集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所以,他明天要再走一趟。
高悦行打扮成仵作小学童的模样,除了个头欠缺一点,其余倒没什么不妥。
李弗襄也想跟去。
但是他身份特殊,陈家恐怕少有不认识他的。
高悦行宽慰他:在家等我,我去和你去是一样的,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我的耳朵就是你的耳朵,无论看见听见什么,回头我都讲给你听。
高景背对着他们,咳了一声。高悦行背着一个灰蓬蓬的布袋,利落地翻身上马,出了高府大门,跟在了仵作的身后。
高悦行发现今天的京城很有些不寻常。
街面似乎都戒严了,行人来往间神色匆匆,连头也不敢抬。街上竟然有堂而皇之巡行的禁卫军、锦衣卫。
高悦行打量着这一切,赶上前方暂时充当自己老师的仵作,问道:大人,京城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
仵作道:前日晚上,大理寺有刺客闯入,客居的五殿下受伤被劫,下落不明。
差点忘了这一茬,高悦行经他一提点,才恍然大悟,做戏要做全套,在外面人的眼里,李弗襄确确实实是失踪了。
高悦行打起十足地警惕。
随着仵作师父踏进陈家角门的时候,眼尖的她瞥见了门槛上暗红的血迹。
陈家这几天是忙得乱套了,门面上这样明显的不妥都无人清理。
陈大小姐停灵家中,进门到处都是白幡。高景在前院和陈大人打了个照面之后,正准备往陈小姐生前住的院子里去。
高悦行与之擦肩而过的同时,高景停下脚步,一指她,说:你来伺候文书。说罢,便大步流星朝内院走去。
高悦行于众目睽睽之下,低眉顺眼地跟上去。她的举手投足,自有一番下人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娇气,跑起腿来手脚麻利。
一群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们不会去注意一个不起眼的下人。高悦行女扮男装站在众人面前,竟然没有引起她们丝毫的疑心。
高景首先盘问的是陈二小姐:寅时一刻,你姐姐遇害的时候,你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
陈二小姐摇头:那时我正睡着呢,直到天亮醒来时,才得知,姐姐她已经被人杀死了
比高悦行还要小一岁的陈二小姐,正被陈夫人揽在怀中,她明显害怕,但却不怎么伤心的样子。
高悦行打量着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俩,发现不仅是陈二小姐,陈夫人的表情上,也不见任何难过。
高悦行深感反常,陈家大小姐可是正经的陈家嫡女,托生于陈夫人的肚子里,与这位二小姐一母同胞。
陈夫人搂紧自己的小女儿,说:高大人,我儿年纪尚小,您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我便可。
高景:陈夫人,不是本官有意难为您,只是陈小姐遇害当日,贵府上下统一口径,无一人察觉异常,本官也很难办啊。
陈夫人不软不硬地回道:高大人慎言,您这话说的,似乎是我们陈府上下一起合计好了要谋害大小姐,这未免过于荒唐了。
高景一挑眉:荒唐吗?
陈夫人一横眉,却敢怒不敢言。
高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刺激陈夫人,他撇下这一众女眷,转身踏进了陈大小姐的房中。
高悦行亦步亦趋地跟着。
陈大小姐的闺房才是真正最有价值的地方,陈大小姐遇害当天,刑部便来人查封了现场,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包括陈家人。
门上贴的封条没有任何损毁过的痕迹。
可见依然保留着最初的痕迹。
高景奉圣命,全权接手此案,他今日才亲自动手接去了封条,将陈小姐被杀的地方再次揭露在阳光之下。
高悦行尚站在门槛之外,便闻到了冲鼻的血腥,甚至还有些发臭。
颈部一刀毙命,喷薄的鲜血远比人想象中的还要触目惊心,即使中秋在即,夏日的余温还未退去,血腥在屋中捂上几日,必然会酿成令人作呕的味道。
高景甚至还皱了一下眉。
高悦行却率先面不改色地踏进屋中,格外小心地推开门窗缝隙,让新鲜的风灌进屋内。
跟在后面的陈二小姐此时终于注意到了这位身量娇小的奴才,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咦了一声。
高悦行没能听见。
她在推开窗的同时,低头看见了窗台上一处不甚明显的鞋印。
封了几天的屋子四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而窗台上的那处鞋印并不是因为踩到了灰尘而留下。
那鞋印上沾了一些白色的细碎粉末,在阴暗处是无法看清的,只在她推开窗户,阳光偏移过来的瞬间,静静地闪烁着晶莹。
这是什么东西?
第58章
高悦行转头看了一眼父亲, 不敢随意碰触,于是凑上鼻子闻了闻。
是香?
高悦行瞪大眼睛,仔细再闻了一下, 确定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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