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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率然》(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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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悯善,你到底会不会劝人啊?!!
    幽兰殿里的侍女于是听得后院传来他们小主人的一声怒吼,之后便是什么人被按倒在花丛后的声音。那之后,苏宗主再出来,已是一副被折腾过一番的模样,只能乖乖披上金凌让侍女找来的自己的换洗外袍。
    不过小叔叔也是这么说的,金凌气哼哼地看着穿上他的袍子已经意外得没那么不合身的苏涉。
    小叔叔也是这么说的。
    阿凌,我有个好娘亲,但我有个糟糕透顶的父亲,昨晚金光瑶便这么对他说。
    小叔叔才没有像苏悯善那般直白,他只是暗示,暗示!暗示他说:阿凌,你不妨便将期待值调到我父亲的那个档位。
    我从不后悔来金麟台。你可以说我是为了权势、地位、一个出路,这都没错
    金光瑶说着笑了一下:但是那并非全部的原因。我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得亲眼去看看,得自己去判断,你懂吗?那之后
    金光瑶的话语渐带了分疏狂,现在想想那也许便是今日之事的预兆:
    那之后,要如何处置他,不管是实际的那个他
    金凌不免便想到了那死于马上风的金光善。
    还是我心里的那个他
    如今的他也知道了那副金光瑶早便准备借机丢出去的尸骨和牌位。
    我都能安排得明明白白,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金凌攥紧了拳头,看着那座江厌离如今住的院子。他自认他没有小叔叔的那份狠绝,但哪怕只是为了不让母亲这两个字成为他后半生不断去思索去疑惑却再没法寻到答案的词汇。
    他不该将自己困在这样一个词汇里,他还有其他的亲人呢。
    02
    莲花坞里,金凌带着分忐忑地跨进了门槛。
    金陵台上,金光瑶却是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思思姨,金光瑶唤了这人一声,止住了一旁一脸你还敢来的苏涉。
    眼前这个脸上被划了几道刀痕的女人已经肉眼可见地与以往不一样了,不再是这十几年里每回见到时的唯唯诺诺,而是恢复了几分往日明艳泼辣的样子。她本就是温氏暗军中的一员,与以前的自己一样,这本就该是她的模样,一个曾让思诗轩这个地方以她为名、常年手上缠着三四串相思红豆的勾栏名将。
    暗军是何时联系上她的?金光瑶发现自己在心里暗自思忖。
    奴家来此给敛芳尊送样东西,思思打开她捧在手中的那只匣子,里面装的是一颗人头碧草的人头:便算是订金了,这是温宗主的原话。
    金光瑶冲苏涉点了点头,苏涉验看无误后便将那匣子接了过去,随后就退了出去。
    这座金麟台最荒僻隐秘的院子,于是只剩下金光瑶和思思两人。
    思思姨,我记得按照约定,画皮鬼与荇花奴该是尽数自由了吧?可你也是荇花奴。
    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思思笑了下,牵动起脸颊上的一道疤,像画上落下的荒枝,让这个笑生出几分寥落,她究竟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脸被安心那个贱人给毁了,又身无长物,能呆在温家已是我最好的出路了。
    不,你是在防着我对你斩草除根,因为百家已经认得你的这张脸了,而于我,最保险的办法也确实是让你如匣中的碧草。金光瑶这般想着,却也未点破,他们都是思诗轩里出来的人,都得用自己的方式拼尽全力地生存。谁也别怪谁,谁也别对谁多做指望。
    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这样?
    突然而来的疑惑让金光瑶眸色一深。
    昨日,他在离开不夜天前,短暂地见了回薛洋。
    薛洋比以前更像只猴子了,不,是像只小乌鸦蹲在树杈上,黑压压的一团,时不时便丢一颗石子下来。
    金光瑶接住了两三颗,见这小兔崽子右手上还攥着一把,便果断将灵力融进了这两三颗里,一次性丢了回去打鸟。
    随着被打断的枝杈一起掉落的是一头在空中才暴露了长手长脚的小乌鸦。
    金光瑶在落到地上便又恢复成一团的凶尸身旁蹲下了身:
    左手恢复得不错,有点准头了。
    那是!凶尸和人又不一样,薛洋轱辘一下翻起身子,抖掉了衣服上沾的叶子:莫家庄里,聂明玦的鬼手不是接在旁人身上也照样能用吗?更何况我的是接在我自己身上,不像某些人的胳膊,掉了就是掉了,断了就是断了。
    消气了吗?金光瑶轻声问他。
    薛洋挑着眉看他:对蓝忘机还是对你?
    见金光瑶不答,薛洋便笑了:听蓝曦臣的意思是准备将蓝忘机扫地出门呢?他这个哥哥倒是心狠,他不会不知道他那个眼高于顶的弟弟在玄门里得罪了多少人吧?你信不信,蓝忘机成了现在这样子,又没了姑苏蓝氏撑腰,他自己一个人在外头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信,金光瑶帮他择掉头发里的几只已经有些发黄的漏网之鱼,已经入秋了呢,他分出分心神感叹,岐山的叶子都开始黄了。信,一旦没了蓝家这个恃怙,就是一只全手全脚的蓝忘机也在外头活不了多久。廖一丰抓住宋岚也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还是已经变作高阶凶尸的宋岚,在外头行走不是修为高就可以了的,人们想整你,有的是阴地里的法子,防不胜防。可二哥大概真的厌了吧,没人愿意一辈子替人挡灾,还落不到好。可即使如此,金光瑶也还是轻声警告薛洋:但那个动手的人不能再是你,知道吗?
    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人,我可是和聂怀桑狼狈为奸还连他都坑了一把的喜怒无常的恶鬼,薛洋一双瞳孔张大的眼珠子死钻着眼前这人,可金光瑶不说话只是稳稳地看着他,也不是瞪,就是看着,却也不禁让喜怒无常的恶鬼撅起了嘴,最后也只得硬鼓起气势找补道:切,我还不屑再动手了呢,我就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他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拖得越久越好,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你呀,金光瑶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已经因为这爱折磨人的性子吃过一次亏了,还不知道改改吗?
    金光瑶看着薛洋全身的毛一下便炸起来,没多少惊讶。他知道晓星尘是他身上的一根刺,他也知道薛洋后悔了,后悔骗他,后悔那般用言语去凌迟他,可他还是去轻轻拨了下这根刺,就像他明知道薛洋最讨厌他叫他成美,可他还是这么叫,并且真的盼着他哪天能学会成人之美。他们便是这样的关系,不厌其烦地去挑对方皮下的刺,好像对方哪日要是舒服了,自己便要不得劲了。
    那你呢?他听薛洋的语气里掺进几分尖酸:已经因为这多疑的性子吃过一次亏了,你怎么不改改呀?
    是了,这回,薛洋、蓝曦臣,但凡他对他们哪一个多一分信任都不至于栽这么大个跟头。
    他不禁便气得在凶尸意外得还带着弹性的脸上捏了一把。
    可让他信任一个人,那就像让他跌下去,却什么都不做,等着一双手去接住他。
    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这样?
    我们这些从思诗轩出来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看着防备着他、为前路谋算着的思思,他便禁不住地想。
    他烧掉了思诗轩,可思诗轩早就已经长进他心里了。
    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这样?因为我们生来便是这样。
    练习,别说什么天生,没什么是真的天生。
    蓝曦臣的声音就这么从回忆里钻出来,突然回荡在他耳边。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金光瑶在脑中搜索。是了,是他刚当上金宗主的第二年。
    当上金宗主的第一年,他忙于各种事宜。金光善给他留了个烂摊子,各种意义上的。他一上任便关停了金家的炼尸场,又清理了薛洋,以示金家从此与诡道划清界限。可诡道还只是金家一部分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家风。
    而真正忙完这些事,便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然后,有回,过了三更,他书房的门被敲响,蓝曦臣走进了,带了分不悦,一上来便夺了他的账本,对他道:
    阿瑶,你还是不够懒。
    金光瑶最擅长的便是将自己变得很忙,而蓝曦臣最喜欢做的便是跟他强调一个懒字。他一向以己身为范例。
    你瞧我一年到头,有几月是正经呆在云深不知处的
    即使呆在云深不知处,我们的蓝宗主也有许多与宗务无关的爱好。
    可云深不知处离了我,有垮掉吗?
    没有,它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每个人各司其职。
    金光瑶还惦记着打了一半的算盘,急着想将账本拿回来,蓝曦臣却是背过了手去,将账本藏在了身后:可是,二哥,你也知道的,金家和蓝家的情况不一样。
    不是说蓝家人皆道德标准奇高,毕竟再严正的家风之下也难免会养出一两个蛀虫,但是蓝家人普遍比金家人规矩也是事实,或者换个方式说,金家人比蓝家人更活套,更敢闯,更敢给他反了天去。
    那又如何?蓝曦臣瞧金光瑶又来和他抢,干脆将账本举高了彻底绝了他的念想,又在还未收回身的金光瑶耳边轻声道:阿瑶,你如今是宗主,你决定着它之后的走向,你让它变成怎样,它便该有能力变成怎样。若是事事都是你去适应它,到头来,岂不是让它奴役了你。那这个宗主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可我也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金光瑶被他呵在耳后的气息烫了下,退回了身去:二哥,你叫我闲下来,我反倒是不知做什么了。
    练习,别说什么天生,没什么是真的天生,蓝曦臣这般说着,想了一时,突然却又道:阿瑶,我要一座园子。
    二哥说什么?蓝曦臣极少向他提这般直白的要求,一时间,金光瑶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要一座园子,蓝曦臣又重复了一遍,一本正经地对他道:如今你父亲的丧期也已过了一年有余,这时候兴土木没谁会说什么。既然每回来金麟台都是住在同一座园子里,已经固定了,不如便修葺一番,让它变得更舒坦些。反正那里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是不会让别人住进去的,不是吗?阿瑶
    蓝曦臣嘴角浮起丝笑,像他吹奏裂冰的时候经常对他翘起的嘴角:
    阿瑶,你已经紧了一年多了。能正过来的早就正过来了,不能正的便是无药可救,这时候正适合一松。
    于是,那之后的三个月,他们都忙着修葺绽园,从石头到草木到房中的布置,金光瑶充分见识到了玄门的公子哥儿的讲究和玄门公子哥儿的烧钱。这三个月里,蓝曦臣看牢了他。
    那中间,数度苏涉来找,蓝曦臣却在一旁说:
    若他只是一点小事都跑过来找你拿主意,那他是干什么吃的?
    然后,三个月过去,金家好好的,没人敢反上天去,悯善也好好的,没被大小杨家那群凶杀恶鬼给吞了,当然自然有人趁机不规矩,于是金光瑶便借机处置了一批无可救药的人。既往不咎,这是他上任时说过了的,但那之后,你们便得给我把手脚放干净些,这些,他上任时也说过。
    有了第一回 ,便有第二回,之后渐渐食髓知味,或是一场夜猎,或是去考察瞭望台的建址,蓝曦臣带着他,金家成了个被他远远放在空中的风筝,即使离他千里远,他并未给它系上十根八根绳,也还是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可它再没能拴住他,它是他手上的一把刀、一张琴、一只恶犬、一道夺人性命的琴弦。
    练习,别说什么天生,没什么是真的天生。可是,那般绝对的信任是可以练习的吗?你要如何确定你练习的对象真的值得你这般托付?
    思思姨,瑶还有一问。金光瑶在思思离开前,叫住了她。
    敛芳尊请讲。
    那年我第一次从思诗轩中逃出,去金麟台认亲那回。我从后头的窗子翻出,那时候你明明看到我了吧?
    那一日,少年的双脚落在院墙上,墙外是他从未见识过的自由,墙内是马厩处有几个交缠的身影,那是思诗轩里惯常的交易,他不敢发出一声,只盼他们尽兴到忽略周遭。可她明明看到了,有时候,金光瑶甚至觉得他在若干年后放过她,更多的并不是思思因他们母子与相思结怨之后被划破了脸的愧疚,而是为了那一瞬的沉默,倒不是感激,就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而他若是做狠了,便再没法知道。
    她明明看到他了,那双隐在钗环下的没有任何神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可当双脚落在墙外时,落在那空旷又未知的自由中时,那双眼睛的沉默却是因着什么?
    你将我放走遵的是妈妈的意思吗?
    金光瑶在自己终于不再是思思生死的主宰者后,终于可以这么问了
    思诗轩那个泥潭里,能生出不掺利弊的感情吗?哪怕它到如今已经枯萎。
    03
    蓝慎德出现在顾府时,顾思明正在捣药,袖子难得扁起,手匀速地捣动着,面上的表情是放空的,眼睛似是在看着又似并没在看着院子里新移来的几树梅花。
    我说你怎么就悠闲起来了?
    眼下不只剩下薛洋这一件事了吗?在他找回晓星尘所有的灵魂碎片交给你之前,我也没法帮上什么忙,顾思明这般说着,手上的活儿未停,只问他:蓝氏那边的事已完了?
    完了,还又跑了趟金麟台,蓝慎德看到顾思明迅速看过来的眼神,不禁便笑了:就送个人过去,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苏悯善好着呢,还反扣了金子勋一锅。哎,我说,蓝氏这事,你知不知道内情?
    曦臣不都将这事公之于众了吗?你还来这里问我?
    他说了什么?他什么都没说!蓝慎德想想这事儿就来气:他说了旭哥儿是因为此事找上的蓝家,可这不是我们早便知道的事吗?他说了他是如何发现碧灵湖那三十具尸骨的,可这我也早知道了呀。但我们真正不知道的那些,叶舵主和老五他们是怎么死的,被谁所杀。叶舵主要找徒弟不可能牵扯进一整个分舵,那根本不是他的作风。那其他人那晚到底是为什么去了那里?是接到了那边的求救还是干脆便是被蓝折清诱杀,好涤清他夫人的身份,这些旭哥当年想弄清的事,我们还是不知道。他说他问了灵,可问灵之后是何结果,他全绕过去了,什么都不说,还让我们猜呢?
    你自己没从他那儿问出来,便来问我?顾思明停下了捣药的动作,有意思地看着他。
    蓝慎德稍稍冷静下了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这不你跟他熟吗?
    蓝启仁是曦臣的叔父,可你猜这回之前,蓝启仁对这三十具尸首的事是否知情?悯善是敛芳尊的心腹,可你猜在秦愫之事被揭出来之前,他又知不知道秦愫的真实身份?顾思明笑了下:碧灵湖的事我原先便没参与,这种事情,少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你当他们都是什么承不住事的人,还非要找个人倾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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