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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率然》(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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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就趁昨日小别重逢可那时苏涉偏就不肯睡了,他也是无法。
    将这人从温若寒的怒火里保下来不容易。没能一举抓到徒弟,温若寒为此发了好大一顿脾气,那人生前本就喜怒无常,更何况,你不能指望一具凶尸有多大的自控力,苏涉将他们引去的别院已经被整个儿夷为了平地。交由他来处置,这已经是他能争取来的最好的结局。
    虽已不必再怕被苏涉察觉什么,顾思明还是惯性地用上灵力按压着刚刚被他扎过的穴位,不想在其上留下任何在触碰下能被察觉的淤伤。
    真是搞不懂你啊。
    苏涉便是在他这般的自言自语中醒转过来的,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将自己骗惨了的人。
    顾思明在他的手指刚只抽动了一下时便有了动作,膝盖压住他的腿,一手钳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则迅速封住了他周身的几处大穴。
    灵力是早就封回去了的,随着大穴被封,苏涉的挣扎一瞬间便垮塌了下去,只一双淬了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你乖一些,我便把你的声带解开。
    苏涉不理会,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可左右不管他在这里怎么喊都是无用,想到这点,顾思明便叹了口气,还是解开了他的声音。
    你是暗军?苏涉也说不清事到如今自己问他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可他还是不相信,他想顾思明没有成为黄雀的动机,却从没想过这人可能从很早起便已一脚踏在黑暗里。
    这么吃惊做什么,悯善,你又不是没见过?顾思明的手撑在苏涉的身侧,朝他微俯下身:我是画皮鬼,你的宗主,他是荇花奴。
    他的手指扫过苏涉的眼尾:我说过了,悯善,别感情用事,你否定它,它也还在那里。奴便是奴。
    苏涉偏过脸去试图躲开他的手,仍被搁在床头的细长的银针于是落入他眼中,那让他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里陡然掺进怒意:
    你在我脑子里做什么?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懂,顾思明在时,他便总是头疼欲裂,反倒是那几日顾思明把他藏去别院,没来看他,他的头疼却好了些。那个剪裁了聂明玦记忆的无疑便是这人了。可笑他当时还拿忆魄和记忆方面的事来请教他。
    放心,没进去,不是吗?既已卸了伪装,顾思明也没再推脱什么便认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在蓝氏的事,还有那许多事?
    这里,顾思明拿食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轻敲了一下、两下、三下:进不去你的脑子,我便只好在我自己的里面翻了。
    并不是什么深刻的印痕,什么无法磨灭的记忆,它们就躺在那里。有时他匆匆行过了,有时他驻足了那个在半夜偷跑去后山放孔明灯结果孔明灯砸在了他身上的人。无数个在他记忆里安静的无名的影子,在那一刻都有了名字,像无数根纤细的丝,捻到一处成了坚韧的线,足够他用那些影子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来网住那个名字。
    我真的看到过的,那些事,只是当时没留心罢了。
    没留心,所以果然都是骗我的,苏涉也不知道自己指望什么:他说的那些在意,说的觉得会需要向父亲藏起你才没有靠近,当然是谎话。
    苏涉的眸光躲闪着,偏过头去怕泄出眼底的情绪,顾思明却俯低在他身上,让他不得不忍着不适看向自己:
    我无意羞辱你,相反地,你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挫败。
    哪怕在对付聂明玦的时候,他都扛住了。父亲没扛住并因此而殒命的,他都扛住了。与聂明玦那栋残破的满是攻击性的废墟相比,苏涉的脑子本不该那般艰难。
    你知道引梦境吗?他问这人。
    不知。
    果然,顾思明叹了口气。苏涉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却还是把他给成功地拦在了外头,他瞧着这人茫然无知的眼神,这对我才是一场羞辱吧?
    引梦境是你内心深处执念的具象,它们是由你过往所有的记忆凝成的,也是通向你所有记忆的入口。只要进到那儿,我总能找到办法,让你所有的记忆都向我敞开,任我删改,撷取。可偏偏,你的那处,我进不去
    三天三夜,他试了整整三天三夜他看着他要的东西,它们就在那儿,他却拿不到:
    没办法,我只好完全换了思路。先进到我自己的记忆里,去找你。然后将你唤醒,催动你与我共通的记忆,让你也记起来,让它们出现在你的梦里
    所以你才会说你认识我,苏涉看着这人,明明是同样一张温和的脸,他再看着顾思明时,脊背却不自禁地一阵战栗。所以,你才说你认识我,通过你自己在记忆里翻找出的你从未留心过、从未在意过每回都只是擦肩而过的苏涉。你知道我对你的印象必是远深过你对我的。我就算满心提防,嘴上不松,却也抵不住会想起,会梦见那些记忆。
    梦与记忆的边界最是薄弱,我只要引着你走进去,然后趁着你已熟悉了我的气息,觉不出我在其中的突兀,趁机跟上去
    那回是你,苏涉忍不住便道,他还以为是他的多思多虑带进了梦里,他甚至以为那是薛洋:我五岁时那段记忆,是你跟在我身后。
    是,顾思明无奈地道:那回只差一点。你也感到那片地方的不同了,不是吗?梦总是混乱断续,多半陷在雾中,可我在白日里不断和你讲你在蓝氏时的事,讲聂明玦记忆的事,引你去想,去探,让你去好奇,你便在梦里,也开始多想上一分,不再是被梦境所控,而是脱出它,一脚跨到了记忆里。只要找到那段记忆的边界,我们便能进到你的引梦境里,毕竟,对我有用的,又不是那段记忆,不是吗?
    顾思明看着这人警惕的表情:你放心,都说了,进不去了,一旦你对我有了戒备,便连你的梦也进不去了,我保证再不拿针扎你了。从明天起,你可以有镜子,可以看月亮,也不会头疼了。
    不能有镜子,因为就算每回用完引梦针后都拿灵力去按压,没留下明显的疤,可这般频繁的使用,苏涉的太阳穴上还是留下了两个肉眼可见的红点,顾思明不敢让他看见,甚至连铜盆里的水都不想他瞧见。不能看月亮,因为特别是满月时,看到了便该发觉了,他在这里呆了已不只三十四日了。会头疼,因为谁都经不起这般的折腾,脑子被人翻来覆去地弄。
    悯善,我真搞不懂你,顾思明看着这个他搞不懂的人:何必呢?那道你在忆魄上强加上去的锁,你该清楚,一旦有人冒然去碰了,那人会死,你却更惨。
    饶是顾思明再精通魂魄记忆一道,却也对付不了这般对自己比对别人都狠的人。你和他对弈,他却跟你搏命。
    这个认知带给他的,不知从何时起,已从不解、有趣变成了种极私人的气怒:
    那道锁你甚至设的颇有些引诱性,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一旦它炸了,你是不会死没错,却会落得个魂魄不全的下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做一只呆呆傻傻不知饥饱的鱼,再不会有任何记忆,也再留不下任何记忆。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个危急时刻对你说舍便舍的金光瑶?
    你管我!
    苏涉几乎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可待到真出口时,他却只是喃喃:不是妈妈。
    不是妈妈,顾思明将苏涉的话放在嘴里咀嚼,他想起苏涉最初在报竹轩醒来时,也是这般地呢喃着。
    这个事实本该正合他心意,他一切的筹谋便基于此,可这话从苏涉的嘴里说出,以那般的语气说出,他便偏偏被这句话给触怒了。
    他在苏涉耳边悄声道:悯善啊,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决定那般骗你的。
    哪般呢?
    说我心悦你,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在看着你,说你不比蓝忘机差。
    有些东西你的自信、你的理想、你的信仰、你将来的路你怎么能让别人给你?那般,旁人只会觉得你好骗,因为他们只要给了你这些,不必真心,你便会没骨头似的贴上去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苏涉的一张脸因恼羞成怒而涨红,就像他昨日在竹屋被顾思明的悬丝勒成的那般,这人算什么,到这里来,耀武扬威吗,明明你才该恼羞成怒:我跟了他,便不会再跟别人!你瞧瞧你自己有哪里比得上他!宗主是那样的出身,却一步步走到今日,你生来便是大世家的继承人,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却甘心给人为奴!
    可我也不需要你像贴着他那般没骨头似的贴着我,顾思明反唇相讥:我只需要你有一点信我,信我信到会想利用我。
    他轻轻巧巧便点出了苏涉的卑劣。你瞧,不是旁人不懂你才不喜欢你,而是他们太懂你,知道你根本就不值得人喜欢。这话扎得苏涉本能地闭了下眼,苏涉自然不会辩解我没准备利用完便丢手,我明明试探后就准备信任,因为那就好比承认我真的信了你喜欢我,还自作多情地想:那之后,我会负责。
    看到苏涉被刺痛的眼神,顾思明才反应过来,他又伤了这人,不受控制一般。不该如此的,他不该让自己的心去左右自己的行动。他退开一些,微垂下头颅。
    悯善,你答应我别做无谓的举动,我便给你解开穴道,他这般说着,似有回到了最初,愿意哄这人的时候。
    苏涉仍旧不理会,不答应也不拒绝,顾思明叹了口气,自顾自给他解开了那几处大穴,苏涉一把推开他想要搀扶他的手,艰难地自己撑起身。
    顾思明给他开了些窗,让凉风透进来,一杯茶放在床头,苏涉颤抖着手,却好歹喝了,顾思明看他干裂的嘴唇好了些,才坐在他身旁:
    你就不问问我温宗主到底想做什么吗?
    这是一个囚徒该问的问题吗?苏涉微歪过头看着他:我该问的不是你到底准备拖到何时再杀我,还是你仍不死心地想从我身上榨走些什么?
    可他还是问了
    你们到底想怎样?
    02
    画皮鬼可从长计议,我们尚不知他的身份,金光瑶听到蓝曦臣对他这么说:但是起码这回没被温若寒打个措手不及,他先暴露了,却尚不知我们的下落,先机便落在了我们手里。
    如果是他,一切便说得通了,金光瑶闭上眼,话如连珠炮般从口中蹦出:为什么才选聂家,在他看来,我当年不就是为了救聂明玦才刺杀的他,所以他要我栽在聂家手里。他要我被聂家捋下去,要我被聂家和你一起捋下去。聂怀桑、魏无羡,他就是故意的
    蓝曦臣攥紧了拳头。
    可这两人也和他有仇,都是杀子之仇,金光瑶说着,猛地睁开了眼睛:难怪聂明玦是那么个死法,尸身碾成肉糜被野狗抢食,头颅被悬在不净世的大门前示众,与当年他侮辱温旭尸身的法子如出一辙。他给魏无羡预备着的,怕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本来都已经死了的两个人,他偏要把他们从坟墓里挖出来,利用个干净,再鞭打。这是仇,可又不全是。二哥,我将我娘亲的尸身埋在观音庙里,她的尸身被盗,便意味着那里早就被他探知了。这不奇怪,观音庙便建在思诗轩的旧址上,若思诗轩真的隶属暗军,找到那里对他而言便再轻易不过。可是那里的僧人都是由我精心挑选的,日夜守护那片地方,他们怎会让棺材被挖都毫无察觉?
    除非观音庙里已经有了他的人,蓝曦臣这才想起他们离开观音庙时,除了当时被忘机以剑相挟无法脱身的苏涉,金光瑶带走了跟他一起来的所有金家人,却是将那群显然也是他属下的僧人尽数留在了那里。阿瑶那时便察觉了,可我还混淆在自己的情绪里。
    可他却在观音庙放过了我,如果是其他人,我信他力有不逮,可既然是他,我不信。
    最后的三个字,是被金光瑶一颗一颗吐出来的,带着股狠劲儿。
    说出这样的话很难,因为这样的话出口,一旦被证伪,便是难堪的自作多情。最明显的,若换做苏涉,便从不敢有这般的论断,他宁愿将世人皆往最恶处去揣度,也不想承受自作多情的代价。
    可是,金光瑶从来不是个一味自卑的人,哪怕他有这世上最该自动自觉卑微到骨子里的野草一般的出身,但他能站在聂明玦身前,带着三分骄傲,三分坦然,三分隐隐的疯狂,对聂明玦说出那一句:我和他们,当然是不同的!
    那是孟诗注进他骨子里的一样她自己都没能拥有的东西,是他的母亲用虚假的希望和在某些人看来自讨苦吃且不合时宜的清高给他的自傲的资本,让他在下这般的判断时,不屈服于自怨自艾,用理智、用脑子做出判断:
    观音庙里,他本可让聂明玦的凶尸来对付我,再挑动你,让我死在我当初选择的人手里,可他没有。二哥,也许在冒然走出下一步前,我们该先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从我这里?
    温氏暗军大致有多少人?蓝曦臣的手扶上桌案。
    若说是和我一般从青楼妓馆里出来的,不计其数,可他们皆非战力,只是一双双眼睛。若说真正能打能扛的,我不知,这件事,怕只他一人清楚,金光瑶微咬下唇:但是,一支专营情报刺杀闪击潜伏的军队,该是取小取精,它擅长的是制造恐惧、小股突袭,绝不是正规作战。它不足以对付四大家族,更不足以对抗百家,一旦它被放在了明面上。
    那如果是当初仍在仙督位子上大权在握的你,知晓了温若寒已归来,你会怎么做?蓝曦臣微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角。
    自然是打,金光瑶朗笑出声:他们是难缠,可哪里有觉得敌人难缠便不战而降的道理?
    是了,蓝曦臣这才看向他:阿瑶,他打不起。你也知道,还有一种让人上谈判桌的办法。
    阴他,说白了还是揍。揍到他服了,怕了,愿意谈了,再把人拉到谈判桌上去,这样才能拿到最优厚的条件嘛。
    你们到底想怎样?苏涉问顾思明。
    但顾思明却这么说:
    这样的问法可不太准确,悯善,温宗主想怎样,我想怎样,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问题。
    苏涉的心跳错了一拍,如今他靠坐在床上,顾思明也已坐下了身,顾思明对他不再是居高临下,不再是压着他。
    平视的视角能改变许多东西,比如让他意识到顾思明想和他谈,仔细想想,除了方才他不知怎地便触动了这人的怒意让他尖刻了一时,顾思明始终对他好言好语,异常得好言好语。我无意羞辱你,相反地,你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挫败,这不是一个狱卒会对完全落入他掌控的囚徒说出口的话,顾思明在有意地避免激怒他。
    我想怎样,他不禁便去揣度顾思明的这句话,那是之后避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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