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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西嘉(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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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连坐个船都晕成这个模样,自己不是大夫吗,喝药能不能治啊?
    卫陵也喘着气附和:对啊,宋大夫,你医术这么好,给自己治病也不难吧。
    赶路的这段时间里,宋辛的伤好了大半,已经能行动自如,这半天原本该好好玩玩,只是谁也没有预料他竟有如此严重的晕船。
    他有气无力的声音能听出许多惆怅:晕船不是病,能治的话,我早治了
    *
    临近中午,几人干脆找了个酒楼,先吃些东西再作打算。
    二楼的包厢内,杭絮拿着菜单,一眼看去全是没有见过的菜式,干脆还给小二,直接道: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来一份。
    还有,宋辛也颤巍巍地举了手,再来一份热汤,清淡些。
    小二接过菜单,喜笑颜开,得嘞!
    噔噔蹬跑下楼,到后厨去了。
    这酒楼颇大,足有四五层,最底下的大堂里,密密麻麻摆着四方桌子,二楼以上则全是包厢,越往上,装潢越是贵。
    这二楼的包厢,是杭絮和容琤依据假身份的财力选择的。
    没想到这个决定,竟让他们看了一场好戏。
    *
    点完菜,几人百无聊赖地坐着,楼下忽地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在喧闹的氛围不甚明显,但在杭絮听来,却是刺耳极了。
    恰巧小二开门来送热茶,杭絮便问了一嘴,小二,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喊叫,发生什么事了?
    客官的耳朵可真灵,小二把茶放下,拿抹布擦了擦桌子,随嘴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听了两句,好像有人要把一个姑娘绑走,那姑娘不肯,一直在喊叫。
    他见杭絮有些好奇,劝道:我看客官衣着不错,有些钱财,但这事还是别掺和了,不是钱能解决得了的。
    要把那姑娘带走的人,是新任巡按,京城来的贵人,跋扈极了,没人惹得起!
    竟是如此吗,杭絮声音放轻,有些害怕的模样,那么大的官,谁敢惹啊。
    是啊,小二叹了口气,有人去太守那告过官,结果连太守也不敢管,还有谁敢出头呢?
    他收好抹布,退了出去,屋内,杭絮和容琤对视一眼。
    她问:巡按是个很大的官吗?
    容琤沉吟道:确实很大,一般是由陛下亲封,可
    杭絮知道他未尽的话,如果是陛下亲自任命,这人又怎么会做出如此行径?
    我出去看看。
    她把面纱戴好,走到门前,卫陵也跟了上来,我跟夫人一起去。
    他也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
    二楼的栏杆边围了不少人,都在往下看着,窃窃私语,想来也是同他们一样,被下面的声音吸引了。
    大堂里,原本坐在桌子前吃饭的人全都退到角落,露出一片空荡的地方,一个女子被人押着,跪在地上,正叫骂着什么。
    而她的面前,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背对杭絮,懒洋洋地坐着,时不时抬起酒杯,似乎丝毫没有把女子的话听进去。
    杭絮找了个面善的老人,过去问道:老人家,您知道下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人听见有人问她,迫不及待地分享起来。
    哎哟,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可惨了!
    那姑娘本来是城北唱戏的,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妹妹,前几天妹妹得了重病,花光了家底都没有治好。
    为了多得些银钱,她没办法,只好卖身给戏台子。
    没想到这个巡按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转头就以权压人,把卖身契抢到自己手上,要人做他的通房。
    你说,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陛下怎么会让这种人当巡按啊!
    卫陵听罢,愤愤不平。
    这时,那跋扈的巡抚放下酒杯,转了个身,终于将脸露出来。
    杭絮忽地握紧栏杆。
    卫陵也低声惊叫:怎么是三皇子!
    是了,这滕州巡按,正是三皇子容敛。
    第78章 容敏出现
    卫陵也低声惊叫:怎么是三皇子!
    他跟在容琤身边, 不知见过这些皇子多少次,就算只看见容敛的小半张脸,也一眼便认了出来。
    容敛正端着杯酒, 漫不经心地啜着, 忽地眉头一动, 酒杯扔到桌上,就要向这边看过来。
    杭絮心上一紧, 手疾眼快, 揪住四处张望想要躲藏的卫陵,把他的上半身按倒, 藏在自己身后。
    他们苦心伪装, 改道水路,就是为了隐藏踪迹,容敛跋扈无才,可谁知他身后有着什么派系,会不会与那幕后之人有牵连,若是在这里被发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容敛回过头,目光在二楼仔细扫过一圈, 没看见什么熟人, 只有一堆乱糟糟的平民, 细眉微蹙又展开,把头转了回去。
    他重新看向那女人, 笑了一声,他的长相极好,唇角微微勾起,似乎即将倾诉什么情话, 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冷漠的威胁。
    我只问一句话,心肝儿,你还想不想救自己的妹妹了?
    跪在地上的姑娘冷笑一声:救不救关你什么事,你把抢来的卖身契还回去,我自然能拿得到钱。
    她的容貌清纯如带露梨花,楚楚可怜,此刻眼眶微红,发丝凌乱地模样更让人升起怜惜,可语气态度却寸步不让,不露出一分怯态。
    容敛嘴角弧度加大,像是听见了个笑话,连声音也带上几分快意:心肝,你该不会以为在大庭广众把我做的事说出来,我就会迫于面子屈服吧?
    我今日就算在这里把你打死,又有谁敢管我呢?
    *
    卫陵在栏杆后蹲了好一会儿,终于站起来,他连大气都不敢出,怕容敛听见,和杭絮一同匆匆回了包厢。
    进了包厢,把门关得严严实实,他终于大口喘起气来。
    容琤看见他的模样,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蹙眉问道:怎么了?
    外、外面卫陵说得断断续续。
    容敛在外面。
    杭絮替他说完。
    她将外面发生的事全数说了一遍,容琤的神色反倒平静下来。
    原来是他。
    他低声道:如果是容敛的话,这一切倒也说得通。
    杭絮也点点头,她派人查过,知道情况,陛下清正廉明,却不知为何,独独对三皇子容敛处处网开一面,无论做了什么恶事,也从未重罚过。
    今日做出这种事,倒是意料之中。
    容琤站起身,我去外面看看。
    杭絮把面纱系得更牢固些,道:我跟你一起。
    她看向蠢蠢欲动的卫陵,你待在这里,别出去。
    *
    杭絮再次出门时,拉着容琤来到角落,选了个隐蔽的位置。
    他的感觉很敏锐,我们小心一些。
    她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声线,放低了音调。
    容琤随即也压低声音,知道了。
    方才卫陵一时出声,虽是惊讶所致,但也谨慎地放低了音量,在酒楼嘈杂的环境中,只能说毫不引人注意。
    可容敛偏偏就听见了,并且分辨出这声音属于自己认识的人。
    杭絮不知道容敛的那一回头是偶然还是什么,但只要有这可能,就不得不注意。
    他们隐藏好身形,朝下面看去。
    楼下,女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怕毁了陛下的名声吗!
    她知道自己无权无势,一定反抗不过皇子,因此选择破釜沉舟,赌上一把,特意选在对方外出时闹事,把这件事情宣扬出来。
    她想着,对方就算权势再大,也要在乎些名声,被这么多人听见,兴许就会收手,自己不过有些姿色,如何值得他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容敛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你可猜错了,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何必在乎,至于陛下的名声那与我有何干系?
    原本喧闹的酒楼骤然一静,慢慢的,有窃窃私语传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容敛竟敢毫不在意地提起陛下,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是他的父亲,言语间毫无尊敬。
    杭絮也有些震惊,她单知道陛下偏爱容敛,但不知道竟能偏爱到如此地步。
    她侧头看向容琤,他的眉头微蹙了一瞬,随即还原,似乎对这种情况有所意料。
    容敛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疑惑。
    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这卖身契虽是我抢来的,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有了钱,就能给妹妹治病,我现在对你有点兴趣,但玩上几天,也就腻了,说不定还会放你离开,这样不好吗?
    人之气节,怎能轻易抛弃,我宁死也不会委身给你这种人!
    女子几乎已经绝望,她软倒在地,盯着坐在她上方的容敛,一字一句说道。
    而容敛只是微微一笑:心肝长得这么合我心意,你的妹妹应当也不差,等你死后,我把她带进府里,十一二的年纪,玩起来想必也别有趣味。
    闻言,连心中波澜不惊的杭絮也微微愣神,她看着容敛闲适的神色,几乎分不清他是在威胁,还是真有此意。
    容敛出身皇家,长相自然极好,凤眼上挑,与容琤的极为相似,然而却不显冷意。
    盖因那张嘴唇,略有些饱满,线条柔软,给他带上倜傥顽劣的味道。同外表冷酷薄情的容琤,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然而两人的品格比之外貌,差距却要大得多。
    此刻他的嘴唇掀起愉悦的弧度,多情的凤眼下垂,盯着茫然的女子:心肝,你想明白了吗?
    女子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几乎要不知所措。
    容敛站起身,掸掸衣摆,一挥手道:把她带回去。
    女子被人拎起双臂,稍稍挣扎一下,便没了动静,像是已经认命。
    杭絮仰头看向容琤,问道:我们不能暴露行踪,对吧?
    容琤微微颔首,低声道:阿絮想救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先回去吧。
    想救又如何,这时候也救不了。
    算起来,容琤比容敛的辈分还要高上一等,但不能暴露行踪,就代表着不能用身份压人。
    他们只有半天的时间,怎么救也是个难题,得好好想想。
    *
    侍卫还没走上几步,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那声音熟悉极了,杭絮离开的动作骤然顿住。
    她转身看去,人群分开的地方,一人身着青衫,正大步向内走来。
    他有着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此刻却满是愤慨,似乎在为眼前见到的事而深深不愤。
    三月未见,杭絮以为自己忘了,那些黑暗的回忆好像被接踵而来的大事冲散,消融在江南的春色和细雨中,让她极少去回想。
    可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忘,那些回忆只不过被短暂地掩盖了,一见到故人,就会被轻易勾起。
    哟,这不是二哥吗,你怎么来了?
    容敛的声音忽地响起,将杭絮从回忆拉进现实。
    她朝下望去,容敏已经到了正中央,与容敛相对而立。
    三弟,若不是下人通报,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逼良入室,岂是君子所为!
    容敏声音清朗却不失力道,含着心痛与斥责,此话一出,周围百姓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对啊,他一个皇子,竟然还做这种事,没良心啊。
    人家一个孤女,怎么招惹他了,幸好有人站出来。
    这个人好像是二皇子,是那人的哥哥,哥哥是该管教弟弟。
    我的习惯,二哥还不知道吗,这事你还是少管吧。
    容敏怎么会来?
    容琤的声音在杭絮耳边响起,带着些微疑惑。
    容敏的封地是鲁地,滕州也在鲁地,他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但杭絮知道容琤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冷笑一声,容敏这种虚伪的人,无利不起早,作出这副大义凛然,一定是别有所图。
    要不然,他可不会多管闲事。
    很快,两人就知道了容敏所图为何。
    他转向那两个架着女子的侍卫,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把这位姑娘放下来!
    侍卫显然见过二皇子,一喝就松了手,女子瘫倒在地。
    而后又看向容敛:我是你的兄长,理应负好管教你的责任,快跟我回去!
    说罢招呼身旁的几个侍卫:你们把他给我看好。
    地上的女子没人押着,却不起来,而是冲容敏跪着,额头紧紧贴在地上: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容敏虚扶起女子,声音温和许多:姑娘放心,是我管教不严,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你起来吧。
    他站直身体,环顾四周,声音温和坚定:诸位乡亲百姓,容敛虽为我亲弟,但我作为兄长,也绝不会包庇,定严加管教。
    周围看客讨论的声音又大起来,杭絮不用细听,就知道满是赞赏,都在夸赞这位二皇子刚正不阿,不包庇家人,以后一定会好好治理滕州
    杭絮了然,容敏难得做了一件好事,原来是为了给自己积攒声誉。
    随着主演的散场,剩余的看客也渐渐散开,回到自己的座位去吃饭。
    杭絮和容琤也回到包厢,菜也差不多上齐,几人吃了起来。
    招牌菜里有几道海鲜,宋辛一闻到味道就干呕起来,只好端着热汤多喝几口。
    她也舀了碗汤,一边喝,一边跟几人讲方才发生的事。
    说到尾声,云儿忽然问道;小姐,那姑娘有多好看呀,能让那三皇子不肯放手。
    她声音带点感慨:确实很美,只是
    杭絮的话语戛然而止,她忽然意识到,在刚才的那一场闹剧中,容敛那双凤眼里面有玩味、有恶劣、有漫不经心的嘲弄,却独独没有一丝一毫,对那女子的欲望。
    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第79章 潜入府邸
    杭絮猛地站起身, 推开椅子,向窗户走去,面前的汤碗晃了晃, 溅出几滴油星。
    这个包厢很大, 窗户正对着街道, 半开的缝隙中传来喧闹的人声。
    她把窗户完全打开,目光顺着街道朝远处看去, 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很容易就发现了那辆过于华贵的马车。
    那马车在拥挤的人流中缓缓向前,正转过一个弯道, 在建筑的遮掩下露出顶端。
    杭絮把窗户半合上, 声音含着点冷意:有问题。
    卫陵夹菜的动作瞬间停住,头抬起来,有些慌乱:怎么了,我们被发现了!
    他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暴露带来的问题。
    她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容敛的神色有些奇怪,方才被云儿一问,终于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
    按理说,他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得到一个女人, 一定是贪图她的美色, 想要占有她,可容敛看着那位姑娘的眼神, 竟然没有一丝欲望,甚至还有几分无聊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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