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月昼(18)
大叔关切地询问闻路明的身体,还问我们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有出门。闻路明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说他信息素紊乱,我陪在他身边照顾了他一天。
这话倒也没错,在床上照顾也是照顾。
篝火照亮一小片夜空,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眼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牧民们唱起少数民族的歌,拉着我和闻路明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在雪光和火光的映照下,我看到闻路明眼里快要溢出的情意。
这里没有时钟,没有烟火和万人倒计时,只有头顶高悬的明月和滚滚铺开的银河,还有静默无言的山川河流。食物和酒的香气飘散在森林里,头顶偶尔落下雪花,像来自远方的回应。
我拦下所有热情洋溢的村民,不敢再让闻路明碰到一滴酒,于是本该他喝的都流进我胃里,化作翻涌的醉意。我们两个在冬夜的星空下拥吻,耳畔闻路明的声音低沉却清晰:
言乔,新年快乐。
祝你永远快乐。
闻老师我醉到昏沉,眼前出现他的重影,傻傻一笑说:新年快乐。
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和闻路明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遇见他之后我的生活仿佛被开了慢速,从前日复一日的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常常不知道今夕何夕,现在却愿意花一整天的时间看一场没有意义的雪。我以为我不会喜欢这样单调平静的生活,但这么久过去,我仍然不觉得厌烦。
篝火仍在燃烧,大家跳舞跳累了,围坐在一起分享食物和酒。我喝了太多,要睡不睡地倒在闻路明身上,头枕着他的大腿,身上盖着他带来的毛毯。耳边的聊天声模糊不清,我把头埋在闻路明腰间,抱住他的腰无意识地哼哼唧唧。
你醉了言乔。闻路明摸着我的头发说。
我被他温热的手掌安抚,发出舒服的鼻音,又把头埋深了点。
醉就醉了,我一直都不太清醒。
后来我好像是被闻路明背回去的,天蒙蒙亮时大家才各自回家,我趴在闻路明背上,给他唱不着调的新年快乐歌。
为什么没有星星了我眯着眼睛使劲看天。
因为天快亮了。闻路明回答。
天亮了?怎么我还没睡觉天就亮了?我打了个哈欠,说:我好困
闻路明叹了口气,回去睡。
回去后他把我放在床上帮我脱衣服,我抓住他的手,模糊不清地喃喃:不许耍流氓
闻路明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隐约像是我碰你不叫耍流氓。
我不乐意了,按住他问:那什么叫耍流氓?
哪怕醉成这样,我还是能感受到闻路明的目光深深凝望着我,他吻了上来,扣着我的下巴迫使我张嘴,暧昧湿热的气息在空气中涌动,吻了很久他才放开我,说:这样才算。
我的眼睛由于他的亲吻蒙上一层水汽,嘴巴也被亲得湿润。我看着闻路明,用脚尖去勾他的小腿,目光落在他不近人情的针织衫前襟,伸手去够。
言乔闻路明出声警告我。
新年的第一天我抬眼与他对视,看见闻路明眼里克制的欲望,不要吗?
酒精使我的语速变得很慢,我不知死活地挑衅他,说:还是说昨天累了一夜,今天不行了
这次闻路明没再与我废话,一把将我掀倒在床上倾身而上,笼罩在自己身下。他幽幽地盯着我,目光仿若今夜守着篝火的高大猎犬。
你说得对,不只有痛我醉眼朦胧,声音也变得粘稠,但痛也很快乐
我的手指触摸到闻路明的皮肤,划过昨夜那些暧昧的痕迹,顺着脖颈和下颌,最终停留在他唇上。闻路明抓住我的手,亲吻我食指的指节,轻轻含住吮吸。
他始终注视着我,不放过我任何一个表情,我的放纵和沉溺都被他看在眼里,变成他眼中燎原的欲.火。
新年的第一轮太阳跃过地平线,一同攀到高空的还有我的灵魂。
如果说昨天的我清醒着感受到那些痛苦和欢愉,那么今天的我则在混沌中翻涌浮沉,灵魂全然被欲望支配。
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呜咽和喘息,还有无法控制的短促尖叫,闻路明的声音很近也很远,每次他叫我的名字,我都像过电一般浑身酥麻战栗。
整整一天,我都没有清醒过。
手机一直在响,每年的这一天我要回复无数新年问候,但今天我一眼也不想看,任由它在枕头下嗡鸣,把那些来自城市的喧嚣吵嚷关在扁扁的方盒里。
天快黑时我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睁眼没看到闻路明,便想先去洗个澡。手机从枕头下面跑到了床头柜上,我顺手拿起看了一眼,发现它被闻路明设置成了静音。
通知栏最上方有几条程妤的消息和两个未接电话:
言乔,新年快乐。
最近有空陪我去看看婚纱吗?
上次订的手袋也到了,顺便去取一下。
我酒劲未消,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才看懂这些汉字。
八字还没一撇,现在看婚纱太早了吧。我回。
程妤很快回复:早晚的事嘛。
这种事又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我最后回了一条把手机关机丢进床头柜里:叫你男朋友陪你去吧,我没空。
刚好闻路明进来,端着一杯温吞的蜂蜜水,递给我说:醒了?喝点水。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床头柜,似乎皱了下眉。
我接过水喝完,把杯子还给他,揉了揉腰说:我想洗澡。连着两天纵欲过度,闻路明行不行我不知道,我已经不太行了。
需要我帮忙吗?闻路明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我身体某处,问。有过亲密接触后,我更能看懂他目光里的深意,不禁脸一热,不用,我自己可以。
强撑着走到浴室,躺进浴缸我才终于放松下来。牧民家自酿的酒后劲十足,一天过去我仍然醉意昏沉,泡过热水澡后,酒精仿佛更加挥发出来,我骨头发软,皮肤也蒸腾出浅浅的粉红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再想到面色如常甚至神清气爽的闻路明,不禁想连alpha和beta都有这么大的差距,那些omega是怎么熬过伴侣的易感期的?
出去看到闻路明坐在壁炉前,手边放着一个浅底藤筐。他拿着一把火钳,正把什么东西从炉子里夹出来放进藤筐里,我走过去坐在旁边,问:这是什么?
土豆和山芋。藤筐冒着热气,闻路明从里面挑了个小的,吹了吹递给我,尝尝熟了没,小心烫。
我两手捧着红薯,笑道:小的时候在爷爷家吃过这个。
外面夜色深沉,我和闻路明围着壁炉,分享一个香甜绵软的烤红薯。我跟他讲小时候的事,说家里人都觉得我像爷爷,随性散漫,老也没个正形,而我爸和我哥的精英做派大概随了女强人奶奶,自从爷爷过世,家里就没有人陪我玩了。
你们alpha是不是天生事业心重不顾家?我靠在闻路明身上,随口问。
他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你对alpha有偏见。
我干脆躺下,头枕在他腿上,看着天花板说:你不也没谈恋爱没结婚,天天泡在实验室?
这次闻路明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结婚有很多别的原因。
这种话我听过太多,敷衍地唔了一声,没往心里去。闻路明看出我不信,也没有解释,扯过旁边的薄毯给我盖上,继续拨弄他的红薯。
我想到什么,转向他问:欸,你说咱俩大老远跑来,两天什么也没干净顾着睡觉,为什么不回家睡啊,家里床不舒服么?
闻路明停下动作,从我的角度能看到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要开口又把话吞了回去。
我想了一想,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毕竟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杯奶茶搞出信息素紊乱。
为了不让闻老师难办,我主动说:明天去滑冰吧。
闻路明看向我,眉头舒展了些:嗯,好。
第39章
我和闻路明在村子里玩到假期结束,临走前隔壁大叔给我们带了很多山里的特产,闻路明问我要不要给家里带一些,我摇摇头,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要。
我连家都不想回,更别说给他们带礼物。而且二老不在,言颂只会说我玩物丧志。
回去后我第一时间把贝儿接了回来,几天不见别说还怪想这个小家伙。贝儿对我积攒了不少怨气,喵喵喵叫个不停,给它开了个罐头还不消停。
没见过嘴这么碎的小猫咪。我蹲在它面前,摸了摸它的鼻尖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贝儿又喵了一声,我说:还敢顶嘴,小心闻老师没收你的毛线球。
你几岁了?闻路明刚好路过听见,问我说。
我抬头故作正经:二十八,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六十四,三围986893,这位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闻路明随意瞟了我一眼,说:最多95。
看不起谁?我腾地站起来,我每周都去健身。
贝儿也替我帮腔,冲着闻路明喵了一声。这个家里闻路明势单力薄,哪怕自己占理,面对一人一猫也只能妥协,认命地说:知道了,你98。
敷衍。我蹲下来继续跟猫说话:看见了吗宝贝儿,alpha的嘴骗人的鬼,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贝儿吃饱喝足,赞同地晃了晃脑袋。
临近期末,闻路明又有了新的工作。睡前我去书房找他,发现他在给本科生出期末试题,电脑屏幕上满满都是我看不懂的化学反应式,而闻路明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怎么了闻老师?我伸手过去捏了捏他眉心,愁成这样。
他抬头看向我,摘下眼镜按了按太阳穴,说:在想怎么能让学生通过考试。
我想起上学时候流传已久的笑话,打趣着问:化院真的是我们学校毕业率最低的院吗?
闻路明嗯了一声,说:近两年学校有规定,不允许挂科率超过10%,所以题很难出。
我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年轻教授,忽然产生了多年前被期末考试支配的恐惧,不禁打了个寒颤说:你的学生一定很怕你。
闻路明默认了这个事实,平静地说:他们背后叫我地狱守门员,我都知道。
你要感谢你这张脸。我轻嗤一声,不然你原本该叫伏地魔才对。
闻路明大概也是看试题看烦了,干脆放下手里的事情,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我猜你也叫过老师伏地魔。而且是那位没有头发的逻辑学齐教授。
嗯?我捕捉到不对,你知道我是学什么的吗?记忆里我几乎没有谈起过大学时候的事情,更没有说过自己的专业。
闻路明的目光闪躲了一瞬,很快想到回答:我们在小区散步碰到过你的老师,你忘了吗?
我想了想,是有这回事。闻路明接着说:齐教授出了名的给分低,我在化院都听说了。
连你都听说了。虽然已经过去很久,想起当时差点挂科的狼狈模样我还是很愤慨,一个班三十个人,被他挂了十二个!
包括你吗?闻路明问。
我难得有在他面前吹牛的机会,下巴一抬,说:当然不。
闻路明露出一个浅笑,无奈摇了摇头,
第二天上午我去公司,被无所事事来闲逛的秦北逮个正着,他把我堵在办公室里,问我跨年那天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群人攒了局等你一个,你倒好,大过年的玩失踪。秦北气得信息素都飘了出来,要不是有人问了你哥,我都差点要报警了!
我自知理亏,耐着性子说:我手机没信号。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秦北发完了火,皱着眉头说:你不是要结婚了么,怎么还和闻老师
谁说我要结婚?我打断他,不悦地问。
秦北冷哼一声,这圈子就这么大,有什么事儿瞒得住?
听他这么说,我竟然第一时间担心闻路明会不会知道。随后我打消了这个顾虑,闻路明一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大学教授,怎么会知道这些八卦。
我没准备结。我推开挡在面前的秦北,说。
秦北欠嗖嗖地又跟上来,问:闻老师知道吗?
不知道。我说,大过节的你就别给我添堵了成吗?
这回秦北不说话了,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重重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吧,我管不着。
被他这么一搅合,我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闻路明。但我怎么说呢
刚好闻路明下午没课,我决定去接他下班,见了面再想。
我之前看过闻路明的课表,知道他在哪个教室上课。熟门熟路地找过去,到门外听见他讲话的声音。
大教室门半开着,里面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都坐得满满当当,很可惜,从我的角度看不到讲台上的闻老师。闻路明上课时和平时很不一样,会和学生开玩笑,也会事无巨细地讲一个问题,我站在门外,竟然有点羡慕里面听课的学生。
下课铃响前我离开教室附近,到走廊拐角的楼梯间等闻路明。他最后出来,学生都快要走光才出现在我视线中。看着闻老师目不斜视的样子,我有意使坏,在他路过楼梯间时闪身出去,一把拉住他的围巾将他拽进来,转了半圈推在墙角。
闻路明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看到是我后放松下来,任由我施展这种老土的恶作剧。
怎么过来了?他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问。
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笑着问:惊喜吗?
闻路明与我对视几秒,扣着我的后脑勺在我额头烙下浅浅一吻,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仍旧不太习惯这样无关情.欲的温情触碰,略有些不自在地说:不怕人看到啊?
没关系,学生都走了。也许因为讲课讲了太久,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看到也没关系,你毕业了,不算违纪。
我们两个挤在小小的楼梯间角落里,身后随时有可能路过其他学生或老师,这种在公共场所尤其是在学校偷偷约会的感觉既紧张又刺激,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快得要跳出胸膛。
闻路明偏要戳穿:言乔,你心跳好快。
我这不是我嗫嚅着找理由,担心你清誉受损,晚节不保。
闻路明垂眸,目光落在我抓着他大衣衣领的手上,意味不明地反问:是么?现在的姿势,更像是我轻薄他。
我悻悻地收回手,正要退开一点,闻路明忽然揽着我的腰往前一带,给了我一个漫长缠绵的亲吻。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听他说:晚节不保至少要这样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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