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月昼(17)
天黑时忽然下起大雪,手机信号变得断断续续,我没能如愿跟贝儿打电话。隔壁络腮胡大叔邀请我和闻路明去家里吃晚餐,他烤了整鸡和羊排,还煮了当地特色的甜奶茶。到他家发现院子里栓着几条哈士奇,大叔说等明天雪停了,带我去湖面上滑雪。
聊久了我终于能勉强听懂他的口音,饭桌上大叔开了一瓶红酒,闻路明正要推拒,我接过杯子说:闻老师不能喝酒,给我吧。
在家时我问过闻路明为什么滴酒不沾,是不是酒精过敏,闻路明摇摇头,回答说比过敏还要严重一些。
大叔没再勉强,给闻路明添了满满一大杯热奶茶。
窗外雪下得大了,聊着聊着,我忽然在食物和奶茶的香气中捕捉到一缕不一样的味道。一转头看见闻路明支着脑袋,喝醉了一样目光涣散,直直盯着空气中不知名的某处。
那缕不一样的味道果然是他的信息素。大叔一家都是beta,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四处环顾后注意到面色异常的闻路明。
他喝醉了吗?大叔与我面面相觑,他没有喝酒啊。刚说完,他一拍脑袋,糟了!
我也意识到什么,视线锁定在闻路明面前喝了半杯的奶茶上。
我端起他喝剩的奶茶尝了一口,除了牛乳和茶香,还混合着坚果的香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力娇酒的甜香。
我忘记奶茶里加了奶油百利甜。大叔面露急色,怎么办?
我也很担心,毕竟闻路明说过比过敏还严重。村子里有医生吗?我问。
有,有。大叔想到什么,正要起身穿衣服,闻路明忽然动了动,伸手拦了一下,说:不用
然后他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有些失控。
言乔我行李箱里有抑制剂
第36章
院子里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我扶着闻路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快要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脚下一滑向旁边倒去,被他拽着的我也跟着扑通一声摔倒。我摔在闻路明身上,鼻梁撞到他的下巴,疼得差点挤出眼泪。
闻路明天气寒冷,我张嘴哈出一团白气,你大爷
上次易感期被我撞见,这次又是,我到底做了什么孽?
不许说脏话。闻路明丝毫不在意自己倒在地上满身的雪,抬手捂住我的嘴巴认真地说。
我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醉鬼,一眼就看出他醉得不轻,哪怕被捂着嘴,我还是忍不住生气地说:怎么会有人一杯倒,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闻路明听懂了,他盯着我,缓缓说:我是。
他的信息素飘散在凛冽的空气中,像来自远山的花香,伴随着风雪卷进我身体里。我一下子没了脾气,撑着他的胸膛试图站起来,说:先起来,回去再说。
不。闻路明像所有醉鬼一样固执且不讲道理,一把把我拖回雪地里,翻身压上来,问:为什么说我不是男人?
院灯投射下来,照出他棱角分明的半张脸,我们两个都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翻滚出一身薄汗。
我知道跟醉鬼讲不清,只好好声好气地说:我胡说的,我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你每次都骗我。闻路明说。
这个每次实在是没有道理,我被他困在身下,无奈地问:那你想我怎么样?
我闻路明面露困惑,目光茫然地看着我,我想
我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醉成这个样子,能不能认出我来都还两说。闻老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问。
你是言乔。闻路明皱起眉头,仿佛不高兴我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雪变小了,鹅绒一样飘下来落进我的头发里,睫毛和发梢结了冰,被呼出的热气融化,随后又在冷空气中重新冻住,反反复复几次,我感到额头的皮肤冻得发麻,和闻路明商量说: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好吗?
冷吗?闻路明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俯身抱住我,这样呢?
我们两个在黑夜中的冰天雪地紧紧相拥,像寒冬里依偎着取暖的动物。闻路明的体温总是比我高一些,拥抱的时候将风雪隔绝在外,仿佛全世界只剩他的呼吸。
我的视线被他遮挡,目光里只有一双凝望着我的眼睛,比此刻的夜色还要深沉。
言乔,他又叫了我的名字,我记得你。
或许因为靠得太近,他的心跳太剧烈,又或许因为空气中的信息素浓郁到令人眩晕,我忽然失去说话的能力,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不要这样看我。闻路明遮住我的眼睛,说:我会想要吻你。
最后他还是吻了我,不许我看他,吻得霸道又热烈。我在严寒和炽热的交替中昏沉,分神想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亲吻下去,最后会不会相拥冻毙于风雪,等明早太阳升起,路过的人们会叹惋说这是一对殉情的怨侣。
而我和闻路明事实上无情可殉,这样结束未免太亏。
在风雪中拥抱了很久,闻路明的身体越来越热,呼吸也变得急促。我出于担心不得不用力将他推开,说:你发烧了,我们先回家。
回家闻路明比刚才还要恍惚,无意识地重复我的话,回家。
我费力地把他从雪地里拽起来,半拖半抱带回屋里,进门还没站稳,又被他压倒在地毯上,两个人接着滚作一团。
闻路明喝醉的人比平时沉得多,我试图把他推开,几次都徒劳无功。
客厅里壁炉烧得正旺,很快我们两个身上的雪就化成水弄湿了地毯。闻路明把我散落的头发胡乱拨开,托着我的后脑勺亲吻我的嘴唇。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好像我不是言乔,而是他饥寒交迫中寻觅到的食物。我也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下,连呼吸都由不得自己。
外套早就不知道脱在哪里,亲吻间隙我艰难地开口:你还打不打抑制剂
闻路明完全忘了这回事,盯着我看了三秒钟后缓缓摇了摇头:不打。
不行。我用手掌拦住他的额头,五指抓进他头发里,会有危险。
闻路明握住我的手,浅浅地亲吻我的手腕内侧的皮肤,说:没关系。
针织衫袖口从我掌根滑落,他的吻沿着小臂往上,电流一样涌过我全身,我不自觉仰起脖颈,呼吸随着他的亲吻变得断断续续。
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热浪烘烤着我,成为闻路明的帮凶。我在两处热源的夹击下逐渐晕眩,仿佛变成沙漠里干涸的鱼,连声音也变得沙哑。
残存的理智使我无法放纵自己沉溺,我再次催促闻路明回卧室打抑制剂。他的信息素充满整个房间,横冲直撞地在空气中肆虐,哪怕我是beta,这么久也感到难以承受。
你说过需要我的信息素,闻路明看着我,声音低哑,为什么,因为我,还是因为宇YU溪XI。
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目光变得愈发深涩,过了很久,他很轻地笑了笑,说:不是因为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笑我竟然觉得难过,像被人抓住心脏用力一拧,呼吸也跟着骤然停滞。闻路明没有给我时间思考这种情绪从何而来,站起来抓了一把头发,说:我去找抑制剂。
我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后知后觉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去,果然看见他踉跄几步后嗵一声摔在卧室的大床上。行李箱展开放在旁边,我从里面翻出医药包,除了之前见过的那种普通抑制剂,还有一种信息素紊乱专用抑制剂。
信息素紊乱我不确定闻路明是不是这样,也不确定一次要打多少,犹豫之中,闻路明从身后抱住我,低声说:言乔
他的吐息拂在我皮肤上,痒痒的。
我被他禁锢着无法回头,犹豫着问:是这个吗?
不是。闻路明似乎反悔了,按住我的手迫使我松开抑制剂。小小的试剂管掉回箱子里,我听到他说:不要这个,要你。
第37章
我我刚发出一个字音,就被闻路明推倒在床上。
不对,就算是要发生什么,也不应该然而他的亲吻很快落下来堵住我的嘴巴,使我无法说出拒绝。我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肩膀,稍一用力,就被他用更大的力气牢牢按在身下。
卧室没有开灯,只凭门外照进来的灯光,我看不清闻路明的脸。
他的手掌热得发烫,被触摸到的皮肤仿佛着了火。我像一捧意志薄弱的雪,在他的体温中渐渐融化,变成黑夜中奔涌的浅溪,而照在我身上的月亮,是他的目光。
柔软的羊绒毛衣被褪下时,我的理智终于恢复片刻,抓住闻路明的手说:不行,我不能
你可以,闻路明亲吻我的颈侧,偶尔划过皮肤的尖利犬牙提醒着我他是一个alpha,我似乎应该向他投降,但身体的本能让我不肯投降。
我想要挣开他,几次之后败给我们之间的力量悬殊。言乔,这里只有你和我。闻路明低沉的声音继续蛊惑着我,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只有他和我在远离所有人际关系的地球北端,被风雪包围的小小房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可以是言乔,也可以不是言乔。
闻路明的吻落到我胸口,潮湿而滚烫,我仍然想要拒绝,张口却发出无法抑制的低喘。
于是不字变成欲拒还迎,我彻底消融在他的亲吻和怀抱中,变成绷紧的弓,又变成盈亏的月,潮水涌上来,我在寂静的冬夜里燃烧。
言乔,你好烫闻路明扣紧我的手,吻掉我的眼泪,低低地说。
我不知道会这么痛,也不知道他会像标记omega那样撕咬我后颈不存在的腺体,血液混合信息素的腥甜弥漫在我鼻尖,我痛到两眼发昏,汗水和泪水一起从脸颊滚落。
永夜漫长,疼痛也无休止。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一时鬼迷心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可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说拒绝的话。闻路明耐心地用亲吻安抚我,我渐渐从疼痛中捕捉到不一样的感觉,像冰雪沸腾,从极寒坠入刺眼的极昼。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出现晨光熹微,我累到极致,陷入沉重的睡眠。约好的滑雪没能如愿,再睁眼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遥远的喧嚣将我唤醒,我听到人们笑闹着准备夜晚的篝火,其中夹杂着羊群和雪橇犬的欢吠。而我躺在一个人的怀中,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见窗外西沉的落日。
雪晴了,这是一年里最后的余晖。
闻路明半靠在床头看书,一只手搭在我后背上缓慢地拍抚,他好像已经恢复神智清明,目光也重新变得沉静,除此之外,看向我时还有一丝难言的复杂。
醒了,好点了吗?他问。
身体某处依然隐隐作痛,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alpha和beta的不同,在凌乱的记忆片段里,对于闻路明的进犯,我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也不能怪他,怪只怪我自己意志不坚定,被情/欲冲昏头脑,半推半就地把自己送到他嘴边。
我不愿意示弱,避开他的目光说:还好。
我猜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淡,不然闻路明的语气里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愧疚和怜惜。他迟疑片刻,说:昨天晚上我
你喝醉了,信息素紊乱,控制不住自己。我叹了口气,闻老师,这像是我们渣男会说的话。
我撑着床坐起来,身体除了酸痛之外并没有别的不适,只不过低头看到藏在睡衣领口下的红痕,还是有些心惊。卷起裤腿看,脚踝和膝盖也是青的。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不好。闻路明垂着眼帘,握住我的脚放进自己怀里,缓缓揉我的脚踝,痛吗?
痛倒是不痛,只是被他揉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又勾起昨夜混乱的记忆。我别扭地动了动,不小心踢到闻路明的腹肌。
好了,我没有那么不禁话说一半我戛然而止,恨自己嘴上没有把门的,还好闻路明没反应过来,我补救说:总之没怪你。
说完我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穿鞋下床说:我去洗脸,晚上不是还有篝火晚会么。
站在镜子前我解开睡衣,转过身撩起头发看自己后颈的伤口,闻路明昨晚咬了我不止一次,现在贴着创口贴,我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怎么样。记得第一次被他误伤,整整一周后才看不出痕迹,这次剪头发的计划还是暂时搁置好了。
言乔,带高领毛衣了吗?闻路明进来,刚好看到我敞着衣领衣衫不整的样子。
我把头发扎起来,扣子扣好,说:带了,在行李箱里。
他走过来,微微低头看着我,对视几秒后我不自在地移开目光,问:干嘛?
闻路明捏了捏我的耳朵,说:提醒你穿好衣服。说着手掌移到我的下颌,捧起我的脸,使我不得不再次看向他。
他的吻落到我鼻尖,然后蜻蜓点水地吻了我的嘴唇,说:你这样很好看。
我跟平时不一样么
不一样。闻路明抚摸着我的脸颊,认真看着我说,昨晚不是因为酒精和信息素,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会失控。但弄伤你我很抱歉,下次不会了。
下次?我眉头一皱,谁同意你唔
话没说完又被他吻住,这次的吻漫长缠绵,我被亲得腰酸腿软,不得不抓着他的肩才能借力站稳。闻路明扣着我的脑袋不许我动,似乎从昨天开始,他就不再愿意隐藏alpha强势的本性了。
过了很久,他终于松开我,问:并不是只有疼,对吗?
我的视线被他漆黑的眼睛和湿润的嘴唇占据,恍惚想起昨天他也是这样吻过我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当然不只有疼,还有放纵的快活和痛慰的满足。
昨晚你说喜欢,说想要,还说给我。闻路明的声音又低又沉,羽毛一样挠我的心,你还记得吗,言乔。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拜年啦!
新的一年 无论自在独行还是美满成双 都要快乐~
第38章
我们两个是最后到的。因为那个吻和闻路明说的那些话,差点又在浴室耽搁到天黑。
村子里的人已经聚集在湖边的空地上,围着篝火坐成一圈,远来是客,我和闻路明被请到最中间,左手边是络腮胡大叔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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