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好上以后(GL)——讨酒的叫花子(5
周希云将她拉回去,不让睡。
她直挺挺瘫尸,无论周希云怎么摆弄自己,总之就是不回应。周希云好气,捏她脸蛋。
痛她又假模假样叫唤,脸上没多少肉,别捏了。周希云无可奈何,再捏一把,老实点。她说∶睡了睡了,好困。
周希云松开手,至此也不能咋样,只能由着。
乔言得逞地扬起嘴角,裹紧被子,仅露出一个脑袋,轻轻说∶好梦。周希云强行闭上眼睛,好梦。乔言伸手摸过去薅这人的腰,一下一下地挠。周希云又在被窝里抓住她的手,逮住了就不放。
乔言不打算收回来了,挣都没挣扎,安生任由周希云十指紧扣。
她们保持着这个样子入睡,直到乔言先睡过去为止。
又是一夜。时间恍惚间就过了。
日常生活里开心了惬意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会截然不同,好似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做什么都更有动力。
恋爱这事很神奇,来得悄然,改变也是潜移默化,几天就是一个新的样,等到半个月后,似乎一切都是原样,又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受挺新鲜,对双方都是如此。
但平静只是一时,真正的问题没得到解决之前,该面对的现实逃避不了。
周慧文回国了,到了A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清河街这边,打算与周希云面谈。周慧文先电话联系了乔言,算是提早知会一声,打个招呼,当晚就来了,只身到望江嘉园。
乔言硬着头皮去接应,不得不请周慧文进门,暂且藏住秘密,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排母女俩见面。
母女俩的碰面后的气氛挺紧张,宛若俩陌生人。
但周慧文对着乔言的态度还将就,因为不知道内情,所以进门后就将包包递给乔言,和气地委婉柔声道∶乔乔,能帮阿姨先保管一下这个吗?
以此支开乔言。
乔言心都是抖的,哪敢不从。
暗自瞄沙发上的周希云一眼,她神色复杂地应下,识趣将地方让给她们,转身上楼梯。
周希云朝这边望了下,目光落到周慧文身上,再用视线余光瞥向乔言的背影。轻飘飘只一眼,不多看,不着痕迹就收回去了。
周慧文未曾察觉到她们的不对劲,等乔言走远了才转向客厅中央,慢慢过去。
周希云对亲妈还是尊重,起身,将茶水倒上,开口喊∶妈。
周慧文不接茶水,不应声,面无表情地站着,一言不发地端详着女儿。
您坐,周希云不卑不亢说,把茶水推到周慧文面前,先歇会儿。
连日的出差奔波让周慧文的气色看起来很差,她脸有些白,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透露出掩藏不了的疲惫。周慧文不想绕弯子,没心情废话,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问∶回家,还是不回了,想好没有?
第65章 65
傍晚时分的太阳虚弱地映在天边,强烈刺激的光照落遍撒,将小别墅表层都染上了一层暖色。灿烂的余晖经由屋檐拦截,在墙上形成了一片金黄,接着再射入透明的窗户玻璃再投落到楼道里,于地面又变为了斜斜的几束。
盛夏的气温高,光照到身上不一会儿就有些热烫,像被架起来炙烤。
乔言搂着包坐在台阶上,不管地上干净与否,哪儿都不去,静默守在拐角处侯着。
她无意偷听人家的私密谈话,本打算到楼上房间待一段时间再下去,但走到这儿了又放心不下,怕面谈不顺利会闹崩,出于担忧就不再往上走了,悄摸留下,以防底下会出事,届时也方便及时阻止。
一楼的对话声不大,母女俩的情绪都较为冷静,语调起伏也平稳,不曾突然崩溃,或蓦地拔高声音对峙。
整个过程体面且温和,没有预想中的争吵,没有闹大矛盾,连周慧文的一句责骂都听不见。有时候二人的讲话声音比较低,低到不足以传到这边来,断断续续的,不大清楚。
此次的见面就像是谈生意,少了两分该有的温馨亲情感,全程冷冰冰的,犹如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开成公布∶双方都有所心理准备了,有什么全摊开了讲,直来直往,一点不含蓄。
各自问一问,得到另一方的答案,然后就没了。
周慧文没动怒,似是早已料到周希云会是这个选择,听到周希云的话后,脸上的神情变动几近于无,眼神都还是原样。
直就是不生气,不受触动,丝毫不意外。
仿佛在接受审判,已经知道了后果,所以听到周希云的回答后不至于激动愤懑,相反,很沉着自若,内心不起半分波澜。
周慧文从头到尾不碰那杯茶,也不像别的父母面对女儿出柜时那样泪落连连不能自己。周姨又一次掀起眼皮子,看着电视机柜上的装饰品周希云送乔言的那个穿花裤衩扎小辫儿的陶瓷摆件,乔言上次带到这边来了。
已经不在意女儿接下来的怀柔措辞了,周慧文微微出神,心思飘远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周慧文忽然问∶一定得是这样吗,就不能改改?周希云认真回道∶不能。
为了亲妈也不可以?周慧文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旁边,我养你二十六七年了,从来没要你回报过什么,就这一个要求,还是不行?
周希云默然,不与之对视,只垂下眼望向茶水杯子,轻声说∶对不起。
周慧文说∶我教过你,道歉是最没用的。周希云接道∶是。
真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应该做出改变,而不是现在这样。改不了。
没有什么是改不了的,再大的错误都可以回头。周慧文说,收收手平放到腿上,语气冷淡。周希云∶那不一样。没有不同。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周慧文问∶所以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周希云说,妈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既然我没不对,那你就改。我们只是观念有差别。
周慧文说∶你是我生的,也是我带大的,能有多大差别?
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付出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周希云就是周慧文一手带出来的,她和周慧文的差别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
周慧文教周希天怎么做事,怎么做人,包括如何处理自身的各种问题等等,在这些方面,母女俩的风格真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即使是现在面对面争辩,她们的态度和作风也是如出一辙,连反应都大体类似。
女儿就是当妈的翻版,周希云就是周慧文的继承。她们的不同之处其实很小,但这同时也是二人间不可调和的分歧所在,是当下无法解决的矛盾。
周希云红唇拿动,酝酿须臾,又敛起目光看向亲妈,缓缓说∶我没犯错。
周慧文固执己见,见其不肯低头,回道∶那就是我错了,还是我的问题。
你有你的难处,周希云说,是我没处理妥当,让你为难了。
周慧文说∶我接受不了。
周希云嗯声∶知道。
你小时候也不这样,以前很听话的。周慧文说,眼睛变得有点红,现在大了,不同于前些年了,我也管不着了。
周希云不会激怒她,轻声说∶这些年你费心了,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现在改还来得及,以后重新过也可以。来不及了。凡事没有绝对。
周希云不说话,抽一张纸递过去。周慧文推开她,不需要。
是我不好,周希云温声说道,把纸放旁边,还是那句话,对不起。周慧文没哭,你是要气死我。周希云不回应。
你明天就回去,回大院。周慧文说,仍是不死心,坚持要女儿改正,过阵子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到时候你跟医生谈谈,听医生怎么讲。可能还是压力太大了,自我认知出了毛病,这也不是不能纠正,前几年带你去就是这个原因,当时不都改好了,现在
妈。周希云打断道,硬生生喊住,不愿再听下去,又不愿意讲过于难听的话,属实没有办法,可以了,就这样吧,别讲了。
周慧文还是说∶你之前就纠正过来了,早先也好好的,为什么这一次不行?周希云回道∶这个纠正不了。医生讲你是当时我骗了你。周慧文愣住。
周希云说∶只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怕你难过,我编谎骗你了。
这是外人所不了解的一段过往,大一那事的后续了,乔言她们不知情。
当初周希云回家后,周慧文带女儿到医生那里做了几次心理辅导,不过那时候也不是明晃晃为了改变周希云的性取向,只是周慧文始终认为周希云肯定不是同性恋,想着周希云离开家庭的做法太极端,以为女儿是不是遭遇了不好的情况,或是青春期叛逆导致的,所以气消冷静后,再三犹豫还是找了位心理医生来帮忙。
而那时的周希云还是挺配合医生,结束回家对周慧文承诺以后不会了,她们这才真正和好。
然而母女双方对那句承诺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周希云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那么冲动任性,不会撇下亲妈不管,可周慧文的理解却是另一层含义,以为那是认错了,以为周希云改正了。
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周希云再未提过这个,期间的表现一直很正常,身边接触的朋友也没什么特别,无一不是异性恋,她的众多追求者亦都是男人,故而周慧文不再起疑,真当周希云恢复正常了,便不管着周希云了,理所应当就有了上次的相亲事件。
可谁成想呢,原来不是那样。
周希云有意将话讲得模棱两可,态度不清不楚的,在周慧文面前不曾显露分毫,直到有能力独立了,不愿继续装下去了,才逐渐蜕下伪装。
似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亲生女儿,周慧文嘴唇抖了抖,手指收拢攥紧。显然再也谈不下去,挽回不了局面。
周希云轻声说∶如果你之后不想见我,我会尽量不回去,以免招你烦。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尽量改也改不了,没办法。不管你还认不认我,你永远是我妈。
周慧文眼睛更红了,没落泪,可讲不出话。
当时要是听你姥爷的话多好良久,周慧文忍着情绪说,有些决绝,早知道养不正,当初就不该要你。
周希云顿了顿,不辩解。
周慧文狠心说∶就该让他带你走,不去抢,省得现在这么糟心。
这就太过了,讲得不留情面。周希云一言不发,避免火上浇油。
见她还不认错服软,周慧文很是失望,落寞起身,以后就算了吧,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谁也说服不了谁,难题依旧无解。
隔阂就摆在那里,不会因为一次谈论就消失不见,毕竟问题的源头没解决,讲再多都是无用功。这时候的所有言语都是利剑,一句扎一刀,多讲一句便多一刀。
周希云劝不动周慧文,脾性再怎么柔和也不行,结果不会因此而不一样。周慧文感觉她无可救药了,越是交流就越不能直面,愈发无法接受。
到底相依为命这么久了,周慧文早已将周希云视为半个自己,眼下这般境况,当妈的没法儿坦然从容,宁肯割断关系也做不到包容接纳。
某种程度上,子女就是父母另一面的映照,明明是按照本身的方法来养育的女儿,可女儿长大后却成了自己最不希望的那种人,周慧文觉得被背叛了,受到了打击。
平和之下终还是暗涌翻腾,局势艰难。
周希云坐那里不动,不拦着周慧文离开。
躲在楼道里的乔言迟疑了下,察觉周慧文要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到客厅里,她瞅了瞅沙发那里缄默的周希云,过后还是去追周慧文。
周希云这时候需要冷静,而不是安慰。
乔言平常没心没肺的,眼下却懂该怎么做。
有些事周希云此时做不了,必须她出面帮忙换成是她自己,她也会是希望周希云先去劝住长辈。
周希云侧头看了看,眼瞧着乔言出门的背影。
局面很乱,收不住。
乔言劝不动周慧文,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周慧文带了司机过来的,车子就停在小区外边,用不上乔言。
乔言机灵,执意要送。
周慧文还是拒绝了,迳直上车。没心情搭理外人,可也没甩脸子给她看。
眼看着事态比较严重,又掺和不进去,乔言无奈,待车子开远了就悄悄打电话通知徐子卿,闪烁其词地告诉徐女士事情大发了,天要塌了。
乔言没敢讲母女俩闹掰的真实原因,含糊说是周希云与周慧文吵了架,闹得挺凶,叮嘱徐子卿注意点,帮忙宽慰一下周慧文。
还是怕出岔子,担心周慧文一个死心就想不开或怎样。
这种情况也说不准,倒不是想太坏咒人,主要是周家老人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世,周希云一直都是周慧文唯一的家人,而且周姨身边也没见得有哪个走得近的亲戚有些事不敢保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言心虚,不敢讲太明白,又不敢瞒太紧。
总之略微提了提,说清楚周慧文走前是哪样的状态,不太好就是了。
徐子卿这会儿刚下班到家,正要进厨房忙活,准备晚点和姥姥一块儿吃饭了都,接到电话便吓了一跳,反应比乔言还大。
慧文走了?去哪儿了没讲?
乔言说∶我没问,反正被司机接走了。
你这孩子你咋不拦着啊,你放她走干嘛呀你,真是徐子卿挺着急,直觉坏事了,你周姨那脾气你还不晓得,你们也是,气她做什么,一个个不省心。你就不知道多问问,希云不懂事,你也不懂,一天到晚净胡来!
乔言不还嘴,被训就听着。
这回不比以往,程度不同。
徐子卿在电话那头气得要命,但知道再怎么教训也没用,因而赶快用姥姥的手机致电周慧文,想试探一下,要把周慧文喊回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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