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丑——愚礼(75)
戚衡像是终于等到了似的,拽起被子盖过了他们的头。他笑着说:行了吧?别气了。
季岑在戚衡脖子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啥也没说,笑了。
这俩人同时笑的时候也在同时动作,掩在上铺阴影里的被子轮廓就像是它会被里面那股不消停的力量冲破。
折腾了一通躺床上平息快感的时候,戚衡说问:不是说大鲤鱼就有台阶下的么,你还把我扔路边自己走了。
你他妈还保证说在学校不打架呢。季岑伸手去床头柜上拿抽纸。
他抽一张,戚衡就数一张,季岑事后用抽纸,每次都连着拽四张,从来没错过。
我那也不算是在学校吧。戚衡笑道。
还说?
不说了,我不对,我错了,戚衡搂住季岑说,我刚不是真诚的道过歉了么。不够?
季岑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肯定不够啊,慢慢道吧。
总得给个进度条吧。
季岑想了想说:怎么也得再让我压三次吧。
我这代价够大的我。
不服就别惹祸。
戚衡在季岑的脸上嘬了一口:怕了怕了。再也不敢惹。那以后大鲤鱼还好用吗?
好用,季岑踢戚衡的小腿,给我拿烟去。
戚衡去书包里把六甲给的烟拿了过来,季岑接过来一看,笑了:这是你们的垃圾班主任又找你单独聊天了?
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戚衡看到了阳台上有一排圆柱体的小影子。凑近才看清是一盒盒开了盒的猫罐头。
怎么都启开了?还是放在外面?他问。
季岑抽着烟说:天气不是冷了么,我想把方丈召唤回来。去年这时候它早都回来我这猫冬了。今年到现在也没看见个影子。有点担心它。
戚衡躺在枕头上看着披被而坐的季岑:它回来的话当然最好,如果没回来,肯定是在别家过冬了。你别太担心。
季岑回身将烟雾吐在戚衡脸上:希望是吧。
戚衡吹开烟雾:说真的,龙龙。把烟戒了吧。
季岑叼着烟啧道:为啥?
烟草本来对身体就不好,你又抽的太勤。
季岑掐了掐戚衡的侧腰:是我没表现好还是咋的,我哪身体不好了?
戚衡笑着躲:不是,我是说长远规划。想你活久点。
我活儿不久吗?
别扯,你知道我说的是他妈啥意思。
季岑沉默了好半天:没人让我戒过烟,你是第一个,咱俩都这关系了,是该给你个面子。
妈的,倒头来还得是我谢谢你?戚衡骂道。
季岑打了个响舌:不客气。
季岑有近七年的烟龄了。他都不记得他当初是怎么学会的,可能是当不良少年时自学成才,也可能是遭受社会毒打时被人教的。
说起戒烟,让他觉得最难不是独处时的煎熬,而是与别人相处时的诱惑。
经常在他眼前晃的钟正浩,豁牙子,邵敬承还有肖明军,他们都抽烟。
本来季岑也可以偷着抽,反正在学校的戚衡也不能及时知道。但终归是心里过不去。
他要是没答应人家也就罢了,都答应了还反悔实在不爷们。
于是他就在跟戚衡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他控制不住。
这个结果在戚衡意料之中,他建议季岑可以从每天减少一根开始。
邵敬承知道季岑要戒烟,把之前开小卖铺剩下的棒棒糖还有果丹皮什么的小零食给季岑拿来了。
季岑想抽烟的时候,要么含个棒棒糖,要么吃根果丹皮。嘴里有了别的东西,就不想着烟了。
戚衡是真能吃邵敬承的醋,他重新给季岑买了一堆戒烟零嘴儿,偏要让季岑把邵敬承给的扔了。
以前季岑在正浩上网,别人给他烟,他都会收下。现在只要有人过来递烟,他就会摆摆手,开玩笑说他以后打算只抽二手烟了。
这天跟肖明军去按摩的路上,肖明军给了季岑一根烟,季岑却没犹豫地接了过来。
也不知道咋回事,季岑发现跟肖大白话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就显得格外发愁。
是肖明军说身体不舒服,让季岑陪着他去按摩,季岑才舍弃了晚饭后宝贵的网游时光跟着走的。
我就说可能是那手术做的,肖明军边走边说,我总感觉浑身不舒服似的。
季岑:咋可能呢,就瞎说。
肖明军按着后腰:真的,总感觉累。如果不是手术的事,就是戚衡打我那顿留下后遗症了。
我他妈看他是把你脑子打漏气了吧,季岑继续道,你肯定就是心理作用。
肖明军叹了口气后说:我在洋南棋牌室打牌时听说马长封上个月已经出来了。
季岑的脚步有明显滞涩,他夹紧了指间的烟:不是应该在十二月份的吗?
我也不知道,肖明军摇摇头,我没多问。
卷进领口的冷风让季岑拢了拢外套,他眼神复杂:出来就出来呗。
肖明军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外甥的态度,他转过头说:你真这么想?
不然呢,季岑咬住烟没有吸,任凭风将烟送进他微微眯的眼,还能怎么样。杀了他吗?
那我就放心了,肖明军看向阴沉着的天空继续道,感觉今年的第一场雪会来的很早呢。
可能吧。季岑淡淡地说。
079 # 庆生 他从没这样为谁去准备过。
季岑听完马长封出狱的消息, 虽然表面没有过激反应,但心里已经不淡定了。
他联系了魏兴。魏兴托了关系帮他打听到了马长封提前出来的原因是保外就医。
具体是什么病症并不知道。
其实这些之于季岑来讲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也不知道他打听这些是要做什么。总之他确定, 马长封的出狱让他无法平静。
十多年了, 他惦记着这个老畜生出来已经十多年了。
这事成了他的心结, 他解不开。
他甚至很想站到马长封面前好好跟这个杀了他父母的恶魔对视。
把无数次梦里没能击中在马长封身上的愤怒和怨恨都释放出来。
还小的时候,他只要想起马长封这个人,下的决心就是要把其碎尸万段。
现在他大了,冲动幼稚的想法得以掩藏,可憋出来的都是内伤。
季岑自那天陪肖明军按摩回来后,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连戚衡也只是以为他岑哥是因为戒烟变得蔫吧的。
那实在不行咱就不戒了, 他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你努力了, 就行了。
季岑:不是说了男人不能承认自己不行的么,戒都开始戒了, 再戒戒吧。
坐在升旗台边缘的戚衡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说:可我不想你不开心哪。
胡扯, 我不开心又不是因为戒烟。
那快跟我说说,是谁惹我的龙龙不开心的。
季岑叹了口气道:马长封出来了。
戚衡反应了一下才了解了情况:你是说韩心怡他爸?
季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戚衡能感受到季岑的压抑, 他故作轻松地说:我还以为她爸应该姓韩呢。
韩心怡以前叫马倩楠。
季岑能知道这个消息戚衡不意外。西宾这么大点儿个地方,他刻意不说的事终究会传到季岑耳朵里。
而季岑的苦闷他也能明白, 他不指望他能做到帮着季岑把苦闷化解。他深吸口气说:你是怎么想的岑哥?
这句问话换来季岑长久的沉默,以至于戚衡还以为是信号不好了。他跳下升旗台道:你不想说也没事,我......
我也不知道, 季岑突然开口, 我就是感到很不痛快戚衡, 我太不痛快了。
单是季岑这种语气都已让戚衡特别心疼, 他不敢去想季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他说:你想怎么做, 我陪你。
季岑被戚衡的话逗笑了,他的笑深浅不一,声音也是颤抖的:戚大傻,你是真的傻。
你说嘛,只要你说,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季岑收住笑:那我要是想弄死马长封呢?
那也算上我一个。戚衡毫不犹豫地接话。
季岑啧道:行了啊你,我就是说说,瞧把你他妈能耐的。
听着季岑轻松了很多,戚衡柔声道:我亲你一口,你先别不开心了。一口保持两分钟行不行,我这就把今天的亲出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戚衡对着手机不停地亲让季岑彻底笑开来,后天要过生日了啊戚同学。
啊,知道,我请客呗。
还是之前长青四子时的规矩,谁要是过生日,就请大家吃饭一起热闹热闹,乐呵乐呵。
每人每年都有一次机会,公平公证。不需要整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所谓的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是指准备礼物或者抢着结账。
戚衡要过生日了还是季岑在群里说的。他说完就受到了林特加的讽刺,林特加说:岑子你这就太过分了,我们谁过生日也没见你提前记得过,到戚老五这你倒是记性好了。
季岑也有话去堵嘴,他说:谁让戚老五的生日好记呢,比我整好小了六个月。
其他人对这个理由深深信服,其中满是偏爱的滋味只有心心相印的戚衡和季岑能体会。
所以戚衡过生日这事早就定下来说去吃火锅。
当天的晚自习戚衡没打算上,他跟六甲说了一声,六甲问都不问就点头同意了。
放了学他骑车先是到了永利,将自行车推进了永利一楼。然后坐季岑的车到了火锅店去。
依然是拖家带口的聚餐,但这次相对于林特加和汪鹏生日那次多了邵敬承,少了韩心怡。
因为常在身边的关系,邵敬承自然而然的就混进了小团体。
现在的群名已经是长青七子了。而邵敬承年纪最小,被叫做邵小七。
韩心怡没来,没人问原因,都怕惹出什么不愉快。
倒是季岑自己开口问了,他问林特加:韩心怡怎么没来,是在家陪他爸么?
林特加听后面露些许的尴尬,他看向季岑,似笑非笑地问:你都知道了岑子?
季岑用热水烫着面前的碗杯,不答反问:他爸是得了什么病了?
全桌都笼着低气压,没人再直接看着季老大和林老三对话,但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听着。
问到这个份上,林特加也没必要瞒着,他笑了下,声音不大地说:那个啥,长了个肿瘤,就跟狱方那边申请,提前出来就医诊治了,得做个手术。
季岑听后点点头:反正没多少日子了。能早出来挺好的。他对新生活还适应吗?毕竟进去年头多了。
还行吧.......
啥时候手术?
季岑的问话,好像是在打听一个老朋友。林特加真希望有谁能插个话来解救他,可他也知道,季岑明显很认真的情况下,这里没人敢过于嘴欠。
月初做,林特加试探着问,岑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季岑笑着敲了敲桌子,来吧,今天戚衡过生日,大家开整吧?
气氛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欢脱了起来,还都是那些过生日的老程序。
这还是戚衡第一次这样隆重的过生日,跟一群朋友们坐在一起的他开心着,也被祝福着。
火锅店送了一碗长寿面,整整一根面占了一大碗。他在吃的时候其他人就喊着让他加油别咬断。
他像模像样的在吹蜡烛前许了愿望。分蛋糕的时候,第一份他给了季岑。还笑着在别人挑理的时候说:谁让他是季老大呢。
邵敬承将碟子一放:得,你们先来,我肯定最后一个。真不知道咋想的,不是应该先给最小的吗?
切着蛋糕的戚衡说:把嘴闭上吧你,小心我分配不均到你那没有了。
笑声里,邵敬承不再闹心等,而是用盘子到蛋糕上抹了一块儿就跑。戚衡急的直接甩了一刀蛋糕砸过去。
然后整个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桌边坐着的突然开始了蛋糕大战。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奶油,连女孩子们也没有例外。
吃吃喝喝的闹下来,离开火锅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
室外温度已接近零下的夜晚,街上冷冷清清,他们一行人的走路声和说话声就很明显。
偶尔疯闹起来惹来不知哪个方位楼上传来的咒骂声。他们就会一起吼回去。
女生们走在最后挽着手,男生们三三俩俩的在前面搭着肩。
这是在大家伙儿面前,季岑跟戚衡最亲密无妨的时候。他们相互搂着往前走。
迎面吹来的冷风都是甜腻奶油味儿的。
最后要分开的时候,女孩子们里董佳慧有汪鹏送,小桃跟着钟正浩走,只有孙舒瑜落单了。
这是带妹子出来鬼混的传统,不管多晚,都要确保女生们安全回去。
在剩下的几个爷们决定谁去送的时候。孙舒瑜说:不用送的,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钟正浩:你不是跟戚衡在一个小区么,他可以捎带你呀。
戚衡指着永利的方向说:我今晚不回去。
我送!路边排水沟解手回来的豁牙子嚷道,我去送小孙!
季岑似乎在豁牙子身上看到了其对颜蔷的热情。他愣住后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撤了。
跟钟正浩还有小桃在正浩门前分开后季岑就对戚衡说:以我对豁牙子的了解,这傻逼绝对是看上孙舒瑜了。
戚衡缓慢地迈着步子,斜着眼看季岑:你对他这么了解?
季岑:滚蛋,这也能吃醋?你他妈是醋缸吗?
戚衡笑笑没说话,进了永利门后他奔向洗手间在马桶里吐了个痛快。
今天他喝的酒不能算是历史最多,但不知道怎么就是没控制住胃里的翻涌。
季岑在洗手池边洗手,从镜子里看着戚衡说:我们的寿星还是被灌多了。
没多,戚衡边擦嘴边摇头,我清醒着呢。
那走吧?季岑回身道,我们去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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