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67)
他刻意用了刚才缪存冠在骆远鹤身上的两个词,继而低头在缪存额上深深地印下一吻。
缪存浑身僵硬住,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惊惶而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看到了骆明翰脸上假面般的温柔:骆明翰你什么意思?你冷静一点,我只是把你当替身,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的
为什么不可能?骆明翰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我跟骆远鹤永远都会长得一样,除非他去整容。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变,你每天都能在我身上找到骆远鹤的影子。
缪存无法再说话,只能抿着唇,圆睁着眼眸,空洞而茫然地看着骆明翰。
你想把我当替身,就当一辈子,好不好?他高大的身躯俯下身来,轻轻地、霸道地搂着缪存的肩膀,将脸伏在他颈窝里:宝贝,一辈子这么短,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
不要,放开我尾音染上颤栗,连同着喉结、指尖、腕心,一直到心脏,缪存吞咽着,如同逃离梦魇般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骆明翰的手臂,纹丝不动。
骆明翰的怀抱,纹丝不动。
骆明翰勾着唇的微笑的表情,也纹丝不动。
第64章
已经进入期末季考试周, 缪存却一节接一节地旷课,起初,他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没有发现异常, 只在点名时心里默默地想, 缪存怎么又缺席了?他以前不逃课的。当然,因为他下学期就要去法国了,来不来听课考试都无所谓, 学生们私底下都觉得他大概是飘了,
直到这样过了三天, 缪存连辛副院长的课也给翘了,所有人才察觉出不对劲。
很快,辅导员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什么, 动手术?您是缪存的?哦哦, 堂哥是吧?那现在手术是已经动完了吗?哦还在住院休养考试的话, 辅导员挠了挠脸, 倒是有补考机会, 这样吧, 你要方便的话带上医院的假条证明,看看先走个流程。
过了会儿, 一张录有缪存身份信息的医院假条扫描到了他办公室, 医生签名和医院公章一应俱全,显示缪存因骨折而动了手术,需要卧床住院57天, 视康复情况而定。
因为缪存是明星学生,所有任课老师都很喜欢他, 辅导员便亲自帮他批了一周的假, 同时顺带帮忙通知到了各课老师那儿, 让期末作品网开延期一面。
骆远鹤这学期没有教学任务,理论上并不需要去学校,想起有些旧册子还放在教职工宿舍里,趁天气好便去跑一趟,遇到教静物的许教授,两人在走廊上寒暄起来。许教授早年间也是法国留学回来的,话题都围着转,笑着说:缪存逃了我两节课,我还以为这小东西一想到留学就放飞自己了,昨天才知道是病了,动手术呢,哎,你有没有去看看他?
缪存虽然三天没回家,但微信一直有回复,只是回得很慢,骆远鹤问他今天回不回家,他要过几个小时才说今晚上住宿舍。骆远鹤可以理解他,哪个油画系的一到期末不是恨不得在画室画个通宵达旦?
他做什么手术?骆远鹤问。
轮到许教授惊讶:你不知道啊?也对,这学期你没教他,好像是骨折吧?
骆远鹤的脸色沉了下来。
向来是云淡风轻的人,一旦有点情绪就明显得不得了。许教授拍拍他肩:没事,料想也不是手,否则不至于住院。
许教授还赶着去授课,骆远鹤进了学校配给他的一居室,在沙发上坐下后,深深吸气,给他哥哥骆明翰打了个电话。
缪存是不是在你这儿。他没有废话,切得单刀直入。
进了六月,便到了这个城市最舒服的时节,风沙趋于平静,降了几场雨后,气温不热不燥,空气里飘着春花荼靡的味道。每天清晨雨下午,骆明翰都会为缪存推开阳台上贯通的折叠玻璃,让温柔的风带着暖意吹进来。
泽叔叫了辆小货车过来,几乎把别墅里阳光花房里的花呀、画册呀、沙发软凳呀、台灯呀,都一同搬了进来,按骆明翰的意思在新的画室一一摆放布置好。搬到最后,是一幅包得严严实实,四个边角都套着泡沫海绵的油画。
这个您想挂哪儿呢?泽叔问,身后两个工人小心举着,
是缪存送给他的那幅俄罗斯写实风格的油画。
骆明翰从背后圈着缪存,亲他脸颊一口:宝贝想挂哪儿?
缪存当作没听到,没有作答。
骆明翰微微一笑,对泽叔说:这是妙妙画的,房子也是妙妙的房子,你亲自问问他想挂哪儿。
泽叔温和讪笑着,听他的话再度问了一遍。
骆明翰家里的三位佣工都对他很照顾,缪存是把他们当长辈来看的,看到泽叔小心翼翼的模样,缪存的眼里掠过一抹痛苦,他不得不作答。
主仆都等着,听到缪存轻描淡写地说:挂洗手间吧。
洗手间潮气大,是最不适合挂画的地方,何况这上面画的还是骆明翰。
骆明翰脸色一变,却没有发作,而是作出更亲昵的姿态,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想让我生气啊?我怎么舍得跟你生气呢?指着走廊尽头的空白墙面,他开玩笑的,就挂那儿。
泽叔如蒙大赦,赶紧指挥工人将画搬过去。
骆明翰不愿意有人在旁打扰,泽叔便被吩咐了每隔两日上门来做清洁,除此之外,一切起居家务都由骆明翰亲自操劳。原本空空荡荡的冰箱里,此刻塞满了新鲜的时蔬肉蛋奶,另有一个冰箱,专门放瓜果和冰淇淋蛋糕。冰箱贴下压着食谱,是傣族厨师老岩亲自写的,每一步骤都很详细,让骆明翰出手就很地道。
虽然缪存总也不吃,宁愿空腹喝冰牛奶吃没味道的水煮蛋,也不动筷子,但骆明翰下厨时,心情仍然是很愉快的,只偶尔瞥一眼阳台上的缪存,看他是在看书,还是发呆,还是画画。
阳台门被他从房子里反锁,像主人锁着什么小猫小狗。
也不是没有惊魂时刻。第一天给缪存准备下午茶时,回眸看到缪存双手撑着栏杆,一只脚已经踩了上去只要再一用力,纵身一跃,他就从六楼跳下去了。
玻璃门被狂怒地推开,缪存的身体被身后旋来的黑色风暴紧紧卷入怀中。
你干什么?!骆明翰眼底的愤怒和恐惧都很扭曲,他惊怒着,脸上甚至做不出表情,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以为你从这里跳下去,就能离开了我了吗?做梦!
缪存冷淡地讽笑了一声,坐累了拉伸而已,怎么,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去死?
骆明翰惊魂未定,只是深重地呼吸着,说不出话。
洗澡时,骆明翰意味深长地警告他,不要有任何试图自残的行为,除非他希望今后由他亲自帮他洗澡。
缪存并没有动过什么死的念头,既然不想死,那在身体上留伤口也没有什么必要,他知道,就算他把自己折磨到遍体鳞伤,骆明翰恐怕也会请来一整个医疗团队为他在家治疗。
等到骆明翰自己洗澡时,怕他被反锁在阳台上吹风受凉,便用领带将缪存束缚住。他温情脉脉地说:这是你去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还记得吗?
缪存的眼眸动了动,下一秒,双手被毫不留情地反剪着捆到椅背后。
骆明翰束得很紧,缪存蹙着眉,吃痛得闷哼一声。等骆明翰出来解开时,手腕上一道深红。
到了该入睡时,百密一疏,缪存趁他不注意,跑到次卧便反锁上了门。
他们一向是一起睡在主卧的,骆明翰已经换好了干净的床单,是缪存喜欢的颜色。
妙妙,骆明翰耐心地敲门,你乖一点。
缪存坐在地毯上,把脸埋进膝盖,用冷冷静静陈述性的语气问:你什么时候去死。
骆明翰静了半晌,温柔地说:别说傻话,老公要陪你一辈子的。
咚!
门上被狠狠砸了什么东西。
一个小时后,门锁被开锁师傅轻而易举地破开,骆明翰把单薄的他打横抱起,在额角不住亲吻,像亲失而复得的宝物,动情地说:怎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宝贝,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锁匠心里又感动又恶心,看两人的目光都变了。
为了防止重蹈覆辙,骆明翰让他把屋子里所有锁芯都破坏了,缪存从此以后无处可藏。
一个拥有成熟经验的人,想挑逗一具青涩的身体时,是那么容易。他狠狠折腾缪存,让他意识迷离浑身汗涔涔,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黑发被汗水紧紧贴在额上,骆明翰气喘着,将它们温柔捋开,居高临下深深凝望缪存:你爱我。
他试图教会缪存这个事实。
.
好看吗?骆明翰问。
画挂得稳稳当当的,衬着下面的端景柜和金色烛台,正好应景。
缪存看着那幅耗费了他数月的、被辛副院长赞不绝口的油画,心底缓慢地泛起钝痛。
画这幅画时,也曾想过当作骆远鹤来画,但心里的心意那么强烈,从落笔的那一瞬间,脑子里想着的就是骆明翰。他拥有与骆远鹤截然不同的鲜明特质,无法安静做任何人的替身。
不要总是不说话,骆明翰抚了抚他柔软的脸,跟老公说说话好不好?
他想不懂,为什么长得这么乖巧的人,骨子里却有这么倔强的灵魂。
我跟你无话可说。
骆明翰收紧双臂,跟骆远鹤总有话说。他低声哄他:就把我当成骆远鹤说话,好吗?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把你跟他认错搞混吗?缪存垂着眼睫,为什么还没开始讨厌我?
你是特例。
你说过的,要是有人隐瞒了你,把你当成了骆远鹤,你会把那个人当成点头之交。
骆明翰轻声笑起来:原来你那么早就试探过我了?我舍不得。
缪存又陷入沉默,又没有力气挣扎,知道挣扎也是徒劳,便任由骆明翰从背后拥着他,两人站在空旷的屋子中央,怪异得仿佛身体与影子。
骆明翰是善于解决难题的,不出数秒,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你每跟我聊半个小时的天,我就放你去画三个小时的画,好不好?接吻也可以。宝贝,我心疼你这么无所事事。
缪存撇过脸,眼中闪过看疯子一般的迷茫与不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骆明翰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眼眸微垂,将脸凑了过去。唇若即若离的,缪存僵硬了一瞬,想要躲开,却最终没有动弹。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接纳了骆明翰的深吻。
骆明翰的吻总是很动情,会吮着他丰润的下唇辗转,舌尖与他的相卷着缠绵,霸道却也温柔。
他们这样接吻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对深爱的情侣。是这样久违的温存,骆明翰心脏颤抖得厉害,都疼了。
缪存被他吻得通体发软,从骨缝里渗出寒意与酥麻,骆明翰抱着他放坐到端景柜上,抚着他的身体握着他的脖子,再度吮吸上他的唇舌。
金色烛台在忘情中被谁的手扫落,与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尖利的碰撞声,浪漫纯洁的白色蜡烛拦腰而断。
唇分,缪存看着远处豪华古典的座钟,冰冷地问:两分钟,可以换多久?
骆明翰眼眸深沉,短促地勾了下唇:两个小时。
缪存轻巧跳下,一言不发地离开。
骆明翰接到骆远鹤电话时,缪存已经画了一阵子画。之前画了一半的期末作品只能作废了,他不得不静下心来重新开始。
缪存是不是在你这里?骆远鹤开门见山地问。
你消息挺快。骆明翰悠然地说,靠近缪存。
笔刷被从掌心抽走,骆明翰慢慢俯下身,一只手捂住缪存了的嘴唇。
唔缪存挣扎了一下,骆明翰在他耳尖轻轻一吻,将手机调成外放。
他还要考试,你不要耽误他。
缪存的身体瞬间僵住,声音也都哑在了胸口。是骆老师!
手机早就被骆明翰没收了,不知道这些天里,骆老师有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有没有找过他?
骆明翰意味深长地偏过脸去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他在医院,骨折了,走不了路。你不关心他的身体,却只关心他的成绩,他会伤心的。
骆远鹤懒得理他这些狗屁,忍耐着:骆明翰,缪存是一个成年人,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缪存呜咽着,踢翻画架,被骆明翰更用力而死死地捂住。
选择什么?选择你,还是我吗?
电话那段忽然静声。
骆远鹤,你是用什么立场说这种话的?怎么,你觉得缪存喜欢你?
缪存的挣扎停止了,他大睁着眼睛,连同呼吸都一并屏住。
听筒里穿出丝丝的信号杂质声,听着失真。
良久,骆远鹤说:我知道他喜欢我。
像一脚踩进了虚空,失重的感觉瞬间掠夺了全身。
骆老师知道他喜欢他?他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他和骆明翰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也知道了他喜欢他。骆老师将会明白,他从不屑于模仿任何大师的学生,那么低劣地为自己找了一个最以假乱真的赝品。
但是他知道了,为什么那天还要阻止他说出口?为什么要那么慌乱而坚决地制止他?为什么要冷淡地与他拉开距离,又假装不知情地照顾他、关怀他?
他怕听到真相。
他不敢面对他的喜欢吗?
骆明翰眯了眯眼,咬着牙挤出一声哼笑:你还真是自信。
缪存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他不是你可以玩弄胁迫的对象,骆明翰你别忘了,他是你亲手救起来的,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对他残忍的人是谁?骆明翰语气森冷地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骆远鹤,你喜欢你的学生,却不敢越城池一分,你要为人师表,你要名声清白道德高尚,我放手了,你敢跟他在一起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冒着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风险,带着他一起被父母至亲骂,被全校全社会和所有媒体泼脏水,你敢吗?你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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