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26)
但手机里连番的刷屏吸引了缪存所有的注意力。
这场大雨和来美院看海已经让油画系大群热闹了一下午,但这一次,简直是所有活人都出动了:
「骆教授回国了!啊啊啊啊啊我的男神回国了!昨天就回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1章
骆老师回国了?他回国了, 为什么没有提前跟他说,为什么一直没找他?
缪存对着满屏的群消息发怔。他跟骆远鹤的关系当然和所有人学生都不一样,是独特一份的, 所有人提起缪存,都是「骆老师的那个天才徒弟」,或者「骆远鹤的那个小天才」,缪存会失去自己的名字, 但没关系, 因为「骆远鹤」三个字就是他的冠名。这就够了。
但是, 缪存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连骆老师回国的消息,他竟然都要从油画系的大群里才知道。
你在看什么东西?骆明翰迟迟没得到答复, 皱眉瞥了一眼,群?
缪存条件反射地锁了屏。
没什么, 群里有个人爆料别人私生活。缪存紧紧攥着手机,回过神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 我路上顺便接了个人,所以才来得这么慢。
缪存打了个喷嚏, 懂事地说:没关系。
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不生气吗?
没有, 刚好在准备课题, 就是在大厅里站了十五分钟, 有点冷。
你也不想问问是谁?
缪存便顺口问:谁啊?
不知道群里又在聊什么, 还在聊骆老师吗?聊到哪儿了?缪存好想打开手机看一眼。他从不关注群消息,但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心痒难耐。
大雨如注, 雨刷几乎忙不过来, 双闪的滴答声始终响着, 衬得车厢内的沉默更为紧张。
洛洛擦完了脸,把湿乎乎的纸巾攥在掌心,都捂热了。
他不说话,骆明翰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洛洛终于鼓起勇气:您怎么会在这儿?
一声您把骆明翰逗笑了,他鼻息哼笑,但并未回眸看他,为什么要用您?我有这么可怕吗?
洛洛咬了下舌尖:没有这个意思你来大学城有事吗?
见个人。
洛洛把他的一切都记得很牢,是上次关总说的那个大学生吗?
嗯。
洛洛的心口直直坠下去,脸上强颜欢笑:你追到了?
差不多。
恭喜你。
又是很长时间的没话。大学城的路笔直畅通,没有那么弯弯绕绕,只是红灯多。有时候眼看着绿灯将尽,骆明翰也不急着冲线,而是慢悠悠滑停下来。洛洛便盯着即将蹦出的红灯秒数,看到有60秒,心里觉得像中了彩票。
不介意我抽烟吧。
洛洛回过神,看到骆明翰夹着烟示意。
洛洛立刻摇头。骆明翰点起烟,深抿一口,长长地吁出,打火机被他扔进中控。
我听关映涛说,你后来还去找过我?
洛洛一瞬间有些尴尬,不是只是那天刚好经过,想看看你在不在。关总说你不在。
骆明翰闻言,侧过脸的同时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笑意:原来不是特意来找我的。
洛洛哑口无言,骆明翰的目光仍停在他脸上,他觉得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开始升温失控,是特意来找你的。他无力地承认,想见你,但你不在。
骆明翰笑了笑,红灯倒数,他夹着烟的手重新扶上方向盘,不是让你别再跟关映涛联系了吗?你想靠他吃饭?
当然不是!这次的否认直接而强烈,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上次也是因为走投无路你给我的六万,是我妈动手术的钱,她现在已经出院了。洛洛认真地看着他,我想谢谢你。
骆明翰不置可否:怎么谢?
科大的南门矗立在雨幕中,只要过了这个路口便到了。
洛洛开始玩手上那团纸。纸是好纸,湿透了却不碎,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此刻又被展开。他就这样一遍遍玩着纸巾,一边问:我可以留你电话吗?
骆明翰报了一串数字。
洛洛猝不及防,掏出手机按下数字,1345869剩下的不太确定了。
骆明翰逗得轻慢而淡漠:只说一遍。
洛洛紧张地迅速复述了一次,对吗?
骆明翰若有似无地笑,匀出右手把烟捻灭了,对。
车子在宿舍楼下缓缓停靠,天气见鬼,因而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入目所见都是黑沉沉的一片,路灯的昏芒彻底被雨幕笼罩。
骆明翰解开安全带,转身到后座拿伞:只有一把,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洛洛按住他,手暧昧地停在骆明翰的腿上。
骆明翰一顿,姿势回落,与洛洛对视,深邃的眉目间并没有情绪,但令人觉得压迫。
洛洛吞咽了下,始终垂着眼眸,我说了,让我感谢你。
安全带扣被按开,发出一声轻咔,他的手顺着攀援而上,最终一手停在他衬衫下的胸肌上,另一手则抚摸着骆明翰的脸颊,带着迷恋。骆明翰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他大着胆子靠近,嘴唇亲吻上他的下巴,流连至颈侧。
他不敢吻骆明翰,只能这样笨拙地试探。如果骆明翰领他的情,便会任由他挑逗下去,或者主动吻过来。
但骆明翰扣住他细细的手腕:够了。
眼神从迷恋到清醒,再到羞恼,大约只过了一秒。骆明翰神情淡漠已极:关映涛培训时没有教你,我不喜欢出轨?
只是被人口的话,也算不上出轨吧,洛洛认真冷静地说,你觉得呢?
骆明翰反倒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意思。
洛洛没拿伞,抱起书再度钻入雨幕中,声音在隆隆的水声中模糊:我随时准备好谢你。
缪存问完谁啊,没得到回答,反而又打了个喷嚏。
骆明翰牵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一教大厅穿堂风。缪存可怜兮兮地捂着鼻子,讲话都带鼻音了,所以刚才顺路接了谁?
不是骆远鹤吧!他脑洞大开,心想也许是接到了骆远鹤,他就坐在后座,然后看到缪存上了车什么乱七八糟的!缪存浑身一个激灵,不要,这太可怕了!
他已经问了三次,骆明翰却不打算说了,而是捧住缪存的脸,又缠绵地吻他。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最终这样回答。
只是,他察觉到这一次缪存接吻的心不在焉。明明刚上车的那一吻还乖顺认真,只是几段对话的功夫,便忽然浸透了敷衍,甚至有些抗拒。
缪存推着他的胸,气喘吁吁的,眼眸中的情绪却冷静:对不起,我现在不想接吻。
他想看手机,想看未读消息,想看是不是骆老师找他。
而不是在这里和骆明翰接吻。
骆明翰是个敏锐而善于厘清因果的人,缪存的转变只在上车前后,显然,他是吃醋了。
预想中因为被在乎的狂喜并没有出现,骆明翰莫名觉得心里一慌,眸色因为紧张而晦暗下来:你生气了?
缪存根本无心听他说什么,只乖巧但有些急切地催他:回家好吗?骆哥哥,很晚了,我有点累。
骆明翰动了动唇,还想解释什么,但缪存已经闭上了眼,手心把手机屏幕都捂出了湿热。
车子启动,终于驶离美院。到别墅时已近十一点,大雨滂沱,按往常,缪存会让他留宿。两人同床共枕不止一次,虽然没做到最后,但对彼此身体已经很熟悉。从这里回骆明翰家很远,寻常畅通时都要开四十分钟,何况是这样的恶劣天气下,事故拥堵频发,车速也提不上去,还很危险。
我今晚话没讲完,缪存已准备关门,晚安,路上小心。
骆明翰站在玄关,神色是猝不及防的一怔,继而把所有话都咽进肚子里,静了静,尾音却艰涩:你不留我?
缪存潦草地找借口:我会画画到很晚,你开慢点,注意安全。
骆明翰意识到他的冷淡,以为还在为他迟到的事情生气,一贯游刃有余的表情上有了一丝无措,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承认
缪存仰起脸,淡漠中染上了不耐烦:不重要,你不用解释,我没有生气。
门被轻轻合上,继而传来反锁的声音。
缪存!骆明翰拍了下门,语气染上了无能为力的焦躁:你不要无理取闹。
缪存的脚步停滞一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最终也没出回。
大群里的消息已经刷了几百屏了,果然有好多人艾特他,排着队地调侃:
「@缪存你男神回来了」
「@缪存你男神回来了」
「@缪存你男神回来了」
缪存看着这恶作剧的一排,唇角微微上翘起。
后面又聊别的,热度一直不停,似乎骆远鹤的突然回国是件了不起的大新闻。
「刚刚在悲鸿楼看到骆老师了,院长跟他一块儿呢」
「几个月没见总觉得骆老师又帅了」
「今天也是想嫁给骆教授的一天」
「你好,你的辅导员正在本群看着你丢人」
缪存退出群,看着骆远鹤的对话框半晌,拿冷冰冰的手贴了贴脸颊,深呼吸,继而才点进了语音通话。
没接。
麦特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仰躺在沙发上发呆,外套不知道换热水澡也不知道洗,傻了?
缪存噌地一下翻身坐起,我去洗澡,你帮我看着点火。
打开冰箱冷冻层,轻车熟路地拉开抽屉包得浑圆可爱的饺子,都是骆明翰让人给他送来的。
缪存怔了一下,这只是很快的一瞬间,快到他都难以分清自己的情绪。水煮沸,他取出饺子扔进水里,抱着睡衣浴巾去洗澡。
麦特帮他看着火,隔一会儿听到缪存问:我手机响了吗?
没有!
过了几分钟,又问:有人找我吗?
有微信!
缪存迅速冲洗完,湿着头发就走了出来,大毛巾往头发上一盖,他拿起手机
是骆明翰。
他说:「晚安」
他现在应该在路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才会在路边将车停靠下来,给缪存发上这样简单的两个字。
又不是非说不可。
缪存觉得这两个字看到了就行了,扔下手机跑去吹头发。
骆明翰一夜都没等他他的回信,哪怕是简单的三个字「你也是」。
走去吹头发的短短三步路,缪存就打了三个喷嚏,脑袋都给打懵了。
是该生气,要不是吹了这十五分钟的风,他能感冒吗?
阿嚏!
吹头发时心情倒平缓了下来。不急的,骆老师一定会抽时间见他。他回国来想必是因为公务,待不了几天就还得回去。只要见上一面,随口聊上几句,就能救缪存接下来半年的命。
吹风机响动大,麦特似乎嚷了句什么,但缪存没听清。等吹完了,看到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缪存啊!了一声,愤怒地瞪向麦特:你怎么不叫我!
麦特无辜地眨眼:我叫了,你没理我。
缪存:
是骆老师的电话!
缪缪,你饺子煮烂了。麦特继续好心地幸灾乐祸。
缪存手忙脚乱,一边回拨过去把手机夹带耳下,一边把锅里的汤汤水水盛出来。
嘟声漫长,但只是两声后,便被电话那头的男人接起。
缪缪。
骆老师,缪存浑身紧绷,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我刚才在吹头发。
不叫骆哥哥吗?骆远鹤的声音似笑非笑。
缪存咬了下唇,把锅轻轻地放下了,转身靠上流理台,轻垂眼眸,叫他:骆哥哥。
明天有空吗?
上午有两节课,下午四点有选修我可以逃课!
骆远鹤笑出声来:你跟你的老师说这些好吗?
你自己说不是老师的缪存嘟囔着抗议,但唇角已控制不住扬起,眼神也很亮,那明天下午见?
骆远鹤:恐怕不行。
缪存:
没空那你问什么问。
不能从中午开始就见吗?骆远鹤悠然地说。
缪存一口大气喘不出,憋在心里要死了,只能草草地嗯一声,等骆远鹤那边挂断电话后,他转过身去两手撑住台沿,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麦特古怪地看着他,但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很想告诉缪存,你现在前所未有地像是在谈恋爱。
骆远鹤上午有学术会议,就在美院的悲鸿楼召开。他以前都把自己当高校里的闲散人员,只一心画画,教授大一新生基础课,带几个合心意的学生,其他公务会务一概不闻不问。
这次他愿意不远万里从法国回来,就连校方都很意外。
缪存在课间也听到女生八卦:听说骆老师就为回来开个会,感觉都不认识他了。
缪存趴着补眠,闻言勾起唇。骆远鹤逃会逃得离谱,院里满世界找人,他带缪存去中大的天文山上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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