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别对我这么上头!——三三娘(8)
不怪他如此猜测,会所的灯光魅得仿佛群魔乱舞,但硬是把此刻的骆明翰照出了点深情款款的味道。他想起了缪存,想的是将来在一起了,缪存必定不喜欢这种场合。只是这样一秒钟的眷念,他的目光和神情便已很温柔。
所有人都起哄,让他别卖关子,骆明翰只好说:不算上手,也不算不上手。
关映涛无语:跟我玩薛定谔是吧。
亲是亲了两回,抱也没少抱,骆明翰想起缪存那晚被他强吻的反应,揍也没少挨。
亲是真好亲,软在他身底下,从骨头缝里渗出的抖,心疼得骆明翰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亲完后不知道哪句话又惹恼了他,一拳就被揍出了血,第二天淤青着去上班,公司上上下下都拿他当西洋景。问他怎么带伤上班的,骆明翰顶了顶破了口的唇角,浑不吝地说是英雄救美。
关映涛寻思半晌又懂了:玩儿欲擒故纵不是!
骆明翰抿一口酒,酒入喉辛辣也甜美,余味甘醇,越想越对味,他眼眸晦暗,微微一笑:不好搞。
没想到骆明翰也有马失前蹄的一天,关映涛心情舒畅,一边心里暗爽一边安慰道:没关系,兄弟,不就是清纯男大学生吗!响指一打,来,洛洛,陪陪骆总!
关映涛手上别的没有,人管够。骆明翰虽然不玩这些花的,但也有所耳闻。某天王的二婚老婆,某高管的小三上位,都是他当中牵的线。他善于组局攒人,明面上讲得很客气,「大家见面玩玩,交个朋友」,但其实都是千年的狐狸玩聊斋。
关映涛从未成功给骆明翰身边塞过人。
骆明翰是会逢场作戏的,但仅限于场子内简而言之,他没睡过关映涛的人。
关映涛活得好像战时特务头子,判断一段关系可不可靠,标准很简单,一,有没有那种一损俱损的利益点,二,有没有睡过他的人。所以他孜孜不倦地给骆明翰介绍,本质上还是两人交情再好,但骆明翰不睡一睡,他不放心。
骆明翰搭腿坐着,两臂舒展横搭在沙发上,姿态很高,但眼神玩味。他看着那个叫洛洛的男孩子越过众人走向他,眼神含羞带怯。关映涛拿膝盖撞撞骆明翰:清纯男大学生,不比你那身份证上的差吧?
他就这点审美,骆明翰懒得说。
差他妈远了。
正经科大在读,还是数学系的!来,洛洛,把你学信网给你骆总看看!
骆明翰怀疑他下一步就要让对方报绩点了,要不然就当场解道微积分。
叫洛洛的还真给他看了。旁人拿酒拱火:一个骆总,一个洛洛,这活该是一家人啊!
关映涛再接再厉:我们骆总,打小就是学霸,清华本硕,就喜欢你这种聪明成绩好的!
骆明翰偏头点烟,声音含糊带笑:不好意思,其实我喜欢学渣。
关映涛烦他这个清高劲儿,我看你他妈是喜欢难搞的!
既然选择到了场面里当一个场面人,那就不能把场面搞得太难看。骆明翰略勾了下唇,把烟从唇角取下,淡淡地说:坐过来。
洛洛在他身边坐下,没敢太挨着,骆明翰问他:现在不是考试周吗,你这么空?
洛洛答得不错:功夫在平时。
骆明翰莫名很轻地笑了一声,确实,只有平常不爱学的,才会临时抱佛脚。
他的语气虽然听着是埋汰谁,但其实很宠溺。洛洛没敢答话,知道他这会儿心里想的是另一个清纯男大学生。
骆总,洛洛大着胆子,我陪您喝酒吧。
骆明翰冲他勾勾手,让他把耳朵凑过来。两人形成一个在旁人眼里十分暧昧的姿势,骆明翰的声音低沉在他耳边:关映涛给你多少钱?
说罢,握住了洛洛的手。
洛洛在他掌心画了个三。
骆明翰心里有数,我给你双倍,回头他问你,你就说我睡得你很爽。
洛洛吞咽了一下,骆明翰安抚地在他腿上拍了拍,关映涛余光扫过了,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
等酒过三巡,骆明翰去包厢洗手间,洛洛也跟着去了,软着腰跪在骆明翰身前,伸手就要解他皮带
操,骆明翰酒都被吓醒了,一把拉起对方,你他妈干什么?!
洛洛啊了一下,无所适从的样子,您给我这么多钱,不做点什么我不好意思。
凭良心讲,骆明翰差点就堕落了。上一任分手后空窗了大半年,这期间一直没开过荤,唯一的亲密举动就是上次吻了缪存。但那吻不解渴,还拱火,撩得骆明翰这半个月心火烧得发痒。
他看着洛洛,对方生得不差,何况是关映涛介绍的关映涛唯一靠谱的点就是他的人都干净。
骆明翰的身体松弛下来,解皮带的声音在熏着香氛的洗手间里叮当作响。洛洛温顺而笨拙,被骆明翰推开时,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但是他手都还没碰到他器官呢。
算了。骆明翰咬牙切齿,不知道在跟谁生气。
都在里面耽搁几分钟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洛洛按住,砰地一下抵到墙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包厢里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怪叫和笑声。
收款码给我。
这也太迅速了。洛洛给他扫码赚钱,六万到账,他赚得都有些茫然。
关映涛还跟你说什么?
说说之后如果能跟在你身边,每多一个月,就加码十万。
这不可能。骆明翰冷静地说,我们现在出去,之后他问起你,你就说我肾虚硬得慢射得快
所以你一点不想跟我,明白?
洛洛犹疑地点点头:明、明白
鼓起勇气片刻,他问:您不怕我跟关总乱说吗?
骆明翰这会儿心思全然不在他这儿,闻言,难得漫不经心瞥他一眼: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刚搭上他。别跟他混,好好上学,好好找工作。
一股巨大的酸楚涌上鼻尖,洛洛点点头,又迅速地垂下脸,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
骆明翰对此视而不见,他才没这个好心救风尘,不过是看他年纪与缪存相仿,又是刚误入歧途,还能劝进去两句。
抬腕看表,五分钟了,骆明翰推开门出去。
卧槽,够快的啊,关映涛难掩兴奋,哥们儿是不是不行了?
骆明翰没坐,弯腰从茶几上抄起烟盒跟打火机,手腕一翻叼了一根:放屁。
深深吐纳一息后,才餍足放松道:你找的什么狗屁清纯男大学生,浪得我受不了。
关映涛嘶了一声,带回去?
骆明翰掸了下烟灰:回头再说。在关映涛肩膀上拍了拍,还有事,先走一步。
出门前果然看到关映涛拉着洛洛问长问短。
骆明翰站在门外抽完了一支烟。六月末晚上的天气不算凉爽,他回到车上,在扑面而来的强劲冷气中跟自己打了个赌
给缪存打个电话,要是没接,那他就开车去找他,见他。
按往常情况,骆明翰这属于作弊,因为缪存不接他电话属实常态。想见他就直说,弄得这么迂回,活像玩不起骆明翰心里这么嘲笑自己。
但显然老天不想让他见到缪存,因为嘟声两秒之后,电话居然通了。
骆明翰:
狗日的。
缪存没听到他吭声,皱着眉心又看了眼手机,确定无疑是「骆明翰」三个字。
打错了?
没有没有没有,骆明翰连忙出声,你在干什么?
复习。
事出突然,骆明翰不得不又点起一根烟冷静一下,他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什么时候来家里看看月季?
考完试吧。
他这么好说话,骆明翰都想抬头出去看看月亮了看看是不是月亮打东边儿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配合?骆明翰咬着烟笑。
心情好。
缪存转着笔,在台灯下翻过又一页笔记。刚才骆远鹤语音找了他,听到他的声音,聊了两句,忽然挂断,改成拨了视频。
骆远鹤看着他,问他,「缪缪,想不想到法国来画画。」
缪存从未考虑过这条道路,「我可以吗?」
在他的概念里,去国外留学很难,手续繁琐,条件严格,他长这么大没有出过国,想象不了异国的日子。
骆远鹤目光淡淡地凝视着他,「我说可以就可以。」
能回到和骆远鹤一起画画的日子,缪存当然好。但是留学需要钱,他刚刚看了全部的存款,只是杯水车薪。他还得攒够二十万,之后再去申请助学贷款。
骆明翰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好,但心里认为这只是一句托词,一句缪存为了想接他电话而随口编的托词。他摁灭烟:上次跟你提的让你帮我幅画,还记得吗?
骆明翰不说,缪存的确忘了,但现在一提起来,他的笔在手中停顿了一下,眼睛缓缓亮起。
现在还是没兴趣吗?骆明翰长长而无声地舒出一口气,半笑着说:有钱赚不赚,还要我求你来赚?
缪存尚在犹豫,你什么时候要?
暑假结束的时候,两个月,你看能画多少就画多少,三十万,不够的话再加。
三十万按寻常接单,缪存是到手不了这么多的,因为有中间商抽成。但这次没有中介赚差价,缪存赚得实打实。
虽然很想撇清与骆明翰的联络,最好能马上绝交。但他太想去法国,太想见到骆远鹤了。
骆明翰等了数秒,等到了他的一声成交。
只是语气很淡,仔细听的话,还带着说不清的自我厌弃。
没关系只是两个月的画而已。缪存心里振作起来,快的话,他下学期中就能去法国见骆远鹤了。
第12章
期末考试顺利度过,成绩在两周后出来,缪存没有挂科的,只是绩点不算高。他本来学起那些通识课程就兴致缺缺,考前能那么认真地突击,不过是怕别人说骆远鹤的天才学生怎么这么拉垮。
考完试便是暑假了,他不得不回一趟家。
以前也试过对缪建成的电话不闻不问,放假了也不回家,每日在画室里打地铺,但缪建成是个极品,打电话报警说他的大儿子失联消失了。警察一通排查,最后找到骆远鹤的画室,差点把他当作绑架未成年的变态。
这背后也许有后妈、或者缪聪怂恿的原因,缪存不得而知。
他的家在城东郊,住这儿的往上数三代都是平头百姓,能出个公务员都算是光宗耀祖了。缪建成人到中年一事无成,靠一个水果摊养家,但在邻里间横着走,没别的,他有俩儿子,这是他能干的证明。
缪存回来啦。缪建成的第二任妻子李丽萍,正在为一家张罗晚餐。
缪存点点头,目光扫过餐桌,三副碗筷,没他的份。他上午就告知了今天会回家,显然李丽萍没把他当回事。
碗在橱柜里,自己拿啊,阿姨蒸着鱼呢,走不开。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微笑着说:没事儿啊,你累了吧?还是上楼去休息吧,我给你拿。
缪存知道,李丽萍是全家里最跟他统一思想阵线的人统一认为他该离开这个家。
只要缪存不回家,李丽萍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沉浸在小家的幸福温馨里,缪存一出现,便会提醒她,她是个抢了别人老公的小三,她儿子是个未婚先孕的私生子,她的这个家是从另一个女人手中抢来的。
李丽萍看缪存,大概就跟看饭菜上的苍蝇差不多,闹心,但拍不死,只能在日复一日的斗争中更咬牙切齿起来。
但她今天的客气热情显然是反常的,缪存心里留了些戒备,点点头上了楼。
缪建成的房子是从上一辈接手的,弄堂里的老破小,在畸角里造了三层半,但垃圾面积多得可怜,户型跟下水管道一样糟糕,缪存的房间在最顶层的阁楼三层半的那半层。
长到一米七八了,但这阁楼是个十岁小孩儿住的,他必须猫腰进出,在地板上坐着才能直起腰,但凡上了床,就得躺着就跟住火车上铺差不多。
还小的时候,缪建成带缪聪去游乐园玩,李丽萍以怕他受伤为理由,把他反锁在阁楼,天窗里的光线暗淡,他就着这些光一笔一笔画着画。
他弟弟缪聪的房间则在三楼,有书架和书桌,虽然他既不看书也不写作业。缪存进去时,他正在拼乐高。
银行卡还我。
缪聪动作未停,脸上浮现故作的笑容,好像自得其乐,什么银行卡?
我的证件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银行卡丢了就去挂失,身份证没了就去补办,找我干什么?他停下手,仰头看缪存,天真地说:哥哥,你说我把人搞怀孕堕胎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间房子除了我,还有别人住,缪存摊着手面无表情,把证件还给我,或者我让他去报警,他丢了一台上万块的笔记本,我不介意让你以入室偷盗的罪名留案底。
你放屁!高中生不经吓,缪聪慌了一下,强行冷静下来,我有人证,我有晴晴作证。
缪存没情绪地勾起一点笑:是吗,她好像是从犯。
你这是诽谤!缪聪蹭地站起身,我根本就没拿他电脑!
缪存耸了半边肩,谁知道呢。
兄弟两个无声地对峙,一个满身怒火面容扭曲,一个冷淡如水神情淡漠。
突然,缪聪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你就要证件包,别的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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