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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徒弟全叛出师门——浮丘一(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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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火候没把握好,忍着烫好不容易拿出来,冼玉戳了戳外衣,早就结实得像一颗煤炭。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语气还带着一丝迟疑,师尊?
    冼玉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顾容景穿着得体,眉目英气如峰,一身黑衣玉带,虽然简单,但却衬得他站如松柏,体态出众。
    再反观他,披着一件外袍就随便跑出来了,头发没梳理,手上还沾着一堆灰,格外狼狈。
    他现在只想找个缝钻进去。
    偏偏顾容景这个人根本不懂看脸色,确认是他后还径直朝他走了过来,抬手抹掉他脸上不小心蹭到的脏污,又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番薯,这下就把剧情梗概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师尊怎么不唤我过来。
    顾容景抽出一块帕子放到冼玉的手中,也没有嘲笑他笨手笨脚,甚至没有多提一句。
    他走进厨房,左右张望一圈,先往锅里舀了一瓢水,随后熟练地把火生起来,又从碗柜里取出昨天煮多了的半碗白米饭,放在一旁切配菜。等水温上来,水面咕嘟咕嘟地冒出气泡时,便将白米饭、鲜菇、腊肠等等配料一并下水煮,没过一会儿,粥的香气就渐渐蔓延开来。
    忙忙碌碌小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
    冼玉握着个勺子无处可钻,在旁边尴尬地站了半晌。等到顾容景把咸菜切了码好、咸鸭蛋的屁股也敲碎剥净,又在桌上放了一个空碗,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非常自觉地坐了下来。
    除去师徒身份之外,顾容景
    真的很贤惠。
    煮粥的热气温暖潮湿,将小厨房氤氲得雾气缭绕,冼玉看着他利落忙碌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小时候,他在窗边读书,一抬头就能看到师父和师兄在院子里练剑,竹叶飞舞。
    顾容景给他的感觉和师父师兄的都不同,但相同的是,冼玉能感觉到安静,还有安宁。
    杂烩粥端出锅,顾容景还抽空热了个豆沙包,软软乎乎的,捏在手上指腹都发烫。
    明明只有冼玉一人用餐,但是桌上永远是满满当当,各色菜式口味都齐全,没有一字一语在表细心,却句句都在说温柔。
    倘若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倘若没有这层师徒关系,那此间也不过几百年时光,成仙之路慢慢,陪他走一遭又有何妨。
    顾容景给他递上筷子后才安心落座,一边拂去一身的烟火气,一边轻声问:喜不喜欢?
    冼玉刚想说喜欢,但刚好抿了口粥,滚烫的温度落在舌尖,一下把他从幻影中拉了回来。
    倘若、倘若
    倘若了那么多假设,但却没有一个能成真。
    冼玉回过神来,含糊道:好喝。
    他避开了那个差点脱口而出的答案。
    好在顾容景没有在意,他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冼玉喝了半碗,才慢慢吞吞地开口,昨天师尊说了那些之后,我想了很多。
    冼玉勺子都没拿稳,手里的粥碗也险些泼了出去。他默了默,脸色很快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模样,怎么还在想那个?
    他语气温柔,可只要熟练人类的把戏,便会知道这看似温和的话语背后,其实暗藏着逃避。
    中原人喜欢含蓄,冼玉也喜欢。
    但很可惜,顾容景不是。
    昨天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惹得师尊不高兴。后来我思索一夜,才终于明白道理。
    什么道理?
    师徒之恋,有悖伦常。顾容景一字一句道,从前我以为做人应该随心所欲,可是昨晚才明白不是,世道总有种种枷锁,我虽然不懂,但师尊、郑盛凌、赵生、方净诚,甚至于闻翡苏染,谁人不是桎梏于这道枷锁之下?
    冼玉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手中动作不禁一顿。
    师尊从前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可以不去理会世俗眼光,但他们却未必能。
    顾容景将昨晚打磨雕琢过的话语一口气说下来,脸色沉静地吐出了最后的结束之语,世道虽不公,但存在即是合理。我虽然不能理解,却不能不尊敬
    冼玉不由地捏紧了勺子。
    后面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见耳里去,顾容景看他微微出神,便招了招手,师尊,您说我说的对吗?
    冼玉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方才顾容景的这些话,明显是顺着昨晚冼玉说的加以填补修饰,逻辑相合,天衣无缝。但听到理想中的答案,冼玉却觉得
    并没有那么高兴。
    顾容景还直勾勾地望着他,像一个好学生一般,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老师打出最后的评语。
    第79章 【三更】我想要真真正正
    冼玉放下碗筷, 目光微抬。
    顿了许久,他刚要开口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眼神微微晃动, 很快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顾容景没听到答案, 有些不太高兴。
    下一刻, 郑盛凌打着哈欠推门走进,看到他们两人对桌坐着,面前还摆着满满当当的早点,不禁愣了愣, 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
    按照他大少爷的脾性, 郑盛凌虽然不至于像冼玉那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但也要赖些时辰才肯下床洗漱。昨晚晚宴虽然吃得愉快, 但郑盛凌依旧惦记着父亲不愿意见自己师祖与师父的事情, 又想到从前他怀疑冼玉是父亲的旧情人, 百般阻拦,但明日他们便要相见,更加辗转反侧。
    最后实在睡不着,心想着破罐子破摔,纵有些让他们不舒心的陈年旧事,那肯定也是他那个王八老爹的过错, 要怪就全怪他头上好了。
    骂了郑毅半宿, 郑盛凌好不容易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却又忽然心悸, 所以他才下了床,想过来找碗水喝。
    他一来,方才的话题就不能再继续了。
    冼玉琢磨了半晌的话未曾说出口, 但此刻也没有觉得遗憾,反而松了口气。
    心悸还喝什么凉水。冼玉道,锅里应该还有些米粥,你趁热喝了暖一暖吧。
    顾容景早上不进食,所以做了冼玉一人份的稀饭,这会儿锅里只剩下半碗米汤,好在郑盛凌也没嫌弃,一口闷地灌了下去。
    温度从喉管传到四肢,果然暖了许多。
    小厨房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随手拽了张凳子在他们身旁坐下。他屁股刚粘到座位上,顾容景撇了撇嘴,但还是没说什么。
    还难受吗?
    冼玉想帮他把脉,郑盛凌摆了摆手,昨晚想了些事,没睡好。
    他是真的没睡好,也没洗漱,头发和脸上都是乱糟糟的,还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疲惫。
    昨天你们来,我爹他没能招待你们。
    他纠结很久,还是提起了这件事。
    郑盛凌是个很看重脸面的人,郑毅作为阁主不能给儿子的师父接风洗尘,丢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小凤凰的。
    冼玉道:你曲师兄已经说了,他事务繁忙,我们也能理解,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郑盛凌摇了摇头,还是坚持道,我爹这个人吧,不擅交际也不会说话,没半点情趣,脾气还臭得很。倒也不是我不孝,实在是他干的那些事没半点脑子,我看了都生气。
    来之前我就特意提醒过,叫他把时间抽出来,不要怠慢了你们,可还是出了岔子。
    郑毅在忙些什么,郑盛凌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大概明白,无非就是六界里的那些事。如今天下不太平,魔界骚乱四起,倘若能卜到一丝一毫的信息,或许就能扭转局面。
    冼玉之前对药王仙说,自己没有时间可以再拖延,郑毅其实如此。
    但理解和恼怒,这两者是不冲突的。
    郑盛凌再生气,谁让郑毅是他爹呢,他这个做儿子的只能捏着鼻子给老子擦屁股。
    回头见到了我爹,倘若他那张嘴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还望、还望他别别扭扭了半天,才尴尬生硬地吐出了后半句,还望师祖和师父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
    要说这句是蚊子声点儿大,那师祖师父两个词,可就比蚊子声还小了。
    好在冼玉耳朵灵敏,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的,不禁笑道:行了,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和容景这次过来,就权当给你庆祝一下,顺便蹭个饭,至于别人会说什么,我们不会放在心上希望你也不要。
    这句话总算是宽慰了郑盛凌那颗惴惴不安挂念半夜的琉璃心。他松了口气,余光下意识地瞥向顾容景,这位名义上的师父虽然还是摆着一副臭脸,但也没有反对。
    这么久以来,郑盛凌都快习惯了,逐渐摸索出这么一个定律:顾容景的好脸色只给他的师尊,旁人想分一丁半点,那是想都别想。这种时候,不反对就已经是最大的认可了。
    郑盛凌想着想着,不禁心酸:想他小少爷骄横一世,在外面就差跟螃蟹似的横着走了,谁能想到他日拜到这什么如意门下,摇身一变,反而变成宗门内地位最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个了(赵生不能算,毕竟他也算独得冼玉疼爱)。
    等冼玉用完早饭,郑盛凌原本想和他们一同去见父亲,谁料没过半个时辰,二师兄找了过来,说是万剑宗的宝船中午便到,只是出了些小意外,比原定的名单多了几人,二师兄对万剑宗的人际关系并不熟,一时不知如何安排。
    姜温韵不在,这件事便只能落到了郑盛凌的肩上。事务紧急,郑盛凌临走之前只能拜托了二师兄,倘若父亲约冼玉会见,记得通知他一声。
    倘若真发生什么,他也好来得及挽回局面。
    二师兄满口答应了。
    然而郑盛凌前脚刚走,不多一会儿,曲行云就登上了门。
    今天是问机阁的大喜事,曲行云穿上庄重正式的校服,一身墨蓝色显得整个人格外沉稳。
    清晨叨扰,还望见谅。曲行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一进来先拱手行了个礼,温声道,道君,顾道友,阁主请您二位到听风台一叙。
    说是叙,其实也是一番考核。
    冼玉放下手中的茶,清浅应了一声。
    去听风台的路途遥远,冼玉不明白为什么叙一叙要找这么远的地方。好在曲行云比他师父会做人,一路上闲聊趣事,倒也不觉得单调。
    不知走了多久,冼玉远远地看到一处楼台立于山岩之上,远处悬崖断壁,江水涛涛,海浪袭岸。风卷帘动,露出雕刻在庭柱上的半首短诗。
    狂客归四明,山□□士迎;
    敕赐镜湖水,为君台沼荣。
    人亡余故宅,空有
    冼玉只看到前半首,下意识地念出了后面一句,却又突然顿住,大约是觉得不妥。
    曲行云笑了笑,接着他那句道:人亡余故宅,空有荷花生。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念此杳如梦,凄然伤我情。
    此间人世仿若大梦一场,往事种种,如今只教人凄然伤情。
    纵使顾容景不曾读过多少诗书,也隐隐感受到其中悲凉含恨的情境,道:既然将此诗刻于木柱之中,想必也是悼念亡音、心有所感。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后两句也补上?
    冼玉微微皱眉,容景
    他这句话说得太冒犯了。
    曲行云大约也是没见过这么不懂世故、想要刨根问底的人,一时间愣了愣。好在他为人温顺和善,并没有生气,反而耐心解释。
    顾道友说的不错,当初劈山立亭时,阁主思念故人,却因为种种缘由不能为其祭奠,于是也只能留下这半首祭诗聊表哀思。
    思念故人,却不能为其祭奠?
    也不知这不能背后,到底是什么缘由。
    冼玉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更明白点到为止。好在顾容景也并不关心郑阁主祭奠的是何人,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听风台依山而建,除了船来船往的码头之外,是离海岸线最近的建筑。当初建造楼宇的工匠听到郑阁主想法的时候,并不同意,觉得工程浩大、而且难保山壁不会塌陷,有一定风险。
    后来是郑阁主力排众议,投入许多人力物力,才在这座断壁山崖上建造出了一方歇脚亭。从听风台上往远处眺望,波涛海景一览无余,远处飘着几只船只,像洒落在海面上的芝麻粒。
    海风卷着湿湿咸咸的海水味往鼻道里钻,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海,往后一步是世外岛源。
    曲行云说,这里很少会有弟子来,几乎成了阁主静坐的专属领域。按照一般的规矩,两方会见应当是在会客厅或是大堂里,他也是这么建议的,但是临到最后,师父还是改变了主意。
    阁主因为那件事,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突然把地方改成听风台,应该也有几分缘故。
    冼玉到时,听风台中并没有人,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想来那位事务繁忙的郑阁主还未到。
    二位稍等片刻,阁主随后就来。
    说罢,曲行云就离开了。
    他一走,顾容景脸上立刻露出些许不满,他先邀约却迟迟未到,并非君子之风。
    冼玉本以为他不介意、也没往心里去,听到这番责备时还有些惊讶,忍不住笑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君子之风?
    要说冼玉身边最没有君子之风的,怕就是他了。方才顾容景冒冒失失的那句问话,倘若换个心眼儿小一些的,脸上不说什么,但心里估计已经骂开了花。
    顾容景沉默寡言,不爱多管别人的闲事,但偶尔这样刨根问底直来直去的说话,虽然听者心惊胆战,但也不失一些任性与可爱。
    可爱。
    他竟然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顾容景。
    冼玉都忍不住被自己的举止逗笑,在顾容景微微莫名茫然的目光下,忽然起了兴致。
    想必这位郑阁主又要放我们鸽子了我问你,归一剑法前四式,现在可能融会贯通?
    他忽然考校起徒弟的功课来。
    顾容景愣了愣,很快点头,能。
    冼玉问的是融会贯通,少一个字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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