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我成了师尊的白月光——仓鼠浅(14)
这种疯子比单纯的杀人疯子更可怕。冤有头债有主,谁也不想被他盯上。
陆北津在人群中显出身形,原本杂乱无章的人流,便自觉地绕着他躲开。他能追上景瑜,却停在了原地没动。
是他失态了。
对付景瑜,根本用不着这么蠢的法子。随便威胁两句就听话了。
景瑜渐渐感觉不到陆北津的气息,小松了口气,看向面前的景象。但眼前建筑林立,景瑜也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在无极宗转了半天,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知不觉地晃回了陆北津在无极宗的住处。
推开门便能嗅到竹子的清香,陆北津正坐在院中,见他来了,唇角勾起一点冷笑:还知道回来。
景瑜闷闷道:樊樊还在这里,我不走。
陆北津嘲道:为了只假狗。
小狗崽听见景瑜的声音,从暗处窜出来,一跃扑到景瑜怀里。
景瑜抱着狗崽,眉宇之间平静了些,对着陆北津轻轻道:现在是真狗了。
他方才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陆北津会现在带他来无极宗毕竟君卿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存在什么病情加重不得不撕破脸。所以陆北津应当是刚发现他能救人。
回顾这些天,也只有樊樊被赋予了生命的异样最容易被他注意到了。
景瑜目光扫过陆北津,又垂下眸子,轻轻为小狗崽梳理毛发,用口型冷冷地道:真狗。
说的就是陆北津。
他看也不看陆北津,抱着小狗崽便要往屋子里进。
陆北津叫住他:站住。
景瑜已经懒得和他说自己有名字,站住了,淡淡道:洗耳恭听。
从见到景瑜起,陆北津就没见过他这么硬气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新奇。但更多的还是荒谬:把血放了再走。
景瑜想把他的脑子放进血里涮涮。
不是说他的血能让人死而复生吗,能把陆北津的脑子给涮成正常的形状吗?
少年气得耳尖发红,但他不会骂人,硬生生给气笑了,看着陆北津:师尊。我自己身体里有什么,我会不知道吗。我把它藏起来,便是为了不让人发现,用它来害我。你知道将你所谓的药骨抽出去,我会死掉吗?
川泽之中生灵涂炭,景瑜失去供养,便不得不用自身来重新唤回天地间的生机。那时候他不可能不死。
陆北津只觉得他的担忧很可笑:你不会死。
他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
那顶个什么用!
景瑜觉得,如果自己是只河豚,现在已经气得爆炸了。
他再一次冷冷道:我会死。不管你在不在乎,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死了很久的人的命。
少年的眼神中罕见地带了凌厉,却又含着许多让人联系的不自觉的委屈。
被那双黑紫色的眸子盯着,陆北津生不起气来,只觉得景瑜还是在害怕。
都和他说了不会死。
还是这么不信任他。
陆北津一直觉得,如果他与景瑜之中有谁不信任对方的话,一定是景瑜而不是他。
一点点恐惧就能让他动摇,看来这徒弟养得很失败。
景瑜关门的声音很大,陆北津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男人的指尖在竹椅上轻轻敲击了两下,闭目养神,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做什么取舍。
屋子里,景瑜一头扑到床上,却还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一片安静,陆北津好像被他吓住了。景瑜松了口气,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他的确很累了。他不太想知道,也不太想承认陆北津为了复活君卿都会做些什么逆天而为的事情。
他的心跳逐渐安静下来。
小狗崽跳上他的肚子,轻轻舔着他的手,被景瑜一把捞进了怀里,轻轻笑着道:别闹啦。
伤心也没有那么伤心。景瑜回应着小狗崽的话,眉宇之间积攒着抹不掉的疲倦,已经习惯了,就没有什么伤心的。
离开少年的神色有些迷茫,他把自己在床上纠结成了一团。
是啊,如果陆北津本性是个残忍的人,他恐怕不能接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渡情劫也不能。他是个有底线的精灵。
但不知为何,他想离开的愿望并没有那么强烈,就好像被什么牵绊住了一样。
是因为炉鼎印吗景瑜指尖轻轻点着炉鼎印,神色有些难言。
景瑜。冷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陆北津的声音,让景瑜从沉思中惊醒。他抬起头,没在窗外看见陆北津的身影,想必只是传了声音进来。
他忍了忍,顾及自己还在生气,没有理陆北津。
师尊估计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搭理吧。景瑜自嘲地想。
很快,陆北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三天时间。
景瑜听出了他话中威胁的意味,手中不自觉用了力,直到听到小狗崽哀哀的叫唤,才恍然松开了手。
他轻揉着安抚樊樊,闷声往外问:若是我三天后还不答应呢?
外面的人沉默了片刻,而后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却没有人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炉鼎印会让你答应。陆北津紧紧拧着眉头,声音冷然,我原本不想威胁你。
可惜景瑜太过胆小,与他说了不会死,竟还不相信。
不给他一点刺激,君卿便永远没法得救。
第20章 着魔(三)
屋里,景瑜久久没有应声。
陆北津对景瑜很是放心,只以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便转身离开。
景瑜直着腰跪在床边,像是失了魂。
樊樊嗷呜嗷呜地去撞他的腿,少年才猛然回过神来,轻轻笑道:没事,我习惯了。
可他的笑也带着悲伤。
景瑜搂着肚子把小白狗揣在怀里,摸着它温暖的皮毛,轻声道:我把力量借给你一点,你帮我离魂一会好不好?
小白狗嗷呜两声,表示答应。
景瑜于是捧着它的头,轻轻亲了一下,借由呼吸渡过去一点属于他本源的气息。
而后借由这点气息,他的魂魄离开了身体。
唔,好轻松。景瑜飘到了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脸,感觉挺好看,就是有点太低沉。
他实在有点担心,他不在的这些年,君婉和陆北津有没有对修真界的法则产生太多破坏,杀去太多生灵。
景瑜怕被人看出端倪,没敢浪费时间,借着天地间清气的流动,一跃去了千里开外的清幽谷。
没有了形体的束缚,空间对景瑜来说根本没有限制。
偌大的清幽谷之中,生长着许多年份以千万计的草木与灵兽。景瑜刚到那里,便被乌压压的精灵围得水泄不通。
他还没说话,就被化作圆圆团子的精灵们亲昵地蹭了蹭指尖。
景瑜确认了一番,至少与天道最接近的清幽谷还没有受损。他轻轻松了口气,便听见了精灵们七嘴八舌的问候。
他每次回来都会被精灵们缠住,景瑜赶紧先道:等等再亲昵,我想问几个问题。
精灵们乖乖地回答。
君婉毁了几百个小灵境是吗还好,来得还不晚。景瑜问了一圈,没听见陆北津毁坏道则的消息,轻轻舒了口气。
他又听见精灵们问起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
我近几百年在感悟突破。嗯,魔气越来越强了,我不能坐视着你们衰弱。你们说我心情不好是不好。景瑜简单和它们说了说情劫的事。
说着说着,倒有点不好意思。一种奇怪的,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娘家哭诉的感觉。
整个山谷的精灵越听越气,嗷嗷嗷嗷地震动着,把天地都撼动了。然后它们又纷纷扑上来亲亲贴贴景瑜,少年被压倒在地,想推开又再被扑倒,忍不住笑出来:你们太多了别蹭了。我回来,我回来还不行嘛。
精灵们:好耶。
却听景瑜又道:我回去和他确认一下,如果他爱的真的是君卿,那我就
精灵:???
景瑜再次惨遭扑倒,哭笑不得:可我都渡了那么久情劫啦。
精灵们才不听这个,缠着景瑜让他放弃臭男人。它们放在心尖尖上宠的小半神,怎么能放去给男人糟蹋。
太气愤了。
景瑜和它们闹了好一会儿,回到身体时,精神都好了不少。
樊樊嗅到了他身上其它精灵的味道,警觉地叫了起来: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不是狗啦,是你的同类。景瑜戳了戳樊樊的小肚皮,很快将小狗哄好。
以前没去见过它们是啊。景瑜怔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第一次。以前好像是担心对渡劫有影响。现在为什么不担心了呢
景瑜轻轻勾了勾唇角:我也不知道啊。
反正就是不担心了。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几个时辰,陆北津没得到他的回应,也没过来看一眼。景瑜出去的时候,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也是,北津仙君应该在忙着君卿的事。逆天而为复活一个死人,哪是光得到了药就足够的。
但景瑜并不打算让他复活君卿。
想到陆北津奔波这么多年,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模样,景瑜竟然一点也不心疼,还有一点开心,他可真是学坏了。景瑜想。
他绝对不能被陆北津拿捏。
他想起那句,炉鼎印会让你答应,心中冷笑。
跟随陆北津这么多年,景瑜不是没有想过将炉鼎印抹除。但他隐隐能够感觉到陆北津在时刻警惕着他,所以他没有机会尝试陆北津说自己不相信他,倒也没想过把设在自己身上的监视给撤了。
这次到了无极宗,倒是有点机会试试。
景瑜抱着小狗崽,避开无极宗内所有的禁制与阵眼,寻了一个死角,开始试探炉鼎印。
试探完了以后,景瑜十分无情地把炉鼎印上,陆北津能够监控他的那条线给截断了。
爽了。
景瑜盘腿坐着,怒搓狗头,神清气爽。
樊樊被搓得眼泪汪汪,嗷呜一声蹿了出去。景瑜伸手想去抓,却因为方才耗费了太多精力,一时扭着腰。不仅没抓住狗子,还扑到了地上。
这地有点香。
景瑜有点迷惑。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需要帮忙吗?
景瑜动了动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劳驾。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景瑜看向来人,发觉方才的香气是从这人身上传来。
一袭白衣,气度温和,看起来像是哪家的公子。只是这个长相景瑜难以置信道:寻闲?
谁?白衣人轻轻笑道,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名容积羽,是无极宗的弟子。看你这幅打扮,是来参加大比的上玄仙宗弟子?
算是。抱歉,容我仔细看一下。景瑜有点失礼地盯着他,容积羽也就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
的确不是,只是气质有几分相像,仔细来看五官确实不同。
景瑜又向容积羽确认了一下,前几日他被陆北津追逐时,在人群中看见的也是容积羽。
景瑜轻轻抿唇:不好意思,我将你认成了我很久没见的一个旧友。我名景瑜,多谢容道友出手相助了。
容积羽笑吟吟道:小事。不过你不准备从桥洞里出来吗?
之前景瑜为了找禁制管不到的角落,把自己藏在了角落里,也难为容积羽能一眼看见他。
景瑜有点害羞地笑了笑:腿压麻了,一时半会起不来。
容积羽先是一愣,而后没忍住笑出声来。
最终景瑜还是在容积羽的帮助下,成功从桥洞里爬了出来,又把跑到一旁的樊樊找到。
景瑜想把樊樊抱到怀中时,容积羽忽然道:等一下。
他给跑得一身脏的樊樊使了个净尘法术,才让景瑜继续抱住它。
景瑜怔了一下,容积羽解释道: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是北津仙君的高徒,这位仙君极喜洁,你这样回去他怕是不悦。
这景瑜倒是没想到。不过他和陆北津的关系,也不在乎樊樊有没有脏这一点小事了。
但能想到这一点,容积羽的细心倒是让景瑜很惊讶。他给自己也使了个净尘术,向容积羽道了谢,又被容积羽送回了陆北津的住处。
容积羽离开后,景瑜关上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
或许陆北津真的不适合做伴侣,才让他现在随便看见一个男人,都觉得比陆北津体贴。
正这样想着,男人冷冷的声音从景瑜身后传来:景瑜。
景瑜:
心里说着别人的坏话就被抓包了,有点心虚。
他回过头,看见陆北津不算好看的脸色,轻轻垂眸:师尊有什么事么?
陆北津知道他被容积羽送回来,看见他与无极宗的人有说有笑,嗅到景瑜身上属于旁人的气息,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团火。
他将这种愤怒归咎于景瑜私自乱跑,冷声道:不是不让你与无极宗的人接触?
一向乖巧的少年歪了歪脑袋:你没说。师尊,你下次不让我做什么可以说清楚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还敢顶嘴。
陆北津微微拧眉,警告他道:下次不许了。
景瑜:哦,我先进去了。
说着便要离开。
或许是少年轻慢的态度,让陆北津产生了危机感,他又强调:你还有一天时间思考。
少年的脚步顿了一瞬,而后继续朝屋内走去,连看也没看陆北津一眼。
拿炉鼎印威胁他,让他救心上人,陆北津可以试试。
到时候出事的人究竟是自己还是他。
第21章 着魔(四)
水榭之中。
陆北津再次见到君婉时,后者的脸色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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