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114)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江月寒不存在的基础上,对于谢君卓而言,江月寒是一个特别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她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到谢君卓。
叶无双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他眼中的谢君卓不该有弱点,她是翱翔天际的雄鹰,若是给自己戴上了枷锁,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你前行的道路上不该有绊脚石。叶无双低声喃语,心里对江月寒的存在满怀芥蒂。
和谢君卓前行的江月寒似有所感,突然抬头看过来,视线和叶无双撞了个正着。
叶无双微怔,随后移开了视线。
师尊?谢君卓的声音飘过来,她带着江月寒远离游家两老,两个人走的不快,说点旁人不知的悄悄话。
师尊,我没有伤害游有为,他疯的事和我没关系。谢君卓歉意地看着江月寒,游有为出事,游家两老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朝月宗暗中做手脚,江月寒也会受到牵累,甚至首当其冲。
谢君卓心里不痛快,她不喜欢江月寒卷入这种事。
江月寒道:我知道与你无关。
昔日小纸人带信,谢君卓可是知无不言,她对外做事乖张,霸道蛮横,但在面对江月寒时却极有分寸。她明知游有为和江月寒的关系,不可能还下死手。
而且她若真要动手,游有为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不可能还活蹦乱跳的留在这个世上。
江月寒的信任让谢君卓感到温暖,她握住江月寒的手,道:我一定会把这个在幕后搞鬼的人找出来。
谢君卓承认自己在面对道门扣的帽子时很大度,但也不是什么黑锅都背,更何况是涉及到江月寒的黑锅。
对方想借游家生事,她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生出这样的念头。谢君卓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江月寒察觉到她的情绪,捏了捏她的手心,道: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大费周章,我并不在意。
两世为人,一朝修道,游家和游有为在江月寒的心里早已是作古之人,突然相遇相逢的确会让她有一瞬间的波动,但那种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当年游家因为她是女儿身将她遗弃,又为了救自己唯一的儿子寻她利用她。他们用亲情写尽凉薄,也彻底打碎江月寒心中对爹娘的幻象,在她的心里勾勒出自私自利的形象。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玉清尽心尽力的抚养她,教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她不知道已经在轮回里走了几遭。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江月寒不是圣人,倘若游家安分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也犯不着和他们计较。但如果他们不识趣,还想以亲情来施压,她不介意直接果断地让他们知道,她江月寒姓江,是师父赐的姓,师父赐的名,和游家没有任何关系。
江月寒的释然让谢君卓心口发闷,她知道被亲人抛弃的那种感觉,痛苦而绝望,即便爬出来,也会在心头留下一道疤,无法愈合。只不过不去提及,便不会触痛。
谢君卓伸手抱了抱江月寒,再多的宽慰也不如一句我在你身边。只要你呼唤我的名字,即便海枯石烂,山崩地裂我也会信守承诺,跨越天地来到你的跟前。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亡能把我和你分开。
朝月宗的待客之道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因为客人太多,叶无双和许不问被安排在一间屋子。
谢君卓和江月寒刚跨进院子,抱着银枪立在一旁看着叶无双和许不问对峙的水淼淼便看过来,习以为常地给两个人解释。
院子空间足够,但在房间的分配上却有争议,朝月宗不管这事,房间是许不问安排的。他嘴上说委屈叶无双和他同处一间,神情却格外愉悦。
谢君卓站在门口粗略地扫过这个院子,楼台亭阁,假山流水,修的豪华气派,不像是不能容纳太多人的样子。
你们三清宗是打算以多欺少?叶无双占据了院子里的石凳,许不问在他面前落座,听见他问,掏了掏耳朵道:你是魔尊的得力干将,就算我们全部上也不一定能讨着好,人数只是用来数的,对你而言可算不上是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除了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外,并没有什么大用。这一点许不问清楚的很,他可不会拿三清宗弟子的安危开玩笑。
叶无双嗤笑,道:既然不是欺,那烦请许长老另寻他处,我这个人不喜欢你们道门弟子身上的气息,不想和你同处一间屋子。
这个恐怕不行。许不问眯起双眼,强硬道:我三清宗弟子众多,管理不易,但尊下只有一个人。
言外之意便是我不放心你,要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许不问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叶无双良久无言,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发难时,他掩面大笑起来,起身拂袖道:那你最好看紧点。
许不问要盯,叶无双让他盯,但能不能盯的住就要看他的本事。
叶无双拂袖进屋,随手关上房门。许不问抬头看了一眼,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也笑着起身开门进去。
三清宗的弟子好奇地在门口张望,恨不得透过门扉看进去,瞧一瞧这两个人会有什么样的争锋。
谢君卓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她打了个哈欠,看着水淼淼问道:我的房间在那儿?
水淼淼道:你和我住一间。
言罢,她转头看向江月寒,心里腹诽两句,又道:你要是想换也可以。
不用换,我觉得这样挺好。谢君卓握着江月寒的手没有松开,许不问的安排并无问题,三清宗还有其他的女弟子,她们也需要人照顾。
他们此刻都在朝月宗的地盘上,儿女情长事小,保全自身才是重中之重。
江月寒也无异议,她把院子里的情况尽收眼底,轻咳一声引起大家的注意,让他们都别在院子里看热闹,赶紧下去修整。
江月寒的话还有几分威严,三清宗的弟子不敢不从,很快便做鸟兽散,找到各自的房间调养生息。
我也先走了,等下见。江月寒松开谢君卓的手掌,目光温柔而温暖,仿佛藏着星光。
谢君卓点头,道:一会儿见。
江月寒一走,门口就只剩下水淼淼和谢君卓。水淼淼握着银枪,酸溜溜道:你们师徒关系可真好,江月寒就没问你为什么叛出三清宗吗?
谢君卓的背叛对于三清宗而言是个不小的打击,江月寒身为师尊态度暧|昧,不仅仅水淼淼好奇,其他人一样好奇。只不过他们没有这个胆子问,水淼淼毫无顾忌罢了。
谢君卓摸着下巴沉思,在记忆里努力地翻了翻,认真道:没问过,我做了什么师尊一清二楚,好像也没问的必要。
叛出三清宗是谢君卓和玉清的协议,玉清并未对江月寒隐瞒。江月寒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谢君卓和她心意相通,她们两个人的目标都是为了将前世的混乱拨正,让世间的秩序趋于和平。
水淼淼切了一声,她羡慕谢君卓和江月寒的感情,可是面上却死不承认。她佯装不屑,冷哼一声就抱着银枪走了。
谢君卓跟在她身后,闲庭信步,仿佛是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园。
朝月宗的客房宽敞明亮,水淼淼丢下一句要调息就不再搭理谢君卓,上|床打坐。
谢君卓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一天才过去半日,遇见的事却一件接一件。此刻静下心来,她开始梳理这些事,心里有个底。
一天的忙碌有了短暂的停歇,院子里安静下来,就连隔壁的阴阳玄宗也没有声息,偌大的朝月宗听不见虫鸣鸟叫,就连风声也十分微弱。
谢君卓撑着头靠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脑海中闪过水桥上的一幕幕,她把那些阵法在心底勾勒,不难看出对方的手法。
阴阳玄宗和道门性质不同,双方培养的弟子在道法上的造诣也有深浅。阴阳玄宗专研透彻,布置熟练精细,环环相扣。而道门简单粗暴,往往是为了御敌和防御。
朝月宗的水桥粗中有细,粗看之下不起眼,仔细深思便会发现其中有很多精妙之处,这样的阵法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阴阳玄宗之手。
阴阳玄宗也不是什么老好人,不可能有人求便有所应,水桥这样的大手笔必然是出自在宗门有一定声望的人之手。
朝月宗何德何能才请的动这样的人就为了一座水桥?
谢君卓联想到这次也来凑热闹的阴阳玄宗,心里不难生出别的想法。
当初江月寒前往阴阳玄宗求见忘情,在忘情的调解下,她们暂时放下对太虚的恩怨,转而形成对抗。
谢君卓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阴阳玄宗在背后做推手,可是她们的态度始终不够明朗,依旧如同前世那般,给人一种立场不够坚定,风吹两边倒的感觉。
谢君卓谢君卓
水淼淼的声音传来,如同隔雾看花,有些不真切。
谢君卓迷迷糊糊地回应,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心底一惊,猛然睁开眼。
水淼淼满脸疑惑,诧异地看着她道: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我睡着了?谢君卓有些惊讶,她感觉自己只是靠了一会儿,思绪一直在运转,并没有睡过去。
不然呢?你瞧天都快黑了。水淼淼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她指着外边的天色让谢君卓自己瞧。
谢君卓放下手臂,抬头望出去。她们住进来时外面艳阳高照,正是好时候。可是这会儿天色昏暗,从天井看出去,屋脊之上的天空半边醉红,半边浸染了墨色。
不知不觉半日的光阴就这样溜走了,还是在谢君卓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谢君卓有些心惊,她甚少在陌生的环境中毫无防备,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眼神落在刚才喝茶的杯子上。杯子里没有残留的茶水,谢君卓眉头轻皱,她竟然也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把茶水喝完。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好像陷入了沉睡一般,对外界没有记录。
水淼淼见谢君卓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自己惊扰了她,道:我给你铺了床,你要是还没睡醒就上去躺一会儿,坐在这里睡不是和自己折腾吗?
谢君卓摇头,她的重点并不是睡觉,而是自己在一段时间内无知无觉。
水淼淼见她不理人,耸了耸肩,自己倒了杯茶。谢君卓瞳孔微缩,下意识抬手去挡,可是手才抬了一半,水淼淼已经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她舒服地呼出口气,不解道:干嘛?
谢君卓一时语塞,她此刻还不确定茶水是否有问题,要是莽撞说出来,白惹水淼淼担心。她又是个藏不住事的,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
没事。谢君卓把手缩回去,气氛有些尴尬,她顿了顿,找了个由头道:之前在水桥上你是不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水淼淼点头:你不是问我阴阳玄宗的弟子给我带了什么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对我而言格外重要。
水淼淼从储物袋中取出吊坠,递给谢君卓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是他们夫妻二人留在这世界上的唯一一样东西。
吊坠样式简单,是一个圆环中间坠了一个晃动的水滴,材质像是稀有的灵石,通透微蓝。
谢君卓刚握住吊坠,听见遗物二字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水淼淼提起关于自己的事。她们打了两世的交道,可是除了阴阳玄宗大弟子的身份外,谢君卓对水淼淼的其他事一无所知。
水淼淼神色平静,只不过看向吊坠的时候神情有一丝落寞,她弹了一下圆环中间的水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并不刺耳,反而悦耳舒适。
水淼淼笑了笑,道:我是遗腹子,我爹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死了,我娘生下我不久也没了。是忘情太长老把我带回宗门抚养,指定我成为大弟子。
虽然水淼淼脾气暴躁,性格也不讨喜,但在某些方面却是个擅长自我消化的人。她的身世来历知道的人不多,她也甚少会对外人提起。今夜再见爹娘的遗物,看着水滴晃来晃去,蓝色的微光在黑暗中渐起,她突然升起诉说的欲|望。
我娘是阴阳玄宗的弟子,而我爹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其中的甜蜜对于旁人而言极其狗血,但对于他们却是最好的回忆。我娘为了我爹离开了宗门,而我爹为了我娘勇敢地迈出步伐,陪着她仗剑天涯,以一介凡人之躯接触妖魔,和他们斗智斗勇。
水淼淼目露追忆之色,回想起小时候被忘情抱在怀里,坐在星燎台上用阵法回忆爹娘一生的时候。她在那虚幻而真实的阵法中描绘爹娘的眉目,把他们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她娘是位勇敢的奇女子,她爹也是有担当的好丈夫。凡人与仙途无缘,寿命不如仙者,要经历天人五衰而入轮回。这段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方孤独的悲剧,可他们还是选择去追求,哪怕只是昙花一瞬,也不愿错过彼此生命中的每一刻。
水淼淼的父亲是自然老死,她娘也幻化过老妪,陪着心爱的人走完最后一程。她娘说过会永远追寻他爹的生生世世,可惜还没来得及实现这个承诺,她娘也撒手而去。大概最后他们相聚奈何桥,一起去过属于他们的生生世世。
水淼淼小时候不懂事,除了陪着忘情看那些过去外,基本上不会去主动追寻关于父母的一切。随着她年岁渐长,对这些事记忆深刻后,忘情便很少再给她看这些过去。
我知道以我的天赋根本不足以胜任阴阳玄宗大弟子的位置,但是因为是忘情太长老钦定,下面的人就算有意见也不好反驳。水淼淼地自己能力还是有点数,她不是没有想过学阵法,可就是那么奇怪,山门前的千山图,不管她何时何地去看,就算是盯着不眠不休一个月,也是毫无变化。
她于阵法一道毫无天赋,千山图在她眼中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山水,毫无生机可言。她看不到其中的变数,也悟不出其中的道理。
忘情曾为此开导过她,还试着越过千山图的考察直接教她阵法,可是依旧于事无补,她不仅学不会,还擅长搞破坏。最后忘情也没办法,只能让她转而修道。
阴阳玄宗的大弟子是个道修,这话传出去惹了不少人笑话,水淼淼也质疑过自己的能力,可是忘情初心不改,依旧让她在这个位置上呆着。
忘情对她有种莫名的自信,总觉得她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但结果不尽人意。
在你看来我一定很逊吧?水淼淼自嘲地笑了起来,她小时候习惯了别人的恶语相向,很多人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大弟子放在心上。她不善辩论,只有手底下见真章。
谢君卓静静地倾听她诉说过去,没有打断她的叙述,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一面。每个人都有积压|在心底的事,遇见了说得上话的人才吐露的出来。
如果你要是问我你的脾气,那真不咋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给自己拉了不少仇恨。谢君卓没有安慰的意思,反而一本正经地吐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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