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尊(GL)——青云碎月(113)
回禀的人小心翼翼,就怕是触了谁的霉头,头垂的极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背,不敢抬起头来。
谢君卓目光微冷,连带着江月寒的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弟子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一是游有为疯了,其二是他的父母就在朝月宗。
谢君卓下手极有分寸,她只对游有为有关她的记忆下了封口令,并不会混乱他的记忆让他精神失常。除非有人不顾他的安危,直接强行入侵他的神识查探记忆,唯有这样才会造成冲击,让游有为变成疯子。
联系今日这一出,谢君卓不难猜出是谁对游有为下手。
真没想到谭仁为了对付她,竟然不惜毁掉自己门下的弟子。他摆明了要来一个无法对证,颠倒黑白。
更让谢君卓在意的还是游有为的父母,这两个人对谢君卓影响不大,但对江月寒就不一定了。
谭仁把他们找来是何用意?当真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朝月宗怎么说也是道门,断红尘是其一,岂会让爹娘随意进门探望?
谢君卓没有说话,暗暗为江月寒担忧。
谭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挥手道:你让游家两老先回去,游有为的事我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弟子没有离开,为难道:宗主,他们说如果你不肯见,那能不能让他们见一见江道长?
弟子的话音刚落,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谢君卓就先把茶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冷哼一声。弟子吓的双股战战,险些跪倒在地。
江月寒看了谢君卓一眼,平静道:不见,让他们请回。
这这弟子有些犹豫。
谢君卓冷笑道:怎么,你们朝月宗的弟子只有宗主才请的动吗?
弟子连忙摇头,道:不是,是他们说如果江道长也不愿意见,他们就就要撞死在大殿前面。
荒唐,江道友是我们朝月宗的贵客,他们岂能如此行事?这次不等其他人发难,谭仁自己就先跳出来,摆手道: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是我的意思,我让他们进宗探亲已经是仁至义尽,莫要得寸进尺。
谭宗主发话,弟子不敢不从,不在低头废话,连忙告退,一溜烟的跑没影。
其他人一头雾水,谭仁靠在椅子上揉着额角,看起来也是十分头疼。他本意是要揪谢君卓的过错,和她对簿公堂,可现在能指证她的人疯疯癫癫,说的话自然不能全信,就算把人带来也是无用。
更何况还有游家两老在旁,谭仁知道他们胡搅蛮缠的性格,对付谢君卓倒是无所谓,就怕冲撞三清宗的弟子。
江道友威名在外,游有为的父母也许只是好奇,还请你不要把他们的无礼放在心上。谭仁给江月寒赔礼,希望江月寒大人不记小人过。
江月寒看着他沉默良久,眼神冰冷:既然谭宗主都这样说了,我要是计较下去岂不是不够大度?不过我很好奇,今日的纷争谭宗主能否给个准话?
游家两老也是江月寒的亲生父母,他们出现在这里十分巧合。关于他们的关系,在场的人中除了谢君卓,也就只有许不问知道一二。
江月寒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拢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她不知道谭仁是否了解她和游家的恩怨,这件事是她心底一道不可抹去的逆鳞。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她也并非不懂反抗之辈。倘若游家继续胡搅蛮缠,她也不建议做的绝情一点。
谭仁的目光一直凝视江月寒,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同的态度,可让他失望的是江月寒太平静,仿佛说的只是两个陌生人。
谭仁在心底直犯嘀咕,面上维持着虚伪的笑意。江月寒问他要证据,他不能拒绝也不能答应,含糊道:游有为听见魔尊的名号就受了刺激,此刻恐怕不能前来见人。魔尊又是一口咬定她没有杀害我宗弟子,我看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如诸位都先住下来,我一定能找到其他的证据,届时还望魔尊不要赖账。
谢君卓道:好说好说,不过希望谭宗主可以找快一点,毕竟我不会一直留在西海。另外希望谭宗主在此期间以礼相待,不然我可保不准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进了朝月宗的门就是在别人的屋檐下,谢君卓可没有向别人低头的习惯,更何况谭仁一再踩在她的底线上,让她十分不爽,此刻自然不会客气,语气里饱含警告的意思。
其他人没有掺和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乐得隔岸观火。
谭仁心里被堵的慌,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谢君卓说的是事实。凭她的势力,加上目的不明的另外两拨人,真闹起来朝月宗不一定讨得到好处。
我们朝月宗自有待客之道,魔尊大可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谭仁气上心头,回答的毫不客气。
谢君卓唇角含笑,道:有谭宗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看来我想和三清宗住在一起的小小心愿谭宗主也可以满足咯?
朝月宗的待客之道是什么样子谢君卓不想了解,她只需要在这句话的基础上曲解谭仁的意思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谭仁闻言面色阴沉,他没有回绝谢君卓,而是看向许不问道:我们朝月宗尊重客人的意愿,这事你恐怕要问三清宗的弟子才行。
我们没有意见,谭宗主安排即可。许不问笑道:我和谢师侄也是多年不见,既然谢师侄想叙旧,我岂能拒绝?
谢君卓说想和三清宗住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恶心谭仁,谭仁把皮球踢给三清宗,许不问毫不犹豫地接下。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摆着是要住在一起,说是让谭仁安排也不过是客套话。
谢君卓意味深长地看着许不问,默认了这样的安排。
谭仁见他们达成共识,暗骂一声自讨没趣,招来弟子让他们下去安排,把最大最好的一间客院收拾出来招待三清宗和谢君卓三人。
弟子们领命下去,其他人在大殿上坐了一会儿也纷纷起身告辞,说要先去修整一番。
谭仁没有挽留,而是让弟子带他们下去。
谢君卓依旧走在最后面,等大伙都出门了,她才慢蹭蹭地起身。她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回身看向谭仁,道:谭宗主,童男童女一事你好自为之。
谭仁瞳孔骤缩,假笑道:魔尊,信口雌黄就没意思了。
是真是假谭宗主心里清楚,又何必惺惺作态?谢君卓的笑意不达眼底,说完这句便转身离开。
谭仁脸上的笑意僵住,气得举起手里的茶杯想要砸下去,可就在扔的一瞬间又找回一点理智,堪堪止住自己的手,把茶杯放回桌子。
他扯了扯衣襟躺在椅子上,厉声问道:那几个弟子的尸体找到了吗?
在座的其他人左右瞧了瞧,不约而同地摇头。
当夜谢君卓杀了和游有为同去的道门弟子,水淼淼负责处理他们的尸体,也不知道她把人丢在什么地方,朝月宗的人找了两天,连个影子都没有。
宗主,这个魔尊和她的属下亲眼看见我们的事,要是不解决她,恐怕会成为心头大患。有长老上前进言,比了个切脖子的动作:需不需要我们秘密处置她?
谭仁瞥了他一眼,面上浮现一抹讥笑之色,道:你以为魔尊是任你宰割之辈?要是能解决她,你以为今日她还会在这里?把心里那点小心思都收一收,三清宗态度暧|昧不明,暂且还是不要招惹她。再说了,捉贼捉赃,我不能指控她杀我弟子,她自然也不能指控我抓捕童男童女。你们有那点对付她的闲工夫,不如立刻去把周边的各个渔村整顿清楚,我可不希望三清宗听见风言风语。
谢君卓是小,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的话没有太大的可信度,这也是谭仁肆无忌惮的原因。比起谢君卓,西海附近的渔民才是最直接的证据,倘若他们对三清宗说了什么,那对朝月宗而言都是致命的。
谭仁撑着额角,目光阴冷,喃喃道:在坚持两天,我们的大计很快就要成了。
西海之事筹谋已久,众人听见谭仁所言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们有恃无恐,只要稳住三清宗,一切计划都可行。
大殿外,众人在朝月宗弟子的带领下离开,谢君卓最后走出来,目光一扫便瞧见外面站了两个格格不入的老人。他们看起来过的很是滋润,油光满面,腰杆挺直,目光一直盯着大殿,恨不得看穿进去。
周围的弟子见怪不怪,除了把他们拦在殿外,不会过多干涉他们的自由。
谢君卓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四下寻找江月寒的身影,不出意料瞧见江月寒站在队伍的末端。她已经和两位老人擦肩而过,此刻正回头遥望。
谢君卓不确定江月寒是在看老人还是在看她,因为他们此刻正站在一起。
谢君卓觉得有些讽刺,亲生女儿明明就在眼前,这二人却像是没有看见,反而在搜寻符合他们心目中那个形象的虚影。可是讽刺之后谢君卓不由地心疼,像是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蔓延成一片。
她觉得江月寒过得太苦了,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父母,不顾女儿的安危却又贪婪她的地位。江月寒也是他们十月怀胎的结晶,投身了女儿家又有什么错?
谢君卓难过极了,她恨不得立刻飞到江月寒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安抚,抹平她心里的创伤。
江月寒沉默地站在原地,谢君卓准备快步上前,衣袖却忽然被人拉住。
中年发福的男人抓着她的衣袖,虚胖到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挑剔地把她上下一番打量,蹙眉道:你叫什么名字?这大殿上还有人吗?
粗鲁又傲慢的口气,丝毫没有把人放在眼底。
谢君卓嫌弃地拍开他的手,目光冷冽,道:朝月宗的待客之道也不怎么样,竟然能让客人被人随意阻拦。
殿外值班的弟子正是刚才进去通报的人,他站的近,多少知道谢君卓的身份,此刻听见谢君卓所言,如临大敌,紧张地满头冒汗。
游有为在宗门的地位与众不同,就算是他的父母一些弟子也要客客气气。可这种身份和谢君卓比起来是千差万别,别说是朝月宗,就是其他门派也不能触她霉头。
弟子连忙拦住游有为的父母,赔笑不已。
谢君卓此刻没心情和他们计较,只是眼神警告,随后离开殿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月寒身边,二人相视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游有为的父母见自己被拦下,顿时有些不高兴,嘟囔道:你这个小弟子会不会办事?拦着我做什么?
弟子谁也得罪不起,两相权衡还是偏向谢君卓,道:游老爷,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位是谁?
游老爷挺了挺肚子,道:她能是谁?难不成还能比你们宗主更尊贵?
弟子想了想,点点头,魔尊的身份与众不同,他们宗主的确比不上。
游老爷顿时眯起眼,让那条缝更加狭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道:她就是江月寒吗?
弟子连忙摇头: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她的确和江月寒有些关系,据说她叛出三清宗之前,曾在江月寒门下修行。
游老爷一愣,道:江月寒的徒弟?那江月寒可离开了?
刚才大殿上的人弟子并没有全部看完,此刻他也认不出来谁是江月寒,游老爷这样问,他只能支吾道:应该离开了,她和三清宗的弟子在一起,三清宗不都走了吗!
游老爷闻言,顿时涨红了脸,骂骂咧咧起来:臭丫头,竟然敢装作不认识我们,等我找到她,一定要她好看。
第143章
谢君卓要和三清宗住在一起,许不问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不敢多言。带路的弟子不清楚上头的弯弯绕绕,老实地把大家带到住所。谢君卓和江月寒稍后,叶无双和水淼淼跟着三清宗一道,他们两个人没有留下来等她。
阴阳玄宗就在三清宗隔壁,两个门派相隔一堵墙,就是在院子里说句话声音大一点对方也能听见。
水淼淼的目光落在昔日同门的身上,今日这事也有阴阳玄宗的掺和,虽然谢君卓嘴上没说什么,但水淼淼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如果不是她为了去拿东西,也不会引发后面的事。
谢君卓有自己的计划,可是现在全部打乱了。
别看了,事情已经发生,你此刻懊悔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应对。叶无双低声提醒,他一向看的开,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而且他自负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在此间来去自如,不受束缚。
水淼淼知道是这个理,可是她心理上过不去这个坎。
叶无双,你会背叛谢君卓吗?水淼淼转头看向身侧的魔族,在他深邃的目光中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
叶无双眼神微妙,他没有立刻回答水淼淼,而是审视她半晌,道:不会。
真的不会?水淼淼有些不相信,从遇见三清宗到进入朝月宗,一向不安分的叶无双异常冷静,就算被挑衅也视若无睹。而且水淼淼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杀意,他向来会掩盖自己的情绪,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失误。
除非他觉得有什么人自己非杀不可!
水淼淼心里不安,她总觉得周围笼罩着一层层的迷雾,他们每个人都隔着雾气遥遥相望,看不清面貌更猜不透心思。她心里有些压抑,甚至不可抑制的感到烦躁。
叶无双被水淼淼的质问逗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手握银枪,英姿飒爽的姑娘,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背叛她?从她走上这条路的第一天起我就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产生冲突和分歧,我尊重她的决定,为了让她肆无忌惮,我可以为她披荆斩棘。我们魔族信守承诺,我说过会保护她,就会护着她到最后一刻。
谢君卓是叶无双认定的主人,水淼淼可以怀疑他别有用心,但不能怀疑他的忠诚。他拥护谢君卓,把她捧上王位,虽然不可避免的存了几分自己的私心,但他可以保证谢君卓的安全。
叶无双说的坚决,水淼淼却发现自己难以相信,她垂下头低声道:但愿吧。
但愿一切真的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但愿那个充满杀意的眼神只是她看错了。
叶无双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他盯着水淼淼,目光深沉,心底划过一丝异样。他回首看向来时的路,尽头的一端谢君卓和江月寒并肩而行。她们那么合拍,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一颦一笑都带着温度。
叛出三清宗这些年,谢君卓带着叶无双和水淼淼南征北战,她一向杀伐果断,做事干净利落,不管是对付妖魔还是对付道门,都是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叶无双看着她一路走来,自认对她还算了解。说实话,谢君卓对他还不错,哪怕知道他存了私心也没有和他斤斤计较,平日相处也是坦坦荡荡。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建立在彼此心知肚明的利用中,看似不堪一击,却又意外的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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