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他有点妖[穿书]——菊长大人(20)
狭长的眸子眨了眨,淡淡摇头。
晏凉很理所应当的理解为季珂在警惕,缓声道:没事,我应付得了。
季珂执拗的晃了晃脑袋:不,我舍不得。
嗯?浓长的眼睫簌簌扫在晏凉脖子上,一下下似羽毛轻挠心间,胸腔处有种无法名状的骚动。
许久未见,舍不得睡。
晏凉先是一愣,旋即噗嗤一笑:什么混话。
他料想是季珂此时伤得太重,思维不清,所以频出惊人之语,遂像哄小孩般安抚道:我不会离开,放心。
当真?虽然气若游丝,但欢喜之意却藏不住。
还能骗你不成。似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即使逃亡,晏凉说话也不自觉捎上了些许俏皮。
季珂依旧是笑,血淋淋的手向后摸索了一阵,寻到晏凉的手,依旧是冰冷的,他小心翼翼的拽住,片刻,勾住了对方的小指。
晏凉怔了怔,笑了,这是拉钩要他允诺么?
第28章 久别
晏凉无奈,老老实实任季珂勾起他的手,按下拇指,因残着血,黏糊糊的。
回去要好好洗洗了,晏凉如此想着,虽然他不知所谓回去是回哪里。
糟糕,冰棺忘了。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绪再度翻涌,晏凉想起先前季珂心心念念护住的冰棺留在了安西镇。
狭长的眸子眨了眨,睫毛随之簌簌而动,季珂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前辈在此,还要冰棺做什么。
晏凉心中一动,喃喃道:嗯?你知冰棺那人
自然晓得,是前辈,季珂一直拽着他的手不放,越握越紧,极轻的叹了口气:对不起,当时我不知
不知怎的,季珂在他面前,杀伐决断的锐气彻底消失无踪,就似一个做了错事难过又自责的大孩子。
晏凉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轻巧一笑道:不赖你,那壳子原是个哑巴,无法告知你来龙去脉。
是不是很疼?
晏凉云淡风轻道:疼是疼的,不过眼一闭,很快就结束了。
季珂沉吟片刻,微微侧了侧头,嘴唇不经意的擦过晏凉脖子处,蜻蜓点水稍纵即逝,却滚烫似烙铁,晏凉错觉自己的皮肉都要被这若即若离的炙热烫伤了。
等我好些了,前辈也插*我几刀罢。季珂虚弱的说着,语轻似梦呓。
不了,还费我药呢。晏凉扶额,怎时隔三载,这男主长高了肩膀也宽了,可心性越发孩子气了。
有那么一瞬间,晏凉觉得心安,似先前那些漂泊与苦难,都是在等这一刻的救赎。
究竟为何,晏凉自己也说不好。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听得铮的一声,沉水倏忽出鞘,彼时天方破晓,明若秋水的剑刃在淡蓝的晨光中荡出潋滟泽波。
季珂的身子再次紧绷,半睁的眸子满是杀意,苍白的嘴唇被咬出一圈血印,他纵身而起,电光火石间与偷袭之人已过了数十招。
前辈,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晏凉刚想去帮忙,却发现自己召唤的火明鸟不听使唤急急向西飞去,而他的身子就似中了术法般无法动弹。
江独冷冷一笑:不愧是当年师尊最看重的弟子,一人之力破了龙杀阵后,还能撑着一口气与我过招。
他手中的不邪剑剑尖一转,剑刃灌注十成灵力当空刺来,顿时山河俱动草木皆焚,季珂心知不妙却来不及躲闪,身子一顿,锋利的剑刃穿透了他的胸膛。
不邪剑乃无厌山家主之剑,斩妖魔镇鬼煞,持剑之人可斩杀同门清理门户。
师兄,承让了。
江独微微一笑,试图拔出不邪,骤然眉头微蹙,季珂紧握住剑刃,血水从胸膛指尖汩汩淌下,眼神却丝毫不散,沉冷笃定,死到临头不认输的狂妄,盯得江独不寒而栗。
怎的,想牵制住我,好护住那个人?
灵力从胸口的窟窿处一点点流失,手上的伤深可见骨,季珂却似感受不到疼痛般紧握剑刃不放。
那好,师兄,同门多年我送你份大礼罢?待我将那美人削成人棍为你陪葬可好?
江独竭尽全力抽出不邪,鲜血飞溅,季珂握剑的手指生生被截断三根。
你!妄!想!
江独冷冷一笑,调转剑刃正欲当头刺去,眼见季珂就要血溅当场,电光火石间一道冷白的剑光掠过,生生截住了不邪。
江独怔了怔,眉目间烧起一股戾气又强行压了回去,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师兄。
彼此收起剑,江昭从容比划:季珂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回无厌山。
江独唇角抽了抽,蹙眉道:二师兄是不是忘了,不邪在手,我可以斩杀任何人。
江昭微微抬起下巴,不紧不慢比划:小师弟若想与我比划比划,我倒也乐意奉陪。
江独面露薄怒之色,却隐而不发在心中掂量了一番,强行勾起唇角:今日我就不劳烦二师兄指点了,先行一步,还请二师兄早日回无厌山,师尊他日日念着。
江昭淡淡颔首,轻描淡写抬起手:晓得了。
待江独御剑远去,江昭才卸下面上的从容面具,火急火燎的跪坐在季珂身侧为他查看伤势。
季珂胸膛微微起伏着,鲜血从胸口的窟窿处汩汩涌出,将大片大片的土地染成黑红色,苍白的脸颊沾满尘土与血污,狭眸裂开一条缝,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开合:阿昭,晏前辈回来了,这次,护好
先别说话了,我不需要谁来护着,倒是你晏凉几乎是耗尽灵力才解了季珂的禁锢,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便看到季珂已经被捅了几个窟窿,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即使奄奄一息,还是朝他笑了笑,露出那颗俏皮的小虎牙,嘴唇动了动,晏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旁的江昭没料到晏前辈还活着,愣愣的望着晏凉失神,待对方开口说话,又记起季珂重伤在身,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江公子,你知阿昱在何处罢?晏凉按住季珂胸膛处的伤口试图压住汩汩外冒的血,却无济于事。
江昭眉头深蹙点了点头,如晏凉所料,这些年度昱有他照顾着。
江公子,劳你带路了。如此说着,晏凉小心翼翼的抱起季珂,伤深至此只能横抱了,他还极细致的捡起掉落泥地的三根指头,擦拭干净放进随身携带的冰匣内。
他的主角,怎么沦落到此等凄惨地步了
晏凉随江昭御剑西行,季珂在他怀中已彻底不省人事,鲜血沾了晏凉一身,原本素白的道袍上似开出一簇簇浓烈的血楠花,触目惊心的妖冶。
这些年,阿昱他还好罢?
江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复而又淡淡摇头。
晏凉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静下心来为季珂渡灵气续命。
彼此沉默许久,江昭抬起手,一边比划一边开启嘴唇:前辈会不会记恨阿昱?
晏凉读懂了他的唇语,浅笑着摇头:我倒是担心他因为当年那事,这些年有了心结过不好。
江昭的眸色闪了闪,沉默一瞬抬手比划:我替阿昱多谢前辈。
很奇妙的,晏凉竟看懂了江昭的手语,片刻便明白此间含义,翩然一笑:谢什么,你师兄还需求阿昱救命呢。
顿了顿,又轻声道:有江公子你在身侧,是阿昱的福气。
他这话有两层含义,一来表明自己是真的没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二来也是要让江昭放心,即使他回来了,也不会破坏他们现有的关系。
闻言,江昭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忙躲闪着垂下眼比划:前辈误会了,我和阿昱不是那种关系。
晏凉云淡风轻道:得了,我又看不懂你说什么。
江昭兀自在一旁红着脸,一边反复思及前辈的话一边忧心师兄的伤势,脑子乱哄哄的。
御剑行了近两个时辰,抵达若北地界,周遭灵雾缭绕江水沉寂,御剑其中两岸绝壁如削,山林之气十分适合疗伤修行。
若江尽头是一片血樱林,即使中秋已近,方圆十里依旧红樱灼灼烧至天际,晏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脚下诡丽的景色,心中震惊,自己书中居然还有这番景致。
樱林深处有一方院落,院子旁栽满各色果树,时值秋季,柿子树上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实。
一抹月白身影从屋里闪了出来:江公子,你带人回来做客怎不提前说,我没准备
四目相对,那双总是捎带着笑意的桃花眼瞬间凝住了,度昱愣愣的张着嘴,捧在怀中的茶盘从手中滑落。
江昭眼疾手快抢上前一步一手接住托盘,一手安抚的拍了拍度昱的肩膀。
度昱的视线越过江昭的肩膀,直勾勾的看着晏凉以及他怀中血淋淋的季珂,嘴唇颤抖不止,千言万语都闷在肚子里,哑了般说不出一个字。
阿昱,许久不见,季公子如今性命垂危,求你救他一命。
桃花眼眨了眨,清明的眸子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他微微扬起头看向江昭,眉头微蹙唇角轻扬似哭又似笑,责备道:江昭,你是不是又擅作主张弄了什么幻术来骗我?
桃花眼弯了弯,一滴眼泪从眼尾滑落,凝在下颚处,晶莹剔透:尽管这次做的比以往都真千万倍,但是,我不敢相信呀。
江昭怔了怔,抬手按住度昱眼角为他擦去泪水,莞尔比划:阿昱,这次是真的,千真万确。
度昱这才又将目光再次移到穿着血衣抱着血人的晏凉身上:凉哥哥,你当真是真的?
一语方罢,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江昭怎么擦也擦不过来。
第29章 错乱
三年多来,度昱的医术突飞猛进,他将季珂身上的伤料理好,三根指头也接了回去,叹了口气道:已无性命之忧,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看他造化了。
闻言,晏凉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笑叹道:季公子也是好运气,若非寻到你,恐怕已回天乏术了。
也亏得当年凉哥哥在他胸前刺的蓝花,为他挡了一劫。
顿了顿,度昱又撇嘴道:应该是我好运气,若非季公子伤深至此,凉哥哥怕是不会来寻我的。
晏凉的表情凝了凝,还未等他回答,度昱又笑道:我说笑的,凉哥哥别往心里去。
当年之事,凉哥哥不杀我解恨已属仁慈,我又怎会奢求还像当年一样,同凉哥哥任性撒娇呢。
度昱面上虽是笑着,看向晏凉的眼神却空茫茫的,似不是盯着眼前的人,而是望着再回不去的过往。
晏凉心中顿时涌起愧疚怜惜之感,情绪上依旧是克制而温和的:阿昱,这话就说得狡猾了,你明知我决不会如此想,现在这般不是撒娇又是什么?
凉哥哥你度昱盯着晏凉衣领下那抹若隐若现的暗红刀痕,片刻又敛了眸,再不忍心瞧下去。
晏凉莞尔一笑:心怀愧疚的分明是我,这些年,让你与江公子担心了。
好啦好啦,过去了。云淡风轻的说着,晏凉抿了口茶,血樱茶茶色微红,几片嫣红的花瓣浮于杯盏中,清冽馥郁。
沉默一瞬,度昱眼睛红了:凉哥哥,你真的太过分了!
嗯?晏凉一脸懵逼。
你说这些话,我的心思指不定又活络了。
晏凉揉了揉眉心:别了别了,还是算了。
谁让凉哥哥你生得这样好看,待人又这般体贴。
怨我怨我晏凉玩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抬眼就看到拿着洁净纱布进屋的江昭,怔了怔,突然有些尴尬,敛了笑道:江公子,下次采买纱布药材之事,还是我来做罢。
如此说着,晏凉仔仔细细的观察江昭的脸色,看他面不改色才稍稍放下心。
江昭将纱布药材等一应放在桌上,客客气气比划道:这些事我来做就成,晏前辈多陪阿昱说说话。
度昱微微挑眉,望着江昭也是不动声色:江公子说,让凉哥哥多同我说会儿话,多哄哄我。
晏凉眼角跳了跳,可怜自己夹在这两人中有些难做人
季公子他,大概多久能醒来?
度昱无所谓的端着茶:这不好说,少则十天半月,多则十年八年。
一场秋雨一场寒,山林中血樱花渐落,满天满地的嫣红。
若川属西地,天凉得早,彼时樱舍内已烧起了炉火,午后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将天光淋得晦暗阴郁。
屋中燃了灯,闪烁的烛火下,度昱替季珂换药,喃喃道:三年前我同江公子从寂城出来后,他带我五湖四海的散心,这般漂泊了两年,累了,我便挑了这片血樱林建宅子,重拾旧业继续捣鼓这些瓶瓶罐罐。
晏凉先前从江昭那处了解过,度昱之所以重操旧业专研医术,大半是因为放不下当年之事,抱着一丝幻想。
但这样的事他也闷在心里假装不知,只笑微微的问道:你与江公子游历那两年,可曾吃到江南的杨梅枇杷与岭南的荔枝了?
度昱桃花眼弯弯的点头:凉哥哥下次同我们一道儿去罢,五湖四海的吃,我让江公子掏钱。
晏凉也笑:你别老欺负人家江公子。
度昱俏皮的撇了撇嘴:横竖他们无厌山有钱,我也坑不垮他们家。
人家那是宠着你,不与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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