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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梦溪石(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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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字,关二老爷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一顿驴肉锅子吃完,结账的时候,关二老爷那颗心已经碎成好几瓣,用上好的浆糊都黏不起来。
    你们年轻人睡得晚,自个儿去玩会儿吧,二表舅就不陪你们了,现在天虽然黑了,城中有些地方还未关门,似赌场什么的,都可以去转转,不过千万别赌大的,小赌怡情,要是亏多了倾家荡产,二表舅两袖清风,可没有多余的钱帮你们了,啊?
    关二老爷生怕凌枢他们问自己借钱,竟是不肯多留片刻,结完账立马就脚底抹油走得飞快,转眼没了影子。
    凌枢张嘴打呵欠,伸了个懒腰。
    二老爷在说谎。
    第87章
    岳定唐没有对凌枢的言论表示诧异或反驳,仅仅是很平静地嗯了一声。
    这表示他也赞同凌枢的看法。
    那几片金箔和象牙制品,连他们这种对古玩不甚了解的外行人,都能看出稀奇,二老爷这种热衷收集研究古玩的,怎么会不知道?从二老爷的对话行止来看,他手头是不是真缺钱不知道,但对银钱十分看重,这样一个人,又怎会轻易把值钱的雕经薄片交给张朝奉?
    除非他在撒谎
    雕经薄片不是老爷子奖赏的,而是他从书房偷的。
    这就有意思了。
    一个家,几个亲兄弟,老大老二老四,趁着老爷子病重,纷纷从书房伸手,你几片我几片,把雕经薄片拿光,老爷子的书房成了聚宝盆,但再多的家产也经不起几兄弟这么挥霍。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长途跋涉,本该洗漱净身,但居然四处都找不到能给他们烧水的下人,最后还是岳定唐临时拿了钱让何管事去置办,这才弄来两大桶的热水,让两人分头洗了个热水澡。
    凌枢还是头一回经历去表亲家里做客,却连洗澡水都要自己花钱买的奇遇。
    他换了身睡衣,盘腿坐在床上,侃侃而谈。
    老爷子把库房钥匙分成五把,让儿子们到齐了一起开库房分东西,这不是摆明不相信几个儿子?
    一件旧衣服当头罩下,直接把他给盖了个满头满脸。
    别废话了,擦干头发睡觉。
    岳定唐推他一把。
    睡里面去。
    凌枢慢吞吞揉弄头发:我能不能睡外面?
    岳定唐挑眉:打地铺,或者去隔壁屋,二者选其一。
    凌枢谄笑:我不说了!
    他把旧衣服揉成一团随手往床下扔,躺平翻身,被子一拉,露出半颗脑袋,半干的头发还在枕头上滴水。
    岳定唐是有点洁癖的。
    但凌枢在岳家的时候就因为生病睡过他的房间,现在又洗地干干净净,一回生二回熟,他竟也没有多少抗拒,只是看那滴水的发梢实在碍眼,忍不住从旁边抽了干净的毛巾给那半颗脑袋擦拭。
    凌枢唔唔两声,没有反抗,任凭自己的脑袋在毛巾包裹下被揉圆搓扁。
    哎哟,老岳,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工夫,往后要是大学教授失业了,去澡堂帮人家搓背搓脚,估计也是能养活自己的。
    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怪?岳定唐手下一停。
    虽然没有章法一通乱揉,但凌枢约莫是太困了,居然被他弄得昏昏欲睡眼皮沉重,感觉对方停下动作,忙道:哎别停啊,这是夸你呢,干啥啥都行,样样第一名!
    岳定唐:只要我还姓岳,只要岳家还没倒,就算我是个蠢材,往讲台上一坐不吭声,学校也不会解聘我,还得让我继续体体面面当教授,要是有一天我连大学教授都当不下去,那估计想去澡堂,也没人敢收。
    凌枢脑袋一动不动,从被窝里伸出大拇指:敞亮,透彻!
    岳定唐: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些年没被虚荣浮华迷花了眼,还挺清醒的?
    凌枢:要不这样,老岳,我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岳定唐:我困了。
    别啊,听完再睡!
    凌枢来了兴致,翻身坐起,毛巾耷拉在脑袋上,几缕头发乱七八糟从下面跑出来。
    你呢,现在给我点钱,让我开一家澡堂,我再用每年的收益还你,以后等你落魄了,别人不敢收,我一定雇你当搓澡工,你觉得怎么样?
    岳定唐:
    很不怎么样。
    这是什么惊天绝世馊主意?
    他这才注意到,凌枢的肤色很白。
    兴许是刚刚洗完头的缘故,湿漉漉的头发显得黑亮,皮肤就显得更白。
    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或冷白,而是跟鸡蛋剥掉壳下薄膜之后露出来的光滑蛋白。
    二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带了点婴儿肥。
    哎哟嘿,松手松手!
    心随念动,岳定唐直接就上手掐了一把。
    果然手感不错。
    睡觉!
    回答凌枢的只有两个字。
    毛巾被抽走,灯直接关掉。
    眼前一片黑暗。
    凌枢只好把手缩回被窝里。
    喂,老岳,你睡了没,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呗?
    关家这宅子应该是以前跟别人买的,周围墙壁都是粉刷过的,宅子本身说不定有上百年历史了,这种老房子啊,总会闹点鬼鬼怪怪的,我刚才回来路上就听关家下人说了一个,你要不要听?
    老岳,给个面子吧,咱难得同塌而眠,你就没半点高兴怀念吗?
    岳定唐非但没回应,还很快传出均匀悠长的呼吸。
    凌枢没法子,终于闭嘴了。
    他喜欢开灯睡,哪怕是一支小小的蜡烛,有一点光亮,也不至于在睡梦中坠入无边黑暗。
    这个弱点很早就被岳定唐发现,而且对方有意无意试探了好几回。
    凌枢无所谓让岳定唐试探,这个弱点并非不可克服,只是在有灯的时候,他绝不会去苛待自己。
    闭上眼睛,身边多了个人的感觉也很清晰。
    凌枢勉强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身处黑暗这个事实。
    他以为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想到思绪刚刚转过几个呼吸,人就陷入梦乡。
    兴许是太累了。
    岳定唐也很累。
    他入睡得很快。
    梦里他正在吃驴肉锅子,只不过不是跟关二老爷,是跟家里人。
    那个时候,大哥二哥的关系还没那么僵,父母也还没去世,三姐也还没出嫁,高堂俱在,兄弟姐妹齐全,旁边还有周叔这样的老家人。
    真正的团圆。
    母亲不断地往他碗里夹菜,让他多吃点,即使他早已长大成人,母亲看他的目光仍旧像在看个孩子。
    从前岳定唐没法消受这样的目光,总觉得母亲啰嗦唠叨,说没两句他耳朵就要长茧子了。
    他早熟稳重,本来也不需要父母长辈多说的,被念得多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不以为然的。
    直到母亲去世之后过了几年,岳定唐才越发觉得,少年记忆何其珍贵,再想听母亲唠叨,也听不到了。
    从前种种,都成了宝物。
    包括当年读书时,竞争吵架甚至彼此互为情敌的同窗岁月。
    母亲还在夹菜,他已经吃不下了,饱腹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岳定唐赶紧推脱起身,说自己吃饱了,谁知道母亲笑吟吟,转身又抱了一条大鱼直接朝他砸过来,一边砸还一边说:你饿坏了吧,这条鱼肉多,先吃它!
    岳定唐接手不及,整个人直接被这条人高的大鱼压到在地,喘气都喘不过来。
    我不吃,你们拿走,生鱼让我怎么吃!
    他终于忍不住喊起来,但根本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岳家人继续围坐吃饭,谈笑风生,好像根本就没看见岳定唐快被大鱼压死了。
    岳定唐猛地睁眼!
    满头大汗。
    胸口如有大石,喘不上气。
    他伸手摸索,才发现被子都被凌枢卷走,对方像个寿司卷大半压在自己身上。
    难怪自己会梦见大鱼。
    他就说他娘不可能做这么弱智的事情。
    岳定唐喘了口气,把人推开。
    整条被子直接被凌枢卷走,他直接滚到床的另一头,看样子好像没醒。
    岳定唐伸手去扯被子,扯了半天,被对方压在身上,根本扯不过来。
    他无奈放弃了。
    岳定唐爬起来,准备再去找一张被子,他记得何管事刚才让人又搬了一张被子放在隔壁屋子,让他们不够可以过去拿。
    刚伸手去够外衣,岳定唐就听见一声尖叫。
    啊!!!!
    叫声从远处传来,却响彻寂静的夜空。
    走水啦!
    有鬼啊!
    第88章
    凌枢睡得正熟,冷不防被尖叫声强行从美梦中拉回来,一个激灵从床上鲤鱼打挺。
    哪里有鬼!什么鬼!鬼在哪里!
    他举目四望喃喃自语,很显然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岳定唐已经把衣服都穿得差不多了。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睡吧。
    凌枢:别啊!剩下我一个多瘆人,万一鬼看我年轻貌美孤身一人就闯进来了呢?
    岳定唐:我觉得鬼应该看不上一个好吃懒做的话痨。
    凌枢揉揉眼睛,起身穿衣穿鞋。
    我就说吧,这种老宅子容易闹鬼,你还不信,不过话又说回来,四老爷不是保家仙吗,还有鬼敢上门闹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咱们赶紧过去,去早了说不定还能看见厉鬼大战保家仙!
    岳定唐:
    关家很大,七弯八绕的,别说凌枢,其实岳定唐也不是很能认得路,两人出去之后也没见下人,只能循着喧闹声一路前行。
    从厢房小院路过一个寂静无人的院子,右转穿越回廊,终于看见不少人。
    其中包括先前他们没怎么见过的关家女眷和第三代小辈。
    淡淡的焦味在空气里散开,不浓,也没见到烟,可见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了。
    但哭声却不绝于耳。
    有细细啜泣的,也有一边嚎哭一边骂人的。
    凌枢听不分明,忍不住往前挤了挤。
    旁边看热闹的关家下人扭头看他一眼,小声抱怨:别挤啊!
    凌枢趁机问:这是怎么了,吵啥呢?
    天黑灯暗,下人认不出他是关家客人,闻言就嘘了一声:库房被放了火,幸好及时发现,没烧着里面,但大老爷说,他钥匙不见了。
    凌枢:钥匙?
    下人:就是库房的钥匙!
    凌枢明白了,那是老爷子交给五个儿子的钥匙,用来打开库房的。
    行了!
    二老爷忽然大喝一声,将所有哭闹吵嚷都压了下去。
    大半夜在这吵吵嚷嚷,不嫌笑话吗!该散的人都散了,女眷,孩子,全部回去,一个不许留下来,何管事,你去把隔壁屋子收拾一下,腾出几张椅子,再上几壶热茶点心,大哥,老四,老五,你们留下,我们几兄弟开诚布公一道商量商量,还有,老李,你去把老三喊过来,他不肯来,你就是绑,也要把人给我绑过来!
    老李跟何管事各自应下,分头走开,女眷跟小辈面面相觑,见其他几位老爷没发话,只好也跟着离开。
    人陆续散开走光,二老爷瞧见还有两人杵在那里,乍看还以为是长舌的下人,正想训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凌枢和岳定唐。
    被多年未见的外甥看见家事争吵,他是有点尴尬的,想开口下逐客令也不大好意思。
    这,定唐,我跟你大表舅他们还有点事商议,不如
    慢着!
    四老爷忽然发声。
    定唐别走,你来得正好,你虽不姓关,但也是半个关家人,旁听无妨,还能帮忙评评理,免得大哥说你们几个都偏袒我。
    大老爷怒声道:什么叫我说,我何时说过!你先把我的钥匙还来再说!
    四老爷没好气:你的钥匙丢了,关我何事!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大老爷:你还说不是你!白天谁也没跟我近身,就你和我吵架的时候离我最近,你说吧,你是不是想独吞库房里的东西!
    四老爷气笑了:我独吞?我怎么独吞,你倒是说说!老二老三老五他们那里还有钥匙呢,我能一个个都偷过来,明天就开库房了,你急什么!
    大老爷冷笑:我急什么?有人心里清楚,你勾结外人图谋库房里的东西,甭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进进出出咱们家多少回了,每次都跟你关在小屋子里嘀咕半天,搞什么阴谋只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四老爷:关琴之,没有证据的话,我劝你想清楚了再说,别张嘴就血口喷人,伊万诺夫先生是我的常客,他相信我的能力,每次遇到难事都会来问我,明日开库房之日,既然你们都要请人来见证,我也跟他说好了,我这边,就由伊万诺夫先生来担任我的见证人,中国人你们不信,外国人总该信了吧?
    大老爷:什么见证,不就是同谋?
    四老爷:你说什么!
    二老爷被吵得头疼。
    这两个人天生八字相克,放在一块不超过一刻钟就会吵得不可开交,就像两只永远不知疲倦的斗鸡。
    老爷子在时还好些,但主心骨一走,老大上头没了人,越发不肯相让兄弟。
    自然,老四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老李匆匆而来。
    二老爷,三老爷说了,明日开库房他自会前来,现在大半夜的起不来,来了也是,咳,也是听大老爷和四老爷吵架,就不白跑一趟了。
    关二老爷有点生气:老三架子可真大,比老爷子还难请了!
    老五关诗之接道:那不能吧,你试试把老爷子请来。
    凌枢没忍住,笑出声。
    二老爷狠狠瞪了五老爷一眼。
    在大老爷和四老爷吵吵嚷嚷的内容中,凌岳二人终于知道晚上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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