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GL)——柳碎夜(25)
猗猗,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赫胥猗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中竟有一窜火苗越烧越旺。
惜辞,是不是尹如琢出轨了?你看到了?是和茯苓?
呃?电话那头传来了错愕的声音,好一会儿祝惜辞才喃喃道,猗猗,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让我帮你留意到底是谁帮了许家吗?我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点情报是尹如琢!
呼。
这件事对赫胥猗来说本来远比尹如琢出轨要来得严重,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赫胥猗很快重新产生了危机感。
尹如琢为什么要帮许家?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还有这趟旅行的真正目的是?
你确定吗?
我可是托了好多关系去查的,人家没有明说,但可能性非常大。许家找了你你爸爸,而你爸爸又去找了尹如琢。
赫胥复。
赫胥猗的眉头紧拧,心中懊悔不已。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父亲这些年虽然和许家少有联系,但当初过从甚密,即便是被骗去了庄园三分之一的土地,也不曾见他露出过丝毫不满,甚至还劝赫胥猗看开一些。
可赫胥猗并不认为赫胥复和许家的关系有铁到这种程度,在许家明显已经不可能东山再起的这种时候帮他们说话雪中送炭向来不是他的性格。
那么,他为什么会去找尹如琢帮忙呢?
除非他有把柄抓在许家手中。
究竟是什么把柄能够让赫胥复硬着头皮给许家求情?
因为父亲做过的荒唐事加起来能绕地球两周,赫胥猗一时还真的有些猜不出来。
应该不是钱的问题,毕竟和尹家结合之后,钱对赫胥家来说已经算不上是大问题。
那么,是什么犯罪事实的证据被掌握了?
赫胥猗自觉了解这个父亲,人虽然荒唐但胆小如鼠,让他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还真不大可能。
猗猗,你有想好要怎么办吗?
既然如琢没问,那我也没必要提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用担心。
祝惜辞见赫胥猗没有自乱阵脚,心下也一松,继而想起了对方刚才那番话,轻笑道:不过,你刚才的反应还真像一个妻子呢。
赫胥猗一愣,继而面色通红。
你、你在说什么啊,不要胡说。
祝惜辞促狭道:是我胡说哦?刚才究竟是谁紧张兮兮地问,尹如琢出轨了你看到了吗是茯苓吗,哈哈哈。
她学得惟妙惟肖,赫胥猗被调侃得气急败坏。
惜辞!我们在说正事,再说了,还不是因为你说得那么容易让人误会!
祝惜辞仍在笑。
其实你已经有点在乎尹如琢了,对不对?
你别乱说了,我刚才只是合理推断。一涉及这个话题,赫胥猗就觉得有股莫名的烦躁,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好吧。祝惜辞无奈,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或者尹如琢根本没查出你在其中的作用,好好享受旅行吧。
好好享受旅行,知道这件事后赫胥猗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尹如琢是否知道她的事暂且不提,但赫胥复那边必须要尽快解决。否则有一次就会有两次,她不能再让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猗猗,你怎么今天回来啦?宋文慧很高兴女儿能时常来家里走走,只是这既非假日也非节日,对方还是一个人回来,实在有些反常。
赫胥猗和祝惜辞打完电话就来了庄园,她知道赫胥复最近一直都在家,还让母亲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想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爸爸呢?
你爸爸在书房呢,你找他有事?丈夫难得安稳了几天,宋文慧正松口气。此刻听到女儿提起,又是担忧不已,他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啊?
妈妈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找爸爸问些问题,没什么事。
猗猗
真的,我先去书房了。
赫胥猗心中着急,顾不得安抚母亲。
宋文慧忙问: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看情况。
赫胥复最近足不出户,整天猫在家中都快发霉了。只是许家的事虽然告一段落,但证据也不过是从许秦雄的手中转到了尹如琢的手中。他现在已经见识过自己那女婿的手段,曾经因金钱而生的谄媚统统变作了敬畏和惧怕。
他一辈子做过不少荒唐事,但只有那件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因此惶惶不安,辗转难眠,也就近些年稍微好了一些。就在他以为事情将要过去的时候,没想到竟又被旧事重提。
唉。
赫胥复叹了口气。
被尹如琢知道至多也就抬不起头而已,他知道这女婿有分寸,会顾及尹家和赫胥家,更会顾及赫胥猗。可要是被女儿知道,他恐怕的要被送进监狱了。
毕竟,他这女儿对爷爷的感情可是非常非常深厚的。
赫胥复焦虑地抱着头,面前的电脑都已进入屏幕保护状态还浑然不觉。
他不是没有过后悔,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后悔也没有用。当时一切都在逼着他走向这条不归路,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爸爸却对他见死不救,他只能自己救自己。
爸爸!
赫胥猗没有敲门,直接闯入了书房,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赫胥复被巨大的关门声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再看女儿铁青的脸色,已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猗、猗猗,你怎么来了?
赫胥猗面色冰冷地望着他:我怎么来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难道不知道吗?
赫胥复自觉最近已经非常低调,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一件事。
我、我没有啊
他垂死挣扎地狡辩着,赫胥猗却冷冷一笑:没有?如琢都和我说了,你要是还觉得没有,不如我们让警察去判断判断。
一说警察,赫胥复已经是两股战战。
怎、怎么会,如琢她不会她不会让你知道的。
如琢是我妻子,你难道真的认为这样的大事她会瞒我?
这句话终是让赫胥复溃不成军。
猗猗,猗猗啊,这件事是爸爸不好,可、可是为了赫胥家,你不能把我送去警局啊!
爸爸当初也是没办法,你爷爷你爷爷怎么都不肯救爸爸爸爸也是没办法啊赫胥复说得磕磕绊绊,而且你爷爷那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爸爸也是在帮他解、解脱是、是许家挑唆我的,说什么你爷爷去世的话,家产就都是我的了
赫胥猗只觉得一阵晕眩。
她听到了什么?
赫胥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40章
猗猗, 人死不能复生, 你、你就放过爸爸吧
赫胥复毫无所觉地全盘托出, 赫胥猗已是浑身发抖。
你这个畜生!
七年前, 赫胥复欠下巨额赌债。赫胥猗的爷爷赫胥谨因此气得一病不起, 不仅将赫胥复逐出家门, 并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 将爵位直接传给孙女。
赫胥猗当时十六岁,平日里虽然也帮祖父的忙, 但大抵上还是个天真的少女。面对爷爷病重, 父亲被逐出家门,债主日日上门的境况, 她的内心是惶恐的。
虽然赫胥谨说要和赫胥复断绝父子关系,然而债主们都知道赫胥复没有钱。赫胥谨无法主事, 宋文慧体弱, 最终只能由赫胥猗这个长女出来与他人周旋。
那时陪在她身边的是张景宣。
抵押庄园来还清欠款正是张景宣帮赫胥猗出的主意, 当时赫胥谨已经卧病在床,时常神志不清,赫胥猗不得不哄爷爷签下名字。
那时的她还把赫胥复当作爸爸,那时的她还以为张景宣和张家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可当协议成立之后,许家开始上门要债,张景宣和许箐茹也订了婚,当初的她傻傻地以为张景宣是逼不得已。
爷爷不得不在刚度过危险期的时候就来处理这个烂摊子,而她和母亲妹妹一起被送往了国外。赫胥猗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却仍没意识到张景宣在这其中起的作用, 写信给他,希望他能来和自己汇合。
即便两人不曾许下任何誓言,即便张景宣不曾给过任何承诺,她也愿意为爱勇敢一次。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张景宣,而是爷爷冰冷的尸体。
当她赶回赫胥家,一切都变了。爷爷因病逝世,父亲继承了爵位和庄园,三分之一的土地被当作所谓的谢礼送给了许家。
也是在这时,赫胥猗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愚蠢、自私而且荒唐。
一切都是她的错,对张家和许家的报复是她唯一获得救赎的方法。
猗猗。
赫胥复带着哭腔的呼唤终于将赫胥猗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是你她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感觉到的只有无限的陌生。
这个人是她的爸爸吗?
这个人是爷爷的儿子吗?
这本该是她和爷爷最亲近的人,却弑父卖女赫胥复根本就不止是混沌荒唐而已,他有着懦弱的外表以及最狠毒的心。
这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人吗?
而继承了他血脉的自己,又如何呢?
猗猗,你、你要做什么!
赫胥猗手中紧紧捏着从书桌上拿起的裁纸刀,却像是听到赫胥复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的行动。她看了手中的刀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爸爸
她向前走了一步,吓得赫胥复连连后退。
等等猗猗,你冷、冷静一点你要干什么?
赫胥猗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在嫁给尹如琢之前,她的怨恨,她的愤怒还有她的悲伤都是压抑的,隐忍的。只为支持赫胥家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复仇对她来说遥遥无期。
可现在,她获得了一切报仇的条件。她为此欣喜,为此得意,甚至因此差点迷失。
差点忘记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
原来最该受到惩罚的人一直在她身边,而她却至今才明白这一点。
不要,救、救命啊!赫胥复推桌翻椅,一边惨叫一边慌忙逃窜,救命!猗猗疯了!
尹如琢刚进门就听到了二楼的尖叫,匆忙嘱咐了一声宋文慧,之后三步并两步飞奔上楼梯。
猗猗!
尹如琢闯进书房时里面已经一片狼藉,赫胥复像是在避开什么危险的洪水猛兽般逃窜着,然而赫胥猗只是呆呆地站着,唯一的威胁不过是她手中一把裁纸刀。
尹如琢怕她伤到自己,也顾不上赫胥复,几步上前打算夺取赫胥猗手中的裁纸刀。
猗猗,你冷静点,先把刀放下。
尹如琢去学校接赫胥猗,可在校门等了很久都没看到她的人。电话打不通,吴卓也说没接过夫人,她心中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打了一圈电话,最终还是祝惜辞提示她来赫胥庄园看看。
赫胥猗这时才有了反应,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尹如琢的脸上。
猗猗。
你知道对不对?
这个人是她的伴侣,是她的妻子,是她现在名义上最亲密的人。
之前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真的认为尹如琢是可以信任的。
明明都受过了那么多教训,明明已经不是那个十六岁的无知少女,为什么她还会有那种天真的时刻?
还好,一切都不晚,还好她还没爱上尹如琢,还好一切都还能挽回。
尹如琢倒吸了一口凉气:赫胥猗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她知道了!
猗猗,你怎么会
她找了最专业的人来确保许家只有一份录音,就是她手中保留着的那一份。只要她不说,赫胥复不说,赫胥猗绝不会知道她已经确保许家的人接触不到赫胥猗。
尹如琢,连你也骗我。
这句话说得如此平静,却让尹如琢感受到了最深切的痛苦这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绝望。
猗猗,你先把刀放下。尹如琢现在唯一的诉求就是她能不伤害到自己,我会向你解释的。
不准过来。
她从来就没有可以并肩作战的人,尹如琢也不过是她利用的对象而已。
所以,这根本算不上是背叛,不是吗?
可是,此刻她的心中为何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尹如琢和赫胥猗僵持不下,赫胥复却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向着门口跑去。
你给我站住!
赫胥猗眼见着父亲要逃,没有经过思考就想追上去。
猗猗,尹如琢趁她分散注意力,看准时机控制住了她的手腕,不要追了,听我说猗猗,你听我说
若是在平日,赫胥猗自然不可能争得过尹如琢,两人的力量相差悬殊,尹如琢还懂一些格斗技巧。然而此刻赫胥猗正处于愤怒与激动之中,尹如琢竟然没有一举夺下她手中的刀。
不要,你也不准碰我尹如琢,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对着一个失控的人,还要保证她的安全,其结果不难想象。两人争执间,裁纸刀的刀尖从尹如琢脸上划过,从下颌到左脸颊瞬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赫胥猗似是被这刺眼的血红震慑住,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尹如琢忍着疼痛,终于夺下她手中的裁纸刀,远远扔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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