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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天堂放逐者(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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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认识孟戚,墨鲤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弃医从文,寻有志之士,趁乱世将起,做一番改换天地的大事。可这路已经被孟戚走过了,倒不是说天下做主公做帝皇的都像李元泽那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而是人心易变,为国为民的良策却难以推行。
    太京城的主人换了又换,一代代良相名臣数不胜数,国策一变再变,百姓的吃喝穿用是比上古时期茹毛饮血好得多,可是命如草芥的事实,却是几千年不曾改变过。
    在这世间活着,竟是全看运气。墨鲤喃喃自语。
    齐朝百姓流离失所,还能说是官场不稳,上下不齐,天灾人祸,逼得不已,
    南面的事真真切切说明了,纵然在太平年月,家里不愁吃穿,想活着还是得看运气。
    孟戚以手按了按墨鲤的肩头,在旁人眼里,便是一对故交老友无声相望。
    不管是眼前的风浪,还是未知的波澜,总归一起面对。
    行脚商人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他的目光闪烁,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又似心里藏着什么事,坐一会儿就不安地挪动两下。
    老妪闭着眼睛一个劲地求神保佑,船工都在舱外抡桨,行脚商人的异常反应只有老妪那瘦弱的孙儿看在眼里。
    这孩子还小,可能话都说不清楚,正是喜欢睁着眼睛打量周围一切的年纪,现在看着行脚商人,也不是觉得他行为怪异有问题,纯粹就是好奇而已。
    他不懂掩饰,行脚商人立刻发现了,随即恶狠狠瞪了那孩子一眼。
    哇
    哭声令船上的人一惊。
    常姓船工不耐烦地喝道:怎么回事?还让娃儿哭起来,想不想过江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墨鲤有些疑惑,上船时他觉得那孩子像是懂事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哭闹,这船舱里又没有别人,难不成出了事?
    他迈步进船舱,只见到老妪抖抖瑟瑟地哄着孩子,向船工讨饶道:实在是这风浪太大了一些,连老身都怕得不行,孩子哪有不被唬住的。
    墨鲤见那孩子死死抓着老妪的衣襟,将脑袋埋在她怀里,之前也见孩子对老妪很是亲近,确实像是亲祖孙。做祖母的不会吓唬孩子,这船舱低矮,又没点灯,根本看不见外面,孩子什么都不懂,不会像大人那样怕船翻掉,说不定还会觉得摇摇晃晃挺好玩。
    这样想着,墨鲤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行脚商人身上。
    后者缩着脖子,脸上赔着笑,又适时地远离了那对祖孙,显出几分嫌弃。
    墨鲤若有所思,之前行脚商人跟船工的对话他自然听见了,只是谁的脑后都没长眼睛,行脚商人当时眼中的戾色以及暗示船工杀人越货的表情,墨鲤并不知晓,还以为行脚商人见惯了这些船工敲诈勒索渡江之人呢。
    现在一想
    墨鲤面上半分情绪不露,就似听到动静过来看看,见没事就又出去了。
    说起来船舱里的味道不好闻,读书人不愿进来很正常。
    行脚商人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怀里。
    墨鲤慢慢踱到孟戚身边,传音道:那人似有古怪。
    外表老迈,走路说话都要慢上一拍,不然一个苍髯银发的老者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稳健,看着就太怪了。
    咳。孟戚显然装老者的熟练度比墨鲤高,江上一阵冷风吹来,他还像模像样的咳嗽两声。
    墨鲤:
    大意了,就跟从前装冻得发抖忘记牙齿跟着一起打颤一样。
    启行兄,当多加件衣裳。
    适之说得是,老了,不如从前了。
    孟戚忽然觉得跟墨鲤互称表字也很有趣。
    按照世人习惯,成年之后本来就该互称表字的,只是孟戚前半辈子一直被好友、被李元泽这么称呼着,到后来他听到自己的表字都会本能地生出抗拒。加上他有意跟墨鲤拉近关系,嘴上叫着墨大夫,心里念的却是阿鲤,相识得跟江湖人差不多,江湖人可没有取表字的习惯,于是不知不觉地带了过去。
    孟戚,字启行,乃是魏国公尹清衡当年所取。
    出自诗经大雅,干戈戚扬,爰方启行。
    戚这个字,可解释为一种似斧的兵器,尹清衡在武扬与启行之间选择了后者,毕竟表字是表一人之德,前者不过夸赞功绩武德,后者却有众人配武,协力同心向前的意思。
    恰逢众人盟誓,揭竿而起,意图改朝换代的时候,一切尚未开始
    孟戚揉了揉额角不愿再想,只传音道:我见他似乎是藏匿了什么物件,小人心性罢了,不一定与你我二人有关。
    行脚商人可能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忽然见到外表看着不凡的孟戚墨鲤,立刻就戒备防范上了。
    是了,别让他害了那对祖孙。墨鲤轻描淡写地说。
    他原本对行脚商人要做什么并无兴趣,世人都有秘密,并且都觉得自己做的是大事,只要不伤天害理谁都管不着,不过既然遇上了此人又这般凶神恶煞,甚至暗示船工杀人越货来减少他心里的不安,少不得就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不了兜着走。
    孟戚亦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他与墨鲤站在船舷边,看着江水说了一番古往今来的逸事,端得是儒雅风流。
    可惜老了。
    船工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更是揣测两人来历。
    又过了两刻钟,小船徐徐靠岸。
    照旧走的是芦苇荡,借着一人高的草木遮挡。
    船工一声招呼,老妪连忙带着孙儿,背着包袱颤巍巍地下了船。
    行脚商人走在后面,江岸边还有两个打扮跟他差不多的人,坐在三口木箱上,见船来了立刻把木箱打开给船工验货。
    船工点灯查看,这时孟戚下船还没走远,尽管他们围着尽量遮挡着光亮,孟戚还是看了个大概。
    是绸缎跟茶叶。
    墨鲤闻声点了点头,慢慢向前走。
    他跟孟戚现在都是上了岁数的老人,走不快的,老妪拖着个孙儿更加不行了。
    不知那行脚商人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慢吞吞地跟着他们一起磨蹭。
    就这么走了大约三里路,前方出现了一座破旧的客栈。
    想来原本是水运通畅时,旅人商客歇脚的地方,建的规模还不小,两层楼一个大院子,足足可以住得下五十号人。结果南北这么一分,生意做不下去,客栈破败不堪。
    一个半老徐娘倚靠在客栈的门边,她的脸在黯淡的灯笼光亮下显得格外苍白。
    待看到江岸那边走来的人影,她眼睛一亮,立刻笑着招呼起来。
    热茶热水,热汤热面都有都有,这十几里可就我这一家店,各位客官往南来,小店价钱公道,先付钱再住店,绝不漫天要价吆,这不是黄六爷吗,今儿是您过来跑生意啊,可巧了,店里还有一间上房还空着。
    行脚商人笑眯眯地过去捏了一把她的腕子,店家娘子笑了一声,巧妙地抽身而出。
    陶娘子惯会说笑,你家的上房,也就是瓦片不漏雨,地板没裂开,别的什么都没有。
    嗨,瞧黄六爷您说的,生意难做世道艰辛,我一个妇人家只能守着祖上的店过活。
    店家娘子笑容可掬,老妪搂着孙儿,犹豫了半晌。
    天这么黑,接着走下去没准会遇到强人,可是这荒郊野地的,又怕是黑店。
    老妪犹豫间,看到行脚商人走了进去,孟戚墨鲤也跟着进去,当下一咬牙,护着孙儿进了这家破客栈。
    可别说,柜台桌椅虽然旧了,漆掉得基本没有,但该有的物件都有。
    柜台后面挂着一排木牌,清清楚楚地写了馒头、面条、热水、酒的价钱。
    这家客栈似乎也不供应别的。
    屋子是十个铜板一天,里面没有被褥,不过这天热,没妨碍的。能遮风有张床睡,不用摸黑赶路,没啥不好。店家娘子嘻嘻笑着,她要价确实不高,可也不低,如果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木板床,也就比柴房好一点。
    行脚商人要了一碗热汤面,又要热水,筛过的热酒。
    客栈里的伙计身材高大,脸上带着刀疤,看着就凶狠。
    老妪不敢乱看,她拽紧孙儿,跟着孟戚二人后面,付了钱币就往屋子那边走去。
    伙计拿着油灯在前面领路,出乎墨鲤意料的是,这人长得不像好人,干活十分细心,看他们这行人老的老小的小,还特意把灯举高了,绕过两处开裂下陷的小坑,最后也没说话,只是一指相邻的两扇房门。
    是练家子。孟戚说。
    外门功夫。墨鲤看得更明白。
    店家娘子也不普通。
    荒郊野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伙计,一个半老徐娘的店家娘子不是让人想到黑店,就是妖怪。
    当然,妖怪是没有的,至于黑店
    墨鲤没有闻到任何血腥气,店里没有,伙计身上也没有。
    这就是一家破败不堪,充斥着腐朽与霉味的客栈。
    隔音很差,即使关上房门,也能听到行脚商人一边喝酒一边与店家娘子调笑的声音。
    房内果然如店家娘子所说,除了木板床什么都没有,要坐都只能坐在地上。
    打扫得倒算干净。
    墨鲤听了几句外面行脚商人的话语,若有所思道:这处应该是他们经常渡江来往的人歇脚的地方。
    齐朝、荆王的军队做私下买卖时,两方应是不碰面的,只让行脚商人出面。这些人有军营的关系,能捞到油水,同时也得小心翼翼地奉承巴望着船工,譬如这姓黄的,到了店家娘子面前就言语轻佻,不断地吹嘘自己。
    黄六这酒一喝,不知不觉就喝到了二更天。
    赶明个赚,赚了大钱,我就不做这劳什子买卖了,陶娘子要是看得上看得上我,咱们去乡下买几亩地,盘个铺子,过安安稳稳的好日子。
    这可承蒙六爷看得起了,来来,再喝一壶。店家娘子只是笑,也没打听什么叫做赚了大钱。
    这话说得,好像有什么大买卖一样,否则就该说赚够了钱,攒够了钱。
    墨鲤躺在木板床上,眉头微拧。
    他旁边的孟戚伸手一抹他额头,笑道:大夫的皱纹比我还多,怎地看着比我年轻?这不合理!
    国师老了,理应老眼昏花,如何看得清皱纹?墨鲤纠正道。
    大夫此言差矣,我是摸出来的。
    两人的手掌正你来我去的切磋打闹,忽然动作一顿。
    二楼屋顶上有动静。
    隔着一层楼,孟戚依旧听得分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问:东西真的被带到这里来了?
    那些行脚商人都来这家店,东西不可能夹带着在货物里,只能在这里交易。
    跟那混账接头的人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只晓得约的是今日,没准接头人已经走了,只是把东西藏在这家客栈,且这客栈的老板娘跟伙计或许知道内情,不然我们进去仔细搜?
    不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放火!
    作者有话要说:墨鲤:???我就住个客栈
    第251章 何以为正
    白日里太阳把草木晒得干枯发黄, 江边风又大, 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墨鲤翻身而起。
    结果没能起来。
    腰带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 差点摔回床上。
    墨大夫默默转头, 孟戚带着笑意放下手,传音道:这么大的客栈,想要全部围住至少得三五十人,如果放火,除非他们自己带着火油与引火物, 否则必定得去客栈厨房柴房。大夫且去前面看着那黄六,我往柴房走一趟。
    说完没给墨鲤任何报复的机会, 一个箭步就蹿出去了。
    墨鲤:
    没关系,溜得了一时, 跑不了一世。
    被孟戚这么一打岔,墨鲤也冷静下来。
    闰县那番遭遇让他过于紧张了, 其实一般江湖人是不会像阿颜普卡、孙掌柜那样谋划周全,能折腾出火烧甘泉汤的阵势。
    听这群人话里的意思,是在找一样东西。
    这件东西应该是被偷了,负责转递物品的正是那些为军营渡江私贩货物的行脚商人,由于行脚商人携带的货物在上船前要被查验, 所以不能夹带在箱子里。既然需要接头, 很可能还是荆州的行脚商人跟北边来的行脚商人做的买卖,可以让他们碰面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非常住的客栈莫属。
    墨鲤飞快地理清了头绪,他没有走门, 而是像孟戚那样从窗那边翻了出去。
    窗外是一个荒废的小庭院,客栈兴盛的时候这里应该被打理得不错,花木错落有致,现在只剩下疯长的野草跟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杂物。
    不是墨鲤想翻窗,主要是门太破。
    轻功高手也无法阻止这么的破门推开时发出的声响,只有窗户因天气闷热一直是敞开的。
    墨鲤悄无声息地绕过庭院,来到前面的客栈大堂。
    行脚商人黄六还在喝酒。
    他喝的是南边产的黄酒,三壶都醉不了人。
    店家娘子手里拿着一根碎布扎成的长尘尾,漫不经心地驱赶着迎光飞来的蚊虫,嘴里笑着附和。一旦黄六手脚不规矩,她就轻巧地避开。
    黄六并不恼,野店客栈的老板娘通常都有这一身招揽客人却又若即若离的本事。
    如果轻易就被人沾了便宜,这店怕是开不下去。
    这家客栈里有个铁塔似的粗汉做伙计,这会儿就靠在柜台后面打盹,黄六不会真的自找没趣。只是酒过三巡,兜里马上就要塞满银钱,黄六有些飘飘欲仙了。
    没过江之前,黄六还担心那两个身份不明的老头碍事,现在坐在熟悉的店里,喝着陈年黄酒,心愈发地定了。
    这是他们行脚商人的地盘,跟店家是多年的老交情,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个老东西外加一对祖孙罢了,能出什么事?
    不成了不成了,我要去歇歇。黄六站起来,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散地招呼道,陶娘子,我这趟来跟王麻子看货,那老小子要是到了,你让伙计敲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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