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踢飞男主(GL)——一角缎子(45)
十几日后,塞外昏暗的天,狂风夹杂着盐粒般大的雪花拼命刮来,营帐背面无人巡逻处,一个纤瘦的影子站得笔直。
咕咕咕咕。忽然有鸽子振翅的声音响起。
楚清姝面色稍霁,忙伸手接住它,手疾眼快地取下鸽子身上的小背包,塞入袖子里,随后进了帐篷。
帐中篝火烧得正旺,暖洋洋的,她坐在屏风后的桌案旁,确认屋子里没人后,才缓缓将背包打开。
将信纸摊开,楚清姝看着上面狗画符一般的字,唇角微扬,不禁莞尔,甚至能想到方芷阑写字时脸上被墨迹蹭成一只小花猫的模样。
将信多看了几遍,确认自己能够一字不落地背下来,楚清姝这才拿起信纸,靠近了火炉。
火焰猛地一跃而起,吞噬掉这张纸。
楚清姝连指尖差点被烫到都浑然未觉。
只是皱着眉头,面上写满遗憾之色。
以她现在的处境,这样的东西,自然是留不得的。
旋即又回到座位处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出现一枝桃花。
因为缺水,花瓣几近散落,淡红的颜色在这冰天雪地的边境,却分外灼目。
楚清姝捻起一片花瓣,含入唇中,细细品味。
香味清新,花瓣柔软,一如亲手将它们摘下来的那个人。
带着丝丝的甜。
将余下的花瓣全部收入一个香囊中,楚清姝正装好,便听见外面有人掀起帘子进来了:木先生可在?
她将脸上的温情敛起,隔着屏风,声音冷冷的,似是有些被打扰的不悦:何事?
站在屏风外的人一愣,没想到向来和气的军师居然会有不大高兴的样子,但着急说正事,并未多想,副将请您过去,有要事相谈。
这么大晚上,还能有什么事要说的,楚清姝眉心微蹙,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想起方芷阑在信中的嘱咐,她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给自己披了件狐裘,这才掀开帘子出门去。
军中的帐子大都隔得不远,每隔几步又有火把高高架起,楚清姝不一会儿就到了副将帐前。
楚将军下落不明,这副将,自然就是司马宸的人。
楚清姝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拱了拱手道:洪将军。
语气恭敬,刻意隐去了那人不过是个副将的地位。
木先生多礼了。坐在原位的人听得心头一阵舒坦,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
楚清姝抬头,与上位的洪将军目光相对,斟酌道:不知洪将军深夜叫我而来,可是战场上有何要事?
被称作洪将军的人身形高大,不修边幅,一看就是个粗人。
只见他浓眉紧紧皱到一起,似是在忧虑什么事:木先生,本将知你善于出谋划策,的确有事想要寻求您的建议,只是与战事无关。
楚清姝心头一沉,装作若无其事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在下能有今日,全靠洪将军的提携之恩,能替洪将军分忧,自然是在所不辞
只是这事,实在是难啊洪将军似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木先生,我是你的顶头上司,假若哪天我突然不见了,大权落到了你手中,你会如何处置?
如果是旁人这样问,楚清姝会怀疑其中有试探之意,但洪将军这话一出,她便猜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分明是司马宸消失久矣,洪将军战场得势,心生恋权之意,竟不愿意再还权于司马宸。
稳了稳心神,楚清姝斟酌道:若是洪将军,在下定然会鞠躬尽瘁,守住权势,只等将军您归来,但顶头上司若是旁人
说着,她有意顿了顿。
你会如何?洪将军迫不及待,下意识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61章 一更
楚清姝抿了一口清茶,才慢悠悠道:将军战功卓越,边疆的平民和将士们都看到眼里,即便只是普通小卒出身,坐到现在的位置,也是名正言顺。
她这话,说到了洪将军心坎上。
他本是司马宸手下的人,往日忠心耿耿,日子却并不太好过。
干尽脏活累活,却动不动因司马宸不满意就是自己下去领三十鞭啥的。
直到司马宸消失这段时日,洪将军才隐约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征战沙场,杀伐突厥,让他感到自己每一根血管里的热血都是滚烫。
几场大捷,洪将军仿佛能看到,金銮殿上的封狼居胥,已经近在眼前。
可若是司马宸突然出现了
一切就成了黄粱一梦。
他的辛苦皆会成为司马宸的功绩,而自己又会回到原来的任人呼来喝去。
他不甘心。
沉默的片刻,他已经得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多谢木先生赐教。
非也。楚清姝摇摇头,是将军命理如此。
是夜,楚清姝走后,洪将军又秘而不宣地召来几个心腹。
唔清晨被窗外枝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唤醒,方芷阑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
然后起床绕了山头跑了两圈,她才回到小厨房继续做饭。
煮了半根甜滋滋的玉米和一个鸡蛋,这就是方芷阑的减肥餐。
吃完之后,还要给司马宸做饭。
他最近老实了许多,再也不会再吃饭的时候,边吃边骂她了。
大概是认命了。
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神色却愈发阴郁。
今天方芷阑给他煮了碗面,面里还不忘加青菜,再下一个煎蛋。
要营养均衡,他才能活得长一点。
面煮好,用木案盛着端到关司马宸的房间,方芷阑将面放下,打开门的瞬间,眉心跳了跳。
平日里绑着他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堆麻绳。
果然听话都是装出来的,方芷阑先将面放回桌子上,长叹一口气:B126,他在哪里?
很快,系统发来一个具体定位,在东边山坳处。
方芷阑提步出门,活动了下手腕,摸了摸身后的弓箭。
这弓箭是她平日一定要背上的,山上野物甚多,要有防身的工具才敢出门。
若司马宸执意要逃,她不介意打断他的腿,叫他日后再也逃不了。
好在方芷阑每日在寨子里上蹿下跳,脚力稳健,不过用了半日,就追上了饿着肚子还中了软筋散的司马宸。
山谷中微风过境,林叶萧萧,要寻见身着白衣的司马宸并不难。
方芷阑站在高处,双眸微眯。
缓缓拉开了弓箭。
颇有几分楚清姝的姿态。
她也并未辜负楚清姝手把手教出来的箭术,箭弦紧绷,嗖地声响,长矢破风而出,贴着树叶,擦过司马宸的擦脸,狠狠嵌入树干之中。
司马宸浑身一僵,如临大敌,等回过头见到来人是方芷阑之后,反倒莫名松了口气。
方芷阑到底还是只会用箭,不敢靠司马宸太近,在距他几丈之外,冷声道:回去!
她凶他?
司马宸愕然,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平日里方芷阑只是对他爱答不理,就算是被自己骂也一脸无所谓,现在居然冷下脸厉声凶他?
司马宸莫名地,心头一阵酥爽般颤栗。
方芷阑却没工夫管那么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再不回去,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一回,她是狠下了心思,定要司马宸臣服于自己。
她若有片刻的心软,司马宸反咬一口,这个世界的努力就白费了。
偏偏这个人还死不得!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乖乖听话。
方芷阑甚至在想,要不要找个能让人变傻的药让他服下去。
正在她走神时,司马宸却扶着树站起来,眸光忽闪,轻轻叫了她一声:娘子?
这孽畜!
方芷阑被恶心得不行,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打死他了事:闭嘴!谁是你娘子?
自然是司马宸正欲说话,却被方芷阑猛然朝他背后射出的一支箭打断。
尽管身中软筋散,但多年来的习惯依旧让司马宸下意识侧身,向身后看去。
一只野狼,躲在树丛中,灰色毛发,耳朵高高竖起,向旁边一跃,躲开了那支箭。
它的双眼里发出幽幽的凶光,喉间发出低声呜咽,目光在方芷阑与司马宸之间游离。
显然,手里没有武器的司马宸是个可以捏的软柿子。
已经饿了一个冬天,野狼早就饥肠辘辘,眼底放出红光。
还不快过来!方芷阑心急如焚,生怕司马宸死在野狼的利齿下。
她脸上的慌乱,落在司马宸眼中,便成了另一种解释。
果然,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只是被休后不忿,因爱生恨罢了。
不然,她何必要在乎自己的生死呢?
从某种程度上,司马宸的思路与楚清姝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司马宸托着虚弱的身体,缓缓移过来。
方芷阑举起手中的弓箭,正式与野狼对上。
说不怕,那是假的。
这可是活生生茹毛饮血的野狼,但方芷阑无路可退,她跟司马宸都不能死。
高大的身躯微微搭在她肩上,司马宸气息微喘:箭再举高些。
现在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方芷阑除了听他的建议,别无选择。
她微微将箭举高了些,猛地放开弓弦。
野狼猝不及防,被射中了眼睛。
嗷唔~野狼吃痛向后退了两步,鲜血潺潺流出,顿时毛发皆竖起,从牙间发出嘶吼声。
它微微向后发力,后退猛力一蹬,朝二人冲刺过来。
方芷阑目不暇视,又是一箭。
射中的野狼前腿。
可来不及再举箭,狼的身形已经近在咫尺,藏着尖锐指甲的爪子呼过来,一掌就能要人命。
方芷阑不假思索,将司马宸按倒在地,两人转着圈儿躲开了狼的攻击。
野狼绕到他们后方,尾巴扫着地,哼哧哼哧冒出粗气。
这么近的距离,弓箭显然是派不上用场,方芷阑压着司马宸,低声道:一会儿我引开狼,你跑得越远越好。
原本还在被压的羞涩中的司马宸一愣,哑声道:那你呢?
与你无关。方芷阑不耐烦地别了他一眼。
要不是你个崽种非要逃跑,她会陷入这种困境吗?
说着,方芷阑拍了拍身上的土,持弓站了起来,与凶狠的野狼对视,一点点向前逼近。
野狼大概是忌惮她手中的伤了自己两次的弓箭,小心翼翼地后退着,蓄势待发。
一人一狼皆提起精神斡旋。
大概是猜到她手中的东西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没有什么威胁,野狼陡然间一跃而起,张大嘴露出一口尖锐的牙,朝方芷阑脖颈处扑过来。
已经后退了几步的司马宸瞳孔不自觉大了几分,心头翻涌惊涛骇浪。
方芷阑扣弦的右手早已悄然放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拔出别在腰间的短刀。
就是现在,她向后弯了下腰,野狼眼看就要扑空,面目狰狞,方芷阑用力挥出手中的短刀,狠狠钉在了它的脖颈处。
这一下,用尽全力。
野狼被惯性带倒在地上,方芷阑双手握紧刀把,死死不肯放,插入它的血肉中。
灰狼从一开始的抽搐挣扎,变成最后的一动不动,只有皮毛尚且有一点余热。
腥热鲜红的狼血,喷了她一脸。
方芷阑拔出刀,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向站在原地的司马宸,讥诮般:怎么不逃了?
司马宸面色苍白几近透明,没有血色的唇呢喃着方芷阑听不清的话,双腿一软,晕了。
他又没出力,晕什么晕?没用的男人!
方芷阑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司马宸连拖带背,带回了平日里关他的房间。
又拿绳子将他一圈圈捆在床上,才出门去找辉太郎帮忙。
这可是堂堂宸王,辉太郎自然不敢让他折在自己手上,忙下山找大夫。
有他看着,方芷阑自是懒得多管,回了自己的屋,先是烧了锅热水,将自己身上的泥点狼血洗得无影无踪,换了身干净衣裳。
等到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在外面的竹竿上,已经是暮色四合,倦鸟归巢。
直到肚子咕咕叫,方芷阑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还只吃了一顿早饭。
她从小厨房的木柜里,取出前两日蒸的白馒头,啃几口垫肚子。
边吃边坐在门前的躺椅上吹吹风,怡然自得。
又是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肥鸽子落到膝盖上。
方芷阑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筒,打开了信笺。
这一看,手里甜滋滋的馒头不香了。
楚清姝的来信内容依旧依旧简短,只说司马宸的下属已经起了叛逆之心,不日应该就会派杀手寻来,了结他的性命。
叫方芷阑没事离司马宸远些,免得殃及池鱼。
她说得倒是云淡风轻,方芷阑一看,傻眼了。
前有狼,后有虎。
只是她竟没有想到,杀死司马宸这个计划,有楚清姝在其中推波助澜。
那该如何是好?
第62章 二更
自收到楚清姝的信后,方芷阑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去看司马宸究竟怎么样了。
只见他依旧陷入昏迷,躺在床上。
听大夫说,是这段时间被关了太久,有些体虚气弱,且受到的刺激太多,肺火郁积于心,才导致神志不清,昏迷不醒。
作为施害者,方芷阑羞愧地低下了头颅,羞愧过后,她又冷静地想对策。
司马宸不能死,可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天底下,估计没有第二个人像自己一样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等等方芷阑脑海内灵光突现,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可真是灯下黑,她怎么把季珵晟漏掉了?
且季珵晟近在眼前,站在苍龙寨的山顶甚至还能看见他在镇上的小庭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