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捅破天

    李安长得不像李豫，和母亲汪婧十分像。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着，他非常聪明，现在才三岁多点，在百般无聊的汪婧教导下，能认识不少简单的字，懂的也不少。他将郑氏的手推开：

    “外婆，我听母亲说土豆很好吃，我想吃。”

    这下汪婧两姐弟更不放手了，一家人匆匆来到御花园，这里已经站了不少皇孙，有些和她们一样是被大人抱着来的，一个个吵着要土豆。

    在她们面前的的太监，已经不是刚才那位主事，是一个圆脸细眼、保养得很不错的中年太监。他身后跟了一大群太监，刚才那位主事瘫在地上，一脸泪痕，样子十分痴呆。

    中年太监额头上微有些汗水，带着一脸苦笑一直在解释：

    “各位主子，陛下根本没吩咐过要发土豆给大家，都是这个蠢才自己找死。我已经派人去催那些领土豆的主子归还了，还请大家不要为难。这东西连陛下也没舍得吃，谁要是敢像这个蠢货那样，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围堵的人很多，只有一些小孩在朝前冲，不时手打脚踢挡他们的太监。要是何浩然在一定会对这些太监大加称赞，不但不敢还手，脸上还堆满了笑容。

    大人要守规矩得多，后面七嘴八舌理论：

    “窦公公，拿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收得回来，要是收不回，我们必须要得到。”

    “开始他们领的一人一个，我家有两个郡王，就算王爷的不要，那两个郡王的一定要给。”

    在这里的人，大家的品级悬殊不大，不是皇上的妃嫔就是他的儿媳外孙。自从何浩然取消封地制后，不少王爷郡王都搬来京城。看着如此多来催债的，老太监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地上的主事太监。

    中年太监叫窦文场，在宫里三大太监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李豫贴身太监莫琛，第三是一个叫郑培德的老太监。

    他的官职十分不凡，在宫里当内侍省少监，从二品下。内侍省是专门侍候皇上的太监机构，并且管理近千个大小太监，少监是第二号人物。

    又是神策军护军中尉，许多挂军职的太监拜何浩然所赐，被一一换掉，他担任神策军如此重要的职务居然没事，可见李豫对他的信任。

    面对一大群惹不起的妇孺，再大的官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用嘴巴干耗，等李豫忙完后自己来处理。正在机械性的辩论着，见汪婧抱着儿子走了进来。

    汪婧看了眼四周，小孩大多数是郡王郡主，有些甚至是公主的儿子。再得宠的公主，儿子大不了被封为侯爷。她站在这里很有优越感，像没听到对方解释似的，问窦文场：

    “窦公公，我留玉宫的人来领安儿的份，你为什么不给？”

    窦文场先朝她行了个礼，一脸苦笑道：

    “洁妃娘娘，不是我不给，这次御花园种的土豆不过一百几十斤，要是谁都领了，以后拿什么种？陛下刚升蒋大人的职，吩咐他在京城负责种植土豆。这事我不敢作主，必须要有陛下的吩咐才行。”

    她们来的时候，从宫女心蓝那里打听清楚，汪玉成站出来帮腔：

    “何将军马上就要运十二万斤土豆来，凭何将军的本事，以后送来的只会更多，哪有没东西种的道理？窦公公，你何必为难大家？”

    窦文场的眼里闪过一丝亮点，很快愁容不在了，直起身正色道：

    “大唐土地何止千万，十几万斤哪够。再说皇上如今还未尝呢！这么多人全都要，等会皇上没吃的怎么办？”

    见他嘴松了，汪玉成像傻瓜似的说：

    “这好办，可以规定宫里的王爷才能领，我想未成年的王爷，只有我们陇王才没领了吧！陇王想吃几个土豆而已，难道这也不准？”

    他的话惹怒了一大群人，很快一大片声音传出：

    “陇王？连太子生下来也没能封王，他凭什么在一岁就能得封？”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更为激烈：“是啊！我家敬儿封地巴州，这么好的地方都没能搞什么分区种植。陇右那种年年战乱的边地，居然能得到第一批分区种植计划。要不是仗着背后有人，三四岁的孩子就能得到那么多年俸？”

    女子的话简直如猛兽一般，将许多人都禁声了。何浩然以前对汪婧恨如仇人，事后觉得对不起人家，一直想补偿。划分分区种植时，将陇右一些地方都圈进去了。平时大家敢怒不敢言，此时在火头上，有些人已经快失去理智。

    窦文场脸上虽露出惧意，但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吩咐后面的一个太监：

    “铜乡侯说得有理，那些小王爷的东西看来追不回了，不能厚此薄彼，给陇王四个土豆。”

    “不能要，”郑氏气得差点给汪玉成一巴掌。还未说完，李安已经将小手伸出去接。现在在汪婧心里，李安就是她的全部，也不管人家有何想法，将四个拳头大的土豆接过来：

    “怎么不能要？我儿是王爷，本就应该享受到这些。”

    刚才说话大胆的女子气得发抖，指着汪婧：

    “好好，开始那些人得的一个，你家陇王了不起多出几倍。人家怕你后面的人，我柳淑玉不怕。你这淫乱宫闱的狐狸精，陛下早就应该将你处死。”

    御花园瞬间冷清下来，连空气仿佛也被寒流禁止。一个小女孩受不了压抑的空气，哇一声大哭出声。

    包括汪家人也呆住了，只有很维护母亲的李安恨恨盯着女子，用幼嫩的声音反驳道：

    “我母亲不是狐狸精，你才是。”

    大人最先反应的是窦文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很快所有太监都跪下：

    “两位娘娘，求你们不要再胡言乱言了。这要是传出去，百姓还不知道要造些什么谣。”

    女人发起疯来比男人更恐怖，柳淑玉也是李豫的妃嫔，她心中怨气非是一天积累。听到窦文场的话哈哈大笑：

    “造谣？有什么谣好造的？我敬儿如今十二岁，求了几十次，陛下就是不答应封王。一个一岁大的小孩，凭外臣几句话能封王？他以前可是从未给人看过像，凭他那种人，会傻到说出那些话来？哼！再有本事也是男子，是男子总会受不了狐狸精的诱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玉宫那晚过后，那些太监宫女去了哪里？”

    郑氏感觉到脑袋一阵晕眩，四周突然暗下来，向后一趟倒下，朦胧中听到儿女的喊声。

    “快传太医。”

    汪婧含着眼泪，见李安扑过去要抱郑氏，一边哭喊着，她实在受不了。将李安递给一个宫女，冲过去就和柳淑玉两人扭打起来。

    “你这个疯子，我和你拼了。”

    “快、快去通知韦贵妃，”窦文场又高兴又害怕，许多太监都恨何浩然，窦文场是这群太监的头子。以前没机会，自己又不敢捅出来，这次机会摆在面前，他实在不忍错过。但真的达到目的，他心里又感到害怕起来。

    再没人有心情要土豆，御花园大乱。还好这里人多，两个女人力气不大，没过一会就被众人分开。

    柳淑玉仿佛看见她的儿子被封王，哈哈大笑：

    “汪婧你个贱人，纸包不住火，有些事早晚都要被人知道。别以为你儿子现在是陇王，我看他的陇王还能当几天。”

    汪婧被一群人死死拉住，没能挣扎开。正要破口大骂，韦贵妃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匆匆赶到。

    “拜见韦贵妃，”除在发疯的两人外，全都朝韦贵妃拜下。在来的路上听说这里发生的事，但传话的太监许多事不敢提，她不是很清楚。见两个女人蓬头散发、衣衫不整，心中大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何在此厮扯？”

    大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汪婧指着柳淑玉：

    “她疯了。”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柳淑玉豁出去了：

    “韦贵妃你来得正好，快将这个淫乱宫闱的狐狸精抓起来。她用身子换自己的儿子封王，还恬不知耻，在我们面前炫耀。这些狗奴才为了巴结她，分的土豆也比别人多几倍。我敬儿同样是皇子，却一个都……”

    “够了，”韦贵妃气得浑身颤抖，抬起手来指着柳淑玉，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现在韦贵妃是李豫最信任的老婆，何浩然和汪婧那点破事她早就知道了。这事能成为宫中的禁忌，主要有韦贵妃在从中出力。万万没想到谁也不敢说出口的东西，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说出来，还是出自另一个妃子之口。

    “将她们两人都押下去，谁也不准踏出宫门半步。今日柳淑玉的胡言乱语，谁要是传出去，以污蔑陛下罪论处。”

    只能这样安排，她没想到，没过多久，此事所产生的影响就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