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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恶鬼 作者:土著宅

    那么狠戾,闪亮

    哈哈哈廖建东,你没救了栽倒这样的人身上,注定是没救了!

    廖家家主在心中狠狠嘲笑着自己

    自古以来,与“求而不得”这个词紧紧相伴的,还有一个“甘之如饴”,亦或是再加一个“自作自受”,总之即便明知是无望的感情,理智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和情感却还是不受控制的。

    廖建东此刻就像是所有的感情赌徒一样,明知道输面要比赢面要大得多,心里仍是有一个声音在怂恿着他:再赌这一把,或许就能赢了呢?或许有一天就能得到回应了!

    总过修真者的寿命要比凡人多出许多,有更多的时间以供他去改变牌面,或许真的就赌赢了

    廖建东将罗尘抱上私人游轮上的卧室中,趁人之危地紧抱着他,感受着识海中新结成的双修契约,微微勾起嘴角。

    总归是有希望的,总归目前能够陪在罗尘身边的,还只有他,也只会有他!

    “廖建东,你在发什么疯?还不赶快过来修炼!”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没好气地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廖家家主苦笑一声,起身走过去,同自己的道侣开始每日的双修。只有这种时候,罗尘才是愿意搭理他的,此外皆是视而不见,冷漠以对。

    即便知道长路漫漫,做好了到最后也得不到的心理准备,任谁被心里的人成日爱答不理,嫌弃得很,心里也会不好受。

    曾经冷血如廖建东,如今也是亦然。

    ☆、第70章

    廖建东的筑基还算顺利,在距离青松袭击两个月后,他顺利出关,并且开始帮助罗尘的伤势尽快痊愈。

    自万法时代以来,双修就是一个十分取巧的方式,更加贴合彼此的灵气,事半功倍,又不会被天道认定成为歪门捷径。相反,双修的修士会因为吸收了最为贴合自己的灵气,每一个阶段都突破地更为轻松、巩固。

    这也是罗尘一直舍不得对廖建东下杀手的原因。

    相比起修真界曾经那些一派清心寡欲或是道貌岸然的道修佛修,罗仙君身为邪修的老祖级人物,将自己的贪婪表现得更加明显,他对渡劫成仙的欲、望是赤、裸、裸摆在明面上的,从不加以掩饰。

    他恨廖建东,然而恨意在成仙面前,却又显得并不十分重要。

    这一天,两人一如既往同时运转起廖家的双修功法,将自己丹田内储存的灵气相互置换,获得更加丰富贴合的灵气,然后再一一运转至筋脉之中,不断地拓宽它,加固它,如此再循环往复

    修真修真,用最直白的话来解释,就是拓宽筋脉,锤炼神识,压缩灵气。让自己的躯体能够吞吐更多的灵气,不断用法诀和神识去浓缩它,让肉眼难辨的气状灵气在丹田内凝结成液体,再到成丹成婴,元婴又能自己吐纳生成更多的灵气。

    就像天地间运行的过程,由气再到液体,到固体又再次生成液体,日夜循环运转,生生不息。

    所以修真又称修道,修的是天道规律。

    一天一夜过后,一个小的循环结束,罗尘和廖建东同时结束入定,任由体内的功法运转,吸收着着一天一夜的双修成果。

    罗尘是讨厌廖建东的,这种讨厌表现在对待他的态度上,眼神冷谈,极少主动发起交谈,根本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道侣,或是掌控着廖家这样一个对他们修行能够提供很大便利的势力,便忍气吞声。

    实际上罗仙君从前在修真界之所以凶名在外,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忍过谁,抬手便杀。上辈子死前受过的气多了,死后就容易形成另一个极端,他便是典型的案例。

    廖建东却是受不了心上人爱答不理的态度,接到手下人的汇报之后,他看着书房里随意翻着一本画册的罗尘,有意挑起话头,“青松没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他?”

    修真者到底是凡胎所不能比的,廖宅的那么一份“大礼”,普通人早就和那栋宅子一样被轰得连渣都找不到了,青松却撑着最后一口气,愣是用灵力结成了一个保护罩。

    死是没死,一身修为却废了大半,昏迷到现在才刚刚转醒,被关在房子地下的刑堂里严加看守。

    “现在人怎么样?”罗尘手里一页一页翻着画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上面印着的油画,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倒是有几分乐趣。

    此时国外的某些文化刚刚传到盛港还不足半个世纪,受到上流社会的追捧,迅速时兴起来。豪门中的少爷小姐们不少以学习西方的音乐和绘画为乐,或是会上一两门发音格外好听的外语,被当今上流社会认为是十分优雅的。

    上辈子罗尘连上学的机会都被三房的那位大小姐用计剥夺了,自然接触不到这些。如今修炼之余倒是有大把的时间,随手翻翻看看倒也自得其乐。

    廖建东却是误认为他是喜欢这些西方绘画的,微微一笑道:“喜欢这些画?不若爸爸给你弄回几幅来把玩,或是你愿意自己去学学,我也能替你去请最好的老师。”

    反正这几百年的寿命,总不能全用来修行,其余什么都不干吧。

    “用不着,”罗尘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淡淡合上手中的画册,说道:“少说这些没用的话,青松现在到底怎么样。”

    廖建东投其所好失败,心中有些气馁。罗尘对他从来是不客气的,这种态度没有因为血缘关系,更没有因为他是廖家家主而有所改变过。从始至终,罗尘看他的眼神都是冷淡中带着淡淡的嫌恶,偶尔毫不掩饰的杀意,总能让刚刚意识到自己感情的廖家家主心中钝痛。

    喜爱的人想要杀他,任是哪个男人摊上这样的事也要心痛了。

    “青松的情况不太好,目前刚刚苏醒,修为已经跌落到练气期了。”他压下心中的难耐,说道。

    罗尘抬起眼睛,笑容中带着阴毒,冷声说:“炼气期?足够了。”

    识海足够禁得住搜神术,足够撑到他从青松的脑袋里读出自己所有想知道的一切

    地下的刑堂中,空旷潮湿的暗室,青松被一条特殊的金属锁链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脚全都动弹不得,像个废人一样。

    他此时刚刚醒来,状况十分糟糕,不是咳嗽着嘴角溢出淡淡血丝,见到罗尘和廖建东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咧了咧嘴角,像是全然放弃了抵抗,一言不发。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罗尘打量着他,十分“大发慈悲”准许他可以说几句临终遗言。

    “哼,成王败寇,既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青松别无他话。”青松淡淡哼了一声,看着罗尘的目光中带了几丝嘲讽:“没想到,你这小崽子竟然成了气候,早知道”

    青松没有说下去,早知道什么?

    早知道罗尘不像他预想的那样长成一个软弱单纯的鼎炉,早知道自己精心谋划的事情到头来仍然便宜了他人,早知道自己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就会放弃吗?

    不,青松知道自己根本不会放弃!他渴望步步攀升,成为强者,渴望睥睨苍生,渡劫成仙,这种渴望已经由来已久,让他但凡有一丝希望,也不舍得放弃!

    落在罗尘手里,因果循环,命该如此!

    青松笑容惨淡,罗尘却没有耐性看一只落水狗再去满目惆怅追忆悔恨了,干脆利落地出手,施展了搜神术,全然不在乎搜身过后青松是死是废了。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亦或是更久之后,罗尘收回刺探到青松识海中的神识,面色有些奇异,皱着眉头不知是怒是气,总归心情是不太好了。

    “怎么?”廖建东站在他身边,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此刻见罗尘如此表情,才开口问了一句。

    罗尘抬眼看他,眼神中带着些许怪异,他摇摇头,突然冷声问道:“戚美蓉呢,还有廖正伞!

    真是没想到,这位平时不言不语,极少出门的四姨太竟然才是廖家藏得最深的人,倒是低估这个女人了!难怪,难怪上辈子她总是要煽风点火让自己过得不痛快,原来是得了青松的吩咐。

    廖建东深深看了一眼双眼紧闭,苟延残喘眼看要断气的青松,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他说道:“炸死了。”

    罗尘挑挑眉,微惊,幸灾乐祸道:“怎么,那天没有及时转移你的四太太和三儿子?还真是可惜啊。”语气可一点都看不出可惜,反而愉悦极了。

    廖建东看向他的眼睛,神色意味不明,突然奇异一笑道:“不止她们,还有老大和老二,全都炸死了。”

    罗尘有些愣住了,廖建东的儿子全都死了?怎么可能,那场爆炸明明是他提前安排好的,怎么会没有办法将廖家的人提前转移?

    廖建东却是极为享受罗尘的每一个难见的表情,惊讶也好,犹疑也好,比起冷着脸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他十分恶趣味地笑着,压低声音:“二房,三房和四房,还有廖家的下人全都死了,你可高兴?”

    罗尘嘴唇轻扬,有些不自在地淡淡道:“自然是十分高兴,只可惜不是死在我手里的。”说着,他莫名有些心烦地转身准备离开。

    真是低估了廖建东的狠心程度,本以为自己是最惨的,原来除了自己,妻妾子女,竟然说杀也就杀了,儿子全都没了也不见他心疼。

    要知道,从青松的记忆里自己竟然和廖家是毫无关系的廖建东死了全部的儿子,可是要绝后了。

    罗尘这么想着,心中竟然再次涌起淡淡的愉悦。

    廖建东就是活该!

    这时,身后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看,四儿,你讨厌的,爸爸全都帮你杀了,以后讨厌谁,也告诉我好不好。”

    他心甘情愿去效劳,且乐意之至。

    罗尘顿了顿脚步,冷哼一声,讽刺道:“廖家我最讨厌你,干脆你把自己杀掉好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让廖建东心中刺痛,他压制着内心的苦涩,也笑笑道:“那可不行,除非四儿你愿意陪爸爸一起死。”

    “哼,做梦!”罗仙君冷嘲一句,懒得听他发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廖建东在身后苦笑连连,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赢得罗尘的殉情,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可惜只是想想,他深知罗尘惜命,不可能因为他去死,反而最有可能会在他死后大笑三声,头也不回地离开,寻找下一个道侣。

    这怎么可以!?除了他,罗尘不能再属于任何一个人!

    廖建东眼中划过一丝阴郁的光芒,攥紧拳头――只要我活着,你永远不能待在其他人身边,永远

    ☆、第71章

    青城山一百三十二代掌门亲传弟子青松,自幼天资卓绝,二十二岁拜入青城山,研习门内最好的功法,后以年仅五十岁寿龄筑基,乃是仅次于其师兄,新一代掌门青柏居士的修真天才。

    青松风度翩翩,气质温和,不但为人谦逊有礼,又乐意提携年轻的修士。上至掌门师兄,下到青城山一干后辈,无不对他大加赞誉。他本人不及青柏那般沉迷修行,经常闭关,反而协助师兄处理门内诸多杂事,深得其师兄青柏居士的信任。

    就是这么一个处事圆滑,时常笑脸迎人的老好人,却将自信心里翻腾着的隐秘一一压下,暗中将青城山、廖家,以至于早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宓家尽数算计了个遍,当真是不简单!

    “师傅,徒儿们幸不辱命,找到了宓家的地下密室,还请师傅前去一探。”

    恍惚间,坐下弟子卜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青松像是灵魂出体浮在半空之中,看着自己在地下得意地笑着,迈步开来,一眨眼间便到了宓家曾世代隐居的坎贝岛,到了密室的入口。

    跨步进入,不知走了多久,又像是弹指一挥间,眼前便是灵光大盛的密室,是满地的法器灵宝,还有法器中央浮在半空中熠熠生辉的宝贝!

    青松心跳加速,大脑微微晕眩,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宝贝,那个本就该是属于他的宝贝!

    谁能想到,一直以青城山居士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青松居士,竟是个不折不扣的邪道宓家后代!他本身有着东南亚人的血统――也难怪他虽然气质温和,五官却总是显得有些突兀立体,不像是盛港本地人的相貌。

    青松原名宓嵩,出生在御鬼世家宓家,父亲是宓家的子嗣,母亲是一个有着东南亚降头师血统女人,两人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带有了孩子,也像宓家其他子嗣那样从小教导他使鬼御魂之术,逆天改命之道。

    宓嵩天赋极高,大抵是身怀灵根的原因,很早便超出了同龄兄弟的一大截,得到当时家主赠送的两件法器。

    宓家人本不知有修真一说,只是知道家中传有至宝,掌握在世代家主手中,能够催生出大量利于御鬼养鬼的器具。

    宓嵩年少轻狂,又自负天才。他揣着两件法器,辞了家主想要将他留下培养成下一代掌门人的要求,执意要出去历练一番,一走就是五六十年,以至于宓家两代过后,很少有人能记起这个家族里曾经的天才了。

    再说宓嵩,年轻时阴差阳错得知了“修士”这一极特殊的存在,得到的修士不仅可以升天入地,翻云覆雨,寿数动辄几百上千,更是有望羽化成仙,与天同寿!

    比起这些存在,宓家无数代人营营汲取又毫无成果的逆天改命一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修真才是真真的逆天改命!

    当年宓嵩得知修真者这一存在时的心情已经无从而知,激动抑或贪婪,怅然若失抑或野心勃勃,等到他沉寂许久再次出现在世间的时候,已经成了青城山上一代掌门的亲传弟子青松。

    身负罕见的纯阳天灵根,这种绝佳的资质连他以天才著称的师兄都是万不能及,却无奈身处于末法时代刚刚结束的时期,天地灵气稀薄,远不能供应他的修炼需求,修为只能一直屈居于他的师兄之下,更是与青城山掌门之位失之交臂,不只要有多悲愤。

    “唉,青松啊,这就是命,是你仙缘浅薄,怨不得。”

    耳边不知回响着谁的规劝,循环往复地,像是天道那高高在上的预警――这就是你的命,改不了,怨不得。

    不!他何曾信过命,何曾认过命?!明明是天道不公,他不服,不服!!

    青松的灵魂在半空中嘶喊着,眼中爆出的,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疯狂!

    “青柏啊,为师命不久矣,如今就将这青城山托付给你,你务必要将门派发扬光大,不要了我修真者的威名”

    曾经老掌门的话,像是从天际间传来,隐隐约约,却又无比真切,青松的灵魂浮在半空中,冷眼旁观着当年用宓家秘法躲在角落里偷听的自己,那妒恨交加的扭曲表情。

    为什么?明明他的资质要远远强于青柏,明明他才是不世的天才,才是应该成为青城山掌门的那一个!

    接下来,历史仍旧如当年那样重演,老掌门丝毫没能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窥视者,弥留之际,握着大徒弟的手断断续续说出了青城山和廖家世代的秘密:

    “我青城山先辈和廖家立下了誓约,如有违背天道不容若是廖家在你那一代找到了了纯阴天灵根,务必要将功法归还他们若是没有,便将我今日的话告予下代掌门”

    “师傅放心,徒儿省得”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当年的青松已经无心去听了,欣喜若狂四个字,都无法形容他那时候的心情!

    困扰自己许久,几乎要成心魔的事,竟然在一次偷听中迎刃而解,这让他怎会不狂喜?!

    廖家的功法,纯阴天灵根,廖家那群凡夫俗子哪配享用?这就是他的仙缘,这一切都必将是他的!

    在几经试探后发现师兄将廖家功法保护严密,无从下手后,青松不知道费劲了多少心血去谋划,又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才找到了一个纯阴天灵根的男婴,将当时廖家家主的亲子替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用不了多久,等到这个孩子长大,所有的东西便全部都唾手可得,功法,鼎炉,青城山,甚至是成仙都是时间的问题。

    蛰伏了这么多年,他等得起。

    灵魂浮在半空中,看着地面上的另一个自己静静蛰伏在黑暗中。青松看着年幼的罗尘受尽苦楚,看着宓家的后代引诱着廖家家主定下了改命的计划,看着那个孩子被接到遍布鬼怪的廖家,措手不及,仓皇无助,在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中屈辱挣扎。

    接下来就该是他的好师兄青柏出场,某个“偶然”又恰到好处的时机,告诉廖家家主修真的一切,廖建东理所当然被摈弃的改命计划,还有突然被父亲善待,无所适从的罗尘。

    不谙世事的罗尘怀抱着廖家的双修功法,一下子从尘埃中被捧到了半空,除了最起初的惊喜,余下的,怕是更多的疑惑,焦虑和恐惧。

    到了某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去告诉他廖建东根本不是他的父亲,那个人为了改命却想要他的命,为了成仙想要他去做鼎炉,他从出生开始,一切的不幸和屈辱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他渴求的父爱,只要迈出一步,便唾手可得

    “和我走吧,离开廖家的魔鬼,我带你去找你真正的父亲,他会将你当成手心里的宝贝,永远爱你”

    青松的灵魂漂浮着,看着地面上的自己一点一点诱惑着单纯怯懦,而又渴望父爱的少年,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跟我走吧功法,鼎炉一切都即将到手,这么多年的等待,又有何不值?!

    耳边是壁垒破裂,结丹成婴是细微的碎响,是自己功成名就的狂笑,是少年含血的诘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

    青松为了修为,宓槐为了前程,廖建东为了改命,廖家人为了欺凌弱者的快感,各人有各人的欲、望,各人有各人的渴求,各人为了自己,却都不约而同将罗尘做了牺牲者。

    青松神色嘲讽的冷睨着绝望的少年,说出残忍地最后一击:“不为什么,这就是你的命。”

    这就是弱者的命,怨不得!

    功成名就,得道成仙,青松的灵魂在高空中看着地面上的自己,得意一笑,却听到耳边一声低低的叹息,一句阴毒的命令,将他所有的美梦悉数打碎。

    “别怪我,青松,这就是你的命。”声音的主人按住他的前额,冰凉的手指像是滑腻的蛇,钻进他的识海,带来蚀骨的疼痛。

    “将他扔进海里。”

    声音的主人渐渐远去,破碎的梦中惊醒,青松拼尽最后的力气用余光捕捉了那个身影,单薄,微瘦,浑身笼罩着阴郁黑暗的绮丽气息,极诱人,也极危险。

    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颠倒,人为刀殂,他为鱼肉,还是一条濒死的鱼,无力回天。

    青松苦笑一声,再无挣扎的力气,因果循环,这就是他的命,改不得

    旁边的廖家手下恭敬应了一声,目送着家主和小少爷离去,朝地上的人吐了一口唾沫:

    “吃了雄心豹子胆,不该惹的人也敢惹,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强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告诉你吗!照主子们吩咐的,给他扔进麻袋灌上水泥,填海。”

    “是,小的这就去办。”

    “等等,给他补上几刀。”

    “强哥这人眼看着就死了,不用麻烦了吧。”

    “想什么呢?老子是怕海里的鱼儿错过这顿美餐,哈哈,日行一善嘛。”

    “嘿,强哥,真有你的!小的这就去办!”

    ☆、第72章

    “爸爸,我死的好惨,你来给我偿命好不好”幽幽怨怨的声音,夜复一夜在睡梦中出现,逐渐变得习以为常。

    廖建东在夜里躺在床上,合上双眼,一如既往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他看着不远处坐在地上,正抬头看向自己阴惨惨笑着的少年,一言不发。

    他皱着眉头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冷声道:“罗尘,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少年低眉轻笑着,眉眼间不复生前的怯懦可欺,恢复了本该有精致艳丽。他濒死时种种可怖的伤疤血迹仿佛已经随着尸体的腐烂尽数消散在空气之中,只剩下脱离了躯体的魂魄,重归了最少年时期的美好。

    “是呀,我死了”他叹息着,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是满满的仇恨恶意:“我不就是被你亲手害死的吗?我的爸爸。”

    “是有怎样?”面对幼子的责问,男人威严成熟的脸上丝毫不见愧疚,“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即便是恨我又能怎样?”

    罗尘挑起眼角,用一种轻蔑嘲笑的姿态,一反生前的怯懦,笑着大量着廖建东,红红的薄唇说着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别得意,你以为自己的命改掉了吗?廖建东,你会遭到报应,你早晚有一天,是要后悔的。”

    廖建东不可置否,微笑中不含一丝感情:“是吗?那就让我看看,再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后,我会遭到怎样的报应吧。”

    他不会遭到任何的报应,罗尘已经死了,命已经改了,他廖建东只会活得更好,比所有人都好!

    “看看你的伤,等着吧”罗尘嘲讽地用眼神瞟了瞟他的腰际,那眼神仿佛在说,这还只是个开始。

    “我在这里看着你,看着你遭报应”少年幽幽的诅咒在耳边越飘越远,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间隐约传来,模糊不清又让人忽视不得。

    几丝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蔓延到大床上,打在床上男人的眼皮之上,让睡梦中的男人皱皱眉,缓缓转醒。

    廖建东睁着眼,神色不明地在床上发呆,腰腹间尖锐的刺痛让他有了短暂的失神――罗尘死后的一个月间,他莫名其妙地遭受了一次枪击。

    不是受人雇佣的有意暗杀,只是两个可笑的小帮派谈判时一言不合,突然暴起当街火拼,一颗子弹好死不死穿过人群,打在不远处酒楼前约人谈生意,恰好下车的盛港廖爷腰上。

    那么多的保镖,开车门的司机,都被这枚诡异的子弹避开,偏偏只有廖建东自己遭了一次鱼池之殃。没有预谋,完全是巧合的一次袭击,总结下来也只能说是倒霉透了。

    两个小帮派自此消失在盛港的这片土地上,受了枪伤的廖爷却不得不卧床养伤。

    大脑不自觉地,回想起了梦中罗尘临消失前的眼神,他在说,这还只是个开始真的只是个意外吗?

    一个月了,罗尘死后的这一个月来,夜夜入他的梦,声声诅咒着他不得好死。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睛像是日夜浮在半空正看着他,红唇勾起着讽刺的笑容,看着他遭受到报应。

    不不,这只是个梦,一切都是自己的内心在作祟!

    廖建东猛地深呼吸,忽略掉腰间因为剧烈呼吸而牵扯的疼痛,暗示着自己忘掉着一切。明明已经改命成功了,宓槐的生死富贵都捏在他的手里,不可能骗他!

    “从卦象上看,罗尘的魂魄已经归了地府,不可能再来作祟,廖爷安心,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您大可不必太在意”宓槐信誓旦旦地向雇主保证着。

    然后时间就这么不疾不徐地缓缓流淌

    廖建东原本对宓槐的话还信上六七分,渐渐地只剩三四分,如今却连两分都不信了。

    罗尘依旧夜夜入梦,时而恢复死前凄惨可怖的模样有意吓他,时而端着那张漂亮脸蛋,睁着漆黑的眸子,阴森森地诅咒他,更多的时候却是自己做着自己的事,一句话不说,一个眼神不给他。

    罗尘一个人在浓重的黑暗下,发呆,沉思,或是抱着一本书一页一页翻着,不去理会廖建东。

    廖建东做了许久的梦,也知道除非是自己醒了,否则无论如何是离不开这个由梦境构成的空间的。

    时间长了,这个男人干脆不做他想,大多数时候爷像罗尘那样径自思索着――在这里除了他自己就只剩罗尘这样不知是梦是鬼的存在,不用时刻防备任何人,大可以将很多事情放在梦境中思考。

    一个奇妙的梦境,一个可以放心发呆思考的空间,多么奇妙。

    时间长了,夜晚仿佛成了一个特殊的时刻,如果没有意外,廖家家主绝不会错过睡眠的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了那个安全隐秘的梦中空间,还是到了最后,只是梦中的那个人。

    “我早就想问了,你究竟是什么?”这一天,廖建东看着一如既往沉默翻书的罗尘,突然出声问道。

    罗尘头也不抬,翻着书页,淡淡道:“谁知道呢?或许是不甘心的鬼魂,或许只是你臆想出来的。”

    不会!罗尘是真是存在的,不会是他的臆想!

    下意识的,廖建东在心里反驳着对方的话,一想到这个在睡梦中已经习惯在身边存在的少年只是一个荒诞的想象,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了淡淡的憋闷感觉。

    这一夜,不知是何种情绪驱动着,廖建东突然想要和这个生前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少年说说话。

    “你为什么总是在翻那一本书,这么久都没有看完吗?”廖建东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十分蠢的问题。

    果不其然,罗尘合上手中的书,抬起眼看他,眼神中不见悲喜:“你在装傻吗?我不识字,这书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言下之意,他只是在翻着玩。

    廖建东心口一滞,竟然生出些莫名的愧疚来,眼前的少年不再背负他那自私残酷的改命命运后,只单纯成了他的孩子,或是说一个能在睡梦中陪伴着他的人。

    廖建东开始发觉自己对梦中的罗尘狠不下心来。他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

    “抱歉,是我”

    “当然是因为你!”罗尘突然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生平第一次的歉意,“你和廖正梅,或许还有她那个该死的弟弟,我不能去上学全都是你们害的,你们早晚要遭报应!”

    少年说着,情绪越发愤怒,他看着廖建东,冷冷笑道:“我会看着你们,看着你们在人世间受苦。”

    廖建东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就觉眼前一亮,再次转醒,又是新的一天。

    在罗尘死后的三年中,盛港发生了几件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事。先是廖家大少爷和大小姐先后成婚,一个娶得是银行世家傅家的大小姐,一个嫁的是三姨太相看好的刘家少爷。

    然后就是大小姐原本的贴身丫头突然怀了大少爷的孩子,生下来竟是个男孩,算是廖家的长孙。这让大少奶奶和她的娘家傅家颇为恼怒,原本对大少爷坚定不移的支持也打了个不小的折扣。

    再然后就是廖大小姐廖正梅,她的丈夫倒是没闹出来搞大小丫头肚子的丑事,她自己却出了问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脸上竟然有一道寸长的黑色胎记,呈扭曲的蜈蚣状,远远望去像是被人用刀子划了一般,吓得大小姐当时发了疯,不住念叨着是报应,是他来报仇了。

    至于“他”是谁,恐怕就只有廖家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夜里,廖建东进入梦境,看着罗尘那精致无暇的脸蛋,莫名有些心痛。

    “你的脸,从前是正梅划得?”所以廖正梅儿子的脸上,才会出现一道一模一样的胎记,果然是报应吗?

    罗尘挑起眼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光滑无比,毫无瑕疵。他嘲讽地笑道:“明知故问,你不是知道吗?”

    廖建东沉默,他的确知道,廖家的事情从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

    “抱歉。”时隔许久,面对着梦境中陪伴了自己三年的熟悉脸庞,廖建东再一次破天荒地说了声抱歉。

    为他的有意纵容视而不见,也为他曾经一手策划对罗尘的伤害。

    罗尘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必道歉,你欠我的,老天会替我讨回来。”

    廖建东沉默,心中若有若无的钝痛,让他觉得呼吸有些沉重,这种感觉,有生之年从未有过体验,他却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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