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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他一生又何妨 作者:玉案青

    凤语从未给过钱小八好脸色,说话也向来冰冷没温度,钱小八适应能力强早就习惯了,但此时这句话听来却分外刺耳,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伤心,垂下头涩声道:“对不起……不过,你还是别出去了,不然……”

    他的确没用,找不到吃的自己饿肚子也罢了,还让凌凤语跟着一同吃苦挨饿,实在太不应该了。

    听钱小八声调不对,凌凤语有些意外,这小鬼在难过么?怎么会?自己威胁他要打要杀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而且他刚才说的都是实情,他凭什么难过?不会又在装可怜糊弄他吧!

    他捏住钱小八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就见他眼睛里湿漉漉地蒙着一层水雾,眼角有些发红,眼里盛着满满的自卑、羞惭与委屈,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凌凤语对钱小八的大哭大叫撒泼耍赖具有完全免疫力,此时钱小八根本没哭,眼泪也没掉出一滴,更没有抱怨什么,他竟然觉得不舒服,心里某个部位有些微微的刺痛,这种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突然觉得烦躁,松手丢开钱小八的下巴,冷道:“笨蛋,打不过别人还不知道跑吗?本来就长得不好看,再揍成这样真是丑死了。行了,这两天你哪里也不要去了,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凌凤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本来他几次三番都对钱小八动了杀机,只不过因为他行动不便而钱小八可以利用就一再推迟,如今他已经恢复正常行走能力,生活已经能够自理,却无法再象以往那样干净利落地狠心下手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也不去纠结,省得自寻烦恼,那是无聊之人才会干的无聊蠢事。

    凌凤语这番话仍然说的难听,钱小八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半缕的关心之意,先前沉至谷底的心又雀跃起来,那点委屈难过顷刻间消散一空,还是凤语好,虽然一直对他凶巴巴的,可却并没有真地动手伤害过他,能够认识他真是天大的福气呢!不过,凤语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问题。

    他眨了眨眼睛,认真道:“凤语,我不出去怎么有东西吃?你等我一会儿,我保证快去快回,这次我不会招惹他们了,见了他们就绕道走。”

    “行了,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逞强了。东西在那里,你去收拾一下。”凌凤语说着转身回到祠堂,在铺上坐下来继续运功疗伤。

    钱小八伸头一看,角落里躺着两只野兔,每个兔头上都嵌着一颗石子,登时眉开眼笑起来,“凤语,你太厉害了,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托你的福,咱们今晚可以享用一顿兔肉大餐了!”

    凌凤语对钱小八的马屁充耳不闻,对他前一刻还泫然欲泣一幅可怜兮兮的小样儿,下一刻就雨过天晴阳光灿烂实在感到无语,这小鬼真是没心没肺到家了,他还是不能给他太多好脸色,不然他还不得骨头轻得飞到天上去!

    ……

    这晚两个人都吃了很多,连向来进食只到八分饱的凌凤语也破例吃到十分,因为钱小八加了些作料,烤出来的兔肉实在美味,再搭配着他从人家地里偷来的一个大西瓜,让凌凤语吃的很满意。不过,也或许是这几天饿得太厉害,每天只吃一顿,害他连自制力也降低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钱小八更是吃到快吐,到最后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地上直哼哼。

    吃得太饱一时间两个人都睡不着,加上心情都不错,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开始两人相识以来第一次较为平等轻松的聊天。

    “钱小八,你为什么叫小八?上面还有七个兄姊吗?”

    “没有,我们家就我一个。我爹娘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相继得重病死掉了,我爷爷把我养到六岁也过身了。我本来叫钱小发的,发财的发,但那个字笔划太多太难写了(“发”的繁体形式为“l”),爷爷不会写,就索性给我改成钱小八了,又好写又好记,意思也差不多,爷爷他老人家真是太聪明了!”

    “……你那天怎么会带着一块肉从悬崖上摔下来?”

    “那块肉是我从猪肉张那里偷来的,他提着杀猪刀硬是追着我不放,扬言要剁了我的肉包包子,我一时心急,天黑路窄又没看清楚,一不留神就摔下来了。”

    “不过偷了块肉,他至于这么狠么?”

    “嘿嘿,因为我往他的卤肉锅里撒了一泡尿,把他气得差点吐血了。”

    “……你怎么这么粗俗龌龊?他真杀了你也是你活该。”

    “猪肉张是个大混蛋!我前几天从他家门前经过,不小心滑了一跤,他装作没看到,把一桶猪粪水全泼到我身上了!我往他锅里撒尿还是轻的,要不是他回来的快,我还要拉泡屎……”

    “停!别说了!”

    凌凤语后悔和钱小八说了这么多话,把他恶心坏了,想想当时钱小八往肉锅里撒尿的无赖样、而后猪肉张气急败坏提刀狂追的情形又觉得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间微微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钱小八与凌凤语对面而卧,迅速捕捉到他唇边这丝难得一见稍纵即逝的浅浅笑意,配合着那双眼尾上挑、灿如星辰的明眸,当下看傻了眼,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他见到凌凤语的第一眼就为他的天人之姿感到震撼不已,而此刻这个微笑杀伤力更大,竟让他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呼吸困难。

    第一卷 只是当时年纪小 笑比哭强

    见钱小八神情呆滞半天不吭声,凌凤语皱眉道:“你发什么呆?”

    钱小八回过神来,呐呐道:“凤语,你,你真好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他词汇贫乏,不知该如何赞美凌凤语的美丽,只有翻来覆去说“好看”二字。

    凌凤语平生引以为傲的是自己过人的天赋与头脑,读书一遍过目不忘,练武三次融会贯通,无论师父牧青山和霜沁给他布置了多么难的任务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他从来都可以迅速漂亮地完成。而相貌是他觉得最为无用肤浅的东西,会蒙弊人的双眼,会让人变得软弱。

    所以钱小八的肺腑之言在凌凤语听来就变了味道,让他觉得钱小八很肤浅粗鄙,好象他之所以对自己言听计从全是因为自己这张比一般人优越的皮囊罢了,连带着自己也显得肤浅,心情顿时就恶劣起来,冷冷道:“你知道什么?睡觉!”然后转身背对钱小八,再也不理会他。

    钱小八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凌凤语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生起气来,自己说他好看他不高兴么?难道是嫌弃他说的不够文雅漂亮?可他没读过书,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啊!

    好不容易凌凤语心平气和好好与他说话,甚至还破天荒对他微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句话就被他给败了兴致,实在是没用到家了。而且,刚才都是凌凤语问他回答,他对凌凤语的身世和来历也有无数好奇,有满肚子问题想要问他,这下可好,不仅问不到他想知道的事情,还有可能惹得凌凤语再也不会和颜悦色对待他了,那该如何是好?

    钱小八想道歉只怕弄巧成拙,而且也不敢在凌凤语生气的时候还去骚扰他,于是带着不解和郁闷慢慢沉入梦乡。

    ……

    第二天早上,钱小八醒过来时祠堂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钱小八立即沮丧不已,凌凤语已经能走路了,再也不需要他帮忙跑腿了,所以他不告而别了吧。

    钱小八心情前所未有的低落,回想与凌凤语相遇相伴的三天,虽然受到诸多惊吓,却也是他这些年来开心最多的三天。如今凌凤语如雨后美丽的彩虹一般骤然出现又很快消失,仿佛带去了满世界的所有色彩,让他看什么都灰扑扑的没有一点颜色。

    没了凌凤语,钱小八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一动也懒得动,只是躺在草堆里看着破败的房梁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个低柔华丽慢条斯理的声音,“少主,终于找到你了,请与属下一同回去吧。”

    钱小八一愣,翻身从地上坐起,他没听错吧?什么少主,怎么找到这座破祠堂来了?

    附近人都说这里闹鬼阴气重,根本不会进入百丈范围以内,就连野狗都不会光顾,也正因为如此,钱小八闯了祸闹了事,只要跑回来一躲,基本就太平无事了。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门外的人要找的不会是凌凤语吧?对,一定是的!凌凤语被他打得受伤跌落悬崖,一时间没被他发现,现在终于找到这里来了!凌凤语那么厉害都会被他打伤,那此人一定像妖怪一样可怕了!

    钱小八一时间又恨又急,转念一想凌凤语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和此人遇上,又立即放下心来,深呼吸两下平复了紧张的心跳后,他走上前把门拉开,揉着惺忪睡眼道:“谁啊?这里没有什么少主,只有一位八爷。八爷我睡的正香,识相的赶紧……”

    “滚蛋”两个字被他吞回去了,因为他发现门外站立之人并非他刚才想象的三头六臂凶神恶煞,而是极其斯文俊秀,年纪也比钱小八以为的年轻得多,不过二十余岁年纪,狭长眼眸中流转的光波比春水还要柔软,唇边泛着恰如其分的温润笑意,看上去竟有一分妖娆魅惑之态,雌雄莫辨。

    钱小八从未见过这等风流人物,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人笑得如此温文和善,他觉得粗俗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此人应该不是凌凤语要躲避的仇家。

    那男子身后还有十来名牵着高头大马的锦衣侍从,皆是劲装结束冷厉肃整,以钱小八的见识也能看出个个都是不好对付的练家子。

    此外,祠堂外还停着一辆十分气派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马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车厢鎏金绘彩精致华美,梁员外坐的马车都没这么讲究。

    男子对钱小八不客气地说辞并不以为忤,眼里似乎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开门的瞬间眼波一转,已经将不大的祠堂内部看了个一清二楚,当下眸光稍暗,这才向钱小八问道:“小朋友,这两天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到哪里去了?”

    钱小八立即又警惕起来,这些人果然是来找凌凤语的。他不耐烦道:“都跟你说了这里只有八爷一个人,你刚才没听到啊?”

    男子笑容不改,似乎漫不经心地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来在钱小八肩头轻轻拍了一拍,柔声道:“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哦,叔叔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

    男子的动作看起来十分随意轻柔,钱小八却立即痛得眼前发黑浑身直抖,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觉肩头的皮肉筋骨尽数被那只优美的手掌给揉烂了。与这种痛楚比起来,无论是掉下悬崖还是被梁冰冰用鞭子抽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男子将右手从钱小八肩头移开,继续轻笑道:“乖,告诉叔叔实话。”

    钱小八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全身出了一层冷汗,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那声音仿佛具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抗拒,忍不住想要服从。

    他有些迟疑,甚至有些难过道:“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男子修眉微蹙,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似乎也失了耐性,再次举起手来,只是这次落点是钱小八的头顶。

    钱小八浑浑噩噩,根本没有闪躲的意识和能力。

    恰在此时,凌凤语清冷却有如天籁一般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顾兰舟,什么时候你对付一个孩子也需要如此大动干戈了?”

    钱小八骤然清醒,一颗心欢喜得瞬间上了天,凤语没走!没有丢下他!他还在这里!

    他旋即意识到眼下不是高兴的时候,立即伸开双臂死死抱住顾兰舟的腰,冲凌凤语大声叫道:“凤语,他们是来抓你的,你快跑!”

    凌凤语充耳不闻,缓步走上前来,那些锦衣侍从自动让出一条道来,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肃然齐声道:“属下参见少主。”

    凌凤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来到顾兰舟身边,冷冷道:“放开他。”

    顾兰舟依然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十分亲切地揉了揉钱小八毛乎乎的脑袋,然后将他推开,笑道:“属下不过是与他开个玩笑罢了,这孩子调皮可爱的紧。少主,见到你真高兴,你比属下想象的恢复得更快。”

    凌凤语冷哼一声,“我承认技不如人输给了你,你不必刻意提醒我。现在见到我你可以瞑目了,好走不送。”

    这笑如春风心如蛇蝎的怪异男子就是打伤了凌凤语、让他四处躲避的凶手么?为什么他竟然对凌凤语自称属下?凌凤语对他虽然并不客气,但也并非对待敌人那般仇恨敌视,这是为什么?钱小八实在想不明白。

    顾兰舟面现忧色,犹豫道:“少主不跟属下回去么?那似乎不大好吧,前天家里来信说霜沁小姐思念少主过甚以至三天粒米未进,到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唉,小姐总是这样倔,除了少主,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凌凤语已经慢慢变了脸色,眉头微微皱起,颇有些无奈和为难,隔了片刻后低低道:“好,我跟你回去。”

    顾兰舟展颜而笑,将右手贴在左心口上,十分优雅恭敬地朝凌凤语弯腰行礼,“属下恭迎少主回家。”

    凌凤语默然无语,转身朝马车走去。

    钱小八眼睁睁看着凌凤语抬腿要上马车,心里突然揪紧,奔上两步叫道:“凤语!你要走了?”

    凌凤语顿足停住,却并没有回头,淡淡道:“钱小八,你好自为之吧。”

    想到他这一去可能天人两隔从此再无相见之日,钱小八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出来,“凤语,我,我以后可不可以去找你?”

    钱小八知道自己不该哭,也知道自己的奢望比要上天入地还要可笑,可他笑不出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连眼前的凌凤语也看不清楚了。

    凌凤语终于转过身来,缓缓道:“不要哭了,你哭起来真难看。”

    眼前的小鬼昨天被人打的猪头一样,今天依然没消肿,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泪水在乱七八糟的脸上肆意泛滥。这么小小一个人,眼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些眼泪流进了他的胸腔,让他那颗心又涩又酸?

    钱小八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望着凌凤语说不出一个字。

    凌凤语突然弯唇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钱小八,你还是笑吧,你的确什么都没有,但是,至少你活得自由。”

    满世界都因为凌凤语这个微笑而开出绚丽的花,钱小八真地咧开嘴来笑了。

    凌凤语不再犹豫,一个箭步跃上马车,吩咐道:“启程。”然后进了华丽精致的车厢。

    顾兰舟与众侍从纷纷翻身上马,随着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北方驶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落起了大雨,钱小八浑身湿淋淋地回到祠堂里,在凌凤语睡过两晚的草铺上躺下来,嗅着被褥间残留的他的淡淡气息,将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两天后,烧得神志不清已经看到牛头马面向自己招手的钱小八被一个巴掌打得回了魂,朦胧中看见一张肉乎乎的小圆脸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己,凶巴巴地对他道:“钱小八!你还没死吧?没死就给本小姐喂马洗马厩去!”

    钱小八不由笑了,“好啊!”

    ――卷一只是当时年纪小完

    第二卷 落花时节又逢君 桃花?

    羊头庄外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转眼八年过去。

    春日融融正好眠,钱小八窝在后院的干草堆里睡得昏天黑地,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嘴角大大上扬,透明的涎水顺着张开的嘴巴蜿蜒流下。

    “钱小八你个小兔崽子!让你去牵马你居然躲在这里睡大觉!看大小姐等下不抽死你的!”

    赵二狗在后院转了一圈才看到草堆里钱小八那蠢到不行的睡相,心里大为光火,梁冰冰等着骑马出去踏青,可茶水已经喝了两盏,硬是不见她的座骑小雪被人送来,恼怒之下就赏了他一个耳光。

    钱小八的耳朵被赵二狗打雷似的暴喝震得嗡嗡响,觉是睡不成了,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从草堆里爬出来,不以为然道:“急什么,赶去投胎啊!”

    赵二狗气得嘴都歪了,挥拳就朝钱小八肚子上招呼过去,“老子今天先让你投胎!”

    钱小八十分灵活地往旁边一闪,轻轻松松避开了赵二狗一记重拳,然后笑嘻嘻道:“二狗子哥,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动脚地多伤兄弟感情。”

    赵二狗恨不得咬死他,但却也没有继续发飙,只是气呼呼嘴里直泛酸:“你他妈一肚子坏水,谁跟你是兄弟!大小姐指名道姓让你牵马到前院去,你还不赶紧的!要是再连累老子受罚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行了行了,这就去了。”钱小八摆摆手,不紧不慢穿过后院月洞门去了隔壁的马厩,嘴里嘀咕道:“一个二个的都吃了炝药一般,也不怕上火便秘拉不出屎来……”

    雪青母马小雪一见到钱小八来就朝他轻轻打起响鼻,琥珀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钱小八摸摸它的头,小雪就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掌。

    钱小八手心直痒,笑道:“小雪啊小雪,要是你的主人有你一半温柔,也不至于到十八岁还嫁不出去了。”

    小雪又打了个响鼻,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否定。

    钱小八将小雪从马棚里牵出来,慢慢悠悠去了前院。

    梁冰冰坐在前院的葡萄架下喝第三盏茶,她面如满月颊若春桃,看上去十分甜美动人,穿着一身水蓝色的修身骑装,整个人显得十分窈窕清新,如果忽略她快要喷火的眼睛和稍嫌急躁的呼吸,一切就很完美了。

    听到马蹄得得声,梁冰冰从桌边跳起来就骂:“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没见过比你更懒的!你还活着干什么,怎么不懒死算了!”

    钱小八笑嘻嘻道:“能吃能睡是老天爷赐的福气,有些人花钱还买不来呢!我说大小姐,你老这么大火气可不行,会老得很快哦!本来就那什么了,再那什么就更那什么了。”

    梁冰冰柳眉倒竖,咬牙道:“什么这什么那什么的,你给我说清楚。”

    钱小八放下马缰拍拍手,随口道:“就是这什么那什么呗!我嘴笨不会说话,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大小姐你别介意。”

    梁冰冰一口银牙险些咬碎,提起马鞭就想狠狠抽人,但一看到钱小八清秀干净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那黑白分明蒙着淡淡水汽的眼与眼睛里无辜委屈的眼神,就算明知道他这脆弱的表情是装出来的,那鞭子也怎么都抽不下去。

    八年了,钱小八装可怜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小时候时不时还倔强硬气一下,骂起人来比猪肉张剁猪骨头还干脆利索,谁知年岁越大那脾气也越软,再也不会豁出命来跟人对着干,也很少污言秽语地随便乱骂人,但那不冷不热不酸不甜的话却更能噎死人,却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加上一副时而无赖,时而无害,时而无辜的三无表情,就算肚子里有天大的火也难以对他发出来了。

    梁冰冰知道自己再一次败给了钱小八,只得气咻咻道:“你又笨又懒,本小姐今天罚你随行,看能不能变得勤快聪明些!”

    钱小八的脸顿时真地垮了下来,有点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好好说话不行么?非得这样阴阳怪气地刺激人,这下子梁冰冰兽性大发,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随行,听起来简单随便,其实一点也不简单随便,是梁大小姐骑着马在前面跑,钱小八凭两条腿在后面追。

    梁大小姐不喜走寻常路,专挑沟沟坎坎处体验跨越飞驰的快意,钱小八在后面被扬起的尘土迷了眼,一不留神就会摔个狗□,那时梁大小姐就会在马背上拍手笑曰,“摔得好,摔得妙,摔得呱呱叫”,十八岁的大姑娘笑得跟八岁的小女孩儿一样天真烂漫。

    梁大小姐一看钱小八的哀怨表情就立即心情大好,当下笑靥如花、潇洒漂亮地翻身上了马,正要扬鞭催动小雪跑出去时,管家老周跑了过来,连声道:“等一等,等一等!大小姐,老爷夫人有事找你,请你去书房说话!”

    梁冰冰一听就满不情愿,去书房说明是有十分严肃正经的事情要谈,而且还是爹娘一起上阵,更表示事情非同一般,而眼下唯一能让爹娘着急上火的就只有她的婚事了。

    不用说,这次肯定又是给她介绍哪家公子少爷,劝她早些挑个如意郎君尽早出嫁了。

    梁冰冰不想理会,老周看出来她要跑,急忙补充道:“大小姐,老爷说了,如果你不赶紧去,他就动用家法亲自来请你去了。”

    看来这回动真格的了。梁冰冰只好下了马,将马鞭和缰绳一起扔给重新笑容满面的钱小八,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等着,过一会儿再收拾你!”然后跟着老周回了屋子。

    钱小八躲过一劫,哼着小曲儿将小雪牵回马厩,然后继续找地方睡大觉。

    ……

    钱小八睡醒后来到前院,才发现梁府里已经闹翻天了,花瓶茶壶杯子盘子碎了一地,丫环仆人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钱小八一问才知道大小姐和老爷夫人大吵了一架,原来梁家有个多年生意上往来的朋友从中牵线搭桥,将自己一个远房族亲、某尚书史国柱丧妻半年的小儿子史人杰介绍给了梁老爷作女婿。

    这史人杰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相貌堂堂一表人材,凭自己的真本事当上了广平府的一名五品郎中,前途一片大好。据闻此人向来洁身自好,与妻子成亲三载相敬如宾从不外出拈花惹草。谁知妻子福薄命短,得了场重病后就撒手人寰了,连个子嗣也没留下。

    半年后史家老夫人张罗着给史人杰续弦,史人杰对女方没什么要求,只要家世容貌品性尚可就行。但广平府象样人家的小姐都不愿意给人做填房,太差的史人杰又看不上,一来二去地就把梁冰冰推了出来。两家人交换了生辰八字与人物肖像后均觉十分匹配,就很迅速地结下了这门亲事。

    梁员外多年经商,虽然有钱却没什么地位,难得这次有个机会能与尚书大人结亲,虽然觉得自己女儿嫁过去可能会觉得委屈,但梁家却会因此获益多多,生意渠道可以进一步拓宽,因此对这门亲事还是较为满意的。

    梁员外夫妇在把这事告诉梁冰冰之前,两家人已经将婚事做了周密安排,史家也派了一名主事的管家前来迎亲。此时为三月初,梁家即刻派人送梁冰冰上路,半月后抵达京城,再休息调整半个月,于四月初八嫁入史家。因为是续娶,仪式章程从简,但下给梁家的聘礼绝对让梁家满意。

    梁冰冰自小心高气傲,当然对此事极力反抗,奈何这门亲事已经如同板上钉钉不容更改,就算她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梁员外这次也绝不心软。

    不管梁冰冰有多么心不甘情不愿,数日后还是被梁员外夫妇送上马车踏上广平府的旅途。钱小八这次真的随行,成为女方陪嫁的仆役之一。

    ……

    一启程钱小八就开始活蹦乱跳,活到十八岁,他从未离开过羊头庄所在的永宁镇,天地如此辽阔,能够走出去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对他一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与钱小八的兴奋相反,梁冰冰始终郁郁寡欢,原本鲜活的气色也黯淡了下去,脾气也收敛了许多,一路上再也没有呵斥刁难过钱小八,让钱小八的心情越发舒爽。

    十来日后旅途过半的某个夜晚,已经睡下的钱小八被梁冰冰从多旅馆房间里单独叫了出去。

    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梁冰冰劈头就说:“钱小八,我们一起走吧!”

    第二卷 落花时节又逢君 狠心人

    钱小八莫明,打着哈欠道:“走?去哪?”

    梁冰冰脸上升起两团娇羞的红晕,大大的杏仁眼里闪烁着热切期盼的光芒,急急道:“哪里都行,只要没人找到我们,只要我们俩在一起!”

    钱小八眨了眨眼睛,把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两遍后,突然笑起来:“大小姐,你开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该累了,早些回房睡吧。”说罢转身就走。

    “钱小八,你给我站住!”梁冰冰再也撑不住,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我不是开玩笑,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史人杰,没兴趣当什么五品夫人,哪怕日子过得穷一些苦一些也没什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跟我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

    钱小八转过身来,皱着眉头一脸的大惑不解,“大小姐,你为什么想跟我私奔?”

    “私奔”这个字眼刺得梁冰冰浑身一抖,但这个词没错,她没道理责怪钱小八用词不雅,只急得快哭出来,“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梁冰冰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羞涩与紧张令她的脸色忽红忽白。

    钱小八歪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梁冰冰这句话,半晌后十分诚恳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很讨厌我呢!现在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很开心。但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因为,我好像不喜欢你啊。不,我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的喜欢跟你刚才说的喜欢好象不同,我除了喜欢你还喜欢很多人,比如厨房的李大婶,比如种花的陈老伯……哦,还有小雪,我也喜欢它。但我显然不能跟李大婶、陈老伯和小雪他们私奔对不对,所以……”

    梁冰冰已经听不清钱小八后面的絮絮叨叨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睛里成串落下,羞辱、悲愤与绝望充溢胸腔。她恨恨跺了跺脚,哭道:“钱小八,你好狠的心,我恨你!”然后掩面跑开。

    钱小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朝着梁冰冰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其实你也不见得真的喜欢我吧,你只是不想嫁给一个没见过面又死了老婆的人对不对?我也想帮你,但是,对不起啊,我实在帮不了你,我不是一个能够让你托付的人。如果有来生……”

    钱小八摇摇头,他发现这个假设没有什么意义,他可以和梁冰冰一起没心没肺无尊无卑的玩笑打闹,却无法想象自己和她在一起朝夕相对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不能,他不清楚。以他的条件,若得一位貌美如花的大小姐另眼相看,无异于癞蛤蟆翻身吃上天鹅肉,可天鹅肉真的到了嘴边,他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或许,他就是天生的贱骨头,没有那个享福的命吧。

    顿了顿他又道:“我好象不适合再继续留下来了,是时候离开了。大小姐,多谢你八年前收留我,你自己多保重,相信老天爷不会苛待你的。”

    钱小八做决定向来干脆果断,一旦做了决定就会立即予以实施,他迅速回到旅馆中将自己少的可怜的一点行李以及在梁家做工八年攒下的一两散碎银子打了个包,想了想又在墙上用土块歪歪扭扭写了六个大字“对不起我走了”,然后没与任何人打招呼,从旅馆后门悄悄离开。

    ……

    钱小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一路朝着北方而去。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对什么都不挑剔,白天徒步行路,饿了在路边吃碗面条啃个馒头,夜里随便找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能对付过去。到哪天那一两银子花光了,他自会想办法再去挣钱糊口。

    他心情很好,看什么都觉新奇有趣,大大开了眼界,一路走一路体验各地不同的民俗风情,无拘无束别提多自在。

    一个多月后海棠花落的初夏时节,他来到一个名叫玉水镇的地方,刚进镇子就听说了本地闻名遐迩的一道特产――玉水细鳞银纹鱼。

    这玉水银鱼生长在玉水镇郊一口终年结冰的玉水寒潭内,长势极缓,三年时间才不过成人手掌长短,肉质极为细嫩甘美。因为玉水银鱼出产十分有限且捕捞不易,那玉水寒潭被当作重要文物一般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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