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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他一生又何妨 作者:玉案青

    敢说出来的。他愁眉苦脸道:“那个,恩公――”

    凌凤语眼角有些抽,这名称听起来太别扭了,于是否定:“我没那么老。”

    “哦,那倒是……那叫,大侠?”

    “不行。”自以为是、多管闲事是为侠,凌公子没那么无聊。

    “大哥哥?”

    “不行。”太肉麻。

    钱小八没辙了,“那你说叫什么好?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先说下,我叫钱小八,钱是大钱的钱,小是小钱的小,八是……”

    “凌凤语!”

    受不了钱小八的罗里八嗦与粗俗寒碜的自我介绍,凌凤语迅速自报家门。

    钱小八听得眼前一亮,“好名字!跟我的一样,听起来就很有学问呢!”

    凌凤语好不容易才忍耐住揍人的冲动,他的名字当然有学问,自己也喜欢,但若是沦落到与钱小八的名字相提并论的地步,他就觉得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钱小八没注意到凌凤语的白眼,自顾自道:“从现在起,你就叫我小八好了,我就叫你凤语。啊,凤语,你听我说,这个坑里没东西吃,我早上已经翻了个遍,连个老鼠洞都没发现――啊,等等,有一条蛇,那东西可以吃!”

    不等凌凤语表态,钱小八已经飞快地爬了出去。

    凌凤语被他这一蹦三跳式的说话方式以及随即采取的果断行动转移了注意力,忘了去追究他竟然胆大包天擅自用了“凤语”这个亲密称呼。既然第一次他没能及时纠正,后来钱小八再这么称呼他,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钱小八命不久矣,这个称呼他叫不了几次了。

    片刻后,钱小八兴冲冲地拎着死蛇爬了回来,举到凌凤语鼻子底下半喜半忧道:“凤语,这可是个好东西,只可惜没有火,不然烧着吃味道跟鸡肉差不多呢!生吃嘛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腥的很,还容易拉肚子……”

    他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东西没吃过,但凡能入口解决要命的饥饿问题,就没他不敢吃的东西。

    凌凤语别过脸去,强抑恶心与胃里不适的翻涌,从怀中迅速摸出个小纸包丢到钱小八身上,喝道:“少废话,快去烧!”

    钱小八将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个一搓即燃的火摺子,当下笑逐颜开道:“稍等一下,包您满意!”

    接下来钱小八又爬去水洼边,口手并用熟练利索地将死蛇洗剥干净,又拣了些坑里掉落的枯枝干叶拢在一起烧了一堆火,再将串在树枝上的蛇肉拿到火上烧烤。

    没多大会儿功夫,凌凤语就闻到了四溢开来的熟肉香味,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钱小八什么本事都没有,生存能力倒的确挺强。

    “马上把火灭掉。”凌凤语吩咐道,香味与烟火味若是飘远了,有可能会将顾兰舟的人引过来。

    钱小八应了个“是”,用洼里的水将火堆浇熄,然后拿着烤好的蛇肉爬到凌凤语身边,忍着嘴里泛滥的口水,邀功一般讨好道:“凤语,好了,你尝尝!”

    凌凤语一看,那串蛇肉油汪汪黄亮亮,闻起来喷香扑鼻。

    钱小八将左手也伸了过来,“喏,这个也给你。”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个黑乎乎的蛇胆。

    凌凤语只接了蛇肉,对蛇胆不屑一顾,“那东西我不需要。”

    钱小八毫不迟疑地将蛇胆吧唧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凌凤语。

    凌凤语咬了一口蛇肉细细咀嚼了一下,见钱小八一脸期待的表情,不由淡淡道:“也没什么,熟食总比冷肉强上一分。”

    说实话,这没有任何作料加工的蛇肉闻着香吃着淡,味道并不比早上的冷卤肉好到哪里去,但因为是刚烤熟的,肉质十分细腻酥软,无论是吃在嘴里的口感还是吞入腹中的心情自然不可与早上同日而语。

    “哦,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味道?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钱小八摸摸头,对他的淡然反应有些失望,继而又振作起来,“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我搞些盐巴姜桂再好好给你烤一次,保证让你吃一回想两回。”只是要劳烦凌凤语再抓一条蛇了。

    就算不抓蛇也没关系,凤语这么有本事,逮个黄羊獐子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可就真的有口福了……钱小八一边给自己烤肉一边一脸神往地憧憬起未来的美好时光。

    我们?还想有下次?能够从这里活着离开的只能是他一个人吧。凌凤语暗想。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否则拖得久了无异于等死。他现在内力恢复了三成,今晚再好好休息一下,就算明早仍然不能健步如飞,要从这个土坑里出去应该也不算难事。

    他没有纠正钱小八的口误,只是不动声色地吃着蛇肉。

    吃到八成饱后,凌凤语将剩下的蛇肉往旁边一丢,继续闭目运功。

    钱小八当然将那段蛇肉拣起来吃得不亦乐乎,吃饱后继续倒头大睡。

    两人落难土坑的第二晚又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时,凌凤语醒来想试着活动一下身体,谁料刚刚站起来,两个膝弯一软就无力地摔倒在地上。他心中一沉,事情比他想象的更严重,已经过了一天两夜,双腿依然没有恢复基本的力量,连站立都困难,这该如何是好?

    凌凤语前十二年从未受过如此挫折,一时间又恨又急,朝自己腿上重重打了一掌,为什么如此不争气?!

    这声响动将缩成一团流着口水美梦正酣的钱小八惊醒了,睁着惺忪睡眼茫然问道:“凤语,怎么了?”

    这一问犹如火上浇油,凌凤语倏转转过头来,钱小八立即就被那森然冰冷地目光刺激得一个激灵,他不明白凌凤语这是怎么了,只好咧出一嘴白牙,干笑着打招呼:“嗨,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今天天气真不错,太阳当头照,小鸟枝头叫……”

    “过来。”

    凌凤语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他忍不住了,一定要掐断钱小八的脖子!这小鬼本来在这世上就活得跟狗一样惨,现在又摔断了腿,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觉得那白花花的笑容简直就是对自己目前境况的嘲讽。

    钱小八本能地觉察到危险,两人朝夕相对了这么久,他也算摸出了点规律,每当凌凤语眸光变暗眼睛黑得不见底时,就表示他的心情很恶劣要拿自己开刀了。

    他一边慢慢往后挪动一边继续赔笑道:“我,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凌凤语见他要躲,只恨自己手臂不能暴涨三尺长将他一把抓过来。他低头从脚边拣起一颗石头,面无表情道:“不过来是不是?”

    钱小八见他这动作立即想起了那条花皮大蛇的凄凉死状,当下犹如触了电般跳将起来,大叫:“不要杀我!凤语,不要杀我!”

    眼看凌凤语皱起眉来脸色怪异,钱小八怕得不行,一边向他靠拢一边讨饶:“我过来了我过来了!我听你的话,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千万不要杀我啊!”

    凌凤语突然道:“怎么你的腿没断?”

    “咦?”经他提醒,钱小八一愣,然后低头看了下自己,仍旧是那两条沾了血的破裤腿,不同的是里面两条腿直挺挺地站立着,而不是像两条废柴一样拖在他身后。

    “啊!”钱小八大喜过望,天哪,他的腿居然没断!

    第一卷 只是当时年纪小 破屋同住

    钱小八试着在原地蹦达了两下,两条腿还是稳稳当当地支撑着他的身体,就是小腿肚子还有些疼。他蹲下身来卷起裤管一看,两条腿不论是脚踝还是膝盖都完好无损,就只有腿肚子擦破了一些皮肉罢了,现在已经止了血开始结痂。

    从悬崖上掉下来后他心里害怕,见裤子上都是血,动一动就疼得钻心,还当是摔断了腿,也没敢拉起裤子检查一下,以致硬是像个残废一般在地上爬了一天两夜。

    搞半天是虚惊一场自己吓自己,钱小八呵呵傻笑起来。

    凌凤语却恼得快要内伤,只觉钱小八的笑容更加刺眼,当下扣紧石头就要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好在钱小八危机意识足够,立即察觉到自己是死是活尚未有定论,急忙跳脚叫道:“凤语,等一下!你听我说一句话!”

    凌凤语知道钱小八又会花言巧语一番让自己放过他,他本可不予理会,但还是冷道:“说。”

    钱小八的命被他捏在自己手中,什么时候死、怎么个死法都由自己说了算,如果钱小八说的话不中听,他保证不止让他死这么简单,还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钱小八小小喘了一口气,然后急急道:“凤语,我知道你腿脚有毛病现在不能走动但我腿没断可以帮你离开这个土坑我先爬上去再找藤子把你拉出来我一定不会自己跑掉你相信我!”

    怕凌凤语中途改变主意痛下杀手,钱小八一个顿都不打一气说完整句话,然后紧张万分地等着他裁决。

    半晌,凌凤语松开手丢掉石头,说了自与钱小八遇到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好,我暂且再信你一回。如果你敢跑,我保证就算你钻到地底,我也会把你揪出来剥皮抽筋比那条蛇死的还要难看。”

    钱小八的话不能不令他心动,他可以图一时泄愤痛快杀掉钱小八,但如此一来自己要从这个土坑出去短时间内难以做到。也罢,就让钱小八再多苟延残喘一阵就是了,他也没什么损失。

    小命再次得保,钱小八摸了把额头的虚汗。其实不用凌凤语威胁他也不会跑,不说他相信凌凤语一定会说到做到而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也不说凌凤语救过他一命他发誓要报答他,单单想象一下凌凤语独自留在这里的悲惨景象,他就不忍心自己一走了之。

    他自己是生就的贱命一条,只要不死,怎么都能赖着活下去,而凌凤语不同,他这样的人,就该活得好好的,活得比谁都要好,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让所有人惊艳羡慕,而不该困在一个肮脏狭小的土坑里挨饿受苦。

    ……

    既然腿没断,这个丈把深的土坑就难不倒钱小八了。

    他环视一周,找到一处最佳落脚点,接着后退到土坑另一边,猛然发力一个助跑冲上前,双手抠住坑壁上突出来的石块,三两下如猴子一般爬出了土坑,然后趴在坑边大声道:“凤语,你等一会儿,我去找根藤子来。”然后头一缩人就没影了。

    等待的过程于凌凤语而言无异一种煎熬,他有些后悔没将钱小八杀了算了,如果他真的一去不返,他会气得吐血。尽管他相信自己命不该绝,迟早都能从这个土坑里出去,再抓到钱小八杀掉他也不是难事,但这种被人遗弃辜负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

    好在钱小八没让他等太久就拖着一条儿臂粗细的藤子回到坑边,将藤子一端甩到凌凤语身边,道:“凤语,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凌凤语拉住藤子试了下,很结实,估计末端仍旧牢牢地连在树上,若非如此,凭钱小八的份量与力气,只能再把他拉下来。他也不废话,运气贯力于臂,攀着藤子迅速爬了上去。

    见凌凤语上来,钱小八比自己出来还要高兴,看着他一个劲地傻笑。

    凌凤语突然就觉得他笑起来并不是那么刺眼了,虽然脸上又是泥又是汗仍然脏的厉害,但眉毛弯弯眼睛亮亮透着真正的开心,两颗微突的门牙像兔牙一般显出一派天真稚气,看上去十分可笑。

    他忍不住道:“别笑了,你笑起来难看死了。”

    钱小八闻言羞惭,赶紧伸手捂住嘴,刻意用嘴唇把门牙兜住,然后瓮声瓮气自告奋勇道:“凤语,我背你下山吧。”

    凌凤语鄙夷地扫了他豆芽菜一般纤细的小身板一眼,就他这样还能背得动他?别把他再摔到哪个悬崖下面去了。

    他伸出手来命令道:“扶着我。”

    钱小八赶紧架住他一条胳膊,一手小心地抱着他的腰,好让他把重心靠在自己身上。

    凌凤语试着迈动双腿走动两步,勉强能行。

    接下来,两个人颇为费力地往山外走,所幸路上没遇到什么大的沟沟坎坎,也没搞错方向迷了路,走走歇歇了一整天,路上饿了钱小八去摘野果,渴了钱小八去取泉水,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时出了山。

    放眼望去,前面有片颇有些规模的村庄,此时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片安宁。

    凌凤语顿住脚,那庄子去不得,难保顾兰舟不会在那里布置了人手等他自投罗网,但不去那里今晚在哪里落脚?难道还要进山露宿野地不成。

    钱小八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气喘吁吁道:“凤语,我送你去梁员外家住吧,他家是我们这一带方圆百里最有钱的了,羊头庄东边最高的那片房子就是他家了。”

    在钱小八看来,凌凤语必定是大富大贵的出身,吃穿用度自然都要上好的,让他去梁员外家住最合适,而以凌凤语出众的相貌气质与衣着打扮,梁员外应该也不会将他拒之门外才对。

    凌凤语不答反问:“你住在哪里?”

    钱小八不解其意,老老实实向另外一个方向指了指,“我住在羊尾村后面废弃的老祠堂里。”

    在他手指的方向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一共大概十几户人家。

    凌凤语果断道:“去你住的地方。”

    钱小八这才意识到凌凤语大概在躲什么人,不然以他挑剔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住到那种破败肮脏的地方去。

    凌凤语对自己的决定也微感意外,要在以往,就算明知山有虎他也会偏向虎山行,但在山中经过一劫又与钱小八一起相处两天后他的心性发生了细微的改变,死要面子活受罪是真的挺受罪的,一味意气用事也只能坏事,关键时刻勉为其难降低身段稍作通融,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又走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按凌凤语的要求弃羊尾村正道不走从外围绕行,天黑下来后,钱小八拼尽全力终于将他带到了自己栖身的老祠堂里。

    钱小八摸索着点亮了仅剩的小半根蜡烛,昏暗的烛光中祠堂里的环境一目了然,墙壁残破不堪,屋角到处挂着蜘蛛网,北墙下有一座简陋的神龛,供奉着一尊腐朽不辨容貌的神像,神像前摇摇欲坠的木桌上摆了一只缺了口的破瓷碗和一只凹了一大块的旧铜盆,地上一张门板上铺了一层稻草,草上摊着一堆破破烂烂的铺盖。

    钱小八对自己狗窝一般的住处感到颇为难堪,嗫嚅道:“我,我就住在这里……要不然再换个地方?”

    凌凤语皱了皱眉,摇头道:“不必了。”

    既然下了决心来了这里,断没有一到就调头离开的道理,何况此处条件再怎么差,好歹也比在那个土坑里露宿要强,至少有墙有顶可以遮风挡雨。

    以钱小八的光景,他会住在什么地方凌凤语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眼前的糟糕情况还是让他有些意外,钱小八能够活到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见凌凤语不打算另换住处,钱小八羞愧之外也觉欢喜,只觉祠堂里的光线因为他的存在都明亮了几分。他扶着凌凤语在门边靠好,自己殷勤地在地上收拾了一番,将较为洁净干燥的稻草聚在一起,又将自己唯一的铺盖使劲抖了抖铺了上去,再返身扶着凌凤语在铺盖上坐好。

    钱小八如此努力巴结使劲讨好的样子让凌凤语因为环境太差造成的不适心情缓和了一些,然后发现这座破祠堂除了有些老旧的陈腐之气,并没有其他什么无法忍受的难闻异味,就连身下坐着的破烂铺盖也是如此,心里不觉又好过一分。

    第一卷 只是当时年纪小 总算洗脸了!

    钱小八这辈子还没这么累过,架过凌凤语手臂的那条胳膊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眼见凌凤语没有其他吩咐,上下眼皮立即打起架来,没过一会儿就在旁边的烂草堆里呼呼大睡过去。

    钱小八睡觉时喜欢蜷成一团,好象怕冷似的,而且还会打着细小的呼噜,跟一只贪睡的小猫一样。

    凌凤语虽然习惯了独睡,但竟然不觉得吵闹,万籁俱寂中反而莫名有种安心感,还有种催眠作用,于是在钱小八有规律的呼噜声下,也很快合上双眼睡着了。

    天色微明时,凌凤语醒了过来,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侧头一看,钱小八缩在他身边睡得正香,居然还抱着他一条胳膊,两颗兔牙从微微开启的唇缝里露出来,下巴上还挂着一线银丝,连他的袖子都沾湿了一小片。

    他立即嫌恶地皱起眉头,手一抬就想一个巴掌把钱小八打出去,但末了还是收敛了力道,只是抽回胳膊将他推开了,就当是看在钱小八提供住处的一点功劳上吧。

    钱小八被推了一下也没醒,翻个身继续酣睡,只是瘦小的身体蜷得更紧了些。

    ……

    钱小八醒来时凌凤语早已开始每日例行的修习,双腿不便行动,只有继续打坐运功。他不敢出声打扰,从桌上取了铜盆轻手轻脚往祠堂外走。

    “哪里去?”还未开门,身后传来凌凤语没有温度的清冷声音。

    钱小八忙回头答道:“祠堂后面有条小河,河水很干净的,我去打水给你洗脸。”

    凌凤语不置可否,继续闭目调息,钱小八提着铜盆出了门。

    一柱香的功夫后,凌凤语听到脚步声去而复返,睁开眼睛一看,钱小八端着一盆水回来了。他显然已经仔细洗漱过一番,身上带着清新的水汽,披散的头发还在不停滴水,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也湿漉漉的,没了血迹与泥灰。他的手脸脖子都很干净,露出本来的肤色,不但不黑还特别白,只是白里隐隐泛着青,连皮肤下的血管几乎都看得到。

    钱小八五官颇为端正清秀,眼睛黑亮灵动有神,鼻子小巧下巴尖尖,嘴唇薄翘微微开启,隐隐露出两颗调皮的小兔牙,只不过一脸的菜色,看起来有些脆弱可怜,却让人有进一步虐待他的冲动。

    钱小八见凌凤语看着自己,不由开开心心地走进来,将铜盆放在他跟前的地上,笑道:“凤语,你先洗洗,我出去找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凌凤语沉着脸道:“出去不许乱说话,不要跟任何人提到我在这里,否则――”

    “否则你就拧断我的脖子,对不对?”钱小八笑嘻嘻地把脖子一伸,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见凌凤语皱起眉头,赶忙补充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话的,打死了也不说!”

    见凌凤语再无异议,钱小八取了桌上的破碗十分轻快地出了门。

    ……

    钱小八进了羊尾村,不巧迎面见到李福贵、赵二狗、余有财等几个村里的坏小子在嬉戏打闹,钱小八要躲已经来不及,索性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几个小子见钱小八干干净净神清气爽地走了过来,都觉有些稀奇,遂停下来一起上下打量他。

    李福贵:“哟,钱小八,两天不见人模狗样的,碰上什么好事了?”

    钱小八:“八爷昨晚做了个美梦,高兴!”

    赵二狗:“什么美梦把你小兔崽子乐成这样,难不成是梦到娶媳妇儿了?”

    钱小八:“没错,让你猜着了。”

    余有财:“哈哈哈哈!你小子毛都没长就敢想媳妇儿了?说说看长什么模样,是不是跟二狗子家的黑花老母猪一样俊俏?”

    钱小八:“不敢,反正比你妈长的美就是了!”

    一阵哄笑声中,余有财脸红脖子粗,骂道:“反了你个小兔崽子,两天不打皮就痒,你看余大爷今天怎么收拾你!”说完如狼似虎地朝钱小八扑过来。

    其他坏小子也不闲着,嘻嘻哈哈地围了过来,他们正精力过剩没处发泄,见到一向独来独往无依无靠的钱小八自然不会放过。

    钱小八见捅了马蜂窝,把破碗一丢撒腿就跑。

    你追我赶地绕着村子跑了两圈,钱小八被余有财丢出的一块石头打破了额角流了满脸血,不由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也不再逃了,从地上随便抓了东西发了狠地扔回去,石头、木棍、土块甚至是牛粪,一时间漫天飞舞。

    坏小子们见他状似疯狗模样狰狞,骂骂咧咧一阵后也就散了。

    钱小八找到一条水沟洗手洗脸,好在头上破的口子不算大,流了一阵血后就止住了,就是疼的厉害,脑子里有点晕乎乎的。想着凌凤语在还祠堂里饿着肚子,他强打精神接着朝羊头庄而去。

    钱小八平时一般都是白天在祠堂里睡大觉,到天黑了再出来活动,偷个东摸个西的也好下手,只是今天他要招待凌凤语,说什么也得提前出来碰碰运气了。

    不过,今天钱小八的运气显然背到家了。

    他正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寻找可以下手的猎物,冷不防背后一条鞭子甩过来抽在他身上,鞭梢扫过他的左小腿,痛得他抱着左腿直跳,抽手一看又是血,想必腿肚子刚结的疤被这一鞭子又抽破了。

    “钱小八!你这两天死到哪里去了?”一个娇憨脆嫩、即嗔又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钱小八又痛又气,头也不回地揪住鞭梢使劲一扯,身后的梁冰冰没料到他会发难,一个不防备下踉跄了两步,差点跌个狗□。

    “小姐!你没事吧?”

    随行的两名丫环见状急忙跑过来扶住自家小姐,一名小厮更是上去就给了钱小八一个耳光,“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大小姐都敢得罪!”

    趁钱小八头晕眼花找不着北的时候,小厮一手按住他后脖子,一手捉住他两条细瘦胳膊狠狠反剪在背后。

    放在往日,钱小八遇事惯会伏低做小见风使舵以免吃苦受痛,但今日不知怎地心里的火噌噌往外冒怎么也压不住,在那小厮手下又踢又咬没命地挣扎。

    梁冰冰名字听着很凉爽,性格那是比辣椒还火爆,见钱小八如此不识相,不由叉腰骂道:“钱小八,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

    那一巴掌打得钱小八左脸肿起老高,牙齿都有些松了,他“呸”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恶狠狠道:“小猪婆,八爷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么?!”

    梁冰冰并不胖,就是遗传了她娘的一张银盘脸,圆圆的肉肉的,十分娇憨可爱,方圆百里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都说她长大了必定是沉鱼落雁的大美人。

    这些溢美之辞梁冰冰虽然听得十分受用备感骄傲,但私心里对自己的脸型并不甚满意,觉得要是秀气些的瓜子脸就更完美了,此时听钱小八居然敢骂她小猪婆,当下气得粉脸爆红浑身直哆嗦,“好、好你个钱小八,居然敢这样骂我!我今天要不好好收拾你让你磕头道歉,我梁冰冰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小厮兴奋得两眼放光,“小姐,要怎么收拾这小兔崽子,卸了他的胳膊还是废了他的腿?”

    梁冰冰咬牙道:“都给我让开,谁都不许插手,本小姐今天要亲自出马教训他!”说罢扬起手中马鞭甩了一个爆响。

    她年纪与钱小八不相上下,个头却比钱小八高出一截,因为自小活泼好动,梁员外投她所好就聘了武师教她骑射功夫,虽然师父水平有限教的不够上心只求蒙混过关,但梁冰冰却学得格外认真,两三年下来力气和架势都是有一些的,要对付瘦小的钱小八也是绰绰有余。

    钱小八兀自嘴硬:“小猪婆,只管放马过来,八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从此跟你姓!”

    梁冰冰可真是气坏了,这辈子从来也没这么气过,当下抡起马鞭劈头盖脸朝钱小八抽去。

    钱小八抱头鼠蹿,却怎么也甩不掉梁冰冰。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钱小八已经挨了十几鞭子,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全是道道红印,本就破旧的衣服更是被抽成烂麻布一般,底下的肌肤争先恐后从大洞小洞里露出来。

    钱小八自然痛得呲牙咧嘴大呼小叫,可就是不松口服软,到最后实在痛得不行遂横下心来使出杀手锏,双手揪住裤腰作势要往下拉,嚷道:“反正都烂得不成样了,索性脱光了凉快!”

    梁冰冰再娇蛮泼辣也不会象钱小八如此不要脸,明知他是使诈却也不敢真的去看,“啊”的一声惊叫后转头捂住了眼睛。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钱小八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羊头庄外没命狂奔,等梁冰冰回头睁开眼睛已经见不到他的人影了。

    第一卷 只是当时年纪小 微微一笑很杀人

    “小姐,要不要我去把那小兔崽子抓回来……”

    小厮话未说完就挨了梁冰冰一鞭子,以及一声气急败坏的高声怒骂:“蠢材!刚才发生的事情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去,否则我割了他的舌头!”

    她刚才发了大话,不能打得钱小八向她磕头道歉,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可现在看来她是输了,这么丢人的事如果让别人知道了,那她梁大小姐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她磨着牙暗自发誓,钱小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再撞到本小姐手里看我怎么治你!若是不能让你哭着喊着跪地求饶,我,我从此就跟你姓!

    ……

    忙乎半天不但一无所获,还白白挨了两顿打,钱小八觉得自己从没如此倒霉过。眼看日头偏西时辰不早了,怕凌凤语等得着急,当下也不敢再耽误,一瘸一拐地回了祠堂。

    还没进门里面就劈头两句质问:“你这一天去哪了?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

    凌凤语双手抱臂站在祠堂里,目光如冰神情如霜。

    钱小八连忙上前一步摆手道:“不不不,我只是出去找吃的,只是,只是今天运气不好,什么也没搞到……你是不是饿坏了?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出去再找,保证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一定给你带回来好吃的……”

    凌凤语冷脸看着钱小八,要不是听熟了他的声音和语气,他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早上出去还干净清秀的一张脸现在肿成烂猪头一般,破衣烂衫下裸露出来的皮肤没一块是好的,本来摔下悬崖造成的擦伤就不少,这下子伤上加伤更是惨不忍睹。

    “谁把你打成这样?”他面无表情地打断钱小八的絮絮叨叨。

    岂有此理,钱小八出门是替他跑腿的,被人欺负成这样无异于扇了他的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钱小八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凤语,你要为我报仇么?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不怕他们,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今天他们打了我,改天我总要十倍地还给他们。”

    钱小八本事没有,骨气也有限,但在凌凤语面前却不想表现得太过窝囊,虽然凌凤语肯为他出头让他受宠若惊心花怒放,却还是打肿了脸充胖子――虽然现在他的脸已经够肿够胖了。

    而且,让凌凤语去对付李福贵那帮坏小子和梁冰冰那个小猪婆,钱小八总觉得是大材小用抬举他们了,那些家伙根本不配他动手。更何况,凌凤语不是在躲人么,现在出去就暴露目标了,要是因此惹来麻烦,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钱小八心里还没计较完,凌凤语已经一步跨出祠堂门槛,不耐烦道:“少罗嗦,前面带路!”

    钱小八跟上前去,正要再劝,忽然惊叫:“凤语,你,你的腿好了?”

    他看得清楚,凌凤语步子迈得稳稳当当洒脱利落,根本不用人来搀扶了。

    凌凤语头也不回道:“是的。”

    其实并没好全,只是走路不成问题,轻功还无法施展,内力也还不到原来的五成,不过他不想多说,反正跟钱小八说了他也不懂。

    钱小八大喜过望,上前一把抱住他,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凤语你终于也可以自己走路了!”

    听他笑得如此开心,凌凤语本来阴郁的心情也好转一分,只是见他面目全非,脸蛋肿得把眼睛都挤小了一圈,又觉十分恼火,抓着他的手腕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斥道:“你怎么这么没用,出去找吃的也能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真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人了!”

    自两人相识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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