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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君分杯水 作者:千里孤陵

    极大的尴尬为难,总的来说都是敝大于利。但也断不能在这儿有失,犹豫了再三,终于轻声提醒道。“属下去找个大夫过来?”

    “如今这徐塘县内的大小药店,只怕都逃不出容湛的眼线。找大夫不蒂于自投罗网。”刘敬亭冷哼一声,“早知道如此,当日就该留着那几个大夫的性命。”

    话虽如此说,刘敬亭想一想,还是从身上掏出个小瓶,倒出一粒瓷白的药丸。

    那粒药丸不过黄豆般大小,谁知才一倒出来,顿时满室异香,闻之则神清气爽。

    刘广识得此物,这药丸配制不易,却几有起死回生的效用,刘敬亭机缘巧合之下也不过得了五粒,本是随身留作保命之用,此时却拿了出来。刘广神色稍一迟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去端来一杯热水。

    刘敬亭钳着容u下巴,就着热水将药丸硬灌下去。这药确有奇效,容u气色略好,呼吸也平顺许多,到后半夜,真正睡着了一会。

    刘敬亭脸色阴晴不定,却一言不发的守着他半宿。直到二更已过,随从在外头提醒时辰不早。这才悻悻朝仍旧昏睡不醒的容u看了两眼,起身负袖而去。

    走到外舱,才发现那只簪子还握在手上,刘敬亭冷哼一声,顺手扔了。走出两步,又停下来,掏出方才的瓶子,递给刘广。

    刘广原本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看清手中之物,不由得大惊:“世子……”

    “你先收着。我这几日不方便再过来。你掂量着用。”刘敬亭有些不耐的摆摆手。“别让他出事。”

    “世子。”刘广紧走两步追上他。“此人无心依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用他挟持得朝廷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日后必有所患无穷。留在此处若有个万一,徒然和皇家结怨。世子应当早作转圜的打算。”

    他所担忧的不仅仅如此,刘敬亭原意是乘几位王爷同皇上翻脸的机会。说服容u倒戈相向。能够借助容u在朝野中的威望,要成事自然容易很多。

    但自从凑巧探得平章殿那段秘辛,刘敬亭对此事的反应异常激烈。刘广就隐隐觉得不妥。再至后来,刘敬亭手段越发的偏激失常,他更觉得此人要乱了世子大事。这才暗起杀意,在大理寺伺机下手,却被容u躲过一劫。

    原本不论是皇上赐死九王爷再一道殉情,或是如密报猜测此人被皇帝携走。他都暗中松了口气。心想任由世子听望子成龙这消息,再怎么不甘狂怒,总也有平淡下来的时候。谁知这般不巧偏又在徐塘遇上。

    看世子待他的情形,分明已经远离了最初的打算。而如今――刘广看向自己手中瓷瓶,竟连这样要紧的东西,也舍得全数用在他身上。

    世子要成大事,身边留不得此人。然而这个人,却也不能在世子手上有失。眼下便成了烫手山芋,骑虎难下。

    刘敬亭闻言,略作一番思量。然而他多年心结所至,一朝将此人所致在指掌之间,那里舍得轻易放手。只淡淡道:“我自有打算。”

    刘广将他送至船头,仍旧从画舫上放下了踏板,刘敬亭乘着来时的小舟,仍旧悄无声息的去远。

    刘广送走刘敬亭,在船板上无声的站了一阵,最终只得一声叹息,折回去亲自守了剩下的半宿。药效发散开来,容u难得睡得平稳。刘广见容u身上衣裳尽湿,又替他换了一身干净衣物。

    刘广知道此人身份,也知道自家主子对容u的念头。对容u虽持有敌意。却不曾存什么亵渎的心思。就连更换里衣时,也先往容u身上披了外衫,但衣角拂动间,仍是隐约见他腰腹肌肤之上遍布的淤青肿痕,想必是世子肆虐所至。

    刘广手下不由得停了一停,转眼去瞧瞧容u。那药也有安神的功效,容u仍旧沉睡不醒,只是眉心紧蹙,睫毛投下一溜阴影,微微有凄苦的意思。转念一想这人际遇,其实也算得上可怜二字。

    刘广小心扶他靠下,盖好被子。出去守在外厅,枯坐了一夜,倒也做下些计较。

    直等到第二天午时,听得里面微微有些响动,学武之人耳目聪明,知是容u醒了。刘广叫人送来一碗粥点,几样素菜。亲自送进去。

    容u拥着被子曲着身子靠坐在床上,如同受了惊的动物,听到响动就往床里头缩了缩。神情警惕。见只有他一人,明显松下口气。

    “王爷落在世子手里。应当知道知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何不顺着王爷些,也免得自己遭罪。”刘广低头将碗碟摆在床头小几上。一面平平道。“此处四面环水,最近的东面湖岸,离这里也有数里远,不要指望能只身逃脱。王爷死了这条心。”

    容u固执的抿紧唇,一言不发。

    “想必你也饿了。先喝些汤吧。”刘广又道。“世子还记得王爷口味,这些都是世子亲自吩咐下来的。王爷好歹也要尝尝。”

    容u索性连看也不看他。

    刘广略一想,盛出半碗汤来喝下,又端起粥碗,吃了一半。

    容u转过头来,眼里微微惊诧。

    刘广若无其事的放下碗来,平平道:“今天的饭菜必然合王爷胃口。若是王爷不满意,想吃什么只管吩咐。”

    说完他也知容u不会答话,私自行礼告退。

    门外两人见他出来,上前低声问:“如何?”

    “想必昨日吃足了苦头,今天的饭菜多少该会吃些。“刘广道。

    两人松了口气。

    容u着实是知道饿了。那药虽缓住腹中胎儿,却毕竟当不得饭食。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受了惊吓,今天只偶尔惊惧似的动一动,一直老老实实的。注意力一旦不再关注在忍痛上,越发觉得饿得难受。

    刘广当着他的面吃下面前的饮食,大约是向他证明这饭食里没有问题。他信不过刘广,也不明白他这番举动意欲为何。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慢慢爬过去,端起了几上粥碗。

    “皇上。”小阮见过从前宫中将人杖毙的情景,却从没见过容卓这般不动声色的场景。不由有些胆怯。拉了拉容卓的衣角。“再这么打下去,可就要将人打死了。”

    容卓端坐在椅上,神情漠然的看着场中施刑。对小阮的话只如听而不闻。

    施刑的侍卫不得他发话,既不敢多嘴也不敢停,一时整个大厅中只听得皮鞭着肉的声声闷响。

    第 107 章

    施苇算个人物。见机得极快,发觉风声有变,当即就令人将南山中所有证据全数毁去。帆船水工一干人等,收拾得干干净净。

    顾家朝野上下都有些人脉。容湛不便直接动他,一到徐塘先将此人‘请’来,仍旧迟了一步,里外寻不着他一点把柄。纵然容卓亲自指证,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他见到容卓,自知此事绝无善了,反而把口风咬得严实。一再的认错求饶,都只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无意之中冒犯天威等等。半点不同刘敬亭扯上关系,更将容u一事摘得干干净净。刘世子在此地有什么私产喜好,他拣知道的都交代个干干净净。至于容u的消息,怎么问也只说不知。

    不要提他说的那些去处。这两天几乎将城里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出入之人都要仔细盘查。容u却就像插了翅膀一般,生生从这徐塘不翼而飞。

    容湛自然不同他这般好说话。人请至客栈,丢给底下人去‘招呼’。这两日不见血的招数已经用了无数。

    施苇虽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倒还有两根骨头。宫中侍卫的手段,尚且问不出实话来,今天这顿打,只是生生受下来。一边还能申辩两句。

    “九王爷的事,草民当真是不知。也许是山贼草寇所为。皇上并未亲见,草民确实冤枉。”施苇在皮鞭的间隙里,喘息着道。“草民不知时皇上,当日多有冒犯。不知者无罪。”

    他还要从眼角余光里去看容卓的脸色,侍卫一鞭抽在背上。他扑在地上,尚且断断续续道:“皇上圣明,就算要责罚,也应当追究官府缴匪不力……”

    施家做的勾当不只这一桩,其中牵涉甚广。施苇只待消息传出,自会有人暗中保他。到时容湛无甚凭据,王法也拿他无可奈何。他把这一层道理想透。虽是身受刑罚,言语间却还利落。

    小阮既怕打死他断了线索,又听他嘴刁,一口一个皇上圣明,大是愤懑,然而他是个内监身份,皇上面前,没有他贸然开口的份。只得拿眼去看看皇帝。

    容卓脸上没什么喜怒的样子,起身走自他面前。行刑的侍卫见皇帝过来,又抽了施苇两鞭以示警戒。暂退到一旁。

    施苇稍稍抬起头来。只见容卓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平淡冰冷,反而看不出盛怒来。

    “小叔叔希望朕是个明君。”皇上说。“可惜了,朕不是。”

    施苇正思量着这话里的意思。容卓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上。这一出手}怒而发,施苇半天才能够爬起来跪好,嘴角边有一线鲜红流下来。

    容卓从一旁侍卫手中取过剑来。施苇情自逃避无用,索性道:“草民无心自过,冒犯皇上。皇上要草民万死,也是应该的。”

    “朕知道你不怕死。胆小的人,也做不来图谋不轨的事。”容卓抱着剑,侧着头看看他,吩咐一声下去。不多时,就有人用绳索捆了一串人过来。其中有老有少。无不神色惶恐。

    施苇微微变了脸色。这一干人全是施家老幼。瞧见眼前情景,全然不知发生什么事。被侍卫推搡着挤在一旁,不由得簌簌发抖。

    “同逆贼勾连,这是诛九族的罪。杀头是迟早事。”容卓慢慢道。

    “无凭无据,皇上不能污蔑草民。”施苇徒劳道。

    容卓微微哼了一声,以示对这话的不屑。“有没有污蔑你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了,朕说过可惜朕不是明君,就算当真错杀你家一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朕倒要看看,你们施家的人,是不是个个都能像你这般嘴硬。”容卓把剑慢慢抽出来,剑尖从一张张惊恐万般却又无法逃避的脸上一一指过去。“你也放心,若不到万不得已,朕也不想在朝廷问斩之前,弄出点人命来。这两日怎么招待你的,就怎么招待招待他们。”

    话是这般说着,他的剑尖堪堪顿住,侍卫立即将人从中拖出来。容卓剑尖一挽,已经在小女孩脸上划下两道。

    血顿时流得满面。小姑娘吓得呆了,半响才凄厉的尖叫出来。

    小阮虽知晓这些都是施家的人,将来罪证确凿,一个也脱不了干系。此时仍隐隐有些不忍。正要上前开口,皇帝已然厉声道:“闭嘴!”

    其实伤口并不深,然而心理上的恐惧远远深过伤口带来的疼痛。那女孩子被侍卫牢牢按住,挣扎不脱。只会哭着叫哥哥。

    “皇上。”施苇脸色发白,强自道:“草民犯了王法,也有朝廷处置,皇上用私刑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未免……”这几天容湛招待他的,全是不见血的招数,然而狠辣之处,远比皮肉之伤要来得难捱、但好歹顾及大局,没有动他施家。此时容湛不在眼前,皇上的手段竟比容湛要决绝得多。眼下被带来此处的皆是族中老弱,只消一两个招术下来,轻而易举便能要这些人性命。

    他却料不到容卓出手就是这般。被容卓拿剑划花脸那个女孩子,就是他最小幼妹。

    “这也是你自找的。”容卓手下微微一顿,转念想到容u此时情形,落入人手,比这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子又能好上多少?当下冷冷道:“朝廷处置也不过就是秋后问斩,要这张脸也没什么用。”

    虽如此说,却也放过那瘫成了软泥的小姑娘。转眼又拖出一名施苇的叔伯辈。出手就碎了这人肩胛骨。一时间哭叫惨嚎,混成一片。这两下虽没伤及人命,然而震撼效果远远比杀人更强烈。其余人惊惶莫名,有受不住惊的,两眼一翻,已经晕倒地上。

    “住手!”施苇见他还要动手,终于忍不住叫起来。他脸上血色尽退,眼中却挣出赤红的血丝,咬牙道:“皇上,你究竟要怎样?”

    “朕要小叔叔。”容卓转过脸上,面上仍旧是一派平静,眼里却有些不管不顾的疯狂。

    “九王爷……”施苇想着说词。

    “不要同朕说你不知道!”容卓不等他想定主意,上前一脚把他踹翻。“你们把小叔叔藏在那里?”

    “我想起来了。”施苇只得道。“此事确实和草民无关。那一天刘世子带回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王爷,草民并没有亲眼看到。”

    “我问你人呢?”容卓红着眼,又踹了他一脚。

    施苇飞快的转了个念头,还是先顾眼下,终于决定老实道:“刘世子把这人带回去了,至于藏在那里,草民真不知道。”一再逼问,施苇也只能说出个大概刘敬亭带回来这么一个人,似乎送到刘家的别院里去。至于院中找不到人,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卓最终让他签下张状纸,令人将一众人带下去。他坐回椅子上,冷冷看着下人将院中血迹冲洗干净。

    小阮暗暗觉得此举未免有欠思量,而且皇上神色里那种狠决更让他颇为不安。陪在一旁很是忐忑了一阵。

    一旁随从来报,刘世子应召前来见驾,正在院外等候。

    第 108 章

    刘敬亭带着两名随从进来,跪在阶下行礼。

    容卓面色阴沉,盯着他的时间未免过长。

    直到两名随从都微微有些不安起来,这才听到上首皇帝冷冷道:“免礼。”

    “不知皇上驾临,微臣未能远迎,实在惶恐。”刘敬亭恭恭敬敬,脸上惊讶之色无懈可击。

    “朕出来微服私访。”皇上顿一顿,才一字字道。

    两人各自心知肚明,这番场面话说过便冷了场。

    所不同的是刘敬亭气定神闲,容卓在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只苦于发作不得。

    “皇上体恤民情,那是万民的福泽。只是此处穷乡僻壤,招抚不周,难免要委屈皇上了。”刘敬亭微笑道。

    “委屈谈不上。”容卓冷眼看他皮里阳秋,哼了一声不作理会。径自插开话题:“反而是世子,此处并非番王所辖。世子因何领兵在此?”

    “此事正要禀明皇上。”刘敬亭微笑道。“此次同在徐塘顾家订了一批军需,只因数目大些,我这才亲自过来查看。”

    容卓微微一怔,悖然变色:“既然是军队兵械,为何不向兵部购买?况且施家做的似乎是木材买卖,几时倒卖起军需?世子私下置办刀兵,意欲为何?”

    “皇上教训得是。”刘敬亭躬身道。“但此次所购多为木材竹坯,只地最为方便。至于刀兵等物,不知皇上是从何说起。皇上大可以派人前去查看,臣也有细致帐目,皇上若要核查,臣随后便让人送过来。”

    地方上每年都有一定数额的兵械补充,以替换老化的刀枪。至要数额不是太过,兵部多是默许,并不需要特别禀备到圣上面前。至于进行修葺,寻常箭只的备办,只是要些木材竹箭,也着实不必到兵部的指定作坊去购买。

    刘敬亭置办的分明不是此物,但他此时敢先一步挑明出来,分明已有万全的准备,一应帐目早做得滴水不漏。就算皇上当真派人去番地查看,也寻不出个所以然来。容卓迫得施苇写下一纸供状,本待咬上刘敬亭一口。被他先行一着,此时拿出来,反而不上不下,成了个鸡肋骨儿。

    皇上还未如何,小阮见他面上恭敬,眼神却锐利不羁,顿时气不过,指着刘敬亭厉声道:“放肆。”

    “此事是臣一时失查,没有事先禀报皇上得知。”刘敬亭应声向容卓称罪,正眼也不看小阮。“还请皇上责罚。”

    “一场误会罢了。”容卓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将那张供词展示给他看。“只不过施苇作证,朕不得不问问世子,可有此事。”

    刘敬亭看过供词,心下冷笑,面上自然要口称冤枉。他已然将此事掩得严严实实,全然不怕人去查证。皇上仓促之下追究,能查到个什么。再者施苇写下这供词不过是一时权宜,那里会如数招供,其中虚虚实实胡编乱造,处处漏洞百出。真想凭这个治他的罪还差得远。

    他又是世子身份,不是施家地方大户的身份。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把他想抓就抓,想打就能打。况且容u落在他手中,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事,这才是最大的底牌。皇帝想怎么对付他,也还得先思量思量,投鼠忌器,顾忌着几分。

    因此他作低伏小申辩了几句,便看着容卓阴沉着脸收起状纸,撇去此事不提。

    刘敬亭又表示一番忠心,愿为皇上肝脑涂地云云。容卓手足冰冷,冷冷听着,勉强略略点头。只恨种种顾忌颇多,不能拨剑立时将这口是心非的恶贼斩了。

    这般强自按奈的滋味十足煎熬。好不容易未了,又听刘敬亭说道:“……皇上出巡至此,按说臣理由随伺皇上左右,时刻听任皇上差遣。但臣昨日收到家中来信说家母病重,臣甚是忧心,明日正准备回南郡去。今日就向皇上请辞。”一面说着,一面当真呈上一封书信请皇上过目。信封上赫然落着怀顺王私印。

    “世子当真孝顺。”容卓脸色铁青,笑得有些狰狞。从椅上拂袖而起,急急踱了两步方才平复下胸中几要沸腾的气血。他停在低眉顺眼的世子跟前,并不去取那封书信。“按说这是人之常情,朕本来不得不准。”

    刘敬亭只当不知,这就要称谢领旨。容卓摆手止了他:“可朕这里还有件差事,还得有劳世子。”

    “朕此次出巡,并非独身一人。”容卓道,索性也将话挑开。“九皇叔随朕一同前来,却在徐塘境内走失。”

    “还有这样的事?”刘敬亭抬起脸来,惊诧万分的神情恰到好处,若不是容卓亲身经历,也怕也要当他清白无辜。

    “有人见了,可说皇叔失踪同世子手下脱不了关系。”容卓冷冷道。

    刘敬亭何等样精明的人,当下也不争辩:“微臣的属下,若有这样胆大妄为之徒,微臣定不轻饶。是何人所见,皇上请他出来,这就随臣前去营内搜查。”

    “朕忧心皇叔,不过有此一问。虽是道听途说,或许有不开眼的也说未必。”容卓看了他一眼,面上平静。胸中怒火早不知翻腾了几回。“朕只要皇叔平安。世子治下严明,若真有此事,世子想必自会严惩。“

    刘敬亭不是听不出他话里退让。面上称是,顿了一顿又道:“此事或许是山贼草寇所为。”

    容卓看他一眼,口气冰冷得很:“施家也是这般说,世子也这般说。徐塘这小地方,原来贼寇不少。”

    刘敬亭于是低了头,不去与他搭话。容卓转而问道:“世子此次带了多少兵马。”

    “只因押运的是军需物资,不敢有生,微臣带了二千人随行。”刘敬亭斟酌着道,与他番王世子的身份,加上押送为名,带这么些人倒也说得过去,并不给容卓寻着什么把柄。

    “这些山贼如此猖獗,此地官居府未免不力。世子靡下必是精兵,就有劳世子暂留此地,替朕平了这匪患。”容卓不容他推脱。“世子挂心令堂,朕派名医过去诊治,世子只请安心。不周之处,不日朕定亲笔向怀顺王道明。”

    刘敬亭想了一回,推脱不得,只得应允告退。

    “世子。”一名幕僚扮作随从,路上就向刘敬亭悄声道。“看皇上的意思,只是意在九王爷而已。皇上当真书信前往手中,王妃称病之事必然瞒不过去。世子大不必在这当口,为此同皇上过不去。”

    “老头子那边,到时我自有说词。”刘敬亭如何肯放手。闻言瞧着幕僚冷笑。“你这幕僚也是白做的?皇上何时说过只要交出容u就再不追究?就算当真说了,天家反复,是何等寻常的事。就当是哄三岁小孩,也没有信以为真的道理。”

    “平寇不过是留我下来的借口罢了。”刘敬亭仰着脸,冷冷吐出一口长气。今日他尚且不曾落了下风,这般耗下去他更是不怕。“我倒要看看他能耐我何。”

    幕僚见他执意如此,只得缄口不言。

    说是平寇,然而徐塘多是水路。山道上顶多有两个平时农作闲时做案的的宵小,生意想必也冷清得很。若真有大伙山贼在此安营扎寨,一年只怕有十个月要喝西北风度日。

    明知皇上不过平白寻个借口,刘敬亭领下这皇命,倒也分毫不曾怠慢,拨出一营人马,驻扎到城外山脚下,整日里往山里转悠平那莫需有的寇贼。他着副将领队,自己老老实实留在城中别院,也不劳皇上的人马盯稍得辛苦。

    这般耗了两日,徐塘这民风纯良的地方,当真平空钻出一伙贼寇来让刘世子分忧。

    副将来报之时,刘敬亭目光阴沉,将手中一只白玉酒杯捏得粉碎。

    第 109 章

    “那伙人分明不是本地口音。”副将脸色也难看得很,神色间还略有些惶惶。“进退有度,全不是一般匪寇可比的。”

    “中军营帐任人来去自入,你身为统率就只有这些话同我说。南郡所谓的精锐,就是你们这么一群不堪一击的饭桶?”刘敬亭丢开茶杯碎片,冷冷道。几句话说得副将面有愧色,似乎还想申辩一下。被他一摆手止住。

    “都是些什么人?”刘敬亭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思量。“容湛此次带来的宫中侍卫?”

    “湛王爷带来的人都让弟兄们暗中留意过。这些人都是些生面孔,看着不像。”副将连忙道。“而且来人身手彪悍,绝不是寻常草寇。”

    “京畿锐键营?”刘敬亭额头微微一跳。

    副将想了想,摇头也不能确定:“……这些人天生一股匪气,锐键营纪律森严。来人虽不是小帮小寨可比,但也不会是锐健营出来的。”

    副将领兵多年,经验颇为老道,与他的眼光说不是,刘敬亭便信了七八分。且不论是那来的人马,放着地方富户不去下手,有胆子闯进军营,这分明是来上门滋事的。

    又问过具体情形,这群人攻其不备,也不过是作作样子,劫走几袋粮草。

    刘敬亭将副将斥责几句,令他严加防范。自己将这一口闷气按压下来,且看对方还能如何。

    果不其然,才过了午时。湛王爷那边就派人过来责问此事。来人是湛王爷亲随,为人沉稳内敛,言词间还算温和,先略略申饬几句,复又好言褒扬慰劳一番,听其中湛王爷意思,隐隐暗示着只要找出容u,别的事大可不予追究。

    刘敬亭是闻曲知意的人物,听完这番说词,知道这人上门问责还在其间,重要的也就是个说客身份。心下先冷冷笑了。这些贼寇一没有袭击官府二没有滋扰百姓,也不过这半日间的事,偏偏湛王爷生得顺风耳这就知道了,紧接着派人上门问罪。

    且不说你湛王爷的为人手段强横,就算将人好端端交出去,这梁子毕竟是结下来的,日后也是个隐患。何况容u在他手中遭的事,只怕这边将容u交出去,湛王爷一翻脸便不认得人了。

    再者他执念过重,也顾不得那许多。从人落到手中那时起,就没想过要放回去。

    匪徒再猖狂,闹大了也是徐塘地方长官担的责任,原本不是他份内的事,他不过是领命从旁协助,再不济也就是个协助不力的罪则。

    刘敬亭妈是拿定了这样的主意,面上只是唯唯喏喏的作洗耳恭听状。这人也是玲珑人物,将话说尽也不嗦,把世子神色尽收在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地起身告辞。

    送走这人,就有幕僚想劝他收手。先被刘敬亭喝住。

    “他情形如何?”世子眉宇间凝着冷冰冰一股狠意,偏能够温言问道。

    幕僚暗暗叹气,到口的话只得吞了回去。想一想,回世子说,人是慢慢见好了。

    “你安排些信得过的好手,再容他休养两日,一等能够动身,先送他到南郡去。”刘敬亭道。只要人牢牢掌握在他手里,也不怕容湛等人不肯善罢甘休。

    刘敬亭几天没有过来,此外也再没旁人过来。似乎他那天深夜到此,并未被任何人得知。一画舫也没有被人发现。

    世子那天留下来的药丸,后来又用了一粒。容u也肯吃些东西,这般静养几天,算是安稳下来,脸色也远较之前好看些。只是精神还很不济,整日里多半是睡。

    船上几人见他不吵不闹,放下心来之时,料想无舟无船便是寻常人也难于游出去。更不要说他还拖着那样的身子,也渐渐不再时时警惕。

    于是偶尔容u提出想到舱外透透气的要求,派了两个人跟着,也就容他在船上四处走走。

    接天莲叶无穷无尽,独有这只画舫掩在一片碧色中。这景色虽别有韵致,容u无意欣赏。似乎看明白无路可逃。他又身上无力,走几步便要休息一阵,于是连走走的兴致也没有了,整日便留在舱中,多半就是睡。众人更加放心。

    这一天还是刘广亲自送晚饭进来。自从那天起,刘广依旧很少同他说话。

    依旧是清淡的菜色,一碗酸笋丁,就地取材的有个芦笋肉片,一碗莼菜汤。

    容u并无胃口,对着饭菜怔了一会,勉强吃下一些。

    刘广在旁静静候着,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顺势轻轻将一把短匕按在桌上。

    容u手快,立即默不作声的收入袖中,神色间一扫平时的倦惫,淡淡看他一眼,眼神清明。

    后者几不可查的略点点头。

    刘敬亭并非不想过来查看他有没有安分老实,只因这两天也是有心无力。

    也不知那是哪儿找来的的人马。一个个贼胆包天,行事更是猖狂霸道。

    营地里来回闯了两次,第二次刘敬亭的人手有了防备,虽没让他们讨到好,可到底也没能把人拦下来。大大的扫了面子暂且不说。

    这群人见风使舵的眼光还是有的,见这骨头难啃。竟然转念打起徐塘官府的主意,半夜闯进城来,将县令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一洗而空。连带着席卷了不少为富不仁的商家富户。

    这县令爱财,可还没有到要钱不要命的地步。还有个王爷在此地,自己管辖的地方上一日之间冒出这么一股匪帮,往小里说是管制不力,往大里说冲撞官府,这是犯上作乱也不为过,搞不好自己小命和人头都要赔进去。他也顾不上心疼钱财,借口受惊过度,重病不起,索性将一应事务推给世子监管,自己老老实实缩在县衙里做乌龟。

    刘敬亭手上可调度的人手充足,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些人又只是意在骚扰。向来只掠财物,不伤人命,又从来不与官兵正面冲突,偏偏你一不留神,他就出来刺激你一下。等你反应过来真要动手,来人仗着马匹矫健又跑远了。

    这些举动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害,只是令人头疼不已。

    容湛那边这两天也没有动静,似乎是在等他思量服软。

    刘敬亭是铁了心不想交人,剿匪不力顶多只能让他受些责罚,他只管打定主意陪着耗下去。这招数着实有几分无赖,不像是湛王爷的作风,于是心里又把皇帝小儿看淡了几分,倒要看看他把自己留下来又能如何。

    因此到了这天晚间,随从通报说湛王爷那边派人过来的时候,刘敬亭并不惊讶。

    一面让人请进来,一边还在心里想着应对之策。正准备对湛王爷这番暗示只作不知,反而要上报朝廷,大张旗鼓奉陪剿匪到底。

    第 110 章

    思量间来人已经走到前院,有三十余名侍卫随行,整整齐齐站在庭院里。一人尖声道:“接驾!”

    刘敬亭稍微一怔,侍卫中一人走上前,解开头上斗篷,露出沉郁面目,目光冰冷地往他脸上一扫,正是皇帝亲自来了。

    匪寇来去如风,但王命如山,防不住却还得防。刘敬亭将人马调度在几处可能会下手的地方防备,这处别院里总共就只留下百百余名亲兵,此时全被招聚到前院见驾。忙乱了一阵,才算把礼数做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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