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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君分杯水 作者:千里孤陵

    个王爷,对皇上对天下都好。”

    “这道理我自然省得,有劳太傅提点。”暄王面上浮云似的冷冷一笑。这人也当真执拗,却是那只眼睛看见他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天下的。想必他既不懂揣度之道,去面圣也没些个什么好话,却懒得再对牛弹琴,也由得他去触触天威。右面会学些乖觉也是好事。“我也倦了,便先回。柳太傅自便。”

    “王爷?”内监看得他脸色在薄之下更透出几分雪也似的苍白,低叫了一声便要来扶,被他一拂袖让过,自转身走了。才一转过墙角,便压不住那般晕眩,才一晃,身侧近待伸手扶住了,不作声障的行了出去。

    只由得柳铭看着他背景气闷一阵,看看那小内监还呆在那里,一边几个宫女也极是畏惧的小心模样。喝了一声。内监才如梦初醒般,闪闪烁烁的引了他进去。“还呆着作什么?”

    小皇帝在这边饮过了两遍茶,事也议得差不多,眼看着内监去了这许久不回,面上还沉稳自持。其实早有些心不在焉,耳听着脚步声行了过来,虽不动声色的,眼里却忍不住有了几分雀跃欢喜。陪坐的几位臣子看着皇帝年幼,心性却深沉老道得叫人难以揣度,这番真性情只在玖王爷面前流露。这时略略见了,也只敢当作没看见,

    但听得有人行近了,低声禀报是柳太傅到了,皇上兴兴头头的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个不温不凉的人物。不由灰了心意。待他进来,恭恭谨谨唤过声太傅,免礼赐坐看茶一番。便一声不吭的木着个冷脸给众人看。

    偏这人看不出些个情由。这才一坐下,便严整着颜色同小皇帝开口:“臣有要事同皇上商量。”

    果然一番道理之后,便听他提起并凉之事。

    陈辅相是当朝的老臣。办事沉稳之中自有他的圆滑之处,另一何太傅为兵部右卿,要算起来,当是那位的人,却素来是个少言的,此时倒是低了头似听非听。陈相一转念,也不去搅和。由着他去同皇上理论。

    此事本已经交由了辅相去办。揣度着皇上的意思,都选了些中规中矩的人呈上来。柳铭却偏要再择他人。这人新科方中,确也是个人物,办这差本也没什么不妥。只是此时触了皇上的隐晦。恼着他不知进退。只看在场三位既是太傅,总不好动声色,面上淡淡的只是不允。

    第 10 章

    这争论间,皇上身后帘子略略一动,显出个绰约的影子来,便听得个女声脆脆朗朗的笑道:“皇上,我看柳太傅说的也是不错……”

    皇帝眉一皱,侧过脸去正要说话。却听得柳铭已经开口道:“后宫妃嫔,素来不得干预朝政,臣与陛下商议要事,望娘娘不要插口。”

    “朕这儿有事,玳贵人先回去。”皇上也说。

    宫里头玳贵人是头一个得了喜讯的。正当是圣恩隆眷之时。可不知皇上这么想,宠是宠着,那恩情却只是淡淡的,可纵是如此,也要算个不得了的人物。然而柳铭便这番性情,却是要连皇上的后宫也得罪了,他这一说,便是皇上肯应他,岂不正应了那句后宫干政之说。却是下不来这个台。陈相冷眼看看是时候,也在一旁接口道。“柳太傅所选之人能堪大用,不如就是他吧!”

    “也好。”皇上绕着龙袍上的络缨,懒懒看了陈相一眼。

    这一眼看得陈相不由一颤,皇上却像没什么似的。闲坐着不言不语了。

    怔了一怔。却明白这场景本当见好就收,陈相向柳铭使个眼色,示意他一同告退。柳铭却不曾看得明白,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叠折子,递上前去:“皇上,臣还有事!”

    “这又是些个什么?”听得身后啪的一响,却是玳贵人摔帘子去。皇上眉都不皱一下,看也不看她一眼,松了袍带坐起身。

    “回皇上。”柳铭肃声低头答道。“这是各部弹赅西平将军肃亲王的折子。”

    事及玖王爷,陈相心里咯然一跳,听着座上没了声息,一时也不敢抬头去看。过会听到皇上声音平平淡淡的道:“折中吧。”

    “王爷不可一再纵容!”柳铭却不依不饶道。手中折子生生要递到皇上眼前。

    “无非就是些结党营私之说。”皇上冷冷道。却只得随意抽了一本过去。略略一翻,一时没了声息。

    “朝庭党争历来就是动乱之根本,皇上不可小视之。肃亲王暗中把持朝政多年,各部里都有耳目安插,皇上当防其有所企图……”柳铭还要急道。

    这皇帝虽小,却是个精明有主见的,那里是可以随意摆弄的主。此时陈相却听着皇上半天没有出声,不由得抬头看去。见那折子正在手上,脸上隐隐压抑着些发作不得似恼似怒。却不像是恼了柳太傅,只狠狠盯着那折子,像是恨不能把那折子烧出个洞来。

    不由得一奇。先皇沉疴多年,朝中事后期多由肃亲王摄政。及至新皇亲政以来,仍是依重。肃亲王多年征战,本就素有威名,如此一来,乡野之中却有些个只知有亲王,不知有皇上的局面。慢慢便有了些个大臣不断进言弹赅。皇上每次皆是着令折中留审,也不责令进言官吏,只姑且由之。倒叫人着摸不出这其中道理。但多次弹赅的折子,从未见惹得这小皇帝如此着恼过。倒不知那折子上议了肃亲王什么。

    座上小皇帝不等他想得明白,啪一声把折子收了,恨恨掷在桌上,却转过脸来和声细语笑道:“朕还差点儿忘了,就连这太傅也还是皇叔给朕挑的呢。”

    看见他那笑容,陈相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个突。再听听皇上这话里意思,恼虽然恼了,却还是护着玖王爷,倒有些同柳铭寻岔。急急向柳铭使个眼色,着意他勿要多说。

    “也罢了,折子留在这儿吧。朕自会处置。”皇上冷着脸从他手里把折子全取了过来,一古脑的堆在桌子上。“退下吧。”

    柳铭难得见皇上破天荒肯收了这些折子,也有些意外,只当是皇上突然明白了道理,着意奋发。想这事也不可急在一时,倒也随着陈辅相等人,行了君臣之礼出去了。

    内侍小阮看得皇上脸色不对,缩在一旁也不敢吱声,也不敢请皇上起驾回殿。

    皇帝也不理会他,自个儿把那堆折子看过了一遍。又从中挑出几份,阴着张清秀的脸反反复复的看,神色阴晴乖舛不定,说不出的有几分怕人。更吓得小阮恨不能有个地洞缩下去。

    皇帝在这宫里插得不少耳目,三位太傅去不多时,自有人来把方才园外一事细细同皇上说了。皇上也不动声色,令人下去后,这才转过脸来同小阮发作。沉沉笑着道:“你这差当得好。不过让你去请个人,怎地都要到了,偏偏就回去了。却是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朕的大臣们说起的?”

    “奴才该死!”小阮脚一软就跪下了,惶惶的应。王爷为何突然就不肯进来了,他又那里会知道,这不过是小皇帝一股子脾气没处出,着落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这股子火气来由,全是不甚相干的道理。“王爷或者真是身上不好。”

    “嗯?”皇帝怔了怔,睁大眼盯着他。

    “王爷真是抱恙而来。”小阮看着他这架势,再不敢有所欺瞒。“王爷的随侍同奴才说了,王爷在来时的路上,还晕厥过去两次……”

    “混账东西!这样的事情也敢瞒着!”这话把小皇帝吓了一大跳,劈手抓起面前的折子便向他砸了过去。

    小阮不敢躲,任着身上脸上砸个正着,跪着去收拾散了一地的折子。

    皇上却再是坐不住了。起身便要往外走。

    这下小阮却不敢不拦,悄声提醒道:“皇上,今日南书房的呈子,可还一件都没阅过。皇上若是想去看看王爷,是不是先……”

    “就你还记着!”皇帝转过脸来,咬牙切齿看看他。有些惆怅的住他收在手中的折子上扫了扫,终是无可奈何的道:“先去南书房。”

    好容易看完了折子。也不过午时。

    皇上脸上一直是阴沉着的,偏是急匆匆的去了。却还不忘带上那些折子,小阮吃不准皇上是个什么样心思。只是不作声的惶惶跟着。

    王府门前一番热闹,不时有官员前来探看,大多是回绝了的。皇上也不去凑那份热闹,径自吩咐了从侧门过去。他一来二去熟了,府上侍卫大多识得龙颜,又都有些眼色,暗暗觉着他那般神情着实不善,一面不敢拦着,一面悄悄有人抢先报了进去。

    第 11 章

    皇帝冷眼看着不去理会。一两句话问明了玖王爷所在,也不用人引路,径自驾轻就熟往里就走。到暄王的园子外头,远远的见朝中几个要员勿勿出来。当下悄悄绕到一旁岔道上也不让几人见着。任几人过去,也不作声的往里走。

    庐景先迎了出来,见这架势。皇上看也不多看他一眼,阴着脸从他身旁过去。

    小阮紧紧跟在皇上身侧,眼看着不成样子。也顾不得皇上怪罪。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一旁丫环侍卫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屋子里却静悄悄没什么动静。皇帝不动声色的阴着个脸,心里却无端端的一紧。不由得转眼去看看庐景,终是欲言又止。想想与其在这儿问他,还不如自己进去亲眼瞧瞧的安心。当下只狠狠剜了他两眼,脚下却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去了。

    “身上不好,就不要起来了。”听得里头有个冷静低沉的声音淡淡的道,虽不甚大,却自有一番威严。

    这声音吓得小皇帝一跳,可迈进门里的前脚总不好再收回去,急急收了脸上神色绕过屏风来,老老实实唤了一声皇叔。

    说话之人一手按住了玖王爷不容他起身。自己回过身来给小皇帝行礼。口中淡淡接道。“臣见过皇上。”

    暄王爷靠在枕上,也只得欠了欠身。“恕臣身体不适,不能全礼。”

    “两位皇叔免礼,还坐着说话吧。”小皇帝不容他下拜。抢上来扶起。

    他也不坚持,顺势起来。小阮又忙着上前给王爷见礼,他却不理会。仍坐回床边去看看小玖。口里却冷冷一笑。“几日不见,皇上倒长了不少威风。有什么不顺心的,便只管拿人这般撒气便是。“

    “侄儿只是担心皇叔,一时情急了些。”外头一群人还端端跪着。听得皇帝缓缓笑道。“小阮,让他们平身!”

    这六王爷最是凌厉强横,向来只要占住一个理字,说话就从不给人留什么情面,连小皇帝向来也惮忌着三分。小阮跪在地上,更是那里敢搭话。听得皇上如是说,巴不得的出去宣旨,却识趣的缩在门外不曾进来了。

    “天下自然是皇上的天下,众臣征战杀伐打点下的大好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想来皇上有什么不开心的。这般给人脸色看,着他们跪一跪,也自有皇上的道理是不是?倒是抬举了他们。”六王爷也不看他,淡淡嗤了一声笑道。“皇上不去勤政爱民,赶着来这儿好寻人的闲气。”

    这话说得不甚中听,可较之平日六叔的教训,可还要算是温和的。皇帝乖乖坐在一边笑,当下也不回话。

    “不说这个。”玖王爷看看六哥,慢慢的道。六哥的口舌犀利起来,那般一针见血连自己也是又怕又恨的。听他此时口气虽是淡的,话里提及的由头,却有些涉及当年征战之事。

    至开国以来,朝中素来重文轻武,朝庭多年积贫积弱。终成祸患,引至朝野动乱。幸而皇室中几个手足亲善心齐,内理朝纲外抗敌虏。好容易有了当今政清野明的局面。几个皇叔却都是自征战杀戮中出来的。在朝在野都自有一番功绩。然而若是一再的提及,总也不是个事,先不说新君现下或而不会猜忌,可传到人耳里,一番润色之后,难免落成个持功自傲的话柄。

    六哥冷傲放旷的人,说话间直接犀利,便是想到这一层,对些无凭无据的也不会放在心下,仍是随时想说就说。他却不能不时时小心思量着。当下出声打断。

    六王爷看看坐得端端正正的小皇帝。跟着叹了口气。“为君之道,若是不能够驾御群臣,便要被群臣所驾御。需用着手段的地方便用,也无需太多虑了。你看看你朝里这两天,闹的都是些什么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被他们拿来顶真,不过见得都是些没出息的。”

    “也是没些个什么大事。六哥都不问朝政了,还提这些个做什么?”暄王爷笑着,伸出只手来拉了他,向他微微摇了摇头。“卓儿还小呢。也不是由着大臣好糊弄的。那些勤政爱民,天下为重的道理,他也知道,可真要做到,这不都是要慢慢学得来的。”

    “是了。就知道你护着他。自己身子也全不当要紧的,还有精力帮他操心这些。他既是个聪明的,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当然听得出来。你帮他开脱什么?他的事自由着他自己做主去。”六王爷皱眉打断了他,回过手来狠狠拧在他手上。口气不容拒绝。“你别管他!先养好了自己身子再说。”

    “六哥这不也是恨铁不成钢呢。”小玖忍着痛缩回手来,微微的笑开。转眼看看皇帝坐在一边,脸上笑着不曾说不是。可神情里隐约心不在焉的。想他此来必是有事要说。转眼看着坐在一边的六王爷。“六哥可要在府里用过晚饭再回去?”

    “这身子怎么就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还怕是个累不环的。”小皇上眼中有事要商谈,六王爷自然看得出来,小玖再这一说就是送客的意思。六王爷把其它教训的话都收在心里,只寒着脸恨恨道。回头见他苍白得全没什么血色,着实是挂心。面上神色冷硬,口里却一连的问出来。“都吃些什么药?若是缺少了只管问六哥要。可要我家二小子跟着?”

    “药都是有的,府上不缺。同三哥提过了,他家敏儿要随我一道去的。”小玖应他,又笑了一笑。“啊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病症,不过是来得急去得慢。六哥不用担心。”

    六王爷把话说完,也不拖泥带水的。当下同皇上告退了出去。在外头叫上了庐景,一路盘问着去才算完。庐景自拿些风寒体虚之类的话来打发应付。

    皇上这儿才真正得了机会近前去看看暄王。见他神色委实比晨时上殿时要差,倒怔了怔。淡淡忧虑合着心里头气恨,一时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来。

    暄王爷看他久不开口。勉强坐起身来问他:“怎么?”

    这一问倒让皇上回了神,听着他声音温润的问着自己,心里头那般闷气又起,从袖里起出些个折子,丢到他身上。微微冷笑起来。

    “皇叔先看看这些个参你的折。”

    “参臣什么了?惹得皇上这个样子?”暄王看他气恼怨怼,口里改了称呼淡淡说着,伸手取过一本来打开。半天勉强看得分明,也不由得怔住。

    “可是真的了?”小皇上看他那般色里,心里反倒酸酸的不是个味。又嫉又恨的问道。

    臣同这一班学士确有些来往。不过只是论些诗赋。并无他意。”难为这举报之人用心,时间地点,同些什么人住来皆记得清清楚楚。果真桩桩件件不曾作假。自古文士皆好风雅,偶而聚在风月场所也是有的。此时也不屑辩,收起折子低了脸淡淡的答。

    “无他意?就没有些别的事?”此答不中皇帝心中所想。自然大是不满。恨恨又问。“西袖楼,度雨成厢……这都是些什么地方?”

    暄王爷一愕,抬眼看他。

    “你跟谁一起去?找了谁?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还留宿了?……”见暄王这般慢慢明白过来的神情,皇帝心中恼得如有只小猫爪子抓挠一般,横竖都疙瘩着。一连声就问开了。

    “自然是当做什么就做什么。”暄王起先倒没往这上头想。只当他恼了私下同文士往来,兼之那些地方,着实招人暇想风月。他因着前日一事,连着对这些风光雯月之事也起了忌惮,一时提及,也跟揭了伤疤似的。

    先前为此不过一怔,此时把皇上的话听得清楚,分明是疑心到那上头去,皇帝到底是他小辈,拿着这事责他,这话不蒂就是往伤口上细细撒盐。咬牙应了他一句,手撑在被下,却只气得发抖,忍了半晌才又冷冷道。“皇上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朝中有律,一干臣等素来不得出入风月之地!又当着国丧期间,这般的聚众饮宴,寻欢作乐……”小皇帝听见这话,也跟着恼。话说到这儿,几乎把寻欢作乐那几字咬碎了才解恨,下头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既是有律法,皇上依着就是!皇上想这么办就怎么办,臣着实无话可说。”暄王低着头冷冷应道。“只是既要办臣,也该把其余人一并办了。”

    朝中虽然有此律条,那就真能拘住了众臣,除却几个当真忠厚老实,多多少少也是见识过。便是在国丧期间,出入总还是有。不过就行事低调了些而已。除非是抄家查户的禁了京里这红绿营生,否则那能教人精心策划得了这一分绮思丽想。真要一点点论起来,朝上仅此牵涉的人,没有数十也有十数。

    这事朝野上下自然心知肚明。国丧三年,到底不能真逼着这风尘中人全断了营生,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历朝历代也不拿这事顶真。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

    到底这也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上总不能真拿这事把众臣一同查办。但瞧着他心里便是有气,恨恨道:“皇叔知道朕办不了这事,也不用拿话来堵朕!但朕既然知晓,这京里头的风花雪月,自然会牢牢盯着。便是过几日去了并凉。皇叔也还请自重安分些!”

    “风月之地不堪入流,也不用劳皇上费那一份心,污了皇上的身份。”自重两字,从皇帝口里说出来。无端端刺得心里就是一痛。再忆及那不明不白的胎儿一事。耻辱和着羞愤一古脑涌上来。暄王白了脸应他。

    “臣明日便出京去。”

    皇帝怔了一怔。抽了口气冷笑。

    “皇叔不用拿这事来要挟朕。皇叔真是急着要去。朕便准了,且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中秋之前必要办妥回京。”

    “臣自然会尽心为皇上办事。但臣封地在外,臣久居京中不便,边境之事也缓不得。”暄王脸上神色更淡,话反而说得平静下来。“皇上既准了臣既日动身,也请皇上容臣回去一趟,连着秋防也是臣份内之事。臣年内就不回京打拢皇上。”

    一听得他年内不回京,皇帝倒木鸡似的呆住,怔怔的瞅瞅他,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扑住了他,一时忘忽所以的怒道:“朕不准!”

    第 12 章

    “王爷?”庐景好容易送了六王爷进来,该好把这话听去。也吓得一跳,苦笑了劝。“王爷这是说气话呢?”

    “朕不准!”小皇帝仍是说,难得听见庐景这话合了心意,连连点头。紧张的盯牢了皇叔,就怕他说个不字,真要大半年不回来了。手里仍不肯放,生怕一松手这人就出了京去半年不回来似的。

    暄王看看小皇帝伏在身上不成个样子,一张脸上满是惊虑不安,到底是自已平日宠着护着的孩子,终是心里不忍。也不作声的推他起来。

    皇上看他神色稍缓,又见庐景在旁。这才坐直了身,整一整身上衣物规规矩矩道:“并凉一事,仍按原先定好的日子,至于皇叔回潘地一事,日后再议。”

    话说罢,又拿眼去看着暄王,半响听到他低声应了声是,这才放下心来。

    庐景也放下心来,这番凑巧见着小皇帝这一闹,觉得倒像个孩子撒娇,全不似他面上冷淡模样。再一想可不就是个孩子。心里一笑,见小皇帝冷脸对着自己,眼光却只往暄王爷身上瞄去。也只低了头当作不知。

    见撒得些折子,轻轻收拾过来一看,倒没什么要紧人物,地方也风雅清淡。在户景看来也没什么大事,便轻轻放在一边。

    皇上这时乖乖坐在一边,也不好得赶庐景走。

    庐景自是知趣的站在不去招惹他,听着他同暄王说些别的话,倒也条理清晰进退得当。这两番得睹龙颜,至此方才觉得他沉静下来果真是个人物。

    那知这是小皇帝不敢闹,绕开了不去提那事。磨蹭到晚饭时候,他不提要走,也只得让厨下添几个菜,吩咐送到了外厅里。

    这就是留他用膳的意思了,皇帝到此松下一口气来,才觉得身上是薄薄一层汗,竟有些热。不由得左右一顾盼,见屋角放着只暖炉。凑过来找话道:“这天不过才入秋,怎么就用了炉子?”

    暄王本待不理,见他凑过来的鼻尖上都是细细一层小水珠。心里微微叹口气,拿帕子替他拭了。冷着脸也不同他说话,只向一旁小丫头道:“收下去吧。”

    皇上这儿讨了个软钉子,讪讪的坐回去。庐景见炉子撤下,当着皇帝不好多说什么,也只得替他取了件衣服过来添上。

    不多时饭菜上来,暄王倒如平时一般替他添菜。小皇帝被冷落了这半响,此时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正想有样学样的也挟菜过去,暄王平日饮食清淡,这几日更是怕了荤腥,见皇帝要将他自己喜欢的松鼠鱼递过来,早忙不送的让了开去。

    皇上手一僵,心里更有了几分委屈。一顿饭无精打采的吃完,索性恼了,冷下脸来道:“朕今晚就不回宫了。”

    这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暄王也没说什么就让人下去收拾布置。

    “朕就歇这儿了。”皇上又说。

    听他意思便是要同住在这屋子里。皇上年幼时,暄王尚未建府,也同住在宫里,便常常跑来缠着皇叔同吃同睡。这些年暄王搬出王府,皇上也长大了些,不用人再哄着睡,也就少有这般情形。暄王正想回绝。转眼看看他,皇帝绷着脸说话,一面却撅着嘴甚是委屈。一时也只得由他,让小阮回宫去传话。又添了床软被。

    又陪着饮过两遍茶。终是觉出疲倦,打发了人手下去。早早移到了里间憩着。

    这时平心静气下来,再想想近日朝中之事。从前参他的本子里比这更重的罪责都有过,偏偏今日却只拿着这件事来着恼,未免有些奇怪。取过折子来再看,上折的不过是个小吏,平素也没多生过什么事端,一时想不出意欲何在。

    小皇帝洗浴了回来,自己从厅中取了棋坪捧过来,小心翼翼的央着他下。暄王精力不济,小皇帝也心不在焉,不成样子的下了两盘。也分不出个什么输赢。

    “卓儿自己打谱吧。”暄王把棋子一推道。

    皇帝听得这句卓儿,知他算是不再生气。乖乖坐在一旁,自己一子一子的落着。

    暄王靠在一边,听着轻轻的落子声,慢慢有些朦胧欲睡。一时觉得被子盖了过来。睁眼看时,卓儿轻手轻脚的正要替他拢被子。

    “睡了么?”皇上见他醒了,小声问道。

    暄王应了一声,拉开被子坐起来。伸手去解外衣的扣子,皇帝怔一怔,想起他物未脱,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忙,却是越帮越乱。好不容易憩下了。转眼却见卓儿还在一边呆坐着。此时换了里衣,也不好让人进来伺候。少不得再坐起来。伸手替他把外衣解了。道:“也憩着吧。”

    卓儿这才如梦初醒的应了一声。棋坪还在床上放着,一时大意碰落了,丁丁当当响成一片。待得收拾妥当,玖王爷睡意也去了一半。靠在枕上皱眉冷笑。看着他一通忙乱。“怎么?”

    皇帝听他语气温和。偏过头看看他,也不说话。带着一身乳香没药的味道凑过来,挪到里头靠下。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

    “这事却不像是对着我来的。”暄王半坐着看他,见他这时候自然是睡不着的,一双眼睛圆圆张着,正四下里乱看。因而打起精神问道。“卓儿可知道为些什么?”

    容卓摇摇头,蹭着要黏过来。被他伸手拦住了,不容他钻过被子里来:“并凉有什么?”

    “没有。”容卓只得不甚满意裹着另一床被子,闷闷的道。

    “怎么今日恼成这样了?”暄王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卓儿纳了妃室,也是经了人事的。日后有臣下风流韵事传到皇上那儿,若是皇上不待见了,私下着大臣查办就是,皇上若人人都这般上门责问。既伤了君臣体面,也不成个体统的。”

    “朕不准有!”卓儿想起今日之事。恨恨的咬牙切齿的应道。

    “只这一件可由不得皇上。只能让他们谨慎些就是了。”玖王爷只当他讲孩子话,低眉浅笑。这风月之中多少有些情愫,却不是皇上管得了的。

    “我纳了妃又没怎样!”皇帝愤愤,又转眼看他。别人怎样倒无所谓。“你不准去沾,谁请都不准去!就是吃茶听曲也不准!”

    皇上这火气又是来得莫名其妙。玖王爷一时作声不得,全不知他又恼了那里。唯有看着他微微苦笑。

    “几个妃子我谁都没碰过。皇叔也不准去那种地方!”皇上怕他不服,皱了眉低低又道。

    这话就来得蹊跷,皇帝头几晚都宿在玳贵人宫里可是事实,只是卓儿的这般私事玖王爷却也不好多过问。倒微微笑了:“都要做父亲的人了,皇上这时候才说自己老实?”

    “我第一晚不过就各处坐了小半个时辰……”皇上辩道。被暄王皱眉打断。

    “后头做什么去了?”

    “……醉了嘛……”容卓眼神闪了闪,半天才道。

    “……几个妃子同皇上年纪相仿,应当合得来才是。皇上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不当冷落了她们。慢慢处处便好了的。”暄王叹了口气。卓儿也不知那练出来的,酒量当真比他还好。那日众臣不敢怎么劝酒,又被他挡了些,那能就醉了。只当是他起初不喜几个妃子。劝了两句倒想起后头他可一个都不曾偏待。不由微笑。“后头几晚,皇上不都是在玳贵人那儿憩的。”

    “也不过就是憩了两晚。”皇帝撇嘴,带些孩子气的脸浮上薄薄一层冷笑。从衣里拉出锦袋来。隐约可见里头一颗剔透的珠子。 “玳贵人也不老实,洒菜里下些药物,我有避邪珠。管他什么□一样无效,不过就装睡。她只当朕不知道,做出些个受了宠的样子来。那孩子可不是我的。”

    暄王爷一时说不出话来。小皇帝全没看见他雪样的脸色,接着又道:“那法子却是好用。朕后来不论去那个妃子那儿。只管下些个迷药,一夜下来统统相安无事!……”

    “……”

    “……小叔叔?”小皇帝终于发现不对劲。睁大眼住了口。

    “你先气死我罢。”玖王爷一时说不上是气是恼。只觉这番话听得自个全身无力。倒在枕上冷笑道。几个皇叔正当年纪,除他之外又皆成家生子。皇上却一线血脉皆无,不免群臣非议。本来这个孩子出生,不论是男是女,都可叫天下民心安了大半。这般事却被他弄成这等模样。

    “小叔叔……”小皇帝张着乌溜圆的眼睛。凑过来摇着他的肩。还敢委委屈屈叫道。“谁叫你们非叫让我纳什么妃,我又不喜欢她们,她们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奇怪……”

    “……皇上真长见了。这可精明着呢!”玖王爷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此时也没力气同他说什么子嗣社稷之重。一把推开了他,伏在枕上喘了两口。冷笑着应他。

    “当然没有就这样吃亏的道理。”小皇帝看他真是恼了,也跟着正色道。话里却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入宫或而也不得已,这一点朕也不怪他,只是朕不喜欢她那些个手段。且容得她一时,她不兴风作浪还好,若不老实,朕自然也有制得住她。”

    第 13 章

    四名贵人是新皇称帝以来首次纳妃,选人之时不可谓不慎重,却出得这样的事情。想来到底是皇上委屈。只是看看卓儿倒没有多大在意。另有些替他打算的话也只得收在心里,私下慢慢去查也就是了。

    又见皇帝看着自己那双眼里倒满有精神,全无一点受挫的样子。心里头忍着气冷笑,静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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