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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育守则 作者:听而
子的身高很重要,你若不想以後被人取笑,就得多吃多长。你的两个弟弟都快比你高了。”
卢君见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麽又哭了?”卢弼时伸手,用指尖擦去小孩的眼泪。这孩子,简直似水做的。
这几天躲来躲去,知道躲不过卢弼时触碰的小孩,现在逆来顺之,不怎麽选择避开了,他可怜兮兮地带著哀求的哭音:“我要我的爹爹。”
卢弼时微微挑眉,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宝贝儿子整天念著贼人当亲爹:“这句话,你以後都不准再说了。若不然……”
“爹爹,爹爹……”花几边木架子上挂的鹦哥学著小孩的话。
卢弼时示意婢女把鸟架挪过来。
这本来是送来给卢君见取乐的鸟。小孩子喜欢小玩意儿,卢君见也不例外。
卢弼时摸了摸鸟翠绿的羽毛,摸到鸟脖子三寸处停了停,指尖忽用力,轻微的“u”一声,小鸟的嘴巴张了一半,脑袋垂下,再也出不了声。
卢弼时把鸟扔在了地下,就著侍女送上来的水盆净了手。这才对吓呆的卢君见说:“不听话的小孩,最讨厌。”
虽然相处不过几日,但是看著活生生的小鸟忽然软趴趴地贴在地上。卢君见眼睛里水汪汪的泪珠子滚来滚去,顺著小脸,淌了下来。
地上的小鸟被扫去。
卢弼时放柔了声音,对儿子讲:“你从来只有一个爹爹,就是我。你还记得你叫什麽名字吗?”
小孩的嘴唇蠕动:“……君见。”
“是了,吃完饭後,爹爹教你写字,先学会写名字。”卢弼时慈祥地笑。
小孩低了头。
懂得人意,会看脸色,虽然此前几年教育不尽如人意,但仍是个聪明的孩子。卢弼时满意地想。
卢君见慢吞吞挖完一碗饭,他爹爹已经吃了三碗饭,喝了一碗汤。
洗漱,奉茶,这边厢丫鬟们挪了碗碟,顺序退下。那边厢,文房四宝已经摆好。
卢君见已经十五岁,他自四岁半走失,在牛大庇护下过了十一年。这十一年除了依附牛大的私欲,并没有学得一字半识。因为不接触外人,甚至对世事亦一知半解,完全是张白纸。
卢弼时察觉到这一点,先拿画册给儿子启蒙,就著书页上的图案给卢君见讲故事,教他写一些简单的字。
卢君见尚算聪慧,虽然字写得歪歪扭扭,但是白天卢弼时不在,他闲来无聊翻烂了书,便拿著笔学著书册里的图案描摹,倒也有几分神似。
卢弼时很是欢喜,他准备给儿子请启蒙的文字教学老师外,也要请写会琴棋书画精通六艺的才好。但是,晴芳阁迎进外人前,必须先改变儿子懦弱胆小的性格,至少得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会主动叫他爹爹。
把儿子的不乖归为父子接触少。卢弼时这几日加班赶点安排好了外面生意的周转,特意空出十多日,准备亲自教导儿子。
这一晚,卢弼时握著儿子的手,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卢君见”三个字,等到卢弼时放开手,小孩也能写得似模似样了,卢弼时才觉得可以停一下。
夜已深。累了的小儿微微垂著脑袋,眼睛朦胧,他写字不过靠惯性了。
卢弼时笑了笑,叫侍女服侍两人就寝。外面夜风深重,卢弼时没有再出晴芳阁去自己的房间,免得惊扰下人,草草收拾後在儿子房间歇息了。
房间里的锦帐层次放下,侍女们退下,只桌子上点的烛台闪烁著明灭的晕黄灯光。
卢弼时拿著一卷书半靠在床边看。他儿子裹了另外一重小被子,粽子一样圆鼓鼓地一动不动,脑袋也快钻进去看不见了。
卢弼时好笑地观察了一下,担心儿子呼吸不畅,伸手去扒拉他的被子。谁知道,手刚伸进去,就被两只暖融融的小手捂住了。
“爹爹……”软糯绵乎乎的声音从被窝里闷闷传出。
卢弼时放下书,空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把儿子从深陷的被窝里拨出来。
卢君见朦朦胧胧睁开迷茫的眼睛,又闭上,往卢弼时怀里靠去,不时嚷著“爹爹”。
卢弼时哪里知道儿子叫的彼爹爹非此爹爹。他以为儿子怕黑,纵容他的小身板钻进了自己的大被子,贴进自己火热的怀里。
一宿无话。
二十一,弦惊曲有误
卢君见一大早醒来是在男人的怀里。从小到大与人同榻而眠的习惯,显然已经根深蒂固,如今换了个人,他在睡梦中同样依赖相拥的温暖。
只是,人面不一。
少年仰著头,皱著眉,仔细地辨认。不是他的爹爹。
心里难过得又快哭了。
爹爹不要他了。
卢弼时被小孩咽呜的低鸣吵醒,一睁眼就是自家儿子眼红脸红鼻子红的可怜样。“太没出息了。”五个字马上冒上卢弼时脑门。
卢弼时不由叹了口气,大手扶住儿子腋下,举到面前齐平。额头顶著他的额头,鼻子点著他的鼻子,没奈何地道:“要怎样才能把你教好?”
卢君见眨著湿润的睫毛,吸著鼻头,咬著嘴唇。
卢弼时揉了儿子一把,道:“起来罢。这几天都陪你。”
小孩子是最花心的动物,卢君见的注意力轻易就被专心设计他的亲爹哄走了。日日夜夜的相伴,令小孩松了戒心,这个人对他好。虽然不怕了,但是在卢君见心里,并没有把卢弼时当亲爹,虽然在卢弼时要求下叫了爹,但是在小孩心里,这是个长得好看的奇怪叔叔。
陪他画画,教他写字,讲故事给他听,闲暇休息便带著他出去骑马,在庭院和山野间走。
虽然儿子像妈没跑了,但是卢弼时希望儿子至少里子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他已经在心里琢磨好除了请教书先生外,还要给儿子请个能教习武艺的老师。
卢君见虽然胆小自闭,但很聪明善记,卢弼时教他念书,他愿意安静坐著,不懂得意思,也一遍遍跟著卢弼时念。
只不过这父子俩,常常面对面坐著,变成一个坐在另一个膝盖上。正正经经学写字,几个时辰後,点心水果都搬到了书桌上,写个字奖一口甜食。
儿子软糯可爱,卢弼时抱著舒服,便想把人再喂肥一点,白白胖胖看著才富贵。
牛大待卢君见虽然好,到底家贫,哪里有卢家底下变著法子送上来的各色时令果子和小吃。小孩贪嘴,吃饱喝足,在卢弼时怀里也会笑了。
卢弼时没有带姬妾过来,但是几个贴身丫环本来就是通房的人,陪了儿子几日後,便择了伺夜的人住晴芳阁外。
谁料,入夜,未尽兴,便听下人在报说小公子哭得狠了,不敢一个人睡。
卢弼时不想理,来报的人说小公子快哭晕了。
卢弼时奈何,赤身裸体披了外衣,便在掌灯的奴婢领路下,回晴芳阁。
还在门口,就听里面哭得抽气的声音,卢弼时烦躁归烦躁,到底起了怜惜的意思。
拂帐进去,儿子果然梨花带雨,眼睛都肿了。
“怎麽?我卢家的大公子这麽胆小?”卢弼时抱臂站在床前,打量儿子的凄惨模样。
卢君见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有猫。”
“嗯?”
“有猫叫。”小孩呢喃,“鬼哭……”
卢弼时皱眉:“谁跟你说鬼哭跟猫叫有什麽关系?”他侧耳,果然似乎有听见猫在叫春,这处荒静,野猫向来多,大人不怕,如今住进个小孩子,被吓到不为怪。
这麽想,卢弼时又开门出去吩咐底下人赶猫。等他再回到内房坐上床,带了冷夜的湿凉。
小孩可怜见地往他身边挪,睁著乌漆漆的眼睛,小声地叫:“爹爹……”
卢弼时望著儿子家猫样的神情,笑了。揽了人入怀。
小孩自主自动地服帖趴稳,坐下的时候,屁股蛋刚好压在卢弼时的宝贝上。他本来就做到一半,生生离了美娇娘,带了怒火硬著出来,现下虽然怒意消了,但触著柔软温和的小人,未完全泄去的火气仍旺旺地涨疼。
儿子似乎未觉,红彤彤的脸蛋,带著甜香的身体,不安扭动的屁股,毫无防备地靠在他怀里。
一把火腾地烧了。
卢弼时老脸通红,搂著儿子的手也僵硬了,他不是柳下惠,也非不顾人伦的禽兽,只是一时被小人儿蹭得舒服,手便推不开。
一大一小严丝密缝地贴合著靠在床外侧。
卢君见未识德与礼,他从小惯熟的便是男人的念和欲,对顶著自己的火热一点不排斥。
“爹爹……”他红著脸轻轻叫,小动物一样温驯,“爹爹……”
他叫一声,卢弼时的魂魄飞走一寸。
卢弼时只披著一件外衣,里面精赤,小孩的手抓著他的衣襟,身体揉杀上来,仰起的脸,微张的嘴。
轰!卢弼时的脑袋烧糊了。他掐住小孩的腰,低头捕捉肉嘟嘟的红粉小嘴,含住小舌头,吸吮里面的汁液。
这是个长吻,分开又合上,一吻之後,一大一小已经滚进帐卧深处。卢弼时的大掌捏著儿子的屁股,他的儿子两手挂在他脖子上,舍不得离开须臾。
怪物!
怪物!怪物!
卢弼时心里烧沸了一锅粥,这就是他失而复得的儿子,被人调教成了这副样子!若纵容下去,迟早会成为妖精!
小孩哪里知道大人的心思,既要吃又怕吃,在他的小小世界里,这个吻像一个亲近的仪式,他的这个爹爹跟他以前的爹爹一样,是喜欢他的。
这一晚,卢弼时心若擂鼓,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定力离开儿子的锦床。他一边享受儿子的娇柔,一边指定著以後矫正儿子性情的计划。
不同於此前几晚父慈子孝的和谐早晨,这一晚过去,父子俩是浑身粘腻地搂在一起。卢弼时的外衣早扔在地下,卢君见只上身一件褪了大半的中衣,下面光溜溜的肌肤上有掐揉後的青红印记,小腿夹在父亲的两腿间。
卢弼时心情复杂地看著自己多毛的大腿间,儿子滑腻宛若婴儿的白嫩肌肤。又硬了。
他就著昨晚的姿势,动起来,不免弄醒了卢君见。卢君见只是低低呻吟地靠近父亲怀里,直到下面快磨擦破皮了,又浇上了通热液。
卢弼时冷冷地瞧著儿子双眼微朦地凑上来红肿的唇,两人啧啧有声地嘬到一处。
卢弼时拍著儿子的屁股说:“以後不准跟任何人这样了,知不知道?”
“嗯?”
“这是不好的事情,只有坏孩子才会做。”
“爹爹……”
“跟爹爹更不能做。”
“我……”
“不能和任何人说。”
“嗯。”
“若这种事被人知道,要被铁条从下面的小洞戳进,再从嘴巴戳出,活活架起来烧死,或者关进笼子里扔进水里淹死,你知不知道?”
“爹爹……”
“爹爹错了,君儿也错了,君儿要忘记昨晚的事。嗯?”
“爹爹生气了?”
“爹爹怎麽会生君儿的气,君儿是爹爹的亲生骨肉,最……疼爱的儿子。”
二十二,严师并慈父
一个人一生总有很多面具。
等到卢弼时不慎发现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来这麽肮脏可恶,他便另外戴上了一张面具来教导儿子。这张面具,叫慈父。
他戴上了,并且不准备脱下了。
罪孽的深渊太可怕,他徘徊坑边,不愿抛弃一切跳下。
亲情总比一些见不得人的欲求更干净、温暖和长久。卢弼时是想对这个儿子好,并且想要儿子一辈子都好。
学问,成人,娶妻,生子,家业……什麽都要比别人的好。卢弼时想,有他帮忙安排,他的君儿不会再走错路。
那一夜,不可言说,带著热腾腾的粘腻被父子俩著意压在了脑後。
初初开始,因为卢弼时彻底隔绝与儿子的亲近可能,不再在晴芳阁宿夜。卢君见哭闹过,便渐渐安静了。
待请的老先生来了,卢弼时便少来别院,有时候来问问功课,与老先生聊几句便走了,和儿子一面也不得见。
请来的老先生是个古板的学究,张口礼仪道德,闭口老子庄子。任何跳出世俗的东西都会被他驳斥得一无是处。他最见不得懒惰的学生,所以课业很重,白天念了,晚上念,才通得过他的挑剔。
本来,卢弼时想给儿子选个琴棋书画都会的文雅先生做老师,但是儿子过於诱惑人的本质让他放弃了这个决定,他不想儿子风华绝代文采斐然,将来招蜂惹蝶。刻板点保守点拘束点比什麽都好。
至於武师,请倒是请了。但是老师看不起学生,学生也看不惯老师。
五大三粗的人盯著粉嫩面团的少年,马上眉头纠结,这麽个姑娘样的怎麽学武?卢君见也是著实不适合,不是他不努力,只是真不是这块料。
卢弼时有一次临时来探儿子,发现赤裸著上身的汉子在叫儿子近身搏击,把儿子摔得鼻青脸,他当天就把武师开了。
是他的原因,他见不得那麽猛的汉子跟儿子近距离接触,更见不得对方不怜香惜玉。
给儿子上药的时候,儿子愣愣地呆坐著,泪珠子直打转。
卢弼时撩起儿子的衣服,身体上新旧伤痕不少,东一块青,西一块黑,还有疤痕和创口。
“他都教你什麽?”卢弼时怒了。
“是儿子没用。”卢君见低头,“简单的都学不会。到现在,扎马步都坚持不了俩时辰。”
卢弼时扫一眼丫环:“你们也不知道来报一声?”
水岚不服气:“我们跟老爷您说过很多次了,老爷说不妨事,要多锻炼。那扎马步,都是在正午日头底下,晒黑了不说,少爷还晕倒好几次……”
卢君见打断了丫环的回话:“不关他们的事,师傅也是好意,我学了後,确实身体好很多,病都不生了,觉也睡得香。”
“累的吧。”卢弼时看著越长越瘦的儿子,心里不是滋味,他早先是想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
卢君见在父亲的目光下不自在:“儿子还想继续学下去,有个防身术……”
卢弼时捏住儿子削尖的下巴,卢君见登时脸红了。
卢弼时回过神,收回手,道:“这个武师不要了,你若还想学,改日我们再找个好的。你先将养一阵子,都黑瘦得不成体统了。”
“哪里?”卢君见一向为自己过於白皙的肤色苦恼,即使晒黑了,也比一般丫环姑娘们白,他都不好意思。
“为父说是就是。”卢弼时忽然问,“你在这儿住多久了?”
卢君见有丝恍惚,那些迷迷糊糊的前尘蛛网一样缠在他脑子里。
“快两年了吧,今年我们在主宅过年,这几天,叫他们收拾了,你就搬过去。”卢弼时沈吟道,“你有亲生母亲,也该见见了。还有你大娘和姨娘们,你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都不知道我藏了你在这里。”
卢君见一丝苦涩一丝甜蜜。他现如今已经知道以前自己被人捡去过的是什麽日子,做的是怎样不成体统的事,午夜梦回,他都常常吓出一身汗,他怕人知道,他觉得自己脏。他晓得他的亲爹爹是知道他遭遇过什麽,他亲爹爹也喜欢他……但是不碰他,他喜欢他,所以藏著他,他不碰自己,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脏?
只是这个想法,卢君见都觉得他死後要坠阿鼻地狱了。
他是个熟知人世的孩子,这两年在他梦里出现的,除了一个强壮的爹爹,还有一个英武的爹爹,他对自己如此龌龊的心思感到羞耻。但是,身体如此诚实,会因为卢弼时的触碰而颤抖,会因为卢弼时的关心和夸赞而兴奋,眼睛会跟著他的亲爹爹转,舍不得离开。
外表愈正经、纯洁、矜贵,内心愈渴望黑暗……和蹂躏,这样丑陋的一面,卢君见连自己都不愿正视,他恨,他悔,他恼,他愈要求自己样样做到最好,看上去禁欲又干净。他想,他的爹爹想要的优秀孩子,他必须努力达成。
只要爹爹觉得好,就好。
回主宅去,见到爹爹的次数就会更多了吧。
“爹爹”这个词,从一开始,在卢君见的嘴里,就带著不洁和暧昧的色彩。
卢弼时喜欢这个孩子,他知道他衣服下的身体如何淫荡,他也知道儿子拼命努力达成只为他的愿望。
“爹爹就是你的天。”卢弼时著魔时这麽与儿子讲过,其实他还有下句,其他亲人什麽的,你认识认识就好了。他话虽忍著没说,但是他相信他的意思已经准确地传达给儿子了。
儿子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与渴望。卢弼时很满意。
马车颠簸摇晃。
卢君见穿著簇新的公子服,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里。这两年他身量长高不少,但是没到他爹肩膀。
马蹄声答答。
卢君见偷偷掀起马车一角。他的爹爹正威风地骑在马上,贵气又伟岸,脸庞的轮廓深刻,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冲他笑了笑,笑容阳刚又温柔,卢君见的心突突跳,他颤抖著手刷得放下了帘子。
被父亲发现自己在偷看他了,父亲不会生气吧?
卢君见不安地并住了双腿。
父亲待他是好的,人的眼睛不会偏人。卢君见能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爱和欣慰,他想,足够了。
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
二十三,举案一家亲
卢弼时有一妻四妾。大妻刘慧和妾氏元敏持戒修佛中,另三房分别是褚氏如春,陈氏聘婷,乔氏万儿。
褚如春给卢弼时养了一对龙凤胎,子名君恩,小女名临。三子乃乔氏所生,名君行。
这一年,卢家四岁半时被人抱走的大公子认祖归宗。
这一年,卢君见十七岁。
这一年,卢君恩十五岁,卢君行十四岁。
卢君恩瞧著长得比自己矮,比妹妹还像妹妹的卢君见,叫不出大哥。他讨厌这个对他来说凭空冒出来的哥哥,这个讨厌的哥哥占了他的大公子位置,占了他爹爹的宠爱,占了本该属於他的东西。
卢君见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的爹爹,现在,多了个娘亲。
他的娘亲冷冷淡淡,瞧著他不像亲儿子,倒像路人。穿著僧衣,手拿佛珠,对他的跪拜只是点了点头。
倒是同样修行的大娘,对他很是和蔼,第一次见面,就给他准备了许多礼物,足够他从头包装到尾。拉著他不住看,连连说:“长得像你娘,君儿真俊,大娘看著喜欢,以後常来後堂陪大娘说说话。”全不像个想抛世俗的人。
卢君见点头,眼睛却瞅著他娘。
他娘很美。
她看著他,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一家人的就餐,吃完後,卢君见就见他亲娘陪著他大娘先回了後堂。他褚姨娘站起来问他爹,晚上宿在哪。他爹敲了敲面有忧色的儿子,道:“君儿初到,我陪他说会儿话再歇,你们自去休息。”
卢君见听见他爹的话,才惊得抬头,他不是很能理解他爹字面上的意思。
只剩了父子後,卢弼时瞧瞧明显想歪的儿子,道:“陪我去书房坐坐。”
“嗯。”卢君见低头。
书房里,卢弼时沈吟了会儿,把前事都与卢君见说了。他如何失踪,他大娘如何忏悔自去礼佛,他亲娘如何相陪。
卢君见不是个记恨的人,他思考的角度显然不是普通人寻仇的角度。他疑惑地看著他爹道:“娘是为了大娘出家?”
卢弼时怔住,不知道他儿子怎麽得出了这麽个歧义的句子:“也许她本来就堪破红尘,只是,她确是在慧儿出家後再出家。”
卢君见潜意识地咬嘴唇:“我觉得娘不喜欢看到我。”
“怎麽会?”卢弼时提高了声音,“你是他亲儿子!她只是一向冷淡惯了。你不知道,以前,我求娶她的时候,千金相赎,她还不怎麽乐意。”
“教坊好吗?”卢君见半疑问。
“迎来送往的地方,哪来的好?”卢弼时笑道,“後来,你大娘知道我要纳个青楼的女子做妾,醋吃多了,闹将过去,又打又骂。没想到,你娘喜欢逆其道行之,反而同意了。这才有了你。”
“她们关系好吗?”
“以前是不好的。”卢弼时琢磨著,“现在……估计好了吧。谁会记这麽长时间的仇。何况,她们都不要我了。”
卢弼时说著笑了,一抬头见儿子注视著自己,便弯了眉角,放柔声音:“今天是不是累了,你的房间,我叫人打扫出来了,且早点去休息。”
“以前的事,过去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回来了,就好。”卢弼时说。
卢君见点头:“娘不怨,儿子不怨。”
卢弼时关心地问:“可是真心话?”
卢君见想,是不是真心话,紧要吗?我不在意,是因为有更在意的东西。何况,她们都已放下,娘似乎连我这个儿子都放下了……卢君见晃晃头,问:“爹晚上睡哪里?”
可要同歇?这句话,卢君见问不出,不敢问。
“我自有住处。”卢弼时笑道,“从明日开始,你与两个弟弟一同听先生的课。你字识得差不多,经史典籍读了不少,接下来可学些经济之道。”
“是,父亲。”卢君见起身。
“去吧。”
“是”。
沈重的门扉掩了儿子的身影,卢弼时有几分闷。是他自己推开人,又如何好怨?
既此生为父子,料前一世必有缘分,此生难以了却,便寄望来生可共一处吧。卢弼时酸溜溜地感慨了一把。
话说,这小孩子相处也有法门。你的新衣比我的漂亮,夫子夸你比我多,父亲喜欢多看你一眼,在卢君恩眼里,这就是卢君见天大的过错了。
其实,卢君见再聪慧,也不过才念了两年的书,哪里比得过两个弟弟。只不过他肯学又勤奋,夫子喜欢可教化的学生,单纯喜爱学问,而不是夹杂种种邀宠之心。
卢君行不爱念书,两个兄长你来我往斗法,他却在课堂上酣睡。
有一次夫子实在看不过去,走到一旁想叫醒这位少不经事的三公子,谁知道卢君行好梦被扰,下意识一个拳头砸过去,就把夫子砸翻了。
卢君见震惊了。
卢君恩习以为常。
夫子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卢君见忙去扶。
“弟弟,快向夫子赔不是。”卢君见怕夫子怒了,要责罚君恩,忙教他先服软。
卢君恩在後面讽笑:“夫子,你不是不知道行弟弟爱睡,谁扰他睡觉谁该死,怎麽还偏偏惹他?不是第一次了吧。”
夫子愤怒,他忍不住啊,就想一巴掌把这个课堂上流口水的娃拍醒啊。
卢君行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抓了抓脑袋,看了看面前数张面孔:“我打人了?刚正在梦里练拳呢。”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老夫子吹胡子。
这句话不讲还好,一讲,少年的眉毛一吊,冷笑了:“你拿我家的束,教你的三书五经便是。管我作甚?我不去上京赶考,学这些之乎者也做什麽?”
“这些,都是圣人留下的学问!讲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学了,到哪里都是有用的!”老夫子激动了,“不知三纲五常不尊师重教礼敬父母,怎配为人?”
“夫子看街市上半辈子不认识个字的人多得是,他们就不晓得夫子这天大的学问,难道夫子是在骂他们不配为人?”卢君行精神得像一头随时会咬人的小老虎了。
卢君恩在旁笑。
“朽木不可雕也!”夫子颤抖地指,“你不学,如何继承家业,如何立世存身?”
“我自有我的去处,学我的本事!”卢君行看了看扶著夫子的大哥,看了看坐在课桌上的二哥,道,“家业什麽,自有人料理!这些,我爹不担心,老头你担心什麽?”
说完,卢君行大摇大摆走了。
老夫子气得快晕眩。
“看来,今天的课不用上了,夫子没心情教了吧。”卢君恩收拾课本,走了。
老夫子敲桌子:“这都是什麽家,都是些什麽人啊!”
一旁的卢君见蹙眉。
老夫子拍拍卢君见的手:“这书,老头子我可是教不下去了。大公子心性好,以後可别教他们欺负了去。”
“夫子……三弟不是故意的。”卢君见知道少年骄傲,却非蛮不讲理的人,多半是夫子骂他不成器,他恼了。
二十四,学堂事家事
送走了夫子,这一整天不知道做什麽好。卢君见迷茫地四处在院子里走。
卢家的主宅建在闹市,五脏俱全,却不怎麽大。庭院里分花拂柳,倒是种了格外多的绿叶植物,平日并不怎麽修剪,留了野趣。
卢君见走著,便听见折枝断叶的声音,疑惑著去寻。便看见卢君行手里拿著根树枝,翻纵跳跃很有些意思,花花草草叶叶在他掌中剑气下一会儿一个图案,好看得紧。
只是少年气太盛,到了半空中,力接继不上,生生砸进了草坑。
卢君见觉得好疼。他学过几个月的武术,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完全是折磨人的技艺啊。现在见卢君行摔了,担心他摔坏了,忙拂开茂密的树枝,走了过去。
“什麽人!”卢君行手掌擦破了皮,屁股快摔成两瓣,呲牙裂嘴扭头不能。
一双白皙的手扶起他。
比他姐姐的手还要白嫩,手的骨节小,指窝微陷,圆润润不见骨,连细微的绒毛都见白不见黑的……卢君行皱眉,甩开帮忙的手。
“三弟。”卢君见带了叹息的声音。他十七,声音已有男性的低沈,但是温和粘糯,仍没有男子的气概。
这些,都是卢君行瞧不起的,卢君行眉头一拧:“我没事。”
卢君见没放手:“我扶你过去坐坐。”他们所站的旁边有湾小池,池边有仿屏风堆叠的大石头,零散得像桌凳。
“我说了我没事!”卢君行脾气一来,手肘一拐,狠狠撞向卢君见。他毕竟学过武,卢君见被劲气甩出三丈远,但因用力过度,卢君行自己也摔回地上,嗯……脚好像扭了……
真糟糕……卢君行把错都归结到卢君见头上。哼,扫把星,这回可以走了吧,快点走,娘娘腔,看著烦。
不料,卢君见捂著胸口,低咳几声,晃晃悠悠站起来。
卢君行眼睛尖地看见他大哥唇边有丝血红,被袖子擦去了。下手重了吗?卢君行心头擂鼓。
“我说了我没事。”卢君行声音低了。
“我知道你没事。”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