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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 作者:小斋
吃饭时,江怀柔却有些食不下咽,这太后虽然未讲太多话,犀利眼神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两人都吃的不多,饭菜很快撤了去,太后道:“看来是哀家太过担心了,江公子仪表不凡,应该不会与西宫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人同流合污。”
江怀柔皱眉,“自然,不过太后若是别有所指的话,恐怕还是要让您失望了。在下虽然与那些人身份不同,却亦有龙阳之好。”
太后目光微寒,“那皇上留宿永乐宫的事也不是传言了?”
“事实。”
“江公子既然出身富贵,何必要自甘堕落?”
“天性如此,跟身份无关,在下并不认为好男风便有辱斯文,不然太后要置当今圣上于何地?”
“牙尖嘴利!”太后怒而拍桌,一串佛珠竟被她击了个粉碎。
这还是个修佛的,先前更不知道凶悍成什么样子!
江怀柔吃惊之余恼道:“太后不能管教皇上何必迁怒于人,天下断袖之人何止千万,您还能将他们纠出来一一正法不成?话不投机半句多,请恕在下告辞!”
他将毒丸捏在手中,想就此溜之大吉,心想倘若有人敢来阻止他,就捏破毒丸谁都休想活命。
“站住!”太后果然厉声叫住他,“哀家准你走了么?没规矩!来人……”
江怀柔手中渗出细汗,千钧一发之际,太后却道:“把江公子送回去,哀家请来的人自然人自己送回去,以免有些人多心。”
凶险情势陡转,江怀柔时时担心那人会在途中对自己下手,一直平安回到永乐宫才脚软道:“好险好险,这太后怎么跟死南烛一个德性,做事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纪宁抱住他哭,“公子您终于好好的回来了,皇上当时跟我这么说,我还不信……”
“南烛?他说什么?”
“我见公子跟着太后的人走,就跑去找皇上,结果皇上说不必担心,太后不会把您怎么着的……”
江怀柔怒道:“他说的轻巧,那个老太婆曾经活生生打死过十几个人知不知道?万一她也抽风把我……这个混蛋!”
“……总是欲人守六根绝六尘,而六根六尘之不净者……”被骂为混蛋的人正在太后寝宫端坐着念诵佛经。
太后床榻之上闭着眼道:“中间漏了两句,从头开始……”
南烛面露菜色,“母后,这都已过亥时了……”
太后转着佛珠复道:“从头念。”
初到此间时,南烛被烦乱局势扰的寝食难安,暴躁易怒。太后说他杀戮心重,每天都监督着他念诵佛经,后来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渐渐平稳心性,便不再强迫他了。
谁知今天又把他叫过来……念吧念吧,反正都已经闭着眼睛会背了,南烛放下书,平静心绪后开始背,“般若,智慧也。波罗蜜,到彼岸也……”
待他背完离开时已经快到子时了,一个人走在路上自语道:“怎么好好的又让念佛,难道她想让我出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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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漏网之鱼
南烛进了永乐宫后,无比自然的掀开窗户翻了进去,谁料刚一落地,背上就重重挨了一棒。
黑暗中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视着他道:“就知道你会从这里进来。”
南烛将他手里东西夺过来看,竟然是根洗衣服的粗棒槌,直接从窗户丢了出去,道:“哪来的这种东西……三更半夜还不睡觉,难道就是为了打我?”
江怀柔理所当然道:“是!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危险,你母后她差点杀了我!”
南烛笑了笑,揽着他肩膀将人推进去,“有话床上说。”
江怀柔赤着脚回到床上,“你为什么跟纪宁说太后不会杀我?”
南烛道:“因为你老公省不得你死。”
江怀柔不屑道:“得了吧,她今天不杀我不代表就会放过我,还有明天、后天呢?”
南烛打着哈欠搂住他,在他额头吻了下,“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不会动你的。”
虽然不算是承诺,却从他话语中听出种莫名的安定力,江怀柔渐渐放松,困意也席卷而来,头抵着他下巴安静睡去。
江怀柔在永乐宫静侯了两天,太后竟似当真就此作罢,再也没有了下文。
倒是符离留在宫中,隔三差五的便过来看他。
江怀柔近日夜里被南烛吃的死死的,体力透支严重,对符离也没有太过非份的想法,不过碍于两人之前的关系,亲亲抱抱倒是做的极其自然。
符离依旧不主动不反对,低垂着眼眸任他为所欲为,过后淡然一笑,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日束青新酿了石榴酒,江怀柔来了兴致,让人上几个小菜,欲跟符离对坐着慢慢喝。
符离一改温和个性,执意不肯碰酒,江怀柔给他斟上劝道:“喝一点没什么关系,万一醉了就留宿在这里,怕什么。”
符离只是对着他笑,却不说话。
江怀柔奇道:“你笑什么?”
符离道:“公子可还记得梅林那次?”
“记得,怎么……怎么了?”提到梅林难免想起那个香艳的荒唐梦,江怀柔还未尝酒便已两颊泛红。
符离好像能看到他的紧张一样,“公子想起了什么?”
江怀柔吱唔道:“没,没什么。这跟你今天喝酒又有什么关系……”
符离道:“只因那日公子被强行哺酒,符离才做下冒犯之事。”
他这话什么意思,莫非那日梅林的事……不是在做梦?!江怀柔忽感晴天霹雳,怔怔然望着他,喃喃道:“阿离,你这不是在逗我玩吧?”
“符离不敢。”
江怀柔反复打量他神情,迟疑道:“这么说,那天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符离点头,“我本不擅饮酒,醉后会迷失本性,做出难以自控的事来,之前一直未敢实说,还请公子见谅。”
江怀柔憋了半天,才挥手尴尬道:“没,没什么关系。”内心却在不住哀号,原来一切都是阿离的无心之失,所以才让自己尝了其中滋味,从此被南烛压在身下,竟似再也没有了翻身之念。
符离手抚着酒杯,道:“不知道现在……这杯酒在下还能不能喝?”
江怀柔道阿离果真是含蓄的人,表面意思是问喝酒,其实蕴含的意思是我还能不能上你……这下倒真把自己给问住了。南烛床上手段的确厉害,也一直照顾他的感受想法,虽然自己身体经不起折腾,两人却总有方法都能玩到尽兴。
但是对符离,江怀柔一直有种特别的感情,男人总是喜新厌旧却又总念旧的矛盾生物,更何况曾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明知他目盲,江怀柔也敢轻易抬头,声音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这要看你喜不喜欢了,我不强迫你。”
符离含笑将杯中酒饮下,江怀柔掩饰自己慌张又倒了杯给他,两人不知不觉间都喝了许多。
符离越喝眼睛越亮,眉梢也似乎比往日飞扬上走,脸上温雅淡泊渐渐褪去,换上另一种猖狂不驯。
江怀柔趴在桌子上痴迷道:“阿离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感觉比平时还要好看……”
符离伸手摸他脸,问:“这样你喜不喜欢?”
江怀柔点头,符离便霸道的伏身过来,两人疯狂的吻到一起。
束青原先站在一旁,看这情形慌张白着脸退下去,想到屋中情形焦急如焚,想找个人商量却四处寻不着纪宁。
她自然找不到人,只因纪宁此刻本不在永乐宫。
纪宁原来也是站在一旁侍候的,听到两人对话后便道不妙,知道自家公子在情事上极度缺乏定力,那符离又生的气质卓然眉目如画,两人搞不好就要勾搭成奸。想到这里,便偷偷溜出去,找南烛报信去了。
南烛赶到永乐宫时,江怀柔衣衫已经褪了大半,眼神迷离的低声呻吟,见人有闯进来转过脸半天还对不上焦点。
南烛冷静的看着两人沉默,符离迟疑了下,最终把江怀柔衣衫拉了回去,“属下符离参见皇上。”
南烛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皇上。”
符离沉默着没有接话,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后悔退让,南烛又道:“出来,朕有话跟你说。”
身后江怀柔不满的嘟囔道:“死疯子又坏我好事!”
南烛冷冷瞥他一眼,“好事?就你这身板,我一个都能玩死你,还敢胡乱勾搭别人?”
因为说的是事实,江怀柔立刻就噤声了。
南烛带符离来到园中凉亭下,皱眉道:“你不该喝酒的。”
符离道:“我现在觉得酒是好东西,它可以让我去做平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南烛道:“是么,不过我不喜欢现在的你,不够清醒明智。我若是你,绝不会去碰江怀柔。”
“为什么?”
“第一因为这不值得你放弃一直来的坚持。第二你的对手是我,几乎没有胜的把握。第三江怀柔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说白了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虽然表面亲热但是内心警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符离勉强笑了下,“这种事……值不值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皇上如果真有必胜的把握,也不会满腹怒气出现在这里。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皇上难道就不怕被咬么?”
南烛道:“如人饮水……说的极是,不过第二第三你却是大大的错了,因为有些事我本不是很在乎,但你却未必会受得了。”
说罢笑笑朝房间走去,符离立在亭□形未动,听他脚步声渐渐远去。
因为目盲,听力就格外敏锐,没过多久,房间就传出有意无意传出来的对话声来。
“阿离呢?”
“拉去浸猪笼了。”
“混蛋……啊……你干什么?别碰我……嗯……”
“真的不要碰?”
“……要。”
……
听着耳边对话越来越暧昧亲昵,符离觉得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南烛其实说的对,他想要的不过是份完完整整的爱情,但是江怀柔给不了,而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约束管教他。
上天好像有意捉弄他似的,每当打算真心喜欢一个人时,收回的却只有伤害,或许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一辈子孤单下去。
“现在亲你的人是谁?”
“老公……南烛……”
房间的调情依旧在继续,符离想走开却感觉脚步无比沉重,他很希望自己耳朵也聋了,这样就不用再受这种痛苦折磨。
他似乎能想象得出,此时南烛定然是得意的笑,“看,我说的不错吧?你如果放弃一切,却得到这样的结果,能接受得了么?还是趁早放弃吧。”
一转眼又换作江怀柔楚楚可怜道:“阿离有没有喜欢过我?”
头疼的厉害,符离用两手捂住太阳穴两侧,苦笑着低语,“我若不喜欢你,也不会难过成这样子……可是你呢?对符离又有几分真心?还是玩笑般随便说说?”
满园繁花开的热闹,他一袭白衣孤身立在亭下,竟像是一片寒雪般的冰冷寂寞。
此后,符离便不再来永安宫,江怀柔也寻他不着。
一日半夜推醒身旁的男人,责问道:“你究竟把阿离怎么了?”
南烛将他搂到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道:“他可是我的心腹,我怎么舍得把他怎么着?符离是个聪明人,他应该很快会想明白的。”
过了九月,天气渐渐凉爽起来,南烛夜宿永乐宫已成为家常便饭一样的事。
江怀柔也逐渐习惯晚上身边多一个人,手脚酸痛可以让他捏一捏,口渴只用轻唤一声,甚至半夜三更尿急也可以由他抱着去。
虽然有时还是觉得他这人讨厌,不过做起事倒是没半点话说,比起之前侍候过自己的那些人强多了,还常冒出些新鲜有趣的点子。江怀柔甚至想,他如果不是皇帝就好了,自己可以花些钱将其买回来使唤……
近来夜池跟瑶兰有边境摩擦,折子也比往常多了几倍。南烛便让人全都送到永乐宫,晚上斜靠在床上一边跟江怀柔说话一边飞快批阅,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江怀柔随手翻了几本,心中暗暗吃惊,南烛笑道:“是不是开始佩服你老公了?”
“切,”江怀柔扁扁嘴,装作打哈欠的样子,“我困了,你给我说个故事。”
有天夜里江怀柔失眠,南烛便讲了个故事给他,后来慢慢竟成了习惯,不听完就不想睡。
南烛便说了个快乐王子的童话故事给他,他声线放的很低,在深夜的烛光下听起来格外温柔,江怀柔伏在枕边打量他的侧脸,不知不觉入了迷。
时光一点点逝去,两人相处模式一如往常,却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被改变了。
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江怀柔听到一个震惊消息,齐妃怀孕了。
因为这是南烛第一个孩子,所以太后特别郑重,吃用度都依皇后之礼拨予。
消息是几个下人背着他议论时听到的,叫来束青一问,原来大家竟都知道了,只有意瞒着他一人而已。
江怀柔很不爽,想到那个曾来找茬的嚣张女人心里更像长了块疙瘩,绷着脸连纪宁都不敢同他如往日一般玩笑。
傍晚时南烛来了,自被江怀柔揍过一棒子后他便不用爬窗,反正大家都已心知肚明,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
江怀柔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去看看你未来的皇子公子?”
南烛道:“咦,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江怀柔胸腔腾的燃起一把无名火,“是,我知道了,你究竟还想瞒着我多久?从今天起,不准你再来永乐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吃醋了?”
“谁稀罕吃的你的醋,已经有了孩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你这个大畜牲,滚!”
南烛长叹一声,坐下举杯一幅落寞神情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江怀柔抚额道:“你这又发的什么疯?”
“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
南烛悠悠道:“那女人怀了一个月的身孕,而我这两个月都跟你睡在一起,不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么?”
“啊?”
江怀柔震惊了半晌才压低声音道:“你的意思是说她背着你偷男人?!”
南烛瞟他一眼,“你现在该知道我心情了吧?本来想从你这里找些安慰的,结果……唉!”
江怀柔自知方才鲁莽,替他斟了杯茶问道:“你母后可曾知道?”
南烛道:“你这不废话么,以她的脾气,倘若知道真相,那女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江怀柔思索了会儿,觉得戴了绿帽的南烛竟有几分可怜,放轻声音道:“把那女人抓起来,我可以帮你审问出奸夫是谁……”
“然后呢?”
“然后杀了他们!”江怀柔所所当然道,这种宫廷丑闻怎么可以轻易流传出去!
南烛却摇了摇头,道:“事情既已发生,再添几条人命又有何用?”
江怀柔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热心,道:“你的意思不会就这样算了吧?怎么能便宜那一对狗男女!你若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摆平。”
南烛道:“你帮我?”
江怀柔道:“我给你一种药,派人悄悄送到齐妃宫中,想办法让她喝下去。一旦她与男子有亲密接触,两人就会当场毒发,神不知鬼不觉……连查都不用查那奸夫是谁。”
南烛道:“不必查,我知道。”
“你知道?”
“是她身边侍候的一个太监。”
“太监?!”江怀柔更吃惊了。
南烛道:“此事说来话长……”
江怀柔目瞪口呆的听完,已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传达内心惊讶了,长话短说就是本来太监入宫都要施以宫刑,阉割后方才能入奴籍。
夜池这位皇帝不知道哪来的悲天悯人情怀,竟然觉得宫刑对男人太过残忍,不人道。特地让人研制了缩阳的药物,使那活儿麻痹失去性功能。也不知是那位天赋异斌还是这药物出了问题,竟有人成了漏网之鱼,于是悲剧发生了……
感慨了半天,江怀柔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南烛道:“这就是让我为难的原因,那太监主动找我前来坦白,如今人被秘密关在天牢里。”
江怀柔惊道:“为难什么,直接杀了灭口!不然你还想怎么办?”
南烛道:“我想将他们逐出宫外流放,永世不得入京。”
江怀柔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居然想要成全他们,你真的疯了?!”
南烛笑道:“我在你眼里不一直都是疯的么?”
江怀柔想了想,面色复杂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觉得有亏于她,对么?”
南烛道:“我不喜欢她是真,也从来没有真正碰过她,不过这并不是我的错,只是在替前人收拾打理烂摊子罢了。”
“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纳她为妃呢?”
“这一点相信我,本人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良家妇女。”
他的意思是说那些女人都是倒贴上来的么?也对,他的确有那种资格,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
不过什么帮前人打理烂摊子,
65、漏网之鱼
所谓的前人是指谁?为什么他行事总是如此怪异莫测?还有那些从不曾听过的奇怪话语是从哪里学来的……江怀柔心中疑团越来越大,愈发感觉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
南烛迎着他质疑的目光,坦荡荡没有丝毫闪避,似乎眼中还有跳跃着种莫名期待,似乎在等着什么。
思虑再三,江怀柔终于郑重道:“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有人说小江不讨喜的性格,爱上南烛后会有转变,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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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漏网之鱼
你是谁?这个问题再是简单不过,南烛却不知该从何回答,“我怕说出来你会以为我又疯了。”
江怀柔却道:“只要你说实话,我就相信。”
南烛道:“我其实……并不是属于这里的人,而是从另一个世界,很远很多年后的地方来。”
江怀柔果然蹙起秀气的眉毛,“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是怎么来的?”
“我不清楚是怎么来的,但是我知道,只有在统一这片大陆之后才能离开。”
他的野心在江怀柔面前从不加以掩饰,虽然隐约知道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江怀柔道:“你想灭了月华、东宁、瑶兰诸国?”
南烛道:“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一派胡言!你不过是想找一个行使野心的正当借口罢了,但你不该这么荒谬的!”江怀柔恼他再次编出这些谎话来欺骗自己。
南烛睫毛闪了闪,闪电一般抓住他手腕,将藏在那里的匕首翻了出来,递到江怀柔手中。
江怀柔讶然道:“你,你想做什么?”
南烛平静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么,现在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杀了我,月华就能保住,不然……谁都无法阻止我去完成这件事。”
江怀柔攥着匕首微微发抖,“你是在耍我,还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南烛闭上眼睛,指着心口道:“我说过不骗你,就绝不跟你说谎。你懂医理,应该知道扎在哪个地方能轻易致命,不妨在我身上试试。”
“你!”
南烛翘起嘴角,“你不是常说我欺负你利用你么。现在可以报仇了,千万别错过了,因为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江怀柔手心微微出汗,他实在摸不透这个笑眯眯的男人此刻在想着些什么。到底哪一句冤大头是真,哪一句话是假,自己究竟要不要相信他?还是就此顺势验证一下?
杀他,心里终归有些不舍跟畏惧,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杀了他就能除掉心头一大患,月华就能保住千年万年江山社稷!
江怀柔最终咬了咬牙,举起匕首朝他胸口刺去,“这是你自己找的,别怪我……”
当听到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时,江怀柔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仿佛整个灵魂都飞了出去,手上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南烛从容淡定的看着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闷哼,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江怀柔对上他的眼睛,看他青白色便服前襟前渗出一片血红,忽然感觉脚软,后退两步扶住椅子,颤声道:“你……你……”
南烛低头插在胸前的匕首道:“怎么跑了,是不敢杀人还是舍不得我?”
江怀柔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双手,却满眼看到的都是他胸前殷红血色,“你怎么不躲?”
南烛道:“我若躲了,你以后怕会更不相信我。”
江怀柔闭上眼睛,“我信了,你……你赶快去找太医。”
南烛笑了笑,将匕首拔出来递给他,“喏,还你。”
江怀柔吓的连忙躲开,“不,拿走!我不要……你,你赶快走!”
南烛却偏凑在他跟前道:“我现在痛的一步都走不动,感觉血都快要流光了……你说我要真死了可怎么办?”
“你……你怎么会死,我明明……都已经刺偏了几分……”江怀柔话中已隐带有几分哭腔。
南烛道:“真的么?”
江怀柔拼命点头,“我其实不想你死的……也没想过要真的杀你……”
南烛居然还有闲情在他耳边吹气,“是么,那我就不死了。”
犹豫了半天,江怀柔才将眼睛睁开条小缝,壮起胆看南烛胸口,却蓦然奇道:“咦,血呢?”
方才还明明流着许多血,怎么一转眼就恢复成干干净净的了?!
江怀柔怒吼,“死疯子,你又骗我!”
南烛摇头,将自己衣襟拉开露出胸膛给他看,“我如果骗你,这是什么?”
在江怀柔的注视下,那条伤口正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愈合着,渗出来的血迹也慢慢流了回去。
“这下总该真的相信了吧?”
“为,为什么?”
南烛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不死之身么?不信?匕首给你……”
“不,不要!”江怀柔心有余悸的摸着他伤口,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莫说是你,刚开始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江怀柔疑惑道:“这样不好么?倘若我变成这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南烛摇头,“如果将你放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再给你这样不老不死的身体,你就再也不会觉得开心了。”
“你原来的那个地方,跟这里不一样么?”
“不一样,很不一样。”剩下的话南烛没有再说下去,何止不一样,现在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虚幻出来的!根本不曾存在,可是……他却好像喜欢上了一个虚幻出来的人物。
江怀柔脸色因为方才激动有些苍白,长睫毛一撮撮湿湿的粘在一起,眼中透着好奇跟讶然,“究竟哪里不一样?”
南烛道:“衣食住行都不一样,穿的比现在自由随意的多,如果你喜欢,甚至可以只挂一片布在身上。吃的要丰富许多,无论什么季节都可以吃到想吃的东西。至于住就没有这里舒服了,很多人居住在一个高楼上,即使有钱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大的地盘跟空间。行么……马车已经被淘汰了,都是坐汽车或者飞机,一天之内可以穿梭几千里……”
“那岂不是很快就能从夜池到月华了?”
“差不多三四个时辰。”
“听起来好厉害……那你的家人呢?”
南烛脸上温柔褪去了些,“我没有家人。”那个将他丢到这个虚幻空间的父亲,打死他都不想承认。
江怀柔继续好奇道:“你在那里是什么身份,也是皇帝么?”
“我们那里没有皇帝,法律上规定人人是平等的,男儿只跪苍天父母,不会轻易行此大礼。”
“也没有皇宫么?”
“没有。”
“那谁管理国家?”
“一群变态的疯子。”
“变态?”
“就是六亲不认为权势失去理智的疯子。”
……
江怀柔的问题很多,南烛嘴里的另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像存在于故事里的一样,往日里难以想象也无法想象。
南烛答的累了,便将他推到床上,两人躺在一起慢慢聊。他来这里已经快七年了,这些事藏在心里从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此时的江怀柔是个绝佳的听众,温顺、安静,问题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可爱。
两人有问有答像是终于寻到知音良友一样,竟然一直谈了大半夜。
最后江怀柔困的实在不行,打着哈欠问:“你的这些事,都有谁知道?”
南烛替他拉上棉被,“我只告诉过你一人而已。”
这答案让江怀柔很开心,谁都希望是被独特对待的,“先前的南烛又去了哪里?没有人发现过你的不对?”
南烛笑笑,“太晚了,睡吧,剩下的改天再跟你说。”
待江怀柔呼吸均匀的沉睡后,南烛却望着帐顶陷入沉思。
江怀柔的最后一个问题他曾思考过很多遍,至今却没有明确答案。莫名其妙就进入这样的世界,除了姓名之外什么都不曾改变,就连太后也是跟他记忆中的母亲丝毫不差。所有人都坦然自若的接受了他,好像他生来就是南烛一样,没有任何不对跟疑问。
在他身边的人,都仿佛是刻意守着某种默契,对南烛的过往曾经绝口不提。外人倒也罢了,他的母亲竟也从来不曾说过他幼时的事,这岂不太让心人诧异?
如果自己预料的不差,这个世界就是为成俊专门量身打造出来的,每个人、每件事、每个地点……在现实生活里或许都是一些机械的数据,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打磨锻炼自己。
在这个庞大辉煌的游戏里,真正的人类玩家只有一个!
没有人会想知道自己只是枚棋子,扮演着一些被人创造出来虚构角色!
江怀柔枕着南烛胳膊睡的很熟,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自己进入了一个离奇荒诞的世界中。
在间大大的屋子里,一个黑西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袅袅白烟中,慢慢呈现出一张俊朗帅气的脸,神情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阴狠毒辣,看人的眼神就像苍鹰一般锐利毫无感情。
是……南烛?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怀柔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疼。
醒来后江怀柔表情复杂道:“我好像看到你以前的样子了。”
南烛兴趣十足道:“是么,长什么样?在做什么?”
江怀柔道:“头发很短,大概只有两寸长,穿着纯黑的衣服,上面有几粒圆圆的珠子,脖子里还系着一条奇怪的带子,不笑也不说话,样子很奇怪……对了,还在喷云吐雾吹白烟……”
“哈,你说的是西装吧?我以前可从来不穿那种正式的衣服,也从来不抽烟,不过你想象真是不错。”南烛习惯性吻了下他的额头,笑着道:“时间还早,接着睡吧,我去上早朝了。”
江怀柔安静的目送他走出去,自语道:“之前从来不穿那种衣服么?可是……我看到的似乎是你以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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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漏网之鱼
时间渐入深秋后,连绵阴雨也跟着多起来,江怀柔只能整天呆在屋子里,哪也不去了。
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把这季节的沉闷添上抹色彩。自从束青入手酿酒以后,江怀柔便跟着上了瘾似的,晚饭后都要喝一小杯才能睡觉,哪天忘记了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日束青却抱了一坛沉痛的告诉他,因为所酿有限再加上这季节青黄不接,喝完这半坛后就再也没有了。
江怀柔道:“怎么会,我们不是酿了十坛么,我明明每天只能喝一小杯的!”
束青道:“都怪奴婢看管不力,方才去酒窖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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